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裝潢奢華的主臥室。
春雨貴如油,這麼大的雨,當真是少見。
豆大的雨滴跟不要錢似的噼里啪啦地打在透明玻璃窗上,窗體呈現出一道道水波紋,弧度慢慢向下擴散。
或許是年齡相仿的關系,或許是同病相憐,一個相親的話題立刻讓幾女聊得火熱起來,大家就像多年不見的好友,手拉著手,圍坐在床上。
幾人的西服都已褪掉,露出白襯衫包裹的豐滿肉體,她們蓋著任昊的雙人薄被,嘻嘻哈哈地笑著。
謝知婧拉著范綺蓉,范綺蓉拉著顧悅言,顧悅言拉著夏晚秋,嘰嘰喳喳,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唉……”靠左邊的范綺蓉動了動被子下稍稍僵硬的雙腿,欣慰地輕嘆了一聲:“咱們要是早點認識多好啊,這些年可悶壞我嘍,呵呵,現在我覺得,嫁不嫁人都無所謂了,有你們這幾個好朋友說說話兒,一輩子也不會無聊了,嗯,昊也成家立業了,還討了雯雯這麼可愛的姑娘當對象,唉,以前我總擔心昊,現在呢,也放心了。”范綺蓉的表情略顯復雜,好像有些欣然,又好像有些感傷。
謝知婧一手托著她的手心,一手拍著她的手背:“是啊,咱們做長輩的,不就圖這個嗎,孩子快快樂樂,幸幸福福的,咱們受點苦,也沒有什麼,雯雯這回算有了著落,我這心里也踏實多了,呵呵,就算現在撒手而去,也沒什麼遺憾嘍……”
顧悅言笑了一下:“知婧姐,可別說晦氣話,咱們都得長命百歲。”
“對,對……”謝知婧似乎是想起了女兒,臉上浮現出母愛的慈祥笑意:“長命百歲,我還等著抱孫子呢,呵呵呵呵……”
臥室側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地響著,夏晚秋看看表,輕輕一皺眉:“……睡覺吧。”
“喲,都快十一點了。”范綺蓉第一個從被窩里爬了出來,薄薄的絲襪踩在拖鞋上,“是啊,今兒個先睡覺,反正明天大家也都休息,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聊,嗯,對了,香皂和洗面奶我沒買那麼多,只有一樓衛生間里有,咱們去那兒洗漱吧,我去翻翻牙刷,做上標記,以後咱們再聚的時候,接著用就行了。”
顧悅言點點頭,在范綺蓉出門的前一刻叫住了她:“我住哪個屋?”
范綺蓉跟謝知婧商量了一下,最後安排是這樣的,顧悅言睡主臥室,夏晚秋睡次臥室,謝知婧睡二層書房,崔雯雯睡一層客房,范綺蓉睡一層客房。
之所以把兩個較好的屋子留給顧悅言和夏晚秋,是因為以她倆的性格不會刻意拒絕,若是讓范綺蓉和謝知婧把最好的屋子挑走,想來她倆也死活不會同意的。
安排妥當,四人浩浩蕩蕩下得樓去。
樓下客廳。
“呀,你怎麼又贏了,你,你耍賴皮!”把最後一張撲克放在長龍上的崔雯雯不高興地撅起小嘴巴。
看起來,小姑娘將輸贏看得很重。
任昊忍不住呵呵一笑,隨手把牌捋好,胡亂在手里洗著:“是你技不如人,怎麼還賴上我了,我沒偷牌沒換牌,能賴什麼皮,來,雯雯,再玩一局唄。”任昊漸漸有點喜歡上了崔雯雯悶悶不樂的樣子,瞧著她撅嘴生氣,任昊便沒由來地有點想笑。
崔雯雯賭氣似地鼓起腮幫子,往軟軟的沙發背上一靠,無精打采地垂著頭:“不玩啦不玩啦,總是你贏,沒意思……”
“瞧瞧,輸不起了吧,不玩也行,先把前面欠我的三個腦奔兒還嘍。”
崔雯雯條件反射般地快速捂住腦門,慘兮兮地巴巴望著他。
任昊得意地笑了笑:“別跟我裝可憐,快點,願賭服輸。”
崔雯雯怯生生地哦了一聲,看看他,嘟嘴放下手,顫抖著睫毛兒將腦袋湊過去,小手兒緊緊抓著裙角,害怕極了。
任昊被她逗笑了,伸手過去,大拇指卡住食指,輕輕在她額頭彈了五下。
嗒嗒嗒嗒嗒……
不疼,甚至有點癢癢的感覺。
崔雯雯羞赧地紅了臉,偷偷瞄他一眼,默默坐了回去:“任昊,你困嗎?”
