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對母親大人有種感謝到了想哭的地步般的感動。
不過各位看官不要因為這種老土的話語感到無聊,我感動的原因當然不是為了她懷胎十月把我生下或者含辛茹苦把我拉拔大這種無謂的理由,而是為了現在穿在雪身上這件浴衣。
剪裁合身的淡雅的粉色櫻花圖案和淺色的藍底綢布浴衣完美地襯托出雪白皙的肌膚和那一頭耀眼的銀發,在微微敞開的領口若隱若現的纖細的脖子和形狀優美的鎖骨讓人克制不住想一口吻上去的衝動,水藍色的腰帶剛好勾勒出雪那纖細的腰身,讓人超想摟一摟抱一抱。
稍稍寬大的袖子不但不會限制行動也讓雪的纖細的身段看起來不那麼單薄,再配上一柄古香古色的扇子和一雙木屐就更有夏日的風情了。
如果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那像雪這樣的美人配上最適合的漂亮衣服的話就絕對殺傷力達到3000%,走在路上估計方圓500米內人畜皆倒——陶醉的——並且保守估計被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攻擊到的人以後看什麼美女俊男都只能得出‘丑’這個結論而且效用會持續一輩子。
如果真的可以用武器比喻的話,我覺得最適合的大概是原子彈了。
在親眼看見這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比不上的超美型畫面之後,我百分之五百地肯定老媽絕對是特意為雪量身打造了這件浴衣——因為除了雪以外穿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但體現不出任何效果反而會讓人覺得難看到想哭——我不禁佩服起超級裁縫的老媽那就算在1公里外也可以准確地說出目標人物的三圍的超級掃描儀一樣的眼睛。
啊!
活著真是太好了!
認識藤原雪真是太好了!
老天爺,請原諒以前對你抱怨多多的我!
到現在我才明白你原來都是為了我好!
這麼美麗的畫面我一生只要能看到一次讓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回去麼?”雪換好了衣服,正用一根紅色的緞帶把頭發束起來。
“啊……唔,嗯。哦,回去,回去是嗎?”我好不容易才從陶醉中清醒,更好不容易弄懂了雪剛才講的話,更加更加不容易地是克制住我超想抱住雪的早就不聽大腦指揮的身體,趕緊趁沒出亂子之前回去比較好吧?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橘夏木你可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絕對不能因為(被逼)看多了耽美小說和漫畫就對同性做出奇怪的事情啊!!!
但是應該牽牽小手沒問題吧?
我吞了口口水,伸出手去,20CM……2CM……1CM……終於!
握到了!
好感動哦!
雪的手握起來比看上去的要厚實,雖然因為制作人偶的關系而長了許多繭子,但完全不影響觸感。
剛泡完溫泉的熱熱的體溫和心跳通過相觸的皮膚傳達過來,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啊,現在才發覺交往的話有這麼多好處,就算答應的過程是有些被騙被逼,但結果好的話也就不用去計較了吧?
不過身為被害者的我會說出這種話果然還是有些奇怪啊!
但是換個角度想想的話,既然我們都是男人,就無所謂誰占誰便宜了吧?
就算真正要計算起來當然是美形度高的較吃虧咯,而且憑什麼我一定要是被吃掉的——按耽美小說的術語就是‘小受’——那一個?
仔細想想理由無非有三:一是本書的作者大腦內哪根筋斷线一直沒接上導致系統錯誤嚴重崩潰做出錯誤舉動;二是眾多讀者不明情況莫名其妙瞎起哄或是天生喜歡年下攻;三是鑒於我對於美形物體和恐怖物品的較弱抵抗力以至於在雪的熱情攻勢下未做反抗。
不過既然到現在已經不明不白地被抬上賊船或賊床了,再不學習《蘇菲的世界》里的幾位主人公逃離作者的暴政獨裁統治做些什麼的話我可真就要變成楚楚可憐的柔情小受了。
再怎麼看我和雪兩個人也是雪的外形比較弱勢一點吧?
