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實姐帶著看到靈異事件的滿足和我們不再坐她車回家引起的少許的失落開著那看起來隨時都會散架的老爺車以超過100KM/H的速度蛇行奔跑,在為工作量很可能增大幾百倍的交警們禱告了一下後,我和兩個藤原外加莉莉斯換搭了幾次地鐵才回到人偶公館——幸好今天這兩位都沒帶小白或者小彤出來,不然的話還真坐不了。
回到藤原家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時分了,櫻早已經在門前恭候,接過了我們的東西後就把我們帶進餐廳。
不愧是櫻,竟然做出了一桌豐盛的法國料理!
而且色香味都足以媲美高級餐館!
我真不知道該感嘆櫻厲害還是造出櫻的藤原厲害了。
再一看,餐桌旁已經有一個紅發男子正狼吞虎咽,正是藤原的表哥——也是讓我呆在這里又搞出什麼爭奪賽的罪魁禍首——他梳的那火暴的和脾氣一樣的發型還真是讓人見過一次就忘不了。
“喲!小雪!回來啦!”他舉起還握著叉子的右手——叉子上還插著一片滴著醬汁的牛肉——興奮地向雪打招呼。
雪嘆了口氣,把懷里那個為了在地鐵上不招人懷疑開始假裝真的人偶結果現在裝到四肢僵硬而且還睡著了的莉莉斯塞給了他,然後坐到他對面開始用餐。
“雪?這系蝦米(這是什麼)?”表哥把肉塞到嘴里後拿起玩偶一邊端詳一邊口齒不清的問道。
“委托的女鬼啊!據說是叫莉莉斯。”雪文雅地把法國面包撕成小塊往嘴里送。
“收服這種東西還真是滿費事的。”黧邊喝湯邊插嘴道——不過說起來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啊??
“可是,委托書寫的是收服吸血鬼啊!”表哥把莉莉斯塞給了一旁的櫻道。
“噗——”黧差點把湯都噴到我這里來了,雪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迭紙來,“我沒看見什麼吸血鬼的委托。”
“我看看我看看。”坐在雪隔壁的我連忙把頭伸了過去,只見五大頁A4紙上整整用了4頁半來闡述那間鬼屋的地理位置是多麼得天獨厚風光秀麗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連鬼都很漂亮,只有在第4頁的最後部分才用超大的字體寫了一句:“請您抓鬼!拜托了!”真是不負責任的委托,根本什麼都沒寫到嘛!
“的確是什麼都沒寫啊?!”我肯定了雪的說法。
“不對了啦,我親眼看著老太寫上去的!”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看起來像是寶石商經常戴在眼睛前的那一種放大鏡,指著其中的一張鬼屋的內部平面圖的角落的幾行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道:“看,在這里了啦!嗯……上面寫著‘請注意,這房子的主人養著一頭守護靈,為了防止弄錯,在一樓書房留下了她的照片。委托要抓的是二樓被封印的房間里的吸血鬼。’就這樣。”
“什麼叫就這樣啊!內容和我們的理解完全不一樣嘛!而且那幾行合起來也不過手指甲大小的字是怎麼寫上去的啊!正常根本就看不見嘛!”感覺被騙了的我居然是第一個跳起來的,等我抱怨完了以後才發現雪完全不在意的喝起了濃湯。
再看看黧也是一臉平靜,站在旁邊根本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的櫻和那睡著的莉莉斯更是不用說,看來整間屋子里只有我一個人大驚小怪。
“喂……雪……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我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他,小聲道。
“因為習慣了。”習慣,這種東西也能習慣?!
看來這種情況的發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被這種小字唬了這麼多次還沒有學乖還不知道拿到委托書要先用放大鏡看看的人是不是也太夸張了??
“不過,要去抓吸血鬼的委托也實在是太勉強了吧!嚇了我一跳。”原來黧你還會被除了若實姐以外的東西嚇到啊?
“而且聽說還是個幾百歲的吸血鬼呢,滿厲害的。”表哥點點頭,道。
“我沒有對付過吸血鬼,那不是我的專長。這種委托,推掉好了。”
“不行不行!對方付的委托費可是非常高的!而且一次就匯過來了,真是非常干脆的客人呢!再說你把人家的守護靈都抓來了,對方要是索取賠償的話,我們可是要賠很大一筆的!”不愧是藤原的表哥,考慮事情先想到的都是費用問題。
果然雪的動作僵了一下,看來他的弱點還是孔方兄呢。
“不過雪你放心。我知道這次的任務艱巨,所以特意請來了一個有名的抓鬼高手哦!”紅發表哥眨眨他那閃爍著詭異的興奮神采的眼睛,道:“是奈良的和尚呢!據說很強的!”
