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眾人都將視线集中了過來。
將路昭惠抱在懷里的周靜宜當即就瞪起了眼睛,衝著眾人叫罵起來。
“你們都是混蛋!路姨都這樣了,還想著要她拿主意!虧你們都還是男人!”
此時的路昭惠雙眼空洞,表情呆滯,腦袋靠在周靜宜的胸前,全身只是不停的抽搐。
雖然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哭泣,但很顯然,此刻的她在精神上已經徹底崩潰了……
“確定打不過麼?”賀老大賀強皺著眉向矮個子傭兵確認道。
“如果對方是一群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我有把握帶著兄弟們把他們趕走。不過現在看來情況不是這樣了。他們雖然在開槍,但其實是在試探我們的火力和人員集中的幾處火力點。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面帶頭的應該和我一樣是個老行伍。剛才南邊和北邊都有槍聲傳來,他們應該已經分出了兩批人正在從南北兩個方向迂回包抄。加上這擲彈筒的精准度,不說全部人員,他們中很大一部分人應該都是和我們這批人一樣的職業傭兵。現在他們人多,火力也比我們猛,硬拼下去,他們能把我們都殺光……”矮子顯然是經過大風浪的人物,雖然意識到了己方不利,但依舊保持著冷靜和平和的語氣。
“那能衝出去麼?”賀強接著又問道。
“肯定能。他們從南北兩方包抄,目的就是圍三厥一,故意放出西邊讓我們走。這說明他們也沒興趣真的和我們死磕。現在開火是在恐嚇和驅趕我們,讓我們從古城離開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矮子淡淡的解釋著。
賀強又看了看路昭惠的樣子,終於咬了咬牙開口說道:“你們是和我們萬美集團簽訂的雇傭合同。路總現在這樣無法做出決定。我是萬美集團的安保部主任,這里現在我說了算。立刻組織人員撤出古城。”
賀強話音剛落,趙老頭立刻叫嚷了起來。
“撤出去?不行。”同時扭頭向矮子問道。
“如果死守,你能守多長時間?”
“為什麼不能撤?守的話就會死人!趙大師,你這是什麼意思?”賀強雖然是盜墓賊出身,但卻極講義氣,也重視自己伙伴的安全。
尤其是經過了鳳凰山那次事件後,他的兄弟損失慘重,雖然成功洗白轉型,加入了萬美集團。
但也因此,他對和他一起行動伙伴的生命也看的更重了!
“賀強,你就是個土夫子,你懂個屁了!你以為這是你過去掏的那些古墓麼?從別的地方挖條地道就能出去?這是夏禹城,這城和整片山谷都被陰陽八卦迷魂大陣所覆蓋!想從這山谷里安全離開,就要在這城里獻上祭品、完成祭祀儀式。然後從這廣場上打開的通道出去。否則,任誰都無法輕易從這迷陣之中脫離!”趙中原此刻說出了他反對撤出古城的原因了。
聽到這里,大家算明白了。
原來離開這片山谷的地點就在我們此刻所處的古城中心位置。
不過需要進行一個祭祀儀式,同時獻上祭品,城內才會打開一條通往山谷外面的通道。
“祭祀儀式需要多長時間?”矮子明白之後,立刻開口問道。
“這、這……需要至少一個半時辰左右吧!”趙中原開口道。
“那不可能。他們有擲彈筒,而且三面圍攻的話,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即使不考慮彈藥消耗,也頂多只能堅持半個小時。時間再長,結果肯定是全軍覆沒!”矮子搖了搖頭,給出了他能堅守的最長時間段。
