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全面檢查不僅是大小姐，及川默也做了一遍。

　　而得到的報告，健康的異於常人。

　　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小毛病，但是在間桐雪和及川默這里，身體卻過分正常。

　　然而大小姐深呼吸一口氣，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

　　“你有問題。”

　　“額，”

　　及川默將手里的報告揉成一團，即使上面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他依然附和道：“yuki桑說的心理？”

　　“不是。”

　　“那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心理上模棱兩可的那種問題，那大小姐說的就是身體上的原因。

　　早在東醫大就檢查過一次，擁有第三永久機關的他，即使沒有達到永生的層次，依然不會得什麼重大的疾病。

　　大小姐眼神深邃，語氣平靜：“既然永生的我不可能出現問題，那沒有達成目標就是你的原因。”

　　“…以什麼為判斷依據？”

　　及川默在間接詢問所謂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及川默，你還不夠喜歡我。”大小姐搖了搖頭，並沒有直面回答少年的問題，她的語氣有少許煩躁。

　　“算了，都滾吧。”

　　聽到這句話的醫護團隊，低著頭退出別墅。

　　及川默走上前，將大小姐揉進懷里，“yuki桑，喜歡是用儀器檢查不出來的。”

　　“如果是儀器的問題，那些人早就丟了飯碗。”

　　“那你在著急什麼？我人都還在這里。”

　　間桐雪搖了搖頭，並沒有繼續說話。

　　在宮古島剩下的時間里，還去逛了海濱公園，看見一名坐在堤壩上彈三味线的老頭。

　　及川默讓這名老頭幫忙拍了一組照片，他選擇性的挑了幾張發給遠在德島的父母。

　　身上沒有多余的硬幣，少年從兜里掏了一張福澤諭吉放在老頭面前的碗里。

　　記得在淺草寺的時候，大小姐要用同樣面額的紙幣求簽還被自己拒絕了。

　　及川默搖了搖頭，牽著大小姐的手就要離開。

　　身後傳來三味线略顯輕快的聲音。

　　是上妻宏光的“時の旅人”。

　　不算太應景，但意外的好聽。

　　坐車沿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跨海大橋，抵達最西之地的與那國島，在這里鋪了毛絨地毯，扎好帳篷，看夕陽緩緩落到地平线之下。

　　衝繩之旅在八月中旬的日子里結束。

　　話說，作為沙灘和泳裝的聖地，這幾天是不是有點看得少了。

　　所幸…

　　等一下！

　　及川默的面色突然變了變，之前的手機報廢，也就代表著里面的私密相冊全部消失。

　　可惡啊，姬宮香奈，你欠我的東西又多了！

　　******

　　回到新宿公寓，隔壁的房間被大小姐吩咐人重新裝修了一遍，將整面牆壁打開，擺上衣櫃，很大的雙人床，還有沙發等一系列家具用品。

　　“yuki桑，等會晚餐想吃什麼？”

　　“隨意。”

　　“那，”少年眨著眼睛，嘗試著開口：“要不試試我的料理？Yuki桑，相信我一次。”

　　“滾。”

　　“嘖。”

　　及川默撇撇嘴，翻動手機屏幕的時候看見了田舍家的圖片。

　　“說起來，好久沒吃鹽烤香菇了。”

　　“讓人送過來就是了。”間桐雪的眼神略微嫌棄：“香菇這種食物，你居然還沒有吃膩。”

　　“yuki桑不也很喜歡麼？”

　　“及川默，你再說一遍？”

　　“是是~”

　　最後，並沒有點田舍家的外送，不是舍不得那點配送費，而是及川默突然想出去走走。

　　“你還不夠喜歡我”

　　這樣的話，他本以為是雙方心知肚明，並且不會點出來的事情。

　　然而大小姐卻說出了口，他不清楚小空調心里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但是如果要以提升間桐雪的好感度為前提的話，這句話不得不作為突破口，及川默必須做的更加逼真才行。

　　再次來到銀座田舍家的門口，時間剛到六點，里面的人不算很多，大多數下班的社畜還沒有過來。

　　里面的服務生居然還記著他們，領著及川默和大小姐來到一個包間，會由大將親自為他們烹飪料理。

　　還是爐端燒的風格，和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的船槳料理。

　　新鮮的高端食材被放在碩大的荷葉上，大將就在你面前，你能看見雪花一般的牛肉在烤爐上翻滾。

　　間桐雪和初見面時一樣，平靜的坐在餐桌前。

　　“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認知，會覺得自己的料理是能吃的程度。”