“和尚??對付吸血鬼不是要請吸血鬼獵人?至少也要請神父嘛,你弄個和尚來干什麼啦!!!”居然有人的思想比我還古怪!
真是不可思議。
“別這麼說啦!吸血鬼獵人那種只在漫畫里出現的角色要去哪找啊,找個沒用的神父也就是像恐怖片里那樣一個一個被吸血鬼干掉。還不如找個費用實惠而且真的有點靈力的和尚。”我看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那個費用的問題吧!!!
“那麼,那個和尚叫什麼?”雪問道。
“咦?啊?嗯……唔……”為什麼回答一個名字會絞盡腦汁抓耳撓腮啊???
不是你自己請的人嗎?
怎麼連名字都想不起來???
“啊!我想起來了!是叫譎……什麼的來著?”我看你根本是沒想起來!!!
“算了,反正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你的記憶力……”雪嘆了口氣,繼續吃面前的晚餐。
“別這麼說啦!小雪,我雖然沒記住他的名字,但是我可是有跟他約好時間哦!明天上午11點,在鬼屋門前。這樣就可以用正午的陽光,把那頭吸血鬼給消滅了!!”表哥說的可是口沫橫飛,但真正去抓吸血鬼的可是我們啊!
你別看見別人倒霉就興高采烈好不好??!
“呐!呐!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了啦!為什麼那家人會把莉莉斯當守護靈呢?”既然關於吸血鬼的討論已經差不多了,我就提出了一直憋在我心里的問題。
“啊,是這樣子啦。那家人從好幾百年前就住在那一帶。據說是先祖外國來的移民,然後和當地女性結婚,就在這里定居了。但是130年前,發生了一場大火,把原來的家燒光了,不僅如此,還燒死了當時的當家的最寶貝的8歲的小女兒莉莉斯的說。那主人後來在原址上建起了一幢相同的房子,還去找專門的靈媒搞降靈術把他女兒重新召喚到這世上。然後居然和鬼一起幸福地生活到老死。後來這莉莉斯就順理成章的和她姐姐的後代們一起住在這屋子里成了守護靈。”
“那麼那頭吸血鬼是怎麼來的??”我更好奇了。
“有錢人就是閒著沒事干了啦。這代的主人有一天看了吸血鬼電影以後突發奇想想養一頭吸血鬼,就花高價找獵人從羅馬尼亞綁架了一頭吸血鬼貴族來。但是前一段這吸血鬼突然失控暴走,害的他只好請人把那吸血鬼封印在房子里。但那吸血鬼還是在房間里鬼喊鬼叫攪的他不得安寧。這樣一來原本好好的房子也不敢再住下去了。他想想這畢竟是祖傳的老屋,這樣子對不起祖祖輩輩,就請我們來對付那吸血鬼了。”
“真是不負責任的一家人呢!這樣子那吸血鬼不是很可憐??”我氣憤道。
“所以我們想出的辦法就是把那頭吸血鬼催眠以後丟進棺材捆起來運上委托人的私人飛機再丟回羅馬尼亞去。這就要用到操偶師最擅長的催眠術了啦!但是聽說吸血鬼也很擅長催眠術的說,所以為了幫忙雪,我才請了那個和尚來。”我果然是和一群怪人住在一起。
雪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櫻立刻過來把空的餐盤收走。
他放下餐巾,道:“也就是說,狐狸老太是想看看我的催眠術厲害還是正統吸血鬼的催眠術厲害吧?”
“真不愧是雪的說,一下子就看穿了老太的意圖。”表哥笑笑,“據說世上最擅長使用催眠術的就是吸血鬼了。如果你的力量能夠敵的過那剛滿五百歲的吸血鬼的話,那就是名合格的操偶師了。只是……如果力量不足反而被吸血鬼催眠的話,很有可能被吸血哦!”
也就是說……失敗了就很可能是死路一條……嗎?
