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白鬼院雅，出去。”

　　大小姐的聲音，平淡到讓人聽不出來是在呵斥。

　　白鬼院雅緊緊抿了一下嘴唇，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及川默後，退出了房間。

　　“Yuki桑，條件是什麼？”及川默覥著臉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

　　行吧，這兩個人，還有獨有的秘密了。

　　早晚要好好收拾一頓，他暗自下定決心。

　　因為躺了很多天的原因，及川默想要出院的想法被間桐雪單方面駁回了。

　　還要繼續留在這里觀察一段時間，要做全身檢查。

　　總感覺大小姐在說檢查這件事的時候，帶著點莫名其妙的羞意。

　　及川默理解不能。

　　所以，早飯是在獨立病房解決的。

　　很豐盛，菜品的種類很多，而且他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大小姐總是只吃一點甜品，這麼多的食物，像是要把他喂成豬一樣。

　　他看過一篇報道，女友為了防止男友在外出軌，特地在每餐食物里都加了一點催肥劑。

　　不出幾個月，男友就長胖了幾十斤。

　　聯想到這里的及川默，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就連手上的香菇都感覺不那麼美味了。

　　“怎麼了？不合胃口？”

　　“沒有，要是咸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換了。”間桐雪抬手的時候，被及川默抓住。

　　“不用了，就這樣挺好的。”

　　咸一點的確會更好，但是並不是代表真的難吃。

　　換了的話，這些食物也是倒掉浪費，及川默即使目前不差錢，那也不是這樣揮霍的。

　　節約，是一種良好的美德。

　　大小姐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後，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水晶果凍上。

　　“你做的料理倒是很咸。”

　　“怎麼樣？很不錯吧。”及川默帶著莫須有的自信。

　　“稱作垃圾也不為過，那樣的東西你要是敢吃，後果你自己明白。”

　　“嘖。”

　　“回答好，”間桐雪頓了頓，抬起手彎曲手指，打量自己的指甲，然後接著說道。

　　“或者不好。”

　　“好，知道，明白，一定聽Yuki桑的話。”

　　細細想一下，大小姐好像只嘗試過一次自己的料理，而且那一次還立馬就吐掉了。

　　還說什麼吃他食物的家伙，第二天就進了醫院洗胃。

　　怎麼可能嘛，用普通食材做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是毒藥。

　　話說，還沒有留意系統商城新增的商品，以現在的日期，應該已經刷新兩輪了。

　　現在對於系統商城也沒多大期望，他決定空閒的時候再查看。

　　吃了飯後，從大小姐口中了解到，目前學校已經放假了。

　　而自己的父母，居然來了東京，被安排在了就近的酒店。

　　及川默面色平靜的說道：“叫我父母過來干什麼？”

　　“學校告知的。”

　　“額。”

　　他嗆了一下，本以為這是間桐雪用來限制他的手段。

　　讓人通知了一聲後，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大小姐才非常不滿的從他床上離開。

　　他的父母推門進來，及川杏的神色異常疲憊。

　　“小默，怎麼回事？在這邊我們只能聯系白鬼院，小雅告訴我你在醫院。”

　　“身體沒有問題嗎？是不是受了傷？”

　　“小雪…”及川杏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是不是和她有關？”

　　面對連珠炮般的詢問，及川默咧嘴笑了一下，一副輕松自然的樣子。

　　他說：“媽，沒事，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睡什麼覺要睡那麼久？”

　　“媽——其余的你別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數，我現在身體好著呢！”

　　說完，他還作勢揮了一拳，夾著勁風。

　　及川杏抿著嘴巴沒有說話，眼神依然擔憂，從小這個孩子心里就藏著事，什麼都不願意說。

　　“媽，吃飯沒有，我幫你們點份外賣？”

　　及川龍看了一眼及川杏後，嗓音低沉，中氣十足，“我們還不用你操心，你在想些什麼事我都不想管，但是我就問你一句。

　　你在和間桐雪交往？”

　　以老龍的暴脾氣，如果說沒有的話，很大可能會打起來。

　　及川默用著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不然呢？這件事很早就說過了吧。”

　　“那白鬼院那邊我去道歉。”

　　“別！等一下！”他開口阻止轉身就要離開的老龍，接著說道：“那邊不用道歉。”

　　聽見聲音重新轉過來的及川龍，五官擠在一起，面色古怪。

　　他揮手示意及川杏出去一下後，壓低聲音問道：“兩個你都想要？”

　　“嗯？”

　　及川默愣了片刻，“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我的意思是白鬼院那邊我已經道歉了。”