　　“告訴你一個秘密，Yuki桑，烹飪這件事，只需要知道菜譜，任何人都會的。”

　　“呵，像是白鬼院雅會說的話。”

　　“……”

　　及川默及時閉嘴，所以說嘛，總覺得這兩個人，在某些地方上，對對方過分了解了。

　　“看來是這個樣子。”小空調目光平靜的端起身旁的西瓜汁。

　　“沒有的事，yuki桑總是喜歡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提到其他人，不得不說很破壞氛圍。”

　　及川默努努嘴，接著反擊一句：“破壞氛圍這一點倒是和白鬼院雅那個家伙很像。”

　　面前的大將始終低著頭，這樣就避免了將肉質烤的過於老的情況出現。

　　大小姐握著吸管，攪動著杯子里的紅色液體。

　　她說：“白鬼院雅的生日要到了。”

　　“哦？”

　　及川默夾了一塊身前的鹽烤香菇，表皮烤的很脆，里面的肉質具有彈性。

　　他一臉揶揄的說道：“很讓人意外，yuki桑還能記住這種事情？”

　　大小姐沒有在意，她緊接著問道：“及川默，接下來你想去哪里？”

　　“多摩。”

　　不需要遮遮掩掩，及川默早就想好了借口：“學校的籃球比賽聽說要在那里舉行，想過去看一下。”

　　“呵。”間桐雪冷笑一聲，半眯著眼吸吮面前的西瓜汁。

　　飯後是田舍家的傳統節目，及川默很輕松的舉起裝有四個盤子的船槳，所以這一頓飯是免費的。

　　等以後哪天突然窮了，完全可以拖家帶口來這里騙吃騙喝。

　　就是每次都要下午五點才開門有點不盡人意。

　　吃了飯出來，銀座的霓虹開始閃耀，周圍到處都是穿著涼快的小姐姐在發放攬客的傳單。

　　“日比谷公園？”

　　間桐雪雙臂環胸抱著，冷淡的看著周圍的繁華街景，她輕微點了點頭。

　　“當時我還在皇居和日比谷公園之間考慮了一下，最後才選擇的這里。”及川默指著面前的市政公園說道。

　　大小姐頓了頓，平靜的目光看著少年：“當時考核的本來計劃，也是讓你去日比谷公園。”

　　“為什麼？”

　　及川默先是問了一下，隨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也是，要去皇居還要坐銀座线，當時剛下班，電車會顯得很擁擠。”

　　“跟那個沒有關系。”

　　和外面的熱鬧不同，日比谷公園顯得格外寧靜，游客也沒有多少，只有夜間的樹木在風聲下嘩嘩作響。

　　“嗯？”及川默略微疑惑，隨後臉色猛地古怪起來。

　　不會爆炸這件事，也是大小姐安排的。

　　等等等。

　　如果是上面的假設，那就根本不會出現後面白鬼院家讓步的局面。

　　間桐雪並沒有繼續解答，她自顧自的走在干淨的青石板小路上，平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現在有點不解。”

　　“額，哪里。”及川默一臉訕訕，怎麼看都應該是自己發出疑問才對。

　　“你為什麼會對日比谷公園這件事感到好奇？”

　　間桐雪轉過身來，恰巧一陣風撩起她漆黑的發絲，她接著說道。

　　“及川默，你在隱瞞什麼？”

　　“什麼意思？yuki桑說的我有點不明白了，日比谷公園的確是距離這里最近的景點啊。”

　　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他，里面像是一汪不見底的深譚。

　　間桐雪沒有駁斥，她繼續轉身往公園深處走。

　　重新來到野外音樂堂，少女蹲在木質階梯之上。

　　還是那身黑色的絲質長裙，皎潔的月華披在上面。

　　像是一位月下的黑色精靈。

　　安靜，華貴。

　　沒來由的，站在小空調身後的及川默還感覺到一陣孤獨感。

　　大小姐望著下面的舞台，頭也不回的說道。

　　“每周星期三這里都會舉辦音樂演出，我的母親會帶我來這里。”

　　“…沙耶前輩？”及川默嘗試著問道。

　　“呵，白鬼院雅真是什麼都會跟你說。”

　　間桐雪冷笑一聲，繼而接著說道：“母親她很喜歡音樂，喜歡鋼琴，而你會彈奏鋼琴這件事我一點也不感到好奇。”