我咕嘟一聲吞了口口水,用眼角瞄瞄藤原,只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呢。
果真是身經百戰,已經胸有成竹了嗎?
但是……萬一失敗可怎麼辦?
——不,我絕對不是對雪沒信心,只是有點擔心而已,畢竟,吸血鬼可是西方最強的大妖怪吧!
嗯……西方的應該就不能稱為妖怪,而要稱魔物了吧?
我一定要做點什麼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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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要抓吸血鬼的日子了!
我看看手表,現在是早上7點。
因為預定到達鬼屋的時間是11點,所以雪他們都還在睡。
櫻正在忙著做早餐,我隨便抓了塊面包當早餐就出門去打點對付吸血鬼的必須用品。
在花了2個多小時順利完成我的采購大業回到人偶公館的時候,兩個藤原外加兩個活人偶再加兩只狐狸都在一樓大廳等的不耐煩了。
“你上哪去了?還有,你背後那大旅行袋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想逃跑?”小白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我。
“喂喂!我要是想逃跑還回來干什麼啊!這是對付吸血鬼的秘密武器!”我從包里往外掏東西:“我從木店買來的桃木樁,從教堂買來的十字架和聖水,從銀器店買來的杯子調羹叉子刀子,從賣菜的歐巴桑那里買的幾串大蒜……還有……”
“果然是恐怖電影看多了的菜鳥啊。”小彤用一副鄙夷的神情看著我,“十字架、大蒜和聖水這些都是那些導演想出來的,吸血鬼根本不怕,桃木樁只有戳進吸血鬼的心髒才能停止他們的動作,問題是以你的遲鈍還沒等發現吸血鬼就被吃掉了。吸血鬼是怕銀沒錯,但是你買那些餐具來根本不實用吧!更何況又不是純銀!”
“怎麼可以這樣!人家可是辛辛苦苦研究了一個晚上吸血鬼電影才想出來的!你怎麼能這麼干脆就否定掉我的努力成果呢?!” 這兩只狐狸還真是令人討厭!
我委屈地想著低下頭去研究地板花紋。
雪卻很高興地抱住了我,道:“不管有沒有用,橘子能為我著想我就很感動了!而且說不定真的能派上用場。”
“真的?”我一下子高興了起來。
“嗯,謝謝你,橘子!時間快到了,我們出發吧。”
於是在我們又換乘了幾次地鐵後,終於再次來到鬼屋前。
不過鬼屋前居然已經停著一部銀白色的BMW,雖然看起來很眼熟但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到底在哪里見過這樣的名車。
正當我在大腦硬盤上亂七八糟的數據庫里搜索類似的數據的時候,從車上下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帶著眼鏡書生氣很濃的一個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年輕男子,然後在我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就衝了上來把我摟在懷里。
“夏木!!!!你怎麼會在這里?!想死我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橘子~~~~~!!!!!”這邊也是刻意拖長變得恐怖到聽過一次就忘不了的恐怖語調,雪從頭到腳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一邊把我從男子的懷抱中奪回,“這~個~男~的~是~誰~?”一字一頓的就像是吃醋的丈夫般的質問語氣外加那麼點藤原家特有的妖氣與憤怒讓我猶如暴風雪中早開的花兒遲凋的小草孤立無援的簌簌發抖。
“雪……冷靜點……這是我大哥啦!”
“大哥?”雪一愣,“你有兄弟??”
“嗯,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我是最小的啦。這就是我的大哥,橘夏凰。”
“橘子的哥哥?”黧眯起眼睛打量著我哥,“橘夏凰嗎?好有氣勢的名字。”
反正我的名字一聽起來就沒氣勢而且還讓人覺得很呆很木很好欺負絕對是只菜鳥了啦!
大哥托了托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怎麼又引來了這種東西。這次是狐妖嗎……算了。南無阿彌陀佛——”
啪。
一張看起來像是符咒的東西從大哥的手里飛了出來不偏不倚貼在了黧的頭上,黧搖晃了幾下剛想抗議我哥的舉動往前走了一步——
啪。
第二張符咒又重迭上第一張符咒,這次黧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撲通一下變成了九尾狐狸,口吐白沫陷入了昏迷狀態戰斗不能。
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地上四肢僵硬的兄長,道:“你是和尚?”