“嗯,不困,呵呵,今兒也不知道怎麼了,一點困勁兒都沒有,來,接著玩吧。”
這時,崔雯雯就聽得樓上開門的聲音,“呀,我媽她們下樓了,嗯,我,晚上等她們睡覺了,我,我去你房間玩牌好不好,我也不困呢……”
任昊隨口答應了一聲,搶在樓上下來的幾個女人之前進了衛生間,他可知道女人洗漱需要很久,若現在不去,就得等一個小時以後了。
“嗯,讓昊先洗漱吧,來,咱們幾個分配一下牙刷,知婧,給你紫色的吧,晚秋黑色,悅言棕色,雯雯白色,我呢,就來個綠色的,你們看咋樣?”
“怎麼都行。”
“嗯。”
衛生間沒關門,刷牙洗臉的時候,任昊從鏡子里看到客廳中的顧悅言正在看自己,那眼神中,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一樣,最後,顧悅言對著鏡子連續眨了兩下眼,繼而扭過頭去跟夏晚秋說上了話。
任昊迷茫地動著牙刷,沒看懂她什麼意思。
漱口洗臉,任昊用毛巾在臉上慢慢擦著,突然,身旁響起一個聲音“……快點!”任昊不用拿開毛巾也知道該人是夏晚秋,這種厲聲只有她發的出來。
任昊看看她,想來她是內急,就飛快放下毛巾走了出去,不過奇怪的是,夏晚秋好像也有話說似的,張張嘴,終於還是轉過了身,碰地一把將門關上。
咦,這一個個的是怎麼了?
難道剛才在主臥時四人說了啥?
任昊心里咯噔一聲,暗暗警惕了一下,擡眼朝沙發上的謝知婧和范綺蓉瞅去,謝知婧最先一個發現了自己的目光,回視過去,眼睛輕輕一眯,朝廚房改造的小臥室那邊兒看了下,謝知婧才是收回目光。
范綺蓉第二個發現任昊在看她,憂慮地皺皺眉,卻沒說什麼。
任昊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越看越可疑。
不好,這是要壞事兒啊!
“呃,我先去睡覺了啊,您幾位也早睡,晚安,呵呵,晚安……”
任昊被幾人古怪的視线盯著有些發毛,打了個哆嗦,快速折身回了臥室,輕輕關上門,上了鎖,心中才略微踏實了一些,凝神想了想,任昊旋即啞然失笑一聲,淡淡搖了搖腦袋。
也是,自己瞎擔心什麼呀,突然知道了崔雯雯和自己交往,任誰都得詫異疑惑一陣吧,恐怕現在的她們,都有不少話要問自己,那種眼神倒沒什麼不正常,嗯,是我多心了。
靠在門板被面的任昊輕輕吐出一口氣,嘴角露出了笑容,恰恰相反,今天或許應該說是太順利、太和諧了一點,任昊本抱著打硬仗的准備,誰想五個女人根本沒什麼衝突,甚至還手拉手,肩並肩,成了要好的朋友。
這不得不叫任昊松了口氣。
“前一陣我人品爆發,結果沒過幾天就遭了霉運,這一下就是好幾個月啊……”任昊知道自己的運氣一向不是很好,所以今天的和諧,倒讓他產生了些不真實的感覺,“呵呵,老天也不能老讓我走背字吧,時來運轉,看樣子是到了咱轉運的時候嘍……”
這件廚房改造的臥室雖說是別墅里最小的房間,卻也足足有十個平方米。
門對面的另一頭牆壁是扇長方形里外開的小窗子,幽藍色百葉裝搭在上面,稍微有點晃晃悠悠。
任昊走過去把窗戶使勁推了推,確認關嚴了,方是後退幾步,懶洋洋地倒在床上。
除了天花板上的一台白燦燦的小吊燈,一張酒吧常見的塑料無靠背圓高椅,和一張一米二寬度的偽雙人床外,就沒有其他大件家具物品了。
空蕩蕩的臥室回蕩起窗外的狂風咆哮聲,嗚嗚啊啊,漸漸有了些森然的味道。
滴答!
