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三天會考,走出會場那瞬間,確實有種重獲自由的感覺。
盡管天氣不好,下雪夾著小雨,但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桃兒,蘇世寧覺得整個胸口都是暖的。
蘇七早就來門口占位置了,也沒在馬車上坐著,舉著傘就在路上等著,見到蘇世寧便連忙擠了過去。
蘇世寧見蘇桃沒有來有點失望,但又不舍她在這麼陰冷天里等她。
一坐進馬車,蘇七就從案幾下摸出茶壺倒了一碗姜茶。
蘇世寧接過,低頭還沒喝就催促著。
“快回去吧,桃兒可在家里等我。”
蘇七遲疑,他本不想在路上提這事,擾了蘇公子的心情。只是這事一回府自然也就知道了,也隱瞞不到哪去。
“這種事情為什麼不來通知我!”
蘇世寧氣得將碗擱到案上,大半姜茶都灑了出來。
“夫人也是沒有辦法呀……她也是三天沒合眼,”
“公子!你要去哪?”
蘇世寧直接下了馬車,雪雨落到臉上,陰冷得如細絲滲入骨血。
冷得渾身發顫。
考完試貢院便關了起來。
蘇世寧被侍衛在門口攔下,他急得大聲呼喊,“在下杭州考生蘇世寧,願試卷作廢,不計排名!”
侍衛詫異,他們見過有落東西想回來的,也見過自覺考不好想回來重寫的,倒第一次見到想要白考的。
“在下蘇世寧,願試卷作廢,不計排名!”
“在下蘇世寧,願試卷作廢,不計排名!”
嘶啞的聲音在冰雪里有絲蒼涼無助,卻一遍又一遍,如鸚鵡學舌不知疲倦。
魏乙匡聽到下人傳報,眉頭不由一皺,“這孩子我也認識,罷了,老夫親自走一趟吧。”
蘇世寧見到魏乙匡幾乎是驚喜萬分,撩開衣袍不顧滿地冰渣雪泥,跪了下來。
“魏爺爺,救世寧呀!”
“蘇世寧你這是何故?”魏乙匡停了下來,既不上去相扶也沒有受他這一派。他雖然很欣賞這位孫子的朋友,但考場重地卻還是要避嫌。
“考場如風浪,有起必有有伏,一次失意不算什麼,下次再努力便是了。”
蘇世寧依然跪著不起,“魏爺爺說的極是,世寧不怕這次受挫,還請魏媛爺爺將世寧成績作廢,不計排名。”
“荒唐!科舉豈是兒戲,你說不計便不計!試卷已經糊名封起,除了發榜那日沒有人知道你的排名。天氣寒冷,早點回去吧。”
“魏爺爺!魏爺爺!”
無論蘇世寧如何呼喊,魏乙匡依然頭也不回,貢院大門徹底在他眼前關上。
蘇七也跪在後面,替他撐著傘,很是傷感。
“公子,我們還是走吧……”
蘇世寧緩緩起了身,沒有碰蘇七伸過來的手。
“桃兒要是出事,我絕不會原諒你們!”
隨即轉身解了馬便奔騰而去。
“誒!公子!公子,你要去哪呀!”
蘇七在後頭跟了幾步便不見蹤影,急得不行。又悔又恨,早知如此,他當初就該直接來找蘇公子了。
嚴舒這幾日倒沒怎麼出門,乖乖在家守著一個人。
見下雪還好心疼地讓下人在亭里泡壺茶,在雪里賞梅。
涼亭雖四面透風,但亭里的爐子卻燒得火熱,略靠近一些便能逼出些汗液。
一面炙熱如火,一面寒風凜冽,冰火中合,倒有種說不清的恣意爽快。
清竹愜意地躺在榻米上,翹著二郎腿,拎著剛溫好的一壺酒,瞅著飛檐梅枝三兩朵。
“果然還是京城舒服,會享受。”
清竹又仰頭喝了點酒。
嚴舒笑笑,端坐在桌邊,依然喝著茶。
“待太子事成,你想留京城便可留在京城。”
清竹輕哼,“京城風景再好也總有看膩的時候,哪里比得上千山萬水總是情。”
“既然不是貪圖京城繁華安逸,那你此次回來又是做什麼?”
“京城的景一般,人卻妙。我此次回來主動聯系太子,除了報復祁元軒,主要是還要搶一個人。”
“你與太子有著共同敵人,屆時太子恢復自由,自然不會虧待你。”嚴舒有點好奇那人是誰,卻也知不能深問。
“皇上軟禁了太子半年,卻依然沒有廢黜他的身份,可見心還是偏太子的,否則刺殺三殿下一事也不會正要查榮公侯府就不了了之。”
“這祁元軒刺殺一事是怎麼傳出來?他說有便有,我看是他自導自演,意圖陷害太子罷了。”
清竹將剩下的酒喝完,以有點微醺,“咳,你讓太子放百八個心,祁元軒絕對不是太子心腹大患,他已經沒有資格能追逐皇位了。”
“這話怎麼說!”
嚴舒連忙追問,清竹卻打了個酒嗝,不願再說。
“這梅花真美,卻不如我們音源寺的桃林美。”
這狡詐的和尚!
嚴寧心底冷哼,面上卻還是恭謹著。
這時下人來報。
“有位叫蘇世寧的要求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