“我們老家是在奈良開寺院的啦。老哥是長子,將來准備接替我爸的主持之位的。”我回答道。
(注:日本的和尚只有在修行期間像中國和尚一樣禁酒肉女色,但修行期過後就和正常人一樣可以娶妻生子喝酒吃肉也不用剃發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區別,而且因為和尚的職業免稅,所以富有的和尚也不少。)
雪帶著冷到讓人從心里寒冷到肌膚再從腳底冰到頭頂又從頭頂凍到腳底的微笑道:“看來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看來你也不是泛泛之輩。”老哥冷颼颼的目光透過眼鏡射出與雪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我甚至有種看見了火花的錯覺。
這兩人之間怎麼有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難道是我多心了?
“話說回來,夏木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在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雜志社當什麼記者嗎?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難不成是被開除了?所以我就說嘛,不要當什麼記者,回老家來幫哥哥我經營寺院,讓我來養你就可以了,又何必跑到什麼小雜志社替別人打工呢?”
“我的事不用老哥管了啦,再說,我可沒被開除!你別烏鴉嘴隨便亂說!當記者可是我的志向,寺院什麼的老哥你自己繼承就好了啦,我可不想成天和那些妖魔鬼怪為伍。”話是這麼說,不過我現在好像還是跟妖魔鬼怪為伍呢。
“對,夏木由我來養就行了,不用您費心。”雪帶著職業笑容把我拉到他的背後道。
不過說起來我什麼時候變成你們的寵物了,動不動就說要養我!
我可是能夠自力更生的!
別太小看我這潛力無窮的現任菜鳥!
“你……應該就是藤原雪吧?”大哥精明而凜冽的目光看的我都膽戰心驚,這兩人之間的火藥味還真不是一般的濃!
喂!
你們不是今天才剛見面嗎?
怎麼平白無故的會搞到結了幾百年的深仇大恨的程度?
鬧的氣氛這麼僵還怎麼合作打吸血鬼啊?!
“果然是名不虛傳。看你這渾身的妖氣,應該是半妖吧!”等等等等!!!!
老哥你是故意的還是跟我一樣沒神經沒到夸張的地步?
這種口無遮攔的說法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會引起聽者的憤怒的!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制造險惡氣氛在老虎頭上拔毛了好不好??!
果然被戳中痛處的雪是銀牙暗咬,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副招牌笑容,但氣溫已經在瞬間下跌十幾度了。
現在可是三伏天啊,要是再這麼下去就要六月——不,八月飛雪了!
那我豈不是變的和竇娥差不多??!
不行不行,比起吸血鬼問題來這兩個人之間沒來由的貌似不可調和的矛盾才是現在需要急迫解決的關鍵吧?
不過解決矛盾的關鍵是找到原因。
但是說起來他們互看不順眼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
想不通!
但是現在可不是說想不通的時候,不然轉移這兩個人的注意力應該也可以吧?
想想老哥從小到大最疼我簡直是到了溺愛的程度小時侯甚至讓隔壁暗戀老哥的女孩都對我恨的牙癢癢,那麼如果是我的請求的話沒理由不答應的吧?
那好,看我的!
於是我趁那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轉身從口袋里掏出一瓶眼藥水——若實姐傳授的必殺秘技啊!
——然後滴了幾滴用被眼藥水滋潤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那兩個眼神幾乎都撞出了可怖的憤怒火花的人,隨後吸著鼻子道:“你們不要吵了……”
果然就像若實姐說的一樣,效果奇佳!
他們兩個都看向了我,愣了一會兒,雪先開口道:“橘子……我們沒在吵架。”
我再看向老哥,老哥在我的眼藥水攻勢下退了幾步,原本強硬的像吃了子彈的口氣立刻軟化下來道:“對啊,夏木,我們只是……唔……在聊天。”
聊天會聊到眼睛里快噴火氣溫下降十幾度嗎?
不過剛才的緊張空氣總算是消除了,接下來該聯手對付吸血鬼了吧?
這兩個雖然算不上和好但也畢竟在我的眼藥水攻勢下心不甘情不願的握手言和的人終於向我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進發了。
我抱起被遺忘在一邊的莉莉斯和暈過去的腦門上還貼著奇怪符咒——不過我完全沒有想把這符咒拔掉,畢竟暈過去的黧比醒著時候乖巧,更不用說變成狐狸形態的他比人型時的可愛——的黧也跟著他們第二次走進了鬼屋。
這屋子果然是有問題!