“我說趙大師,你怎麼那麼死心眼呢?我們只是暫避一時。現在先退出去,把這地方讓給他們。等他們走了,我們還能回來,倒時候再進行儀式,獻上祭品打開通道不可以麼?”賀強明白矮子這些雇傭兵支撐不了三個小時那麼長的時間。
隨即向趙中原說明了自己想到的解決方法。
“儀式可以再進行,不過一旦退出城外,還能活多久就不好說了。午後的血雨、巡山的陰兵。最關鍵的是祭品。我沒猜錯的話,大師您當然不會用活人血祭的方式,准備的應該是偽四象或者新鮮天妖血吧?這些東西,一旦進入山谷便要當天使用,過了夜也就不頂用了。”趙中原沒說話,此前一直縮在隊伍當中一言不發的沙馬阿依忽然開口了。
“血祭活人,老夫怎會用那種殘忍的方式,當然是用偽四象了!咦……你這丫頭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些?”趙中原先是點頭,跟著方才注意到了開口說話的沙馬,驚異的問道。
“祭祀儀式和方法我也知道的。當年我和別人進來的時候,原本也打算用這方法離開。不過中途出了意外,來不急進行祭祀。所以被迫留在這里,我在這里已經呆了十一年了。”沙馬面對趙中原一邊說,一邊拿出了她那枚驅魔搖鈴,在趙中原面前亮了出來。
“咦……這搖鈴?你是美姑沙馬伍薩家的?”趙中原一看那鈴鐺,當即點出了沙馬阿依的來歷。
“沙馬五薩是我舅舅……”沙馬隨即坦白了她和趙中原提到的這個沙馬伍薩的關系。
同時將視线轉向了蔡勇和德國佬等人道。
“我知道你們剛才一直在懷疑我,因為我之前告訴你們,除了我發現的那個洞窟之外,沒有其他方法離開山谷。現在我想解釋的就是,我沒有故意欺騙你們的意思。趙大師他們的離開方法我是知道的。但在這山谷里面,儀式需要的祭品根本無處可找。告訴你們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偽四象?難道是孔雀、蟒蛇、烏龜和老虎?原來如此,這些東西,這山谷里估計是找不到的了。”蔡勇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看沙馬的表情也變的柔和起來了。
“你們明白了吧?想要順利離開山谷,我們就必須牢牢控制住現在這片祭壇區域,讓老夫完成獻祭儀式。否則,我們就會和這丫頭一樣,永遠的呆在這山谷之中了!”趙中原瞪大眼睛,向眾人強調著守住這里的重要性。
“這……”賀強此刻猶豫了。
尤其是他聽到沙馬說自己已經在山谷之中被困了整整十一年後,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撤出夏禹城,全體人員的安全固然可以暫時保證。
但卻極有可能錯過獻祭儀式,從此和沙馬一般,被困在這山谷當中。
堅持下去,讓趙中原立刻開始獻祭儀式,則未必能堅持到儀式完成,通道打開的那一刻。
而且就算堅持到通道打開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在對方的武力攻擊下,能活下來多少人都難說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人的生命更為寶貴的了……”
就在此刻,原本靠躺在周靜宜懷中的路昭惠竟然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神智,她推開周靜宜,搖搖晃晃的扶著牆腳,站了起來。
並說出了最終決定我們這些人下一步行動的話語!