——雖然內在相當強悍——按照我所讀過的眾多耽美小說及漫畫(再次強調這絕對不是我的興趣而是被若實姐以暴力強制閱讀)的經驗來說,當然是雪比較適合做小受而且還是誘受型的。
再說就算老媽是同人女一族心甘情願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老幺的我呢!
人家不是說父母最疼的應該是老幺嗎?
55555……——賣給偉大的……(再次省略兩字)事業,也不至於會同意自己的兒子當小受吧?
估計老媽也一定是被雪的外形欺騙誤以為雪才是在下面的那一個才會毅然決然絲毫不經大腦反應就答應了我和雪交往的事還順便拐帶幾張接近限制級的照片回去當手信*(注:隨帶禮物)。
更何況雪那麼信誓旦旦地向我告白看起來像是真心實意聽起來更是合情合理。
俗話說的好,先愛上對方的人算輸,那麼還不算是完完全全陷入愛河愛個死去活來的我比較有優勢吧?
綜上所述,我決定從今天開始顛覆大家的所思所想開始新的反攻大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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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們回到家的時候,老媽正在切西瓜,一看見我們便笑得神秘兮兮地把西瓜交給我然後消失得不見蹤影——美名其曰不打擾小兩口相處實際上百分三百躲在哪里偷看。
據老媽消失前三言兩語交代老哥似乎心情不好早早回房蒙頭大睡,老爸一不小心喝太多了也醉倒了。
所以現在大廳里只剩我和藤原外加上不知藏身在哪個角落但一定在偷看的老媽。
我克制住自己想在家里搜索一遍是不是有竊聽器或者是隱藏攝影機的欲望,端著西瓜外加兩杯涼麥茶到日式客廳外那可以看見庭院的走廊上坐下。
夏夜山間涼風習習,抬起頭就可以看見滿月,腳邊放著小豬形狀的瓷制蚊香放置器,清香陣陣飄出,再配上不可缺少的西瓜,真是超有夏日風情。
——如果不算院子里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晃著九條尾巴可憐兮兮地望著我們的小狐狸的話。
我的CPU緊急事件處理系統立刻開始運作:現在的黧看起來是很可愛也很可憐反正這兩個詞也就差一個字(注:在日語中可愛和可憐的發音相近),但是要是把它揀回來估計雪會不高興老哥會不高興到最後我會更不高興。
再說這里畢竟是寺院——雖然我家和寺院正殿還有一段距離——老是讓一只狐妖在家里晃來晃去對九天神佛似乎也不大尊敬——雪至少還有一半人類血統就姑且忽略不記,更何況當年的安倍晴明不也當上了陰陽師有時還去哪里寺廟跟和尚討論咒術之類的高深理論嗎?
更不用說我現在已經和雪變成了正式交往關系——雖然有一部分的不情願但畢竟算是半推半就而且光從變成人的角度來說我確實喜歡雪多過喜歡黧,如果被若實姐或者是老媽知道我有做出一腳踏兩船(床)的傾向而且對象還是美形加上要用“大人”這種敬語的藤原雪的話,估計三秒鍾後我就會從這世界上消失誰都找不到了。
所以我做出了我認為最正確的舉動:視而不見。
——反正我是木頭我是木頭我是木頭我是木頭。
平常就比正常人遲鈍五十倍以上的我兩眼視力不過中等偏上不用帶眼鏡但走路也沒少撞過牆,既然如此也沒有人強制要求我一定要在雖然有滿月照耀但仍是一片黑暗能見度低下而且草木多多的庭院中發現在日光下是火紅皮毛格外醒目但在銀白的月光中卻明顯看起來有點泛藍的九尾狐狸吧?
反正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更何況現在身著浴衣靠在廊邊柱子上喝茶的雪是那麼的養眼,我又何必去招惹一個我絕對無法反攻成功的強勢妖怪——似乎在若實姐和老哥面前是一點也不強勢啦——的妖怪呢?