上次明明被我們弄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簡直是被龍卷風襲擊過後的重災區,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整理的光潔如初,一點垃圾都看不見。
這樣說起來,上次離開時我看見的那頭拿著掃帚的哥布林是真正存在的咯!
真是可怕的屋子!
不過想想這里都有吸血鬼了,有這樣一兩只人畜無害還會做家事的小精靈也是滿不錯的。
就在我查看這個一夜之間變的整潔無比的房子的時候,老哥已經換上了做法事時候的正式的袈裟。
自從我上了大學離家後就沒看過老哥做法事了,還真是有些懷念啊。
不過雪倒是沒像上次回狐狸老巢時那樣換上狩衣,大概是覺得那很笨重又沒多大意義吧。
不過他還是像往常那樣戴上了會放出奇怪絲线的戒指。
我搖醒了莉莉斯,問道:“呐,莉莉斯,你有沒有見過住在樓上的吸血鬼啊?”
莉莉斯歪歪腦袋道:“見過幾次,那是長的非常漂亮但是相當可怕的美青年喲!皮膚比死人還慘白,還有著紅紅的眼睛和尖尖的犬牙,態度也很惡劣,跟他說不了幾句話呢!”
聽起來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不過莉莉斯你露出真面目的時候好像還更可怕一點吧?
我把黧放在了樓梯口旁邊的雕像前面的地上,確定他不會被人踩到在睡夢中一命嗚呼以後跟著雪和老哥上了樓,到了那扇用血畫著魔法陣的門前。
“是西洋的魔法陣呢。”老哥感嘆道,“做的還真是精巧。”
一個和尚感嘆這種東西還真是有點奇怪。
不過說起來,會讓和尚來幫忙抓吸血鬼本身就不正常!
而且聽說吸血鬼的動作比人快上幾百倍正常人還沒看見他們動作就會被抓住吸血了,而且餓肚子的吸血鬼的危險性更大呢!
再加上這房間里的是被人莫名其妙綁架到異國本來火氣就大然後又被餓了十天半個月甚至是幾年都有可能又被封印在小房間里火氣無法發泄估計已經瀕臨暴走狀態的吸血鬼,那情況不是危險嗎???!!!
雖然小命要緊,但畢竟要對付吸血鬼的自找麻煩的兩個家伙一個是雪一個是我老哥,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站在他們後面脖子上掛著幾串大蒜左手拿著銀叉右手拿著十字架嚴陣以待拼命吞口水深呼吸雙腿發抖牙齒打顫。
也許我還是離開比較好?
這樣反而不會給他們添麻煩吧?
我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主張,剛想往後退的時候,那門吱呀地慘叫了一聲——
雪把門打開了。
我嚇的連氣都不敢出瞪大眼睛瞧著黑洞洞的屋內生怕下一秒會從那黑暗中闖出個什麼怪物來。
門慢慢地向里打開。
黑暗中兩個紅點閃爍著近似貪婪嗜血的神采,正盯著我們看。
老哥掏出長長的念珠開始默念我從來就沒聽懂過的經文,雪從戒指里扯出長長的銀絲,一步,一步地踏進黑暗。
屋里根本是黑漆漆一片除了那兩點看起來像是嗜血魔族的發光眼睛以外什麼也看不見。
對於夜視的吸血鬼再有利不過,那身為半妖的雪能看的見嗎??
這時候該念上帝保佑還是耶穌保佑再不然就是聖母瑪利亞賜福?
吸血鬼最怕的該是誰啊??
屋里那個生物發出了可怖的咆哮!
然後我聽見黑暗之中傳來物體摔倒的磅的一聲巨響,就在那瞬間幾道像鎂光燈一般刺眼的白光閃過,隨即屋里傳出一股刺鼻的燒肉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在門口附近找到了電燈開關然後打開!
頓時屋內一片光明。
雪是摔倒在地上,但是他的面前布下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銀线網,把他和吸血鬼完全的隔離開來,再一看,那吸血鬼渾身冒著白煙艱難地從不遠處爬起,看來是受了傷。
再一看那吸血鬼就和恐怖游戲中的那種魔獸差不多嘛!
像狼人一樣突起的肌肉和長長的犬牙,血紅的眼睛,長的丑不說還一點也沒有吸血鬼該有的貴族風度,唯一可以入眼的就是那頭外國產金發。
這哪里算是什麼長得非常漂亮的美青年啊?