　　小空調在這里明顯誤會了，及川默努努嘴，他會鋼琴的大多數原因，還是因為白鬼院雅。

　　“及川默，我知道很多事。”

　　“知道你背後有一樣東西，它能威脅到你的生命。”

　　野外音樂堂很安靜，而及川默的心卻咯噔跳了一下。

　　這，也許是一個機會。

　　少年面色自然，努力往這方面靠：“幾個月前，在新宿公寓的時候yuki桑已經試探過一次了。”

　　“甚至，”

　　間桐雪頓了頓，接下來的話，腔調沒有絲毫起伏，“我知道，你所攜帶的無敵能力，是在日比谷公園之後才獲得的。”

　　熾熱的心在少年不算寬敞的胸腔里砰砰直跳。

　　這一點…

　　超出了預料。

　　及川默不得不將所有的原因都歸咎到，這是擁有智力天賦lv3的大小姐的無端猜測。

　　“及川默，告訴我，你在隱瞞什麼。”

　　所以。

　　大小姐這幾天過於著急的原因，是因為這一點嗎？

　　及川默並不排斥，反而心里有點期待。

　　這是心理上的博弈，少年自顧自的認為。

　　他面色自然的說道：“那可不能說，Yuki桑，像你所說一樣，會死的。”

　　關於系統的事，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就算是再厲害的心理專家來，也不可能說這是謊言。

　　“意料之中。”

　　不管間桐雪是處於什麼原因，會在今天說出這些話，及川默都不想深究。

　　至少目前在他心目中結果是好的，為之前的想法打下了基礎。

　　“及川默。”

　　“在的。”

　　“三麗鷗彩虹樂園在多摩市。”

　　大小姐突然轉過身子，她跪坐在木質長椅上，伸出手攥住及川默的領口。

　　“你的小心思真的很好猜。”

　　“這有什麼關系？我只是想去看看籃球比賽，如果yuki桑不想去的話，剩下的假期待在公寓就是了。”

　　間桐雪半眯著眼，用著帶有蠱惑的聲音接著說道：“只要你夠聽話，我可以答應你和你小情人之間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是很誘惑的條件。

　　然而…

　　“Yuki桑你瘋了？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言論。”

　　“呵，男人不都是這樣？”

　　“也許有例外呢？”

　　“…希望如此。”間桐雪將攥緊的衣領慢慢撫平，隨即轉身靠在長椅上，“滾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及川默並沒有走，他脫掉制服外套，披在大小姐的身上。

　　少年用著溫柔的嗓音說道：“yuki桑，等你想回去了，我再陪你回去。”

　　“呼——”間桐雪長出一口氣，“我說過，這是你自作自受。”

　　“嗯嗯，知道了，那就算是唄。”

　　如果天將下起大雨，他會為少女撐起一把傘。

　　沒有多余的原因，只是為了嘗試去完成好感度特殊活動。

　　然而漆黑深邃的夜空並沒有出現烏雲，那就代表他還不是那個撐傘的人。

　　“yuki桑，告訴我目標是什麼。”

　　“為什麼不去問白鬼院雅？”

　　“…跟她有什麼關系，沙耶前輩的名字，還是宮古島的船長告訴我的。”

　　“……”間桐雪撇過頭，“多嘴的人。”

　　“所以，還是要yuki桑親自跟我說。”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間桐雪想要達成的目標，才是她的真正軟肋，好幾年的時間下，她已經不能再接受失敗。

　　“這樣我怎麼知道自己哪里沒有做對？”

　　間桐雪白皙的臉蛋微紅：“你做的很好了。”

　　隨即大小姐立馬冷著臉轉移話題：“及川默，你對你的小情人倒是很上心。”

　　“yuki桑又來了，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及川默，我說過，我討厭三麗鷗彩虹樂園。”

　　“…也沒說一定要去啊，只是去多摩的籃球館。”

　　“呵，我陪你去。”間桐雪冷笑一聲。

　　“……”

　　喜怒無常的少女，你抓不住她的心理變化。

　　然而誠如大小姐所言，男人的確都是這樣，及川默也不例外。

　　但是這一點，卻不能從大小姐口中這樣說出來，他已經埋下了種子，只等收獲的時候。

　　“yuki桑，說說沙耶前輩的事？”

　　“溫柔的傻子。”

　　“這樣說自己的母親，會不會有點不尊敬？”

　　“及川默，多教訓我幾句，快！”

　　少女的臉蛋帶著醉人的酡紅，這一次及川默看的很清楚。

　　“……”

　　喂喂，這個家伙才是真正的變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