拿起一片西瓜優雅地吃著的雪似乎也沒發現或者說是不願意發現或者說是發現了也不想搭理就和我一樣采取忽視。
我看著那吃西瓜也能吃得讓旁邊的人看得賞心悅目感動地眼淚花花直流的絕世美人,覺得再不開口打破一下現在已經完全成為無聲畫面——雖然的的確確是讓任何人看到以後在未經大腦處理的時候就直覺地反應出‘絕美’這個詞的畫面——的氛圍實在有點不大好,於是思慮再三道:“雪,明天好像附近的神社要舉辦廟會耶。”
老實說在廟會和地震次數差不多的日本這種隨處可見不管去哪不論何時尤其在夏天超容易碰到的鄉村級別的廟會真的比不上什麼大寺廟大神社的著名祭典,完全等同於小商販在神社前擺擺攤位的夜市。
但今天被強制要求坐老哥的車回來的我在路上瞄到這一海報的時候就在腦海里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到現在能想出來的話題也就是這個了,誰叫鄉村生活比較無聊呢?
“廟會?”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雪似乎挺感興趣。
“嗯,廟會。似乎還會放焰火。”我努力地回憶著海報上的內容,道。
“聽起來似乎滿有意思。”
“不就是普通的廟會嗎?”
“我以前,沒去過廟會。”雪優雅地把西瓜皮丟回空盤,再拿出手帕擦了擦嘴,道。
“咦???!”我原以為天天和妖怪打交道的操偶師應該很熟悉這種民間活動了啊?
怎麼會沒去過呢?
就算是工作也應該會有沾邊吧?
“是真的,我從來沒去過廟會。”
“連工作時都沒有?”我的驚訝值再度攀升至一個新的高度。
“沒有。因為各種原因都沒去成。”看雪那副有點傷感地感嘆,我覺得再追問下去未免太不體諒他人還是就此打住為妙。
“那明天晚上我陪你去吧!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人偶戲呢!”覺得自己似乎在跟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介紹閨牆外的世界,我的興致也上來了。
“真的?那太好了,橘子!”雪笑的天真無邪但下一句話不知為什麼讓我有點心寒:“這算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吧?”
雖然我很想干笑兩聲了事,但如此回避問題豈不是更會讓千千萬萬的讀者們認為我是百分百的小受角色?
不行,為了我的終身大事和反攻大計著想,這種時候當然要正面應對。
“算吧。”我回答道。
撲通。
我的眼角余光瞄到那只九尾小狐狸似乎腳一滑跌到院子里的水池去了。
雪更加高興地握住我的手道:“那我們就早點睡吧。對了,夏木,你還沒給我介紹你的房間。”
“等等,雪……”你的老哥掉到水池里了耶!
不去救他真的沒關系嗎?
雖然我們家的池塘不像天狗大叔家的有養連相機都吃的食人怪魚,但是感冒了也不好嘛,不應該把它揀上來比較好嗎?
但是在我說出這些話之前已經被雪那強勁的手力給拖上了樓。
不是我不救你啊!
黧,就算你的狐狸形態再怎麼可愛我都沒辦法幫你了,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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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一醒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放大版的超級美形青年睡的正香的畫面。
因為我們家仍是傳統的舊式房子,所以還是每天晚上在塌塌米上鋪上被褥睡覺,也多虧如此我的小房間內才可容納的下多出來的一個雖然纖細但占物空間仍是很可觀又不能變狐狸的半狐妖。
昨晚老媽很殷勤地幫我們鋪好了兩床被褥以後帶著壞笑回房後,雪倒是信守承諾沒對我做出什麼奇怪的事。
睡前我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擔心失足滑落水池的黧,只是想想堂堂一只九尾狐妖沒那麼容易在水深不過一米的池子里淹死——更何況還有天狗和狐狸婆婆在,昨天把黧救走弄掉符咒然後再送回來估計都是他們做的。
對了,既然我已經答應和雪交往,那是不是說那個什麼狐狸之間的爭奪戰就已經到此為止了?