正當我准備用疑問的目光將莉莉斯刺穿的時候,小人偶帶著微笑對我道:“我說的沒錯吧!他長的好漂亮哦!”
我終於理解了人鬼殊途的意思。
原來我們的審美觀有著如此天差地別的不同。
那種東西怎麼能算的上是漂亮?
沒控告他有損市容破壞吸血鬼的美好形象外加給人精神打擊視覺汙染把他丟到拘留所判個極刑就算好了!
不過他身上為什麼會冒出白煙呢?
難道說這電燈光都會對他造成傷害?
不對吧?
我記得只有處在幼仔期的吸血鬼會怕太陽啊?
怕電燈那算什麼吸血鬼啊?
雪左手控制著絲线,站起身來用右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帶著一抹高傲而不容許侵犯的微笑道:“我可是特地使用了純銀打造的絲线。”
所以那頭吸血鬼在碰到了雪布下的天羅地網的時候會像鎂條在氧氣中燃燒一樣發出白光吧?
不過這燃燒後的氣味還真是難聞。
正當我感嘆的時候,有只手抓住了我然後把我拉到了門外,我回頭一看,老哥正鐵青著臉瞪著我,那嚴厲的目光幾乎把180公分個頭的我瞪的矮了一半。
“……哥?……”我試探地喚道。
“別給我做這種不要命的事!不許進屋!”老哥在嚴厲地對我下達命令之後,也走進了房間。
無奈啊無奈,我只能在門口往里面張望。
只見老哥手里的念珠一舞,頓時散開變得子彈一般向吸血鬼飛去,打的他連連退後。
然後不知老哥嘴里念了些什麼,就看見那些飛散出去的念珠又飛了回來變成了一串。
原來老哥也這麼強啊?
要不是今天看見我還真不知道呢!
那吸血鬼嗚嗚的呻吟著抱著頭向後退,看來老哥的念珠攻勢比十字架還厲害。
藤原也不甘示弱,只是輕微地抖動了一下空閒的右手,又有無數根絲线就呼呼地捆上了吸血鬼,只是這一次這絲线似乎是不是純銀打造,沒有對吸血鬼造成更大的傷害。
——畢竟我們的目的只是把這頭吸血鬼催眠以後丟進棺材交給這房子的主人運回羅馬尼亞去,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吧。
被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制造的結實的絲线捆綁的結結實實的吸血鬼用我們所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咆哮著,掙扎著,雪沒有絲毫恐懼撤去了左手的銀线網,徑直向吸血鬼走去,用看起來纖細其實蘊涵著我親身體驗過的強大力量的雙手不容抵抗地固定住了吸血鬼的頭,直視他的眼睛。
那吸血鬼開始還會掙扎幾下,但漸漸的就安靜了下來,然後直愣愣地看著藤原的眼睛,沒過多久就癱軟在地了。
只見雪在他耳邊輕語了什麼,然後他就乖乖的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雪環顧四周,從屋子角落拖出了一副棺材,然後以驚人的臂力把那長得五大三粗的吸血鬼丟了進去,關上蓋子加上鎖,還找了個鐵鏈捆了好幾層,最後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電話叫他表哥來驗收貨物。
紅發表哥這次也來的很快,不但弄來了一輛卡車還帶來了一幫看起來像是《駭客帝國》里面的人物的黑衣保鏢,高高興興地把棺材運上了車,臨走還送給藤原一個飛吻。
這麼說來,這個鬼屋除靈任務這次是真的完成了吧?
不過總感覺雪和老哥之間還有點問題沒有解決。
“比預想中還要簡單呢,這個任務。”老哥你根本沒做什麼事情就別說這種風涼話了啦!
——不過說起來,吸血鬼有這麼弱嗎?
按理來說不是應該更加困難直到我們都打的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然後帶著對負傷的同伴的同情悲痛以及對敵人的仇恨不顧性命火拼一場再說點“別丟下我一個人”或者是“我們不是才剛剛認識嗎,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甚至是“我們就算是死了也要在一起。”之類的豪言壯語愛的告白——不對,我到底在說什麼——才對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辛辛苦苦准備來的道具一個也沒有派上用場的說!
