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孝把頭埋在他的懷里,輕輕啃咬著他的鎖骨,悶悶地道:“這能怪我嗎?是你讓我這麼患得患失的……所以你要負責。”
羽只穿了浴袍,赤 裸的胸膛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癢癢的,嗤的一聲笑出來,人往後躲。
清孝哪里容他跑掉?兩只鐵鉗似的手臂攬住羽的腰,將他牢牢固定住,唇舌一路向上,悄聲耳語道:“人們都說恨比愛長久,可是我希望在你身上正好相反……忘了他吧,只記得我……”
那樣柔情蜜意的誓言並未讓羽感動,沉住氣道:“你的手摸到哪里去了?”
清孝的手正在羽的浴袍下忙碌,戀戀不舍地在他的臀部打轉。聽了這話,清孝咬了他耳垂一下,面不改色地道:“放在我最喜歡的地方……小羽,我希望你擁有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來多制造一些……”
這一下咬得有點重,羽叫了起來,橫了他一眼。這並未阻止清孝的輕狂,因為那一眼與其說是責備,不如說是撒嬌。那三分嗔怒七分誘惑的眼睛掩映在斜斜挑起的眉毛下面,雪白的面孔上隱隱透出紅暈,一時竟讓清孝看得呆了。這樣的風情在昔日那個淡漠清冷的冰雪少年身上,可是萬萬看不到的。一念及此,清孝心中真不知是喜是憂,忍不住惡意地捏了他大腿內側一把。
那是羽的敏感地帶。現在清孝對這具身體已經非常熟悉了,知道他極易被人挑動情 欲,雖然他本身很難達到高 潮。羽急促地喘息了一下,身體輕輕發顫,清孝看見他耳朵已經泛起了櫻花般迷人的粉色,在燈光下有種近乎冶艷的透明。
“清孝……”他責備地看著對方,可話一出口卻象是呻吟一般,慌得住了口。身體被調教得這樣敏感,這讓他感覺羞赧而尷尬。他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臀部正擦過清孝的大腿,感覺到中心地帶的火燙,背脊一下子繃直了。
清孝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胸膛,手指繞著他的乳 頭打轉,讓它們很快堅硬起來。羽咬住嘴唇,眼神有些迷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也不知是快樂還是傷悲。
清孝用腿抵住他的大腿內側,輕輕摩擦,讓那里柔嫩的肌膚因他的舉動而愉悅地顫栗,一面低聲道:“小羽,我知道你喜歡的,是不是?忘掉所有令人不快的過去,我們一起做 愛到天亮……”
寬厚的手掌伸過去,靈巧地捕捉到對方發抖的手,緊緊地攥在掌心里。清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的身體是暖的,我的心也是……你能感覺得到嗎?它們因你而溫暖……”
羽的肩頭在微微抽動,清孝聽到他的抽氣聲,象是被什麼噎住了。清孝的手從浴袍領口伸進去,撫摸著他的背脊,吹了一口氣,輕笑道:“我想和你做 愛……同意麼?告訴我你願意……”
手指的撥弄開始變得惡意,輕輕地刮過羽的乳 尖:“說呀,說你願意。我可是絕對尊重你意見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就走了……”
羽羞得面頰通紅,咬著嘴唇強制忍耐,唇色已變成了艷媚的水紅色,可要他開口說同意,那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偏清孝還在這兒啃啃那兒咬咬,弄得他一身酸癢難禁,實在是忍無可忍,恨恨地看著清孝,抬腳便向他踹去。
清孝早有准備,這下抓個正著,羽頓時站立不穩,人往後仰,正好落入清孝的懷中。清孝大笑,抱著他便吻下去,堵住他所有未出口的抗議。
他的口腔很香,還殘存著櫻桃汁甜美微酸的氣息,讓人想起五月的陽光和風,仿佛初戀的味道。
清孝沉迷在這個吻中,直到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細微的刺痛。是羽在緊緊地抓住他,指甲幾乎刺入了他的皮膚中。
清孝突覺心頭一陣酸澀,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總算這些日子已將他性格淬煉到堅忍卓絕,心中雖然波瀾萬丈,面上仍是不露聲色,嬉笑著將羽抱到臥室,一把將他扔到床上,自己也隨即倒下。
床墊寬大而松軟,因他們的重量而微微下陷。兩人合身一滾,一翻身正好頭碰著頭,象兩只小狗似的大眼瞪小眼。兩人彼此瞪了對方半天,忽然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笑得莫名其妙沒頭沒腦,但兩人似乎都很明白對方在笑什麼似的,配合而捧場地互相打鬧。