枕頭邊兒上的小鬧鍾響了響。
23:00整。
門外傳來女性淺淺的嗓音,踢踢踏踏的拖鞋踩在木地板上,隨後,幾聲關門的響動傳了來,刹那間,整個別墅都陷入了寂靜。
任昊沒關燈,一手遮擋在腦門掩著光线,平躺在床面,靜靜發呆。
謝知婧,范綺蓉,夏晚秋,顧悅言,崔雯雯,幾女的身影不時在腦海里交替浮現,弄得任昊有點心煩意亂的感覺。
本來就不困,現在更睡不著了。
忽地,任昊耳朵輕輕動了動,眼神也挪到了緊關的木門上,門外,似乎有什麼響動。
咔嚓……咔嚓……咔嚓……
任昊眼見著金屬門把手微微左右顫動,好像被人從外面擰著,隨即,咚咚的細微敲門聲傳入臥室。
任昊知道是崔雯雯,小丫頭剛才說等大家睡了就來跟自己玩牌的。
任昊無奈一笑,面對那雙清澈純真的大眼睛,他真的沒有拒絕的力氣。
玩就玩吧,反正也睡不著。
走過去開門,想著崔雯雯那郁悶嘟起的小嘴巴,任昊不由自主地揚起了笑意:“雯雯,咋這麼早就來……呃……姐!”任昊那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看著一身襯衫的顧悅言狐疑地盯著自己,他訕訕一笑,讓開身子讓她進來,順手鎖上了門:“姐,你怎麼來了?”
顧悅言慢慢在床上坐下,臉上掛著無喜無怒的淡然表情:“剛才在客廳,我不是給你使眼色了嗎,怎麼,雯雯也要過來嗎?”
任昊咳嗽一聲,挨著她身邊坐下去:“嗯,她說睡不著,想跟我打幾局撲克牌,嗯,有事兒找我?”任昊好像知道她想問什麼,組織了一下語言,搶先解釋道:“對了,我和雯雯的事兒其實是婧姨誤……”
“沒事的……”顧悅言挽住了任昊的手臂,臀部挪了挪,順勢脖子一歪,將側臉枕到他肩膀上:“我只是你的情婦,沒權利干涉你的婚姻和感情,所以,不用跟我解釋,嗯,其實,雯雯這孩子挺不錯的,咱們班里,也就她能配上你。”
“姐啊,你別老情婦情婦的啦,多難聽啊,你是我姐,不是什麼情婦情人。”
顧悅言擡頭看看他的臉色,瞅得任昊是真不願意,逐淡淡一點頭:“我都聽你的,你想讓我做你姐,那我就做你姐。”說著,顧悅言雙臂一擡,順著任昊的腰際環繞了過去,臉和胸脯都緊緊貼到了他的身上。
任昊反倒一愣,沒想到她這麼簡單就答應了,不過看看那摟著自己的顧悅言,任昊唯有苦笑:“姐,你干嘛抱我?”
顧悅言理所當然地閉上眼睛,緩緩道:“不是情婦就不能抱你了嗎?那我還是做你情婦吧,我喜歡抱著你的感覺,很舒服,很暖和……”
“呃,那個,其實也不是,姐姐抱一下弟弟,是很正常的,嗯,很正常的,你還是做我姐好吧,別提情婦倆字了。”任昊說出這番話來,自己都有點好笑:“不過,只能抱抱,其他的可不許干,成不?”
顧悅言為難地皺皺眉頭:“跟你接吻的感覺我也很喜歡呢,昊,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一起睡的,好久沒跟你獨處,挺想你的……”顧悅言松開手臂直起身子,面對著他,輕輕把手搭在胸前的襯衣扣子上,征求著任昊的意見:“我脫衣服?”
“別,呃,別脫……”任昊臉上一紅,趕緊別過頭去不敢看她:“一會兒雯雯還過來呢,你可不能跟這兒睡,再說,咱們是姐弟啊,你,你脫衣服算怎麼回事?”