“因為那不是純種的吸血鬼。”雪抱起莉莉斯,邊把她從人偶中解放出來,邊補充道:“要是正統的吸血貴族,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綁架來?”
的確哦。
“不過任務完成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我呵呵傻笑道。
“哪里可喜可賀了?夏木,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為什麼會和一只九尾狐妖和這種……”老哥瞟了雪一眼,不屑地道:“和這種半妖在一起?”
任務完成以後就是以老哥的愛為名的又臭又長的疲勞轟炸拷問時間了嗎?
而且還是用這種語氣。
我偷偷瞄了雪一眼,卻看到他回頭對我露出了一個絕美的微笑。
剛想放下心松口氣的時候,我卻意外的發現那個原來束縛著莉莉斯的玩偶——現在莉莉斯當然已經被放出來了——被藤原緊緊地攥在手里,我甚至可以看見它被雪那外表絕對看不出來的超常手勁淒慘地捏成粉末的未來。
老哥你是想玩命嗎?這可是你自找的麻煩可別拖我下水哦!
“嗯……”我搔搔腦袋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找出一個可以准確地解釋我會在這里的原因又能讓比老媽子還麻煩關心我到了婆婆媽媽的地步的老哥信服加放心的借口,不過這對我這個菜鳥來說似乎有那麼點困難呢,想到最後我終於決定省略整本小說前面交待的大部分情節用一個最簡單也最不容質疑的借口一言以蔽之:“工作。”
還真是簡練的回答呢,連我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而且我說的可是事實哦。
最早不就是為了采訪藤原我才去他家的嗎?
雖然之後誤打誤撞發現了那麼多原本不該知道的事實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但是追根究底的說起來我現在還是在工作啊。
“工作嗎?沒想到你們的雜志社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早就叫你不要去當什麼記者,整天累死累活寫些不知真假的東西又無聊又不賺錢,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到頭來還是一只打下手的菜鳥。早點回來和我們住一起不是很好嗎?”喂!
老哥,你別隨便貶低別人的工作場所好不好,我們記者的工作可是揭露社會的黑暗以及發掘人們所不知道的真相外加提供茶余飯後的閒談材料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如此偉大而神聖的使命怎麼能被你說成這個樣子?
而且我又不是不能自力更生的小孩子,都說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你們怎麼都聽不進去呢??
都是一群不聽人家說話的家伙。
老哥也好雪也好黧也好,怎麼都是一群自我中心完全不管人家感受的家伙呢?
“你是叫橘夏凰吧?”雪把手中的人偶塞給了莉莉斯,然後把我輕輕推開,代替了我的位置站在了老哥面前,我看到他向上挑起的眉毛下是充滿了火藥味的挑釁眼神。
這個氣氛是不是有點越來越緊張了??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橘子……嗯,夏木他是個菜鳥沒錯,但是他做起這份工作可是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名記者都要認真努力。他是真心喜歡記者這個職業的!你就算是他兄長也沒有權利干涉他自己的人生!”
555555……雪你對我真好,還幫我說話,我好感動哦!!!!
原來你不是那種只顧自說自話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的人哪!
老哥托了托他的眼鏡,這是他在思考怎麼對付敵人時的一貫動作呢!
看來形勢不妙的說!
我還是趕緊找個借口拉著雪跑了吧?
想來想去我趁著兩人還在對峙的時候溜進了屋子找到了被我放在樓梯口旁邊雕像下的黧,撕掉了他頭上的符咒。
黧睜開迷茫的眼睛望了望我,然後似乎又因為符咒的強烈後遺症再次暈了過去,看來這只狐狸是派不上用場了,我把他塞進隨身帶的裝著一個也沒用上的對付吸血鬼的道具的包,然後對跟著我進屋的抱著娃娃的莉莉斯說了聲BYE BYE。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莉莉斯歪歪頭,“難得有人可以碰的到我的說。其他的人要不就看不見我,要不就看見了我也碰不到我。”
說起來為什麼只有我能碰的到她呢?
我蹲下身子來摸了摸她的頭,果然還是能觸摸到她那松軟的卷發,還真是奇怪呢!
“莉莉斯,你可要好好的守護這家人,別變成惡靈哦!”我站起身來,再次跟她揮手道別後出了門,門外這兩個似乎已經吵起來了。
“……你這個半妖混血的外人沒資格評論我們家里的事情吧!”出現了!