這樣也不錯,把三個月的刑期一下子縮短了一大半。
我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無聲無息悄悄起床,生怕吵醒了已經侵占到我的被褥上的銀發美青年。
說起來雪的睡相實在是不大好。
昨晚老媽幫我們鋪床後我還特意把兩床靠在一起的被褥不動聲色地分開了20CM,但現在雪睡著睡著就睡到我的被褥上了,這種頭發凌亂睡衣微敞怎麼看怎麼曖昧的畫面要是被老媽看見了一定又會發揮那無中生有的頂級想象力在腦海那無人管轄的私人世界把我們倆可能做過但卻絕對沒做過的事活生生演繹一番。
雖然我極其不希望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但我還是提不起勇氣一大清早就叫醒低血壓的藤原雪。
畢竟早上剛起床的雪可是六親不認,任何隨便接近或者是直接造成他起床的元凶都會被那爆發的怒氣給瞬間秒殺成為炮灰。
所以我這次仍然是選擇在不吵醒他的情況下換好衣服下樓洗漱。
不過就在我洗漱完畢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我卻看到老媽站在我的房門前一邊敲門一邊叫雪起床。
——警告!
你已經踏入了地雷密布區域,請在3秒內離開爆炸波及范圍並且尋找有效掩體!
警告!
紅色警告!
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了慘了!!!!!!
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忘記告訴老媽早上無論如何都不能叫雪起床,更何況現在才7點30分啊!
平時都要睡到10點的雪要是在這時候被吵起來,其火氣相當於12點才睡下去凌晨3點就被挖起來的火氣超大的刑警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千考慮萬考慮我居然沒有考慮到老媽會去叫身為貴客的藤原雪起床!
按正常情況模式思考都是貴客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吧?
不,會把老媽放在正常人的普通模式中思考本身就是錯誤的!
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已經不是這個了吧?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麼能把這顆快爆炸的具有原子彈威力的地雷給丟到哪里去埋起來又給老媽留下好印象!
看來還是靠我從小到大都一直保持的短跑衝刺記錄扛上老媽逃了比較好吧?
雖然我不算是個孝子但至少要讓雪的火氣都衝著我發泄這樣事情才不會鬧得更大。
否則要是本來站在一國的兩顆氫彈突然間變成敵人,然後在武裝衝突中走火引爆的話,首當其衝受苦的就是我啊!!!!!
好,看我的!一、二、三——衝啊!!!!!!
但拉門就在我起跑的一刹那開啟。
被嚇了一跳的我收不住腳或者說是沒來得及把腳完全地伸出去然後非常狼狽地摔倒在地發出了一聲巨響外加地板都抖了幾抖。
“橘子(小木),你在干什麼啊?”老媽和雪還真是異口同聲,除了對我的稱呼不一樣以外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差。
咦?
等等,平時雪要在被人吵起來以後,現在早就該暴走,鐵青著臉把他人對於新的一天的開始的好心情全部用超級低氣壓抹殺然後再施以史上最冷的有人居住區的西伯利亞的奧伊米亞康的最低氣溫的-71℃暴風雪外加殺人眼神射线攻擊,怎麼現在還會用這種聽起來一點也不冷反而充滿正常人早上都有的熱情和老媽打著招呼呢?
“阿雪啊,洗漱一下就來吃早飯吧,然後叫夏木帶你四處轉轉。”
“好的。伯母。”奇怪啊,奇怪啊,雪帶著清新的笑容回答道。
“不用這麼見外啦,既然你和小木已經在交往了,叫我媽~也沒關系。”我說你那個‘媽’字後面的奇怪的拖長音節是什麼意思??????!!!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媽~”我說雪你也別在那個‘媽’字的後面加個奇怪的拖長音節吧!
聽起來雞皮疙瘩都下來了!
