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社團教室的大門，白鬼院雅保持著鴨子坐的姿勢，正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本來是雙馬尾的發型披散下來，全部熨帖在少女穿著制服的背上。

　　“沒有帶傘？”

　　“眼睛沒有瞎的話，正如你所見。”

　　“那些人呢？不該時時刻刻呆在你旁邊？傘這種東西會常備的吧。”

　　“這里是學校，那些人在的話，才會變得奇怪吧。”

　　“為了風評？”

　　白鬼院雅扯了一下淋濕的及膝襪，收縮回去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你聽見了？覺得怎麼樣，關於我的議論。”

　　“夸大其詞的……謠言？”及川默用稱贊的語氣說道。

　　明明就是事實！

　　他在心底肯定並暗自竊喜，從走廊過來的路上，五層樓的社團成員的確減少了好多。

　　白鬼院雅伸出手放在後頸，將濕潤的頭發抬起又放下。

　　“及川副部長要待在這里看我換衣服？”

　　“並不，我只是過來報到，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不能，還有鋼琴練習。”

　　“現在還彈不了。”

　　白鬼院雅略顯不滿：“現在能到什麼程度？”

　　“額——”及川默摸了摸頭頂，那里好像少了點什麼。

　　“也就比初學者強一點點？”

　　他不敢確定，音樂才能lv1，應該也就比剛學鋼琴的人熟練一點吧。

　　“為什麼會這麼差？”白鬼院好看的眉頭蹙起來。

　　“也許是早上的司康餅不太美味？或者是今天的天氣不太合適？”

　　白鬼院雅的語氣不耐煩起來，“無聊的理由，坐過去彈一首我看看是什麼程度。”

　　及川默想起來少了什麼，當某種東西成為習慣，突然又消失，的確會讓人的記憶出現短暫的缺失。

　　“弗蘭克爾呢？”

　　白鬼院雅對於岔開話題的行為感到微微氣惱，但還是回答道：“剛剛讓人送回去了，在下雨的學校，到處亂跑會弄得一身髒。”

　　“你好像很喜歡那只貓。”及川默想起來因為弗蘭克爾趴在窗台而感到著急的少女。

　　“嗯，是沙耶前輩送給我的。”

　　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及川默心想，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獨一無二？”

　　“不，一黑一白。”

　　“黑色的那只呢。”

　　相較於寵物的話，及川默會更加青睞黑色的。

　　畢竟毛發掉在天海的立領制服上不會顯得那麼明顯。

　　白鬼院雅的眼神突然沉了下去，帶著冷漠的口吻說道

　　“死了。”

　　他微微一怔，“抱歉，我不是……”

　　“不需要！”少女冷漠的打斷，脾氣好像因為一些事變得非常不好，“現在立馬坐在那里彈一首，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樣。”

　　及川默斟酌了一下語氣說道：“要不你先換衣服？”

　　“那就立馬出去！”

　　及川默轉身離開社團教室，並關好了門。

　　首先，他不能確定在那種情況下，糟透了的音樂會不會讓白鬼院雅更加失望，從而引發不必要的後果。

　　其次，音樂之神的饋贈還剩下一次，他並不想浪費在這里，畢竟他目前還只會彈一首譜子。

　　從五樓的走廊往下看，剛好能看見操場的方向。

　　那里有一隊十二人，正冒著雨圍著籃球場地跑圈。

　　在球框下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女性，一下一下吹著嘴里的口哨，干練的短發全部貼在了臉上。

　　訓練不應該是在室內嗎？

　　及川默感覺，村上一彌想要表白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

　　“進來。”

　　及川默重新走進去，嬌小的少女換了一身潔白的武道服。

　　長長的頭發隨意的擺放在課桌之上，在發梢的地方，還在往下面滴著一顆顆水珠。

　　白鬼院雅的整個小臉寒著，帶著煞氣。

　　及川默吞了一下口水，這個樣子的少女，怪不得會被傳謠言呢。

　　“坐下去彈，我的耐心有限。”