我命名為“外人必殺法”的老哥的無理取鬧必殺說話技,對於任何非直系旁系親屬的人都適用。
只要這麼一句對方多半會覺得多管閒事自討沒趣又很受打擊的像只被主人拋棄的狗狗放棄糾纏打道回府。
但是雪可沒有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
“這麼說可不准確哦!誰說我和你們家沒關系的?畢竟我可是和夏木有一起睡過的經歷呢!”是一起睡過沒錯,但是只是睡在同一間旅館房間里,並沒有睡在同一張床上。
——就算是在雪的老家也只是他靠在我身上相安無事的睡了一晚,更不用說那時我還剛從樹上掉下來就算想發生什麼都不可能。
雪你把話說的如此曖昧到底是想干什麼啊?
而且雪還用更加曖昧的口氣和曖昧到極點的笑容追加補充道:“而且我們都在一起同居這麼久了,怎麼可以說我是外人呢。”都說雪你用的口氣太過曖昧了啦!
我們是‘同居’沒錯,但是明明只是住在同一幢屋子里嘛!
雖然就在昨天早上我還經歷了一次差點被拆吃入腹的危險,不過到最後不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果然老哥是誤會了!
那文質彬彬很有書生氣的臉先是變成了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職業性的撲克臉,而現在更是轉化為了一張和夜叉王有得拼的有著讓人寒毛倒豎的憤怒表情的般若*面具。
(注:般若:在佛教中本是智慧的意思。可它也是一種自虐虐人的妖魔的名。)不用想也知道是屬於那種思想保守連正常的男女關系大概都會有些抗拒的老古董的老哥怎麼可能會接受這種聽起來就不正常的男男關系?
“夏木!他說的是真的嗎?!!”老哥用憤怒到了極點的口氣向我逼問。
客觀上來說雪說的確實都是事實,頂多就是沒說清楚和口氣曖昧而已。
那麼我是要點頭肯定嗎?
不對,那樣的話老哥絕對會因為誤會而氣吐血然後暴走拿刀砍人了。
那麼我是要搖頭否認嗎?
但是雪的說法不能算錯啊?
怎麼辦呢?
我又陷入了微妙的兩難的境地,但老哥似乎因為我這種態度而更加誤會了什麼,完全不由分說的強行拉住我的手硬是把還陷在思考的泥潭里無法自拔的我塞進了汽車後座然後自己也立馬坐上車鎖上車門發動開走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了好遠完全看不見雪的蹤影了。
“哥,我們這是去哪里??”老哥看來正在氣頭上,頭頂上冒的煙估計都能用來熏魚吃了,我小心翼翼地輕聲提問,生怕一不小心點燃了這顆易燃易爆的危險炸彈。
“回家!我要帶你回家!你絕對不可以跟那狐妖在一起!夏木,我知道你是天生特殊體質容易吸引這些妖魔鬼怪,所以你當時提出要離開寺院的時候我還認為這會是一個讓你遠離這些東西的好機會,沒想到你還是招來了這些不祥生物!我絕對要帶你回去,然後幫你辭職!不許你再到處跑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是什麼特殊體質?
雖然我小時候似乎是經常見到沒頭的人啊沒腳的在空中飛的怪婆婆啊,但是你不是說那很正常嗎?
——現在回想一下好像真有點不對勁——不過說雪是不祥生物就有點太過分了吧?
人家好歹也是值得尊敬的候補國寶呢!
再說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塞上車帶我回家還說什麼要幫我辭職是什麼意思?!
我可是很喜歡我的工作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的毀滅別人的理想呢!
霸道的封建老哥!
“停車!”我大聲道,“停車!”
老哥完全不理我,繼續開車。
我火上心頭,想也不想就去拉車門,但是車門被老哥鎖上了,怎麼也打不開。
“死心吧,夏木,在回到家之前我是不會放你走的。”老哥的口吻此刻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惡魔的語氣呢?
而且還是超級大反派的那一種?
明明和藤原一起遭遇了那麼多奇怪的事件,怎麼我覺得現在才是遇到了真正的危機?
不要了啦!
人家還想在那家雜志社里闖出一番事業爬上個精英的位置玩玩的!
你怎麼可以不顧他人的夢想隨便把人拐帶回家呢?!
我才不要啦!
雪你快來救我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