顧悅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扭著扣子的右手慢慢放了下去,無所謂地繼續靠著他:“你不喜歡就算了,什麼時候想要,就跟我說一聲吧,去我家也行,去你家也行,昊,陪姐聊聊天。”
只是抱抱的話,尚在任昊心理底线的范圍之上,他呼了口氣:“那就聊五分鍾吧,我怕雯雯進來誤會咱們。”
顧悅言嗯了一聲:“我記得前一次咱去吃飯,蓉姐說她是你鄰居,不是你親姨,是吧,可我看她對你比對親人還好,剛才我們聊天,蓉姐知道你交了女朋友,而且事業有成,她表情挺欣慰的,好像一瞬間放下了很大的擔子。”
任昊呵呵一笑:“是啊,蓉姨從小對我就好,我惹了禍,都是蓉姨幫我擔著,我被欺負了,也是蓉姨幫我出頭,呵呵,雖然有點小絮叨,不過,除了我爸媽,蓉姨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可是,她的表情除了欣慰外,還有些復雜,好像很難受的感覺,而且上次咱們一起逛賽特購物中心時,她表現出的一面,不像是一個長輩。”
任昊怔了怔:“那像什麼?”
顧悅言緊鎖著眉頭想了想:“……倒像是一個被搶了男人的怨婦。”
“可別胡說……”任昊心中砰然一跳,不過他可不敢往那邊兒想,嘴上不悅道:“蓉姨是把我當親人,我有了女朋友,她當然會有點不舍得,就跟母親送女兒出嫁時總會哭上一哭的道理一樣。”
“希望是這樣吧……”顧悅言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微微一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一想到你的事,心里就有點亂,剛才聽知婧姐說你和雯雯在交往,我這心里,怎麼有點堵得慌呢,唉,真難受,昊,你說,姐是不是愛上你了?這是不是就叫吃醋呢?”
“呃,應該不是吧……”從某種角度上講,顧悅言比謝知婧還口無遮攔,但跟婧姨不同的是,顧悅言說得全是發自內心的話,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會騙人,不過,這倒更叫任昊大為頭痛,“姐,你想得太多了,我是你弟弟嘛,而且咱們還有過一次……咳咳……莫名其妙的性關系,你對我特別是應該的,呃,嗯,你這心態也應該跟蓉姨差不多,嗯,對,差不多。”
“或許吧……”顧悅言正過腦袋,用嘴唇吻了吻任昊前胸的衣服,“反正姐挺不好受的,昊,要不待會兒你把雯雯支走,姐陪你睡吧。”
“哎呀,姐啊姐,那怎麼行呀,好多人在屋呢,被人看見就麻煩了。”任昊對顧悅言的態度有些受寵若驚,同時,感動與糾結也用上了心頭,“回去吧,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這別墅也有你的錢在里面,有空的話再過來玩,好不?”
顧悅言鼻子頂在他胸口,使勁吸了口他身體的味道:“……嗯,姐聽你的。”她站了起身子,在任昊額頭上輕輕一吻:“晚安,做個好夢……”這才轉身開門。
鼻尖繚繞的香味漸漸消散,任昊沒由來一陣失落,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沒用的東西”,任昊對手扶在門把手上的顧悅言道:“你也晚安,早點休息吧。”
咔……咔嚓……
任昊話音剛落,就見聽門把扭動的聲響,看了眼顧悅言,後者則是無辜地聳聳肩,下巴努努門外,示意不是自己擰的,接著,咚咚敲門聲傳了進來。
顧悅言皺皺眉,走回了任昊前面:“一起打牌吧?”
任昊擦擦虛汗:“姐,你就別添亂了。”
顧悅言眼神在屋中四顧掃了掃,最後,目光落在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姐在床底下躲一躲吧,你支走她,姐陪你玩牌。”也不等任昊說話,顧悅言就矮身趴在地上,胸脯蹭著木地板,一下一下往床下的黑暗處挪動著,不過片刻,指甲與地板的敲擊聲鑽了出來,大概是顧悅言給他打的暗號。
任昊倒是不怎麼擔心崔雯雯會誤會,不過大半夜的,一個絕色女人和自己獨處一間屋子,總是不太好聽,要是崔雯雯冷不丁說漏了嘴,被其他幾位心眼兒多的人聽見,那可就壞事兒了。
能避免,還是得避免一下。
任昊一邊過去開門,一邊措辭,准備先把崔雯雯打發走再說,地板很涼,任昊可不想顧悅言感冒發燒。
借口嘛,當然好找了,就說自己突然困了,想必以崔雯雯的體貼,也不會太過於糾纏。
在打開門的前一刻,任昊已經構思完畢,然而,拉門的一刹那,任昊卻徹底傻眼了!