　　少女好像總是在音樂這方面，有著異乎常人的堅持和認真。

　　“你的頭發”他試圖再次岔開話題。

　　“不用你管。”

　　“我去幫你借條毛巾吧，會感冒的。”及川默試探著說道。

　　雖然之前還在拒絕，但是聽到他的話，白鬼院雅意外的沒有反駁，用細微的鼻音“嗯”了一聲。

　　在一樓的舞蹈教室，及川默成功的借到了一條干淨的毛巾。

　　並婉拒了邀請他欣賞舞蹈的高年級學姐。

　　總感覺，留下來的話，會被生吞活剝吧。

　　把毛巾遞給白鬼院雅，少女並沒有因為這是別人的東西而感到絲毫排斥。

　　她仔細的擦拭完頭發後，望著鋼琴的方向嘆了口氣。

　　“關東古典音樂大賽對我很重要，如果及川副部長不願意的話，請盡早說，我好找其他的人選。”

　　不放大招威脅，帶著落寞的口氣。

　　這樣子的白鬼院雅，及川默一時間竟然不好意思斗嘴回去。

　　他知道少女是一個非常愛面子的人，能夠拉下身段求他，已經是相當令人難以置信了。

　　“不是還有兩個月嗎？”

　　“兩個月是用來我們練習配合的時間。”

　　“迎新會的那種程度還不夠奪冠嗎？”

　　如果lv5都不能的話，及川默可以考慮趁早放棄。

　　“你可以，我不能，在你那樣的音樂下，小提琴的角色只能是伴奏。”

　　及川默恍然，“那就你自己練習不就行了，我這邊不用擔心。”

　　白鬼院雅長長的睫毛下，那一雙清澈像是泉水的眼睛，干淨的令人心驚。

　　“我需要，很需要你的音樂，用來刺激提升自己。”

　　驕傲的，愛面子的少女，放下一切去認真追求某樣東西的樣子，美得讓及川默的心髒緊緊一縮。

　　“……再給我一點時間。”

　　“嗯。”

　　……

　　從學校回到家里，雨有慢慢變大的趨勢。

　　間桐雪不知道去了哪里，桌子上留著【等我回來】的小紙條。

　　因為怕感冒生病會非常麻煩的原因，他不管是下雨與否，都會在包里帶著傘。

　　所以回來的路上倒是沒有淋濕。

　　洗澡的話，可以等間桐雪回來一起吃完飯再做。

　　現在倒是沒什麼事情，他將手機掏出來，帶上藍牙耳機，准備復習一遍英語單詞。

　　單詞才讀到第五個，防盜門便傳出來開門的聲音。

　　及川默感到略微煩悶，他認為少女肯定在門口安裝了監控，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耳旁的聲音除了電子合成的女聲以外，還有水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的“啪嗒”聲。

　　好奇促使他抬起了頭。

　　渾身濕透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白皙的肌膚上掛著晶瑩的水珠。

　　薄紗的黑色長裙緊緊貼在身上，略顯透明。

　　“晚上吃什麼？”

　　這是吃什麼的問題嗎？

　　及川默將頭低下去，正好看見少女沒有穿拖鞋的光潔腳丫。

　　“你去干什麼了？傘呢？”

　　間桐雪就著這身衣服坐在他身旁，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事情，如果不是親自去做的話，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及川默愣了一下，他一時間沒聽明白間桐雪的意思，只能岔開話題提議道。

　　“要不先去洗澡？換身衣服？”

　　少女湊近來，帶著清新的雨水味道還有自帶的淡淡玫瑰清香。

　　“你在關心我？”

　　“我沒有。”

　　“呵。”

　　間桐雪邁著步子走進公寓的浴室。

　　“我說了，會讓你喜歡我的。”

　　及川默略微頭疼，洗澡這種事，能不能回自己的房間啊。

　　他現在有點搞不懂間桐雪了，最近的變化，真的很大。

　　讓他一時間摸不清，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為了目的演出來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