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君你這麼受歡迎，肯定沒有體驗過被人討厭的感覺吧？”
雪之下面色淡然的嘲諷著，令人驚訝的是，即便是用這樣淡然的表情，也能給人一種像是冷笑的感覺，在口頭戰爭中，她的戰斗力總是這般超人意料。
不過。
引來她反唇相譏的原因，並非是問題的本身，而是她已經多次抗拒過的“小雪乃”。
坦白說，就算林誠用雪乃稱呼她也無所謂，可絕對不能加上一個“小”，至於原因？可能有點復雜。
“受歡迎是沒錯了……所以說，你是想讓我體驗一下被人討厭的感覺？”
“不，我並不討厭昆蟲。”
“蟑螂呢？蟑螂也算是昆蟲吧。”
“如果是背上寫著‘五郎’或者‘林誠’名字的蟑螂，或許我會破格討厭一下。”
“……”
林誠一時語塞。
被雪之下毒舌算不得什麼，他大多時候都皮糙肉厚，不會因為這種小小的譏諷而有半點被打擊到。
而更重要的是，話題跑偏了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還要堅持之前的理想嗎？改變這個世界。”
雪之下警惕的瞥了眼林誠，因為有理由懷疑林誠是故意而為……不，應該是可以肯定，林誠是故意問這個問題的。
如果她給出肯定的回答，林誠肯定會像之前那樣嘲諷她，明明如此渺小，卻做著那樣不切實際的夢。
如果她給出否定的回答，林誠一樣有理由嘲笑她，不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是只會嘴上說漂亮話的家伙。
如果林誠知道她此時的內心活動，一定會好好反思一下，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雪之下用這樣的思維方式看待他的。
他只是想知道雪之下現在的想法而已。
“你想聽到哪一種答案？”
思忖之後，雪之下語氣淡然的問道，似乎已經完全洞悉了林誠心頭的想法。
“我想聽哪一種答案？”
“是的。”
“我哪兒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直接告訴我是或不是不就行了。”
“不，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雪之下偏過頭來，雪膩臉蛋上帶著殺傷力十足的淺笑，“勒龐說，凡是能向群眾提供幻覺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為他們的主人，凡是讓群眾幻滅的，都會成為他們的犧牲品，因為群眾沒有真正渴求過真理，只是想聽到他們想聽到的那個答案。”
“你想說什麼。”林誠虛起眼睛，因為已經意識到雪之下的目的所在。
“沒什麼，只是在感嘆林誠君的不同凡人，通過個體就建立了等同於群體的智力。”雪之下微笑著說道。
“而且群體的智力總是低於孤立的個人是吧？”林誠也咧嘴假笑著，主動替她補充了後文。
“看來你的智力大概介於群體和個人之間，我必須肯定你的智力。”
這種肯定誰會稀罕啊！
林誠撇了撇嘴，揣著兜往後一仰，視线掃向天空，似乎又開始有雪花向下飄落了。
“果然……”他像是在發出感嘆一樣，重新看向雪之下，“我討厭你，雪之下。”
“恩？”
雪之下偏過頭來，也注視著林誠的眼睛。
雖然是一句很是刺耳的感嘆，但雪之下卻一點都沒覺得不舒服，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如果只是不重要的角色，就算被再怎麼討厭也沒關系，但林誠姑且是有些分量的。
“有多討厭？”她問道。
“你好像在用眼神鼓勵我似的。”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想要表達的。”
“被你看出來了嗎？不愧是你啊。”
“不，我並沒有看出你的想法。”
“沒錯，我就是要趁著你討厭我之前，先討厭你，這樣我就會處於優勢地位。”
“……你是幼稚園的小朋友嗎？”
吐槽的同時，雪之下也忽視了林誠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
“幼稚園的朋友才不會想到這麼多。”
“哦？”
“戀愛之中，先喜歡上對方的人就輸了，有人是這麼說的不是嗎？我舉一反三，討厭也是一樣的。”
“……”
雪之下神情微微一滯，這個回答是意料之外的。
而且總感覺林誠像是在暗示她什麼……
‘先喜歡上對方的人就輸了嗎？’
她在心頭重復了一遍，也是在向對自己疑問。
但這並不是復雜的問題，她可以肯定這句話本身的正確性，但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輸掉了什麼。
無論如何，她的好勝心也不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你……”
她剛一開口，就被林誠打斷了。
“等等。”
叫停了雪之下之後，林誠仔細的端詳著她可愛的臉蛋，少女滑嫩的肌膚在雪光襯托下，像是羊脂球一樣雪白，那雙秋水明眸顫動著，因為睫毛上掛上了一小片雪花。
“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喜歡你，雪之下同學。”
“恩？”
雪之下一臉的意外，藍色眼瞳中琉璃閃爍，她果然是掩飾不住心頭的觸動。
但林誠可是個總會給人驚喜的男人。
“因為我剛才按照你的要求，重新幻想了一下你果體的樣子，我果然還是會很心動。”
“……林誠同學，你真是糟糕透頂了。”
“什麼啊！明明是你讓我盡情幻想的！”
“惡心。”
“切！為了不討厭你，我也已經很努力了！”
“那麼我建議你堅持己見。”
“你別動。”
“誒？”
林誠伸手撥弄掉掛在雪之下睫毛上的雪花，動作出奇的迅速精准。
“奇怪！我以為是雪花掛在上面，你才變得更可愛的，沒想到把雪花拿掉，還是很可愛！”
林誠大驚小怪的驚呼道。
“……我已經知道你對我抱有好感了。”
雪之下努力應付著快要失去掌控的局面。
“那……請您和我原地交配吧！”
林誠雙手合十，向雪之下彎下了腰。
雪之下不禁用力呼吸了一口冷空氣，好吧，雪乃號航空母艦艦隊也被殲滅了。
真是敗給這個家伙了！
“好了，玩笑話到此為止，差不多該重回主題了……”
一錘定音的獲勝之後，林誠一抬頭，換上正經的表情，然後拿出之前買到的耳套，包裝已經去掉了，他拿過來，親手給雪之下戴上。
雪之下往後躲了一步，但沒有林誠動作迅速，或者說，她本來就沒有躲開的決心。
耳套還是歪歪斜斜的套在了少女的小腦袋上。
“戴著這個拍兩張吧？挺可愛的。”
林誠調出手機前攝，遞給雪之下。
雪之下對著鏡頭整理了一下耳套，然後問道。
“你去過長城嗎？”
“去，去過……你不會還想去爬長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