“蓉,蓉姨!?”
“噓,小點兒聲!”范綺蓉瞪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看,方是跨步進屋,反手鎖上門:“你沒脫衣服睡覺?那咋這半天才開門呢?”
任昊心驚膽戰,假裝揉了揉眼睛:“哦哦,我聽見敲門,剛穿上的衣服,都睡了一會兒了。”任昊與她一起坐在床上,下意識瞥了眼腳底下,心里忐忑地尋思著,雖然不是崔雯雯,不過也沒什麼關系,畢竟,自己和蓉姨清清白白,沒有什麼話是顧悅言不能聽的。
想到此處,任昊微微心安:“蓉姨,您有事兒找我?”
“嗯,你等等再睡,耽誤不了多久。”范綺蓉依然穿著西服外套,整身休閒西裝緊緊繃裹在她豐滿成熟的肉體上,顯得身材格外性感,她凝重的目光落在任昊眼睛上,看了好一會兒,方是慢慢蹙起眉頭:“你跟雯雯交往的事兒,為什麼不跟姨說?”
任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想說真話,卻又稍微有點顧慮,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
范綺蓉柔嫩的嘴唇淺淺一抿:“那姨換個問題,昊,你實話告訴姨,今天在這里的幾個人,真的只跟你是工作上的關系嗎?為什麼姨總感覺她們都對你很特別呢?”
任昊驚出一身冷汗,忙精神抖擻地表明態度:“工作關系,絕對是工作關系,不然還能有什麼啊,蓉姨,你可別瞎猜哦。”都說女人敏感,看來這話真對。
“是嗎?”范綺蓉緊巴巴地盯著他的眸子,沉吟著看了看,略微皺眉,虎起臉瞪瞪他:“昊,你要是敢騙姨,姨以後可都不理你了。”這話,算得上是比較狠的威脅了。
可事到如今,任昊也只能硬著頭皮搖了搖頭:“我們真沒什麼的。”
“那樣最好。”范綺蓉臉色多少溫柔的些許,“你也真夠能耐的,怎麼找的幾個合作伙伴全都是大美人,昊,姨丑話先說在前頭,有了雯雯這麼好的對象,你也該知足了,要是敢拈花惹草,姨第一個收拾你,記住了沒?”
任昊嘿嘿笑了笑,借著機會轉移了話題:“合作伙伴都是大美女?蓉姨,你不是把自己也給夸了?”
“貧嘴……”范綺蓉溺愛地擰了擰他的小臉蛋兒,嘴角露出盈盈笑意:“難道在你眼里,姨不是大美人兒嗎,哼,姨夸夸自己又咋了,難道,姨沒有她們漂亮嗎?”
任昊連忙表態:“不是不是,您要不漂亮,那這世界上就沒人漂亮了。”如果不是想著顧悅言在床下窩著,任昊肯定說“她們都沒你漂亮”。
在不斷與女性的接觸下,任昊對這種事應付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貧嘴……”范綺蓉撅著嘴巴含起了笑容,疼愛地一下下扶著任昊的頭發,動作很輕很柔,似乎怕稍稍用力就會把他弄壞一樣,“我家昊終於長大了,掙了大錢,還討了個小女朋友,呵呵,看著你成家立業,姨比誰都高興,嗯,高興……”說著說著,范綺蓉的眼眸里竟然隱現淚光,幽幽地掛在眼眶里,越聚越多。
任昊一下就慌了,飛快伸手過去給她擦眼睛:“哎呀,蓉姨你干嘛,別哭,別哭啊,嘖,這是怎麼話說的啊,好好的哭個什麼?”