　　“那是你的道歉，訂婚是我和總司的事情，我要親自過去一趟。”

　　“不不不，你別去。”

　　及川龍眼神鄙夷的看著自家兒子，這個孩子，就是想都要，還不承認。

　　他想起這幾天看見的事，帶著警告的口吻說道。

　　“不可能的，雖然我和小雪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她的占有欲很強這一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小雪麼？

　　令人耳熟的名字。

　　及川默點點頭，又立馬搖頭。

　　他說：“我在和她交往，你也不用去道歉，具體原因我自己明白就行了。”

　　“你不明白，這段時間，我和你媽連靠近見你一面都不行，擦拭身體，輸尿管那些生活起居都是小雪一個人在做。”

　　“吃飯什麼的，你的嘴不張開，都是……”

　　及川龍停下來，繼而帶著恐嚇的口氣：“算了，既然選擇了小雪，你要是敢傷害她，就別回家了。”

　　第三永久機關賦予的能力，匪夷所思。

　　然而間桐雪並不知道這一點，做這些事只不過是自己還有利用價值，他對此深信不疑。

　　翻滾這個技能，他要留著用來賭，用來交換。

　　及川默輕笑起來，“知道了爸，我心里有數。”

　　見及川龍還想說，他直接搶先開口：“爸，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才剛看見你，你就想讓我們走？”

　　及川默眨了眨眼睛說道：“在這里會妨礙我的計劃的。”

　　冗長的沉默。

　　及川龍眼神凌厲的注視著自家兒子，隨後說道：“行，我還是剛剛那句話，你清楚就好。”

　　“是——”

　　離開病房的父母，隱約傳來談話。

　　“這個孩子太貪心了，他全都要！”

　　“什麼？！”

　　“小雅和小雪啊。”

　　“仔細想想，都是很好的女孩呀。”

　　“什麼意思，你難道還贊成啊。”

　　“及川龍你在想什麼？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

　　沒過一會兒，間桐雪重新走進來，她繼續跪坐在病床上，語氣平靜。

　　“好了，及川默，接下來該我們算總賬。”

　　“什麼總賬？”

　　大小姐從包里掏出一款手機，及川默很眼熟，那是自己的。

　　昏迷的這段時間，應該沒有人給自己發奇怪的消息吧。

　　輸入小空調的生日後打開。

　　所以改密碼這件事，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決定。

　　點開line。

　　及川默無聲地吞了一口口水。

　　繼續點開聊天界面。

　　哦，大小姐抓住重點！

　　及川默的心髒，在胸腔里噗通噗通直跳。

　　瑩白的屏幕躺在面前，上面是滿屏的“及川前輩”。

　　“解釋一下。”

　　“yuki桑，沒必要這樣，你直接回復最近有事，讓她不要打擾就行了。”

　　“你以為我沒有？”間桐雪靠在他身上，將手機放到及川默眼前，繼續說道：“往上滑。”

　　聊天界面上的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七月初。

　　手指點上去滑動，刷新，還是“及川前輩”。

　　每隔兩個小時就能看見一條。

　　一直滑，一直刷新，最上面的消息。

　　姬宮：抱歉及川前輩，音樂大賽當時有事，沒有去為你加油！

　　姬宮：下次還有嗎？下次我一定來。

　　姬宮：沒有去看到及川前輩的演出，香奈很失望的。

　　姬宮：及川前輩？你在忙麼？

　　下一條消息，是在第二天中午才回復。

　　及川：嗯。

　　姬宮：及川前輩，你是不是生氣了。

　　及川：嗯。

　　姬宮：星期五當時真的有急事，很抱歉（一個土下座的表情包）

　　及川：嗯

　　姬宮：唔，及川前輩你在哪里？

　　你撤回一條消息。

　　及川：最近有事，別來打擾。

　　再後面就是姬宮香奈重復循環的消息。

　　及川默穩了穩，帶著開玩笑的口氣說道：“yuki桑，你惡趣味挺高的嘛。”

　　一直回復‘嗯’一個詞，也虧是姬宮香奈沒有發現其中的端倪。

　　也有可能是對“沒有去看音樂大賽”這件事感到太自責。

　　“後來我懶得回復了，我想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間桐雪看著自己的指甲，“及川默，你這個小情人對你很堅持嘛。”

　　“當時的確說了音樂大賽這件事，沒來的話，她可能感覺自己有點愧疚吧。”

　　及川默頓了頓，將槍口轉移：“Yuki桑也是，一直重復一個詞。”

　　“你在怪我？”

　　“怎麼會，還有小情人什麼的，這簡直是汙蔑！”