笑聲在臥室上空回蕩,攪翻一室清冷的空氣。清孝撲過去粗暴地撕扯著羽的浴袍,羽一面推拒一面越發往他的懷里鑽。肌膚相觸的感覺真好,如夢幻泡影中驀地把握到一點真實。
於是就這樣吧!他們十指交叉,肢體糾纏,象兩株植物的枝蔓糾結在一起。緊緊相偎的身體, 不肯留下有些許間隔。那樣的抵死纏綿,似乎要執意追回所有錯過的時光。
暗紅的血從他們身邊靜靜流過。仇人的血、惡徒的血、或許還有無辜者的血,匯合成粘稠滯重的液體,慢慢地自腳下漫延上來。
那血是冷的,帶著淡淡的腥味,唯有情人的肉體才能暖熱。
一切已經結束。
一切剛剛開始。
帶著點疼痛,一點一點地輾轉,他們的舌頭絞纏在一起。血從羽咬破的唇角涌出來,混合著津液,滲入到口腔中。兩人都品嘗著鮮血的味道,這異樣的刺激令得體內的黑暗因子分外活躍。
長期積攢卻因種種原因強制抑制的瘋狂與渴慕,都在這個特殊的夜晚爆發出來,象熟透的石榴飽綻出鮮紅的籽。
越來越多帶血的津液從唇角溢出,牽成淫 靡的絲线。而更多的血從他們緊緊相接的身體結合處溢出,昭示著未經前戲直接插入造成的傷害。
那滯澀的鈍感讓清孝立刻意識到不對,他慢慢地抽離出來,看到自己怒張的下 體已經帶上了絲絲的紅色。
清孝抬起頭,投給羽一個詢問的眼神。只見羽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兩只手臂象蛇一般的環擁住清孝的脖頸,顫聲道:“進來吧,清孝。是的,我願意被你占有,即使把我弄壞也沒有關系。”
他的身體顫抖得象風中的樹葉,整個人都掛在清孝身上,看上去是那麼柔弱無助,似乎沒有清孝的懷抱,他就會立刻死去。
清孝嘆息了一聲,責備地看著他,眼神嚴厲而又哀傷,溫柔然而不容抗拒地將他的手臂拉扯下來。
這意外的拒絕讓羽不知所措,他此時浴袍散亂,清瘦的身體上已布滿了被情 欲催動的潮紅,唇角勾起的絲线和沿著大腿根部蜿蜒而下的血痕讓他顯得妖媚而淫 亂。他張大眼睛看著清孝,淚水終於從眼眶中滑落出來。
但就在這一刻,清孝猛地扣住他的肩頭,低吼一聲,再次刺入他的身體深處。他因這意外的一擊而全身弓起,象是躲避疼痛般的扭曲著身體。
然而清孝扣牢了他,任他像一條被人抓住七寸的蛇一般扭來扭去,嗚嗚咽咽地低聲喘息,卻始終掙脫不開那鐵鉗般的禁錮。
血流得更急。一次又一次的反復摩擦帶起火焰般燃燒的感覺,卻因這鮮血而潤滑,溫暖而貼心地慰燙著他受傷的腸壁。
鮮血和性 愛,即時混合成最危險的誘惑,從漆黑幽暗的心底滋生,野草一般的瘋長,就像傳說中開得最盛的櫻花,下面總是埋藏著屍體。
暴虐。
疼痛。
死亡。
帶來的卻是極致的快樂。羽毫不顧忌地大叫著,緊扣住清孝的後背,留下幾道深深的指痕。他高高地仰起頭,從背脊到足尖繃得筆直,精致漂亮的面孔上淚水縱橫,因了那深入骨髓的強烈歡愉與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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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手指甲劃傷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疼,清孝估摸著已經破皮出血了,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細小溫熱的液體從背脊滑落的軌跡,此時感官比平常更為敏銳。
他低頭吮吸著羽嘴唇破裂處猩紅的血跡,柔嫩軟滑的肌膚在他的齒間滑動,鮮血的刺激令他全身毛孔都已打開。
從這個視线望過去,他可以看到羽那張被淚水打濕的臉,臉上那迷離扭曲的神情。肌膚之下,形骸深處,他和他,都同時都感受到嗜血的瘋狂,暴力凌虐帶來的快感。
他的狂野,羽的沉迷,在彼此這一望中變得透徹明了。
欲望和暗示以超越語言的方式在他們對視的目光中傳遞。局勢正在失控,他們心知肚明卻無意阻止,任由危險的火苗恣意亂竄,燒毀理智燒盡萬物燒透人間天國。
烈火焚情。
他們胸膛緊貼著胸膛,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絲絲血水,蛇樣的蜿蜒。布滿薄汗的身體,在燈光下閃現出淡金色的微茫。
鮮血是紅色的。
快樂是黑色的。
在一次又一次迅猛的撞擊里,在羽不勝力怯卻忘我忘情的呻吟喘息聲中,清孝可以輕易地觸摸到他體內那流血的靈魂。
他心里的那道門,原本一直是對清孝關閉的,卻在此時裂開一道縫隙。一種莫名的情緒將他們微妙地聯系在一起,那是他們共同染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