范綺蓉笑著打開了他的手,用手指摸了摸眼角,放下手,瞅了眼食指上晶瑩的淚水,她淺淺一笑,白了任昊一眼:“大驚小怪,姨是高興的,沒事兒。”
對這個為了自己付出太多太多的女人,任昊此時能做的,只有緊緊將她攬入懷里。
范綺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拒絕他,張開雙臂同樣回摟住他,右手慢慢在他後腦勺上有條理的摸著,嘴角泛起甜蜜滿足的笑容。
不多久,被蓉姨感動的心漸漸平復的下來,任昊忽然想到了屁股底下的顧悅言,呃,這麼半天沒說話,她不會懷疑什麼吧?
倆人的擁抱她自然看不見,任昊一凝神,出於保險,還是輕輕將蓉姨的身子推了開,可誰曾想,范綺蓉竟微微較了下勁,火熱的身軀依舊緊貼著任昊:“昊,再抱會兒姨,就一會兒,可以嗎?”
任昊清楚地聽見,腳底下傳來了細微的響動,是顧悅言那里發出來的!
得!
這下完蛋了!
雖然這個擁抱只是任昊對范綺蓉表示感謝與感激的方式,沒有摻雜任何愛欲的成分,但有句老話說得好啊,黃泥巴黏在褲子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任昊樂觀地想到,好在床底下不是夏晚秋,嗯,我姐的話,應該沒事的,嗯,沒事的。
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大有心理暗示的味道。
懷中。
范綺蓉突然咦了一聲,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她略微向後欠身,抽回左手,抓住任昊的T恤衫往外拽了拽,湊過頭去,范綺蓉小鼻子跟小狗似的動了動,使勁兒嗅著拽在手里的汗衫:“……女人的味道?”
任昊一驚,胡亂推開她,整理者襯衫掩飾道:“您說什麼呢,什麼女人的味道?”任昊暗暗感慨蓉姨的嗅覺,顧悅言可沒噴香水,她留下的味道僅僅是衣物與身體混合出的某種香味,淡淡的,幾乎一個風吹就會消散,誰想過了不少時間,范綺蓉竟然還能聞出來?
呃,您屬狗的吧?
鼻子也忒靈啦!
任昊見蓉姨還要往自己懷里湊,心驚膽顫地推推她:“蓉姨,您快回去吧,這都十一點半了。”
范綺蓉眉頭一橫,啪地一把狠狠打掉他推來的手臂,虎起臉凶巴巴地瞪著他,見任昊氣勢減弱,范綺蓉方是前探著身子半蹲在地面,一手扶著他的大腿根,一手撐在床面,小鼻子連連抽動著,蹭著他衣服來回嗅起來。
頭發,脖頸,胸口,腹部……
從上到下,凝重警惕的范綺蓉沒有放過一個地方。
這可苦了任昊,那尖尖的鼻子頭滑著自己身體來回摩擦著,癢癢的,麻麻的,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不知不覺,任昊有了生理反應。
當范綺蓉嗅到她大腿位置時,眼神一愕,臉上立刻騰起紅霞,虛空輕啐了一口,一邊起身,一邊擰了把任昊的大腿:“小色胚,腦子里都想的什麼,連姨的豆腐也敢吃?”任昊吃痛地叫了一聲,暗暗喊苦,卻不敢回嘴。
天啊,明明是你在我身上嗅來嗅去,怎麼成我吃你豆腐了?
范綺蓉坐在床上整理著自己的襯衫西裝,慢慢的,脖子根的紅暈漸漸褪去,范綺蓉轉頭瞅瞅他,氣得又是在他腰間的嫩肉上狠狠扭了一把:“傻笑個什麼,說,剛才誰來過?”
任昊尷尬地笑笑,結果想起顧悅言還在,立刻就笑不出來了,呃,剛才那“吃豆腐”的話,會不會又叫她誤會了?
“這兒就我一人啊,對了,一會兒雯雯說過來和我玩牌。”
“去,別跟姨刷小伎倆……”范綺蓉識破了他轉移話題的招數,秀目嗔怒地巴巴瞪著他:“你身上的味道,姨聞了十七年,有一點不對,姨都能嗅得出來,別跟姨打馬虎眼,老實交待!”
任昊哭喪著臉:“真沒人來啊。”
范綺蓉顯然不相信,眼珠子上下一轉,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昊,你告訴姨,是不是知婧,剛才你洗漱完進屋之前,姨好像看見知婧給你使了個眼色,對不對?”
