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沮喪地雙手支著下巴，他注意了一下顧悅言的表情，嗯，雖說她不是那種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但任昊卻也好似感覺到了她的失望。
對不起，顧老師，您好不容易給我的機會我都沒把握住。
唉，世界上沒有比我再笨的家伙了。
“別灰心啊耗子。”蔣貝貝沒有轉過頭，而是把手半握，做了個類似喇叭的形狀捂在嘴邊：“默寫也就一兩分的事兒，還是有機會贏的。”
誠然，扣了一兩分的情況下，也不是沒有機會超過董雪和崔雯雯，然而對於任昊來說，得不到99分的他已經失去了認顧悅言做姐姐的資格，除此之外的事情，他根本不感興趣。
道歉也好，不道歉也罷，任昊根本不在乎。
姜維也扯著脖子安慰著他：“是啊，本來也沒指望你，別泄氣，等會兒看我的成績吧。”
“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打擊我啊？”任昊笑了一下，不過笑得很勉強。
“下面安靜一點兒，不要小聲議論了。”顧悅言略微扭了下身體，朝向靠窗戶的那邊：“以後在默寫題目上扣分的人，都要狠罰，我不希望再在一班看到同樣的事情，好了，現在開始公布成績，被叫到名字的同學上來拿自己的試卷，嗯，首先是董雪，你考了91分，很不錯，繼續努力。”
聽到自己的分數，董雪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色彩，她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是擰著眉頭走上講台，看樣子，她對自己的分數很不滿意。
顧悅言看出了她的心事，遞給她卷子的同時鼓勵了她：“我說過了，這次的題目整體都很難，能得到90分以上很不容易，再接再厲，爭取下次考得更好。”
“謝謝顧老師。”董雪的表情依舊沒有回暖的趨勢，看來，她是從未考過如此低的分數把。
“壞了。”姜維郁悶不已道：“顧老師先念的董雪的分數，也就是說，她是班里的最高分吧？唉，輸了輸了！真氣人啊！”
“還沒有。”
“還沒有輸。”
任昊和崔雯雯竟然同時說了出來，兩個弄出這場衝突的罪魁禍首對視了一眼，旋即，崔雯雯側頭看看姜維，柔聲道：“顧老師念的幾個名字都是董雪那組的，所以試卷的排序不是按成績高低，而是收卷的順序。”
姜維同樣瞅瞅她，挺不情願地“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馮莉，72分。”
“孟彬，73分。”
大家陸陸續續拿到了自己的試卷，臉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對自己的分數都不是很滿意。
對於考入市重點中學的他們來說，這樣的成績很是丟人。
然而，想到全區第三的董雪都僅僅考了91分時，大家心里或多或少平衡了一些。
嗯，不怪他們，是題目太難了。
終於，輪到崔雯雯的組了。
“耗子，這回咱還有機會贏啊，董雪才得了91分，也不算很高啊，嗯，你看崔雯雯能考多少？”
“她語文成績畢竟是中考時的全區第一，沒理由比董雪差的。”
“哼哼，那可不一定。”
姜維嘴里嘀咕著咒語，似乎是在詛咒著崔雯雯。
然而，接下來顧悅言淡淡吐出的幾個字，徹底擊碎了姜維的幻想。
“崔雯雯，97分。”
“什麼？九，九十七分！”姜維率先驚住了：“不是說題目很難麼？怎麼她還考了九十七分？”
“果然。”任昊自言自語著：“不論題目簡單與否，都能考到近乎滿分，這恐怕才是實力吧？”他沒想到自己不但遵守不了與顧悅言的約定，甚至連這個小小的賭都贏不了了。
顧悅言交給崔雯雯試卷後，難得贊許地笑了笑：“這里我要特別表揚一下崔雯雯，全年級里，你是唯一一個除了作文以外，其他題目都沒有一絲錯誤的人，也就是說，前面的60分，你拿了滿分。”
滿分……
蔣貝貝回身對兩人聳了聳肩膀。
姜維則是拍著腦門郁悶道：“這也太厲害了吧？”
“順便一說。”顧悅言鄭重地看著他們：“這次的作文是曾經的高考題，評分標准呢，自然也是按照高考水平嚴格評分的，換句話講，如果作為中考作文來判卷的話，崔雯雯的作文無疑也是滿分的。”
下面的同學已是連驚訝的力氣都沒了。
崔雯雯則是表現出一種寵辱不驚的樣子，恬然幽靜地眨眨眼，似乎老師表揚的不是她一般。
“嗯，下面我繼續念分數了，蔣貝貝，82分。”
蔣貝貝稍稍算計了一下，自己似乎比平均分高出不少啊。
一向樂觀的她很是滿意。
姜維瞅得念到他們組了，逐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著。
九十八分……九十八分……
不……九十七分也行啊！