“馬奎,你和唐先生帶三個人負責開路。劉斌,你帶三個人警戒北邊,張子驕,你們三個負責南邊,鄒平安,你帶人負責路總和其他人的安全,我帶兩個人留在最後警戒斷後。”矮子對幾個得到他通知後趕來的武裝護衛做出了撤出夏禹城的行動安排。
同時轉過身向路昭惠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開口說道:“這次不管結果如何。假如下次路總您還需要找雇傭兵的話,請繼續讓唐先生來聯系我謝征南了。我會給您最優惠的價格。我碰到過不少的雇主,但您毫無疑問,是最值得尊敬的一位。”
說完,也不等路昭惠有所表示,矮子謝征南便帶了兩名武裝守衛離開了土屋。
接著,分散在古城中心各處的武裝守衛立刻在謝征南的指示下各自展開。
我們這些人包括趙大師和他的兩名弟子還有路昭惠、賀強等人也在鄒平安和其他幾名名武裝護衛的保護下開始向古城西面撤離,在經過路昭惠等人原本堆積存放物品土屋的時候,我們這些人見到了趙中原為了打開離開這里通道准備的“祭品”。
孔雀和烏龜倒還算了,所謂的“老虎”也就是替代四象當中“白虎”的,居然是一只可能才一、兩個月大小的小虎崽。
也不知道這老頭找了什麼關系,居然真的弄來了一只……
見到小虎崽的時候,周靜宜瞬間母愛泛濫,死活要帶著小老虎撤離。
可能是覺得准備的祭品除了那只鎖在籠子里的蟒蛇不方便外,其他的東西帶著也算不上拖累,趙老頭也就沒有過多干涉,周靜宜隨即一手將虎崽攬在了懷里,一手攙扶著路昭惠上了路,趙老頭的兩個弟子也有樣學樣,一個拎起了孔雀,一個抱起了烏龜……
正如謝征南推測的一樣。
城外的那些武裝分子襲擊我們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將我們這些人從城鎮中央趕走。
他們從我們的行動中判斷出了我們的行動意圖。
此刻也停止了射擊,僅僅只是遠遠的監視著我們的行動。
不過,就在我和路昭惠這股人數最多的隊伍趕到夏禹城最西邊的廢墟邊緣時,迅速進駐並控制了古城中心的武裝分子突然再一次朝著我們撤退的方向開始了射擊,並再次用擲彈筒發射了兩枚炸彈。
對方的這次攻擊有些突如其來。
雖然炸彈的落點並不准確,只是遠遠的落到我們隊伍身手十來米處的位置。
但卻因此造成了我們這支隊伍一定程度的混亂。
尤其是陳瑩和齊英兩個女人,被再次遭到的攻擊嚇的尖聲驚叫,四處亂竄。
在周靜宜攙扶下的路昭惠也有些驚慌失措,她搞不明白,之前對方已經停火坐視我們撤離了,為什麼現在我們已經即將撤離夏禹城的區域了,他們反倒再一次對我們進行了攻擊。
我和賀強還有鄒平安這幾個雇傭兵心里明白。
“狗娘養的雜種些,卑鄙、無恥。城里頭有建築物隱蔽和遮擋,他們攻堅有難度。所以故意做出一副放我們撤離的樣子,原來是想把我們放到相對空曠的樹林里打……”賀強一邊罵,一邊竭力的呼喊和招呼隊列中混亂的人員。
賀強雖然罵,但我和鄒平安對此卻只能保持沉默,並配合著賀強聚攏人員。
很明顯,對方擺了我們一道。
耍了我們這些人,甚至還包括謝征南那個老行伍。
但俗話說的好,兵不厭詐!
雖然兩邊都不是正規的軍隊,但此刻的情況已經是標准的武裝衝突,是一場戰斗了。
打仗,自然是怎麼方便怎麼打,怎麼對自己有利怎麼辦。
對方指揮者的所有行為都無可厚非了……
斷後的謝征南此刻也意識到自己遭到了對方的誤導和欺騙,立刻采取了針對性的措施。
大聲招呼著護衛兩翼的那幾名武裝守衛向他靠攏匯合增強火力,一面不惜彈藥的對後面的追擊者進行著激烈的還擊。
謝征南等人此刻猛烈的還擊收到了相當的效果。
從對方被迫降低了追擊速度這點來看,謝征南至少有一件事情判斷是正確的。
對方首要的任務確實是要將我們從古城當中驅逐出去,之後才是考慮著將我們消滅。