老媽非常HIGH地下了樓。
正在我走到我的房門前看著老媽的背影感嘆雪為了做好聯絡家長感情工作居然連低血壓和起床氣的惡習都能改的掉實在是太令人佩服的時候卻被雪扣住手腕然後被那股怪力拉進房里跌倒被褥上,在拉門碰的一聲關上後,我感覺一個重物壓倒在我的身上,抬頭一看居然是雪。
“雪,沒事吧?”看見雪的臉色鐵青依舊恢復成以往的暴走模式只不過現在是無力地癱軟在我的身上,我還真的是有點擔心,早知道早起讓他這麼不舒服我為什麼不提醒老媽注意一下呢?!
“怎麼可能會沒事!”雪連罵人的語氣都是軟綿綿的,沒有以往的恐嚇威力但降溫效力一樣不減。
似乎是覺得一肚子火沒處發又沒勁罵人,雪干脆拉開我的衣服領子朝著我的肩膀一口咬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頓時我的慘叫響徹雲霄,幸好我們家是獨門獨院獨占山頭的寺院,沒有鄰居會來抗議。
“小木,你在樓上殺豬啊!”老媽似乎是拿著掃把在樓下捅我的天花板,敲的咚咚響。
不,不是我在殺豬,我才是被殺的那一頭啊!
不,也許連殺都不殺,就被藤原這樣生吞活剝茹毛飲血真正意義上的吃掉了!!!!
不過雪咬了一會兒後似乎是氣消了便自動放棄起床去洗漱。
留下我一個人對著鏡子查看傷勢。
幸好雪低血壓連咬人都沒勁,痛歸痛留下兩道牙印但連皮都沒破只是有點紅腫。
而且他還故意咬在肩膀這種被衣服遮蓋怎麼樣都看不出來的地方,真不知道該說是用心險惡還是小心謹慎。
反正歸根究底老媽會來完全是我忘記告知情況造成的,被咬就被咬,讓他出出氣我也認了。
我可真是體貼啊!
雪洗漱完畢後基本上人也完全清醒了過來,似乎完全忘了剛才的所作所為拉著我下了樓到了餐廳,老媽正在把菜端上桌,看見我們下來後更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縫:“阿雪啊,昨晚睡的好嗎?”
“相當好。謝謝伯母關心。”應該是昨晚睡的不錯但早上就完全沒睡好了才對。
不過老媽你怎麼完全不關心自己的兒子老是關心雪呢?
“啊啦,還叫伯母?應該叫‘媽’才對啦!”喂喂!
老媽,雪又不是你的媳婦,為什麼要喊你為媽啊???!!!!
再說就在短短兩天之內從一面之緣發展到喊‘媽’的地步是不是實在太快了???!
但是比起櫻做的不知會吃出什麼不是佐料的佐料的飯菜來,老媽的料理實在太有‘媽媽’的味道,好吃到讓人感動呢!
吃完了飯我們在老媽的慫恿或者說是懷有某種不良目的的殷勤勸說下,我帶著雪到我們家的寺廟轉了轉。
不過這種小寺廟又不是什麼名勝古跡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實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步,根本沒什麼好參觀的。
再加上盂盆蘭節馬上就要到了,老爸和老哥都在忙著做法事,我們也不好打攪,就隨便四處走了走。
雪在參觀完了以後突然告訴我他有了靈感——只是不知道這靈感是普通的靈感抑或是幽靈的‘靈’感——然後就匆匆忙忙回到我的房間從他的旅行袋里掏出木頭和刻刀等一系列工具又開始做他的老本行。
我只好無聊地陪著他時不時地搭搭話泡杯茶。
反正今天的重頭戲在於晚上的廟會。
不過說起廟會,我還是有點在意——
“呐,雪,為什麼你從沒參加過廟會呢?難道有什麼特殊的原因?”畢竟他都要求和我交往了,互相了解過去應該不算太過分。
“嗯……其實技術性地說來我是參加過廟會……”看吧,我就知道,在日本有誰沒參加過一次兩次廟會的?
