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有點不自在地整了整領口,順手把頭上碎發梳到耳後。
“這個,你們總不能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吧?這衣裳就是個補償。”
“那她既然已經把衣裳給你了,為何還使喚她做事?這衣裳光是布匹便值幾十兩。你這張破床還有兩個地瓜要幾十兩麼。”
“幾十兩?!”
陳大娘一驚,低頭看看衣物想碰又不敢碰,然後訕笑,“這衣裳再昂貴也是個死物,更何況這邊邊角角也都有些破損了,怕是也賣不出去了,只能自己穿罷了。而且這山路斷了,糧食才稀缺,您說是不是呀。”
祁元軒臉上依然帶著笑,“對,這衣裳不值錢。”
隨後從懷里摸出一塊玉佩,質地極為純淨通透,在昏暗里依然有著淡淡瑩光。
“那你看這塊玉如何。”
陳大娘跟著魔似的往前走,目不轉睛,眼底滿是驚嘆。
“這玉很貴吧?”
祁元軒笑著頷首,“比這破衣裳貴多了。”
“那……您這是?”
“我用這塊玉抵押,夠不夠在你這吃住。”
“夠的夠的!”
陳大娘連忙說道,怕人反悔一般,手就要去拿那玉佩。
祁元軒手往後一躲,“既然夠,這衣裳是不是也要還回來了。”
陳大娘有點猶豫,這衣裳也值幾十兩呢。只是一抬頭他對上目光,頓時一個激靈,像盆涼水倒了下來,莫名讓人心顫。
“夠的,是夠的……”
蘇桃換回衣裳,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忍不住瞅了瞅祁元軒。
“你那玉佩……”
祁元軒似乎不想多說。
“普通玩意罷了。”
蘇桃撇撇嘴,這家伙果然沒那麼好心。
只是要到睡覺時候,蘇桃還是有些犯難。
這房間本來是陳大牛的,可能想著以後做婚房,床挺大夠兩個人躺著睡。
只是,蘇桃還是有點打怵和祁元軒躺在一張床上,磨磨蹭蹭著不肯上床。
“你是想站一晚上嗎?”祁元軒拍了拍旁邊的床,“上來。”
蘇桃想他都受傷了,也應該鬧不出什麼事來,就脫了鞋上床。
本來還有點局促不安,幸好祁元軒像是睡著一般,躺一動不動,也沒什麼出格的動作。
又開始下雨了,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
蘇桃突然想到清竹說那藥草在懸崖峭壁上,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
雨下了一夜,卯時才停。
蘇桃聽到外頭有動靜,陳叔昨夜回來什麼都沒獵到,今天一早打算帶陳大牛再去碰碰運氣。
清竹還是沒有回來。
祁元軒的毒已經開始有反應了,整條腿都已經是青黑色,還有往上蔓延的趨勢。
臉色白的嚇人,眼底卻有一抹黑青,看起來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已經神情萎靡,時常陷入暈厥。
過午時,清竹還是沒有出現。
祁元軒已經陷入昏迷一個多時辰了,半個身子漸漸開始僵硬。
陳大娘經常進屋來看,嘴里一直叨念著,“哎呦,這死人了可怎麼辦。”
蘇桃默默地給祁元軒按著手臂,那已經硬得和石頭一樣了。
手指甚至都不能彎起來。
蘇桃捏著捏著,不知道為何哭了起來。
淚珠一顆接一顆落下來,手還在執拗按捏著,好像這樣可以緩減病情一般。
若是她之前還懷疑清竹,如今已是信了八九成。
頭一次期待著能快點見到清竹,希望他也能安然無事的回來。
直到申時,清竹終於出現了。
一身青袍又髒又破,草藥卻完好無損地包裹起來。
“小娘子,貧僧回來了。”
蘇桃卻失聲哭了起來,“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我,我還以為……”
陳大娘反倒急得不行,“大師你快進去看看吧,我看那人真要不行了!”
清竹見蘇桃哭得梨花帶雨,連責怪的話都帶有嬌嗔,頓時覺得一天一夜的辛勞化為烏有,倒是心癢得不行,礙於陳大娘在,只能說道,“女施主別擔心,一切有貧僧在。”
清竹大致檢查了下祁元軒身子,確實不太樂觀。
“我先替他施針,還要擾煩陳大娘幫忙煎藥了。”
陳大娘一把接過藥材,連說道,“好的好的,剛才大師說的我都記下了。”
見蘇桃要跟過來,又阻止了,“煎藥是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留下來幫大師。施針要脫衣服咧,我可不能再進來了。”
蘇桃便回去,看見清竹已經把祁元軒衣服都脫了下來,嚇得又立即轉身。
清竹也將外袍脫了下來,淨了手才開始施針,見此不由笑道。
“小娘子怕什麼?貧僧現在可是在救你夫君。”
蘇桃根本不回頭,“你怎麼也脫衣服了。”
“放心吧,這針要施一個多時辰,我可沒時間對你怎麼樣。不過你倒是可以想想,今晚要怎麼補償我。為了救你夫君,我這條命差點可就搭上去了。”
蘇桃靜默著,聽著背後細微的聲響。
心底不由深深嘆息。
木大哥,你怎麼還不來。
接近兩個時辰,清竹在祁元軒身上施了不下兩百針,原本僵硬的身子才逐漸恢復柔軟,只是顏色依然沒有減退。
給大腿敷藥的時候,清竹瞥見他腿間的蟄伏。
本錢倒是也不小,清竹心底略微有點不舒服。他本是想著肏美嬌娘,結果卻在這伺候個大老爺們,把他累得腰酸背痛。
那可不行,如果小娘子被這肉棒喂得飽飽的,哪里還會記得他的好。
想著,清竹嘴角一絲壞笑,又抽出幾根銀針,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捏起那玩意,扎了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