此刻首要任務已經達成,面對謝征南等斷後人員的激烈還擊,他們很可能是估計到了人員傷亡的問題,隨即放松了追擊。
畢竟,首要目標已經達成,若是能利用我們混亂的機會對我們實施重大打擊,那當然是最好,若不行,那也就沒必要堅持追擊了。
所以,盡管雙方你來我往、乒乒乓乓的持續交火了將近十分鍾左右的時間。
但看起來無論是我方還是對方,似乎都沒有造成新的人員傷亡。
從在中心廣場遭到對方的擲彈筒轟擊到現在兩邊逐漸脫離交火接觸。
真正唯一的傷亡便只有不幸被炸成了幾段的李老板李朝了。
意識到這點後,我有些無奈的望了望隊伍中眼神空洞,只知道在周靜宜和陳瑩、慶英等幾名女性攙扶下不停邁步前進的路昭惠。
發現現實對她而言,實在是太殘酷了。
不惜血本請來了趙中原這個大師級的人物,花費了數不清的錢財,甚至於拋棄名譽和自尊干脆在我面前直接暴露她和兒子之間的不倫關系。
眼看著兒子的性命終於救回來了,但這份喜悅竟然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
不知道為什麼,我內心深處對她產生出了一種深深的同情和哀憐。
我禁不住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設法對她進行一些安慰……
為了避免對方從側翼包抄,然後將我們堵在靠近絕壁的區域攻擊。
開路的唐先生和馬奎帶著我們避開了靠近絕壁的路线,而是選擇了在叢林中央不斷的向西挺進。
斷後的謝征南在確認和追兵拉開了相當的距離之後,隨即帶領斷後人員加快速度,一路小跑的追上了中央的大隊人馬。
我們這支三十余人的隊伍就這樣在叢林中向西又行進了接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叢林中植被密布,行走艱難,加之隊伍中又有幾名婦女,所以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我估算我們行進的距離也只有大約三、四公里左右。
不過萬幸的是,後面的追兵似乎已經放棄了繼續追擊和攻擊我們的打算。
這讓我們這些人終於能夠喘口氣並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計劃和安排了。
趙老頭抬頭看了看天空的顏色,同時解開了大紅唐裝最上方的幾顆扣子散熱後扭頭問起了沙馬。
“沙馬家的丫頭,你被困在這那麼長時間。想必現在已經對這山谷里的氣候變化非常熟悉和了解了。以你推測,這血雨還有多久會落下來?”
聽到趙老頭發問,我和德國佬還有蔡勇等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看來趙中原對這片山谷還有夏禹城的了解程度相當的高了。
沙馬似乎對於趙老頭的這個問題並不奇怪,抬頭觀察了片刻之後給予了對方准確的答復。
“一個小時之後吧,但絕對不會晚於一個半小時!”
“呼……”趙老頭表情嚴肅的吐了口氣。
“在古城里,那些土屋、石屋雖然殘破,但躲避血雨是沒有問題的。現在可麻煩了,若是不能在下雨前找到避雨處,我們都會被淋成骷髏的。你知道這周圍有沒有能躲避的場所和地點?”
“倒是知道幾個地方,不過……”沙馬搖了搖頭解釋道。
“那幾個地方都很窄小,以往我一個人足以藏身,但現在我們這里這麼多人的話,恐怕沒有一個地方能讓大家都容身的。”
趙老頭隨即皺起了眉頭。
倒是德國佬此時想起了什麼,開口向沙馬問道:“你原本打算帶我們前往的那個絕壁半空的洞窟呢?哪里又多大?要是和你住的那個洞窟一樣大小的話,我們這里這麼多人一樣可以擠的進去的!”
