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在期待某種回答,林誠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其實是擺在眼前的答案,因為林誠早就修煉出了可以一眼看到雪下景色的神功。
但他還是故意裝作沒有察覺,反而問道。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雪之下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
“真話就是,我想讓你體驗到什麼叫做想要但卻得不到的滋味,先讓你狠狠的愛上我,然後我再堅決的拒絕你,讓你求而不得,並用這種方式長期折磨你,以獲得心靈上的快感。”
“你是抖M嗎?”
雪之下凶巴巴的盯了他一眼。
這種找罵的發言,似乎的確能作為林誠是抖M的佐證,哪怕他嘴上說的是抖S會做的事情。
畢竟有言說每一個抖S都是隱藏的抖M嘛!
至於林誠這糟糕的發言有幾分真實性,雪之下有自己的判斷……別誤會,她並沒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想法,也沒有把林誠想得那麼完美,她姑且覺得林誠只是在抱怨而已。
因為,正如她之前所說。
林誠一定有很辛苦的經歷。
明明知道這里是夢境,這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明明是在刻薄自己的對她好,對她說真話,卻反倒招致她的不理解和敵意。
雖然雪之下並不想用這種形容詞形容自己,但是事實的確可以這樣形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在剛剛被林誠告知這里是夢境的時候,她的態度可不像現在這樣溫和,而是把林誠的發言當做另類的搭訕。
對於那樣的人,雪之下向來不留情面,林誠也是一樣的,免不了被各種毒舌。
再之後,林誠就很少提起這里是夢境的事情,而是用非常溫和的方式接近她,有時候像影子,需要他消失的時候一定會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有時候也會像肩膀,在關鍵時刻給予關鍵的幫助,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就在身邊最近的地方,這一點,幾乎讓雪之下養成了習慣。
習慣林誠就在自己的身邊。
但絕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胎,而是作為絕不承認的朋友,再進化成羞於成為戀愛對象的對方。
如果要捫心自問,現在的自己是否對林誠抱有好感。
絕對不會說謊的雪之下雪乃,可以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盡管那是迷失在夢境中的自己,對林誠產生的好感,但她並不會完全否認那份感情,至於現在,在能夠更加清楚的看清眼前事物的現在,只是更多了幾分感謝和認可。
所以。
雪之下接著問道:“那麼,假話呢?”
“恩,假話麼,你等一下,我已經在編了。”
就是這一點特別欠揍。
雪之下耐著性子等候著林誠的回答。
“假話就是,我有讓你喜歡我的理由。”
對於林誠而言,這才是真話。
盡管他並沒有得到任何明確的线索,證明他必須讓雪之下對自己傾心。
但考慮到上次和牧之原翔子在一起的遭遇,他不得不多長了一個心眼。
修整偏差度可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解決辦法當然也簡單粗暴,讓雪之下真心實意的喜歡自己就行了。
“如果只是普通程度的喜歡,我覺得我已經達到了。”
林誠進一步解釋道。
“你是說,我普通程度的喜歡你?”
“是啊。”
“你可能過於自信了,我喜歡你的程度還遠遠不及喜歡這里的雪。”
“切,嘴硬,明明都已經同意和我在酒店住同一個房間了。”
“做出那個決定的人不是我。”
“這已經不重要了,總之,我確信你至少普通程度的喜歡我了。”
“呵呵呵……”
按照林誠最初的理解,只是修整20%的偏差度的話,普通程度的喜歡也已經綽綽有余了。
但結果並不盡人意。
他只能不斷確認雪之下對自己的心意,並且不斷的嘗試制造更多的好感。
正是因此,他才在上一層夢境中,嘗試給雪之下植入愛上他的想法。
沒辦法,已經算是黔驢技窮了。
“不過,雖然我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忍耐了許久,但是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受到太多煎熬。”
林誠收斂起玩笑的意思,充滿感慨的描繪起自己的心聲,“我本來不想說這種讓你可能會驕傲的話,但事實的確如此,因為有你在這個夢境里,所以我待在這兒也不算是特別無聊,雖然這里的一切都會在我醒來之後消失崩塌,只存在於記憶中,但幸運的是,你也會記得,這就足夠了。”
雪之下靜靜的傾聽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的,她把脖子朝著圍巾下縮了縮。
“要說郁悶的時候,當然是有的,而且還不少,那種感覺該怎麼描述呢,就像是想拿著大喇叭,讓一萬個人傾聽我的痛苦,但最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聽到,直到現在,我終於可以含笑九泉了,因為就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你聽到了我的痛苦。”
“……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呢?”
“最痛苦的嗎?沒有‘最’這樣的說法吧,不過我想想的話……恩,我記得你有一次很認真的跟我說‘你的理想是改變這個世界’,那時候我們在談論某些嫉妒心很強的可憐蟲。”
“這件事讓你很痛苦嗎?”
“是啊!當時我就想,這傻妞,還改變世界呢,世界這麼大,是渺小的一個你能夠改變的嗎?拜托,請說一點實際的話好嗎!”
“呵呵呵……”
雪之下發出一陣冷颼颼的笑聲。
不好意思,她現在也一樣抱著這樣的想法,就算渺小又怎麼樣,如果看到前方的困難就退卻,那才是真的可笑。
“痛苦的是,我還要跟這樣一個傻子待在一起,時時刻刻想著怎樣才能讓她喜歡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和這個傻子在一起,我不需要做舔狗,這可能是唯一促使我堅持下去的理由。”
“哼哼,真是辛苦你了。”
雪之下發出陣陣冷哼。
“哦不對,我要糾正一下,還有一個讓我堅持下去的理由,是因為雪之下你長得很可愛。”
“果然,你抱著一切猥瑣的想法是嗎?”
“請換位思考一下,我也是有報復心理的人。”
“你卑劣的計劃是?”
“成為戀人之後,把你騙上床,然後狠狠的玩弄你的身體,以消我心頭之恨。”
“果然是卑劣的計劃,而且可悲的是,你只能在腦海里意淫那種畫面了,請放心,我不會阻止你的思想,你可以盡情幻想。”
“是嗎,你是讓我現在就進行那樣的幻想嗎?這有點太為難我了,這里人怪多的。”
“……”
被打敗了。
雪之下號航空母艦悄然撤退,雖說嘴上埋汰林誠埋汰得厲害,但也還是說說而已,相反的是,她其實正希望林誠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不滿。
這是她自認的,欠林誠的。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林誠又突然開口問道。
“說起來,小雪乃你現在還堅持要改變世界的理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