任昊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啊,婧姨給我使眼色干嘛,哦哦,她是不是想讓我陪雯雯多待一會兒?呃,我沒看見呢。”
范綺蓉瞅瞅他的瞳孔,板著臉緩緩一點頭:“不是就好……”范綺蓉輕嘆了一聲氣,語重心長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你是長大了,可在姨眼里,你永遠是個小孩,別怪姨嘮叨,姨也是為你好,知道不,唉,昊,記住姨的話,本本分分地做事,絕對不許胡來,你知道姨什麼意思,明白不?”
任昊嬉皮笑臉道:“明白,謝謝蓉姨教誨。”
“傻樣兒……”范綺蓉被他逗得一笑,捻起手指點了他腦門一下,撅撅嘴巴丟了個白眼給他:“越來越沒個正行,去睡覺吧,姨身子也有些乏了,對了,明天早餐想吃什麼,姨給你做。”
聽她要走,任昊心頭一塊大石徐徐落下,“蓉姨做的飯哪還有啥說的,就是蒸幾個大白饅頭,也是甜滋滋的好吃。”
“你個小東西……”范綺蓉好笑地扭著他的臉蛋輕輕拽了拽:“嘴巴上是不是抹蜜了,竟撿姨愛聽的說。”
“我說的是事實嘛。”
任昊已經在盤算怎麼跟顧悅言解釋了,這時,就聽幾聲響動傳進了耳朵,任昊一愣,眼神一下子落到那晃晃悠悠的門把手上,暗暗叫苦不迭,任昊趕緊從身後捅了蓉姨一把,指了指床頭:“蓉姨,您在坐會兒吧,我去開門,是雯雯找我打牌來了。”
顧悅言和范綺蓉不同,崔雯雯早就知道范綺蓉是自己的姨,那麼,她多晚在自己房間都沒有可誤會的事情,所以根本用不著躲躲閃閃,大大方方開門就是。
任昊心里沒鬼,看著蓉姨後退回去,他才緩步向前,迎著敲門聲走了去。
手堪堪扶到門把上,任昊忽然感覺有點不對,身後傳來的悶響,讓他狐疑起來,任昊沒開門,而是回頭看了看蓉姨……
“呃……蓉姨……你在干嘛呀!”
一時間,任昊魂飛魄散,只見范綺蓉屈膝跪在地上,一手撩起床單,一手撐著木地板,正一點點地俯身下去,看樣子,是要往床底下爬!
任昊眼疾手快,呼地一下衝了過去,自後面抱住蓉姨的蠻腰:“您這是要干嘛啊?”
我的乖乖!我姐可在里面呐!
范綺蓉回頭瞅瞅他:“你最近油嘴滑舌的厲害,姨倒要看看來的是不是雯雯,哼,松手,不許跟她說姨在床下。”范綺蓉不由分說地推開任昊,死命往黑暗中爬去。
任昊都懵了,沒想到蓉姨會玩這麼一出,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直到一聲驚呼才把任昊拉回了現實。
“啊!誰!誰在前面!”緊接著,床板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音,咚,而後,蓉姨吃疼的叫聲鑽了出來:“啊!疼!磕著我頭了!”顯然,受到驚嚇的范綺蓉條件反射地想要後退站起來,結果,磕到了頭上的床板。
“蓉姐。”顧悅言平靜的聲音喚了她一聲。
“悅,悅言!?你!你怎麼在這兒!你和昊!你們倆!你們!”
“蓉姐,剛才你蹲在昊兩腿那里停頓了好長時間都沒有聲音,你在跟他做什麼?還有之前,你們擁抱了?”
“你說什麼呐!倒是你,怎麼藏在這兒?昊,她是怎麼回事,你給姨說清楚!”
“弟弟,剛才你和蓉姐干什麼了?我想聽一聽!”
這霉運也來得太快了吧!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任昊頭都大了,抓狂地撓了撓,最後想出了一個暫時緩解麻煩的辦法,那就是開門!
任昊汗流浹背地擰開門把,另一邊,兩女的質問聲也霍然熄滅了。
擡頭一看。
任昊臉都綠了!
“……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