“但是,我沒參加過人類的廟會。”嘩啦,似乎有一盆冰水從我的頭上澆了下來——我真不應該問的,雖然我很好奇就是了。
“還是不用告訴我了。呵呵。”我干笑幾聲,趕緊轉換一下話題:“雪,你為什麼和黧老是處不來呢?”
“你想知道?”
“當然。”
“你真的想知道?”拜托,雪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最近(在日本)熱播的電視劇《厄年新娘》里面那個愛問“你想知道嗎?”卻在接下來說真話說到問話的人想哭的程度的惡劣的母親大人?
不過被雪這樣一問我還真的有點怕怕的感覺,還是算了吧。
但就在我想說“算了”的時候雪卻又開始說了起來:“上次跟你說過吧?我的母親是白狐。黧是我同母異父的兄弟卻也是我父親的養子,所以大概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已經能變身成人的黧就搬來和我以及父親一起住——而我母親卻和黧的父親住在狐妖的群落中。然後我的父親就開始教我們倆一族的秘術,但是因為黧是狐妖年紀又比我大,當然學的比我快比我好。結果幾乎每一天父親都把我和黧拿來比較,說什麼‘你才是我的兒子,怎麼卻做什麼都不如黧’之類的話,然後就越來越疼黧,幾乎都不管我。偏偏我和他長的都很像母親,看起來就像是雙胞胎一樣。每次看見他我都會想,為什麼明明是這麼相似的兩個人,卻只有他一直得到大家的寵愛呢?”
“而且啊!”雪放下手中的刻刀和大體成型的人偶的頭,激動地說道:“我最沒辦法容忍的就是黧那家伙老是以搶我的東西為愛好。先是我的母親,接著是我的父親,然後是我的玩具啊,糖果啊,零花錢啊……反正只要是我喜歡的他都一定會搶走!現在他的目標又是你……”
雪的話音越說越小聲還明顯帶有哭腔了,我連忙端正坐姿嚴肅地道:“放心吧,雪。我喜歡你遠勝過黧。”
“包括他變成狐狸的時候?”雪抬起頭來望著我,兩個眼圈紅紅的。
我稍稍動搖了一下,隨即答道:“當然包括。”
“可我不會變狐狸,也沒有皮毛,更沒有尾巴。”
“雪就是雪,不用變成狐狸也很可愛啊!”再說雪不變狐狸的時候性格已經和狐狸一樣狡猾了,再變狐狸我可就應付不過來了。
“橘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雪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老實說,好可愛啊!!!!!!
聊著聊著居然太陽已經西沉,我看了看表,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們去吃晚飯吧,不然廟會就要開始了。”
知道我們要去廟會的老媽早早為我們做好了晚餐,等我們吃完後還讓我們換上浴衣拿上扇子,總而言之做好一切准備後我們就前往山下不遠的神社。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我們就來到了神社的鳥居前,不過本來是視野良好燈火通明的夏日夜晚,突然升起了濃濃的霧氣。
我不由得覺得奇怪握住了雪的手穿過霧氣往神社中走去。
說也奇怪,再走了幾步便進入了神社,霧氣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燈火通明的兩排小攤販。
剛才的不知又是什麼奇異現象,還是忽略不計痛痛快快地玩吧!
“雪,那邊的攤位有賣苹果糖耶,我們去買吧!”我拉著雪走到最近的攤位,仔細對比了攤位上陳列著的苹果糖的大小後挑了兩支最大的,然後掏錢交給老板。
“老板,兩支苹果糖——咦咦咦咦咦咦????狐狸伯伯?????!!!!!”剛剛因為太專心挑選糖果居然完全沒有注意,付帳時一抬頭才赫然發現站在我面前的老板居然是只和狐狸老太相同高度的站立著的紅狐狸伯伯!
而且還用慈祥的微笑看著我道:“好久沒有人類的顧客光臨了,這糖果算我送給你的,不用錢。”
不用錢是很好啦,但是這里是怎麼一回事??!!