　　“她就在這里，”間桐雪沒有反駁，她將手機鎖掉，放到一邊，接著說道：“把她叫過來，當面說清楚。”

　　姬宮香奈也在醫院？

　　是大小姐撤回的那條消息說了具體地點？

　　及川默輕笑一聲，沒有任何遲疑，“可以。”

　　讓人帶姬宮香奈進來。

　　少女的臉色帶著病態一般的蒼白，嘴皮上，一如既往的塗著亮閃閃粉色的唇膏。

　　都這個樣子了，還不忘打扮。

　　“就站在那里！”

　　及川默抬起手，阻止了想要靠近的姬宮香奈，將她攔在三米之外。

　　他接著說：“為什麼要給我一直發消息？”

　　“及川前輩，你為什麼穿著病服啊？”

　　“正常的體檢而已，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姬宮香奈抿了抿嘴，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間桐雪。

　　為什麼及川前輩在醫院？

　　為什麼穿著病服？

　　為什麼一直不回消息？

　　是不是這個女人的原因。

　　她的小腦瓜一瞬間想了很多，但是這些都只能埋在心底。

　　“……你不是生氣了麼。”

　　“對，我生氣了，發那麼多消息更是打擾到我了。”

　　“對不起，及川前輩。”姬宮香奈低下頭，聲音弱弱的。

　　“不必……”

　　大小姐從床上起來，雙腿耷拉在床沿，她伸手阻止了及川默繼續說話。

　　“及川默，我不是要看你說這些。”

　　她穿上鞋子，雙臂抱胸，緩步走到姬宮香奈跟前。

　　“姬宮香奈，九月一號的把戲就此作廢，你在想些什麼我很清楚。”

　　小空調俯下身，湊到少女耳旁，語氣古井無波：“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很自私嗎？”

　　轟！

　　一道雷霆在姬宮香奈心底炸開，她的雙目漸漸無神，里面失去高光。

　　她笑了起來：“間桐前輩，你不也一樣嗎？你難道真的喜歡及川前輩？”

　　間桐雪輕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我和他之間的事，你還沒資格問，還是你想讓及川默知道你現在的想法？”

　　嘴硬說出這種話，已經代表姬宮香奈壞掉了。

　　躲在暗處偷偷摸摸的，還更麻煩。

　　大小姐語氣平靜，“滾吧。”

　　姬宮香奈抿了抿粉色的嘴唇，視线穿過間桐雪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及川前輩。

　　看面色應該沒多大問題。

　　她再次笑了一下，隨後離開病房。

　　香奈的確很自私，但是這些事，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及川前輩。

　　被埋怨了的話，那也是香奈自作自受。

　　將及川默當做工具的是香奈自己，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歡及川前輩啊。

　　******

　　姬宮香奈的事，算是處理了，間桐雪沒必要派人盯著她，時間會幫她解決一切。

　　時間來到下午。

　　東醫大附屬病院的意義療法相當出名。

　　而這樣的心理輔導，也在體檢項目之內。

　　與其說是治療，不如說是回答問題。

　　都是一些現代常識性的問題，長時間的昏迷，大小姐好像怕他腦子出了毛病。

　　及川默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意義療法，在另外的房間同時進行。

　　“如果他先你而去，而你在男友死後卻還活著，那會怎麼樣？”

　　間桐雪眼神平靜的看了一眼面前問她話的醫生。

　　她在考慮，要不要讓人做掉這個家伙。

　　大小姐做輔導的原因，是想先試一下，東醫大的心理治療會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副作用。

　　如果有的話，那就不能讓及川默繼續嘗試。

　　她語氣平淡：“及川默不會死。”

　　“間桐大人，我只是在假設，有效性的回答才能找到患者的心理期望，好以此……”

　　間桐雪不想聽，她略微感到不耐煩：“我不會死。”

　　“額……”

　　醫生不敢反駁。

　　另一間病房。

　　白鬼院雅坐在里面，醫生問著同樣的話。

　　她回答：“這個問題不成立，我沒有男友。”

　　“白鬼院小姐，這只是假設。”

　　醫生頓了頓，換了一個角度提問：“假設白鬼院小姐有男友，你先他而去，而你的男友在你死後仍還活著，那會怎麼樣？”

　　假設麼？

　　如果及川默還記得自己的話。

　　“喔——”

　　白鬼院雅笑起來。

　　醫院外的白鴿飛起來，絲絲涼意的夏風從自然園的方向拂過。

　　少女的表情，自信到無以復加，像是一個常勝將軍。

　　她帶著暖洋洋的嗓音。

　　“那他可就難受了，他怎麼可能受得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