那樣就算贏不了，也至少能保個平局啊！
“姜維，85分。”
其實，姜維在聽到崔雯雯成績的時候便已放棄了，可他還是沒想到，自己會考得這麼低。
敗了，徹徹底底地敗了！
董雪91分，崔雯雯97分，無論兩人挑出哪一個都比姜維的成績高。
敗局已定！
“耗子啊，這回人可丟大發了，唉，你說咱倆怎麼道歉啊，要不，等同學走了以後再私底下跟她們單說吧，不然太丟人了也。”
任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聽完我的成績再說。”
“你？”姜維迷茫地眨巴眨巴眼：“你語文一直是弱項，能考到70分就不錯了吧？”
“分數差不多都念完了。”顧悅言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講台上，“我這兒呢，還有最後一張卷子，是任昊的。”這話說完，顧悅言遲疑了很長時間，甚至期間還喝了幾口咖啡，直到下面嘰嘰喳喳的嘀咕聲響起，顧悅言才收拾了一下心思，把試卷往桌子角上一推：“任昊，你的成績是……九十九分！”
九十九……九十九……
“您，您說什麼？九十九分？”
一班一下子炸了窩！
即便分數最高的崔雯雯才是考了九十七分，可是，任昊在默寫扣分的情況下，竟然還比崔雯雯高出整整兩分？
“這怎麼可能？”董雪霍然起立，雙手抓著課桌邊，眼睛緊緊盯著她：“您確定任昊是得了九十九分麼？”
顧悅言的嘴角勾了起來：“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
崔雯雯眸子里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駭然：“可您不是說任昊的默寫扣分了嗎，為什麼他還能得九十九？”
“哦，他的默寫確實扣了分，不過，一個詩句錯誤，那也僅僅是一分啊。”
聞得此言，崔雯雯、董雪、蔣貝貝、姜維、馮莉全都愣了一下。
一分？
“您的意思是……您的意思是……”
顧悅言勾著嘴角點點頭：“沒錯，任昊除了默寫扣了一分外，其他題目均是滿分，當然，也包括作文了。”
董雪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作文不是高考試題麼？而且還是按照高考的評分標准，那他怎麼……”
“嗯，我這麼說吧，即便最嚴格的高考審核老師看了這篇文章，也一定會給他滿分的，去年我參與過高考評分，所以這點，不需要懷疑，如果你們對他的分數有什麼疑問，下了課可以找任昊要試卷，那篇作文很值得大家學習。”顧悅言忽而看了看下面：“話說回來，你們為什麼對任昊的成績這麼關心？”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董雪死死咬住下嘴唇：“他上課既不專心聽講，課余也不好好復習，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考高分呢？”
“或許……”顧悅言苦笑著瞅了瞅任昊：“世上就有這麼一類天才吧。”
董雪悻悻坐回位子，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我不信。”
其實，我也不想相信。
然而，以老師身份站在這里的顧悅言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她眼角掃了一下任昊，“上來拿卷子吧，這次你不但在咱們班是第一，在年級也是如此，不要驕傲，繼續努力。”
“呃，是是。”任昊對這個分數也很驚訝，自己就靠著兩個休息日把初中和高一的語文課文讀了讀，喚醒了一些記憶，而後便沒做什麼了。
看來，這回是超水平發揮吧。
“大家都拿到試卷了吧，嗯，現在開始講課。”
顧悅言分析試卷的同時，也注意到底下有人分心了，然而讓她意外的是，這次走神兒的人不是任昊，而是學習態度一直很好的董雪跟崔雯雯，兩人一個目光呆滯地注視著自己，一個視线恍惚地看著課本，顯然，注意力都沒有集中。
其實不怪她們，換做是誰，恐怕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本來事情的起因就是任昊的一句“簡簡單單也能考99分”的玩笑話，崔雯雯因為無法忍受這種輕挑，繼而與任昊發生衝突，董雪也隨即加入進來。
不過現在想想，那“玩笑”兩字，似乎要加上引號了。
她們倆怎麼會想到，任昊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輕輕松松就考了99分。
反觀自己當初的言行，就顯得那麼滑稽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