我有些驚訝到呆滯地一手拿著一支糖果回頭仔細看了看其他攤位和穿著浴衣的游客,居然除了我和藤原雪以外都是兩只腳站立的人般大小的狐狸!!!!!
我的天哪!
我還以為像狐狸老太那樣的妖怪很少見,沒想到這里居然到處都是!
而且還穿著浴衣木屐,拿著扇子,除了那渾身的皮毛和狐狸臉外完全就像是人類一樣!
我們不是去參加人類的廟會嗎?現在到底是來到了什麼鬼地方啊?
雪肯定知道什麼。
我扭過頭看雪,發現他一臉抱歉地望著我道:“所以我一次都沒參加過人類的廟會,這就是原因。”
“咦咦咦咦咦咦???”我不明白啊?
“因為我的特殊血統,每次去參加廟會的時候總是會進入異空間,然後參加的幾乎都是狐狸或者別的妖怪的廟會或者集會祭奠之類的……”
詭異,實在是詭異。
“……我原以為和你一起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不過看來好像沒用。掃了你的興真是抱歉。”
“不,我完全沒覺得掃興。或者說正常的廟會我都玩膩了還是狐狸的廟會比較新奇一點,不過有點嚇到倒是真的。”看雪那麼自責的表情還真是讓我不舒服,我趕緊把苹果糖塞到他的手里:“既然來都來了就好好玩吧!不過狐狸也用日圓嗎?”
“不知道。每個地方的妖怪用來交換的東西都不一樣,據我參加過別處的廟會的經驗來看,有用寺院里的香灰當錢的,有用冥幣的,有用被詛咒的物品交換的……”
“夠了,我了解了。”希望接下來的攤位也都像剛才一樣免費就好。
但是說到夏天的廟會就想到炒面和章魚燒外加撈金魚,我們還是向攤位進發碰碰運氣順便打聽一下這里的狐狸們是用什麼付帳。
不過炒面的攤主是個長相凶惡看來脾氣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狐狸歐吉桑。
“大叔,兩份炒面多少錢?”我小心翼翼生怕惹火了這只看起來沸點就很低的狐狸歐吉桑,但是似乎努力完全是白費。
“什麼啊,是人類小子啊!兩份炒面五朵狐火,你們付不出來就快點走開別擋著我做生意!”完全是一副很拽的口氣。
“呐,雪,你好歹也算有狐妖血統,會用狐火麼?”我小聲問雪。
“不會。”
“小白呢?”我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了小白身上。
“小白呆在你家沒跟來,但是它還沒修煉到會使用狐火的級別。”雪嘆口氣道。
“真麻煩呢,要是黧在就好了。”我小聲嘀咕著,突然眼角瞄到人群,不,應該說是狐群中有一個特別高挑的黑色身影,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半夜說鬼鬼就會來敲門。
姑且不論他到底是昨晚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才來的還是碰巧就在這里,既然送上門來就順便用一用好了。
“喂,黧!你來的正好!”我向那個身影招了招手,就看黧‘呼’地一下竄到我的面前。
“我的公主陛下,有何吩咐?”黧嬉皮笑臉地說著讓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下來的台詞湊到了我的面前。
不行不行,為了我的反攻大計著想,就算是心里怕怕腿腳發軟臉上也要裝出一副天塌下來有我扛著的舍我其誰的表情。
所以我強硬地命令道:“兩份炒面,付帳。”
黧看看老板,露出了自己的九條火紅的尾巴,用魔王級別的陰冷眼神掃了攤主一眼,結果那紅狐狸歐吉桑頓時滿頭冷汗地擠出一個微笑端上兩盒炒面道:“不,不,既然是紅狐狸族長兒子大人的朋友就不用付帳了,我請客。”
不僅態度不一樣連說話都在顫抖,黧你原來是這麼厲害的角色啊!
看來黧和天狗大叔一樣都是在我眼中看起來嬉皮笑臉平易近人或者說是粘人但是實質上在其他人眼里卻是法力無邊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所以他們倆才會被在我眼中看起來嗜血好戰動不動就付諸武力但在其他人眼里卻是小鳥依人可愛小動物的若實姐吃的死死的吧?
接過攤主哆哆嗦嗦遞來的炒面我把一份留給自己一份遞給雪然後高高興興地轉身離開。
“咦,橘子,你不是買來和我一起吃嗎?”黧露出一副受傷的小動物的表情可憐兮兮地望著我。
不過可愛的東西看太多了也會產生審美疲勞,更何況我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家伙的表情全是裝的更是扣分扣分再扣分:“當然不是啦!你要吃的話自己向老板要。”我說完再用眼角余光觀察一下雪的表情,只見剛才在黧出現後馬上臉色陰沉如雷雨天密布的烏雲的雪在明白了我的用意後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真是可喜可賀。
於是黧就在我接下來的一句:“要是不聽我的話,我馬上就跟狐狸老太和天狗大叔宣布以後要和雪在一起。”的威脅下乖乖地幫我們付帳拎東西成了被我們忽略在視野之外的專用仆人。
第一次發現原來若實姐傳授的‘要利用自己的魅力’的絕招是如此好用,難怪有人說‘戀愛中先愛上對方的就是輸家’呢。
然後我拉著雪一起撈過金魚打氣槍贏了個日本人偶再看了狐狸藝人表演的人偶戲還順便去狐狸的神社里抽了個簽——居然我和雪都是‘戀愛大吉’,黧抽到的是‘大凶’——累了以後在神社後面安靜的空地上坐下吃著棉花糖,偶爾這種兩人的約會——黧已經被完全忽略了——也不錯嘛。
“黧,再幫我們去買幾盒章魚燒和煎餅還有狐狸的油豆腐、關東煮以及鯛魚燒。”大概還是覺得真正的兩人空間比較好,雪點了一大串食物的名字要把黧支開。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黧很不高興地回答。
“行啦!快去!”在我的要求下,黧再不高興也只得乖乖地照辦。
這下子真的是兩人的世界了。
雪抬頭看著星空,突然高興地喊:“放焰火了!”
真的,咻啪的一聲,焰火在天空中炸開成了花朵,好漂亮。
“TAMAYA(玉屋)”(注:日本人在看焰火的時候要喊的話。)我對著天空大喊,呼,感覺真不錯。
“橘子。我參加了這麼多次狐狸的廟會,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呢!”雪小聲在我耳邊道,略微低沉但卻很有磁性的嗓音聽起來好舒服哦!
“橘子,昨天用了一點小手段讓你答應和我交往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可是真的喜歡你,希望你能在下一次的集會上選擇我的。”雪在我耳邊繼續說。
“要是我選擇了你,你就不能當族長了哦!”
“當不當族長我無所謂。但是我不希望失去你。”雪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弄的我脖子和耳朵癢癢的。
“其實我也挺喜歡雪的,像今天這樣約會也玩的很開心。也許這樣交往還真的不錯呢。”
“真的?這麼說你會選擇我?”雪的語氣聽起來很開心。
“會。”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雪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繼續靠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最後的煙花飛上天空。
片刻的靜謐,我們都沒有說話,但卻能夠透過隔著衣服緊貼在一起的身子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和心跳。
雖然是同樣的性別,但卻會因為彼此而心動。
那個拿著愛之箭在天上飛的光身子的長翅膀的小鬼一定是睡迷糊了才會射錯了目標。
也許我和雪的緣分從我失手向上司扔出那杯滾燙的開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也許愛的種子直到現在才開始萌芽,但管他呢,反正我的腦子不好,不必費心去想這些文縐縐的事。
只要開心就好了。
“回去吧。”
“嗯,一起回家吧。”
此時被兩人遺忘的黧正在——
“嗯,鯛魚燒鯛魚燒……這里沒有賣鯛魚燒的攤位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