沙馬先是惡狠狠的白了德國佬一眼,明確表示了她對德國佬的厭惡後,方才向露出了一絲希望的趙老頭等人說明道:“那個洞窟比我住的還大一些,要是能趕到哪里的話,當然是沒問題的。不過那個洞窟的位置是在山谷的西南邊緣。可我們現在的位置已經走到西北這邊了。我擔心我們現在這樣的行進速度,恐怕來不及在下雨前趕到那里了。”
沙馬雖然這樣說,但趙老頭卻是眼睛一亮。
“那不一定了,事在人為!夏禹城周邊山谷的面積不過百多平方公里,無論東西還是南北的直线距離都只有十來公里。之前要防著後面的追兵,限制了我們的速度。現在既然已經確認他們沒有再追我們了。一心趕路的話,我們這速度能加快不少。你懷疑趕不及,那是你自己的估計,只要你不帶偏路,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可能在下雨前趕到你說的那個地方的。”
沙馬點了點頭,隨即左右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後,當即伸手指了指正南方向。
“大師說的沒錯,既然這樣,我就帶你們立刻出發。”說完,帶頭朝著南邊走去。
唐先生和幾名武裝護衛立刻跟了上去。
賀強和豹子以及其他的武裝護衛同蔡勇、董傑等人簡單交談了幾句,弄清了“血雨”是什麼東西以及那玩意的可怕後,當即一個個變了臉色,簇擁著周靜宜和路昭惠等一杆女性快步的跟了上去。
德國佬經過趙老頭身邊時,趙老頭忽然喊住了他,隨後將那塊陰陽風水盤又遞還給了德國佬。
“小子,這盤可不僅僅只能探測陰陽氣息那麼簡單。落你手里可真是浪費了。不過,老夫還沒有占小輩便宜的習慣。所以,既然都是一路人,還是還給你算了。好生鑽研鑽研,別讓這寶貝掉了身價。”
德國佬估計沒想到這老頭會主動把風水盤還給他,拿到之後是前倨後恭連聲道謝。
最後在趙老頭不耐煩的情況下,方才收起跟上了前方的隊伍。
見到大隊人馬已經出發後,我和謝征南還有剩余的三名武裝護衛方才護著趙中原和他的兩個徒弟走在了隊伍的最後。
此時,隊伍中的所有人員都清楚,若不能提前趕到沙馬提到的那處絕壁洞窟,眾人極有可能凶多吉少。
在保命思維的支配下,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瞬間提升了許多。
在前進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對照著沙馬給我們繪制的那張山谷簡易地圖,我們感到趙老頭的決定是正確的。
假如沙馬的圖沒有錯,還有維持現在的前進速度的話,再有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鍾左右的時間,我們或許真能抵達目的地。
從沙馬推測的下雨時間來看,我們甚至還能空出十來分鍾攀爬那十來米的絕壁。
我們這些人中多數是身強力壯的雇傭兵,只要他們先上去幾個,自然能快速的將幾位女性和其他體弱的人員也都拖拽上去。
趙老頭似乎也預估到了這點,行走當中也多了幾分悠閒,遠沒有之前剛出發一般急切。
而且反倒有了幾分閒情逸致一般,不時的觀察起了我的狀況。
我是男人,但也對趙老頭此刻看我的樣子感覺到了心里發毛。
終於忍不住扭頭向他詢問起來。
“趙大師,您這一路上老看我干嘛?我身上有什麼奇怪麼?”
趙老頭咧嘴笑了笑。
“沒什麼?我沒看錯的話,你小子是紅蓮吧?”
聽到趙老頭這句,我楞了楞。
隨即干脆的點頭表示了承認。
我擁有特殊能力,王烈、唐輝、甚至於傑克弗雷德的那個德國佬在見到我後都看出了幾分端倪,只是他們一時間無法准確判斷出我擁有的是什麼能力而已。
而眼前的這位,被唐輝認為是如今驅魔行當里面的大高手。
他的眼光自然比以上幾位要毒的多,看出我擁有特殊能力,甚至迅速判斷我的能力是紅蓮似乎一點也不奇怪了。
“您佬看出來了?說來慚愧,我雖然也知道自己是紅蓮,但到現在為止,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掌握和運用我身上的這種能力呢。”在承認了自己的紅蓮身份後,我隨即自我解嘲般的向他解釋了自己如今的狀況。
“哈哈……”趙老頭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會運用沒什麼!這種事情著急不來的。而且也不能著急,一切都要順其自然,方可水到渠成。”
趙老頭的說法看來和王烈還有韓哲對我的叮囑是一樣的,我心里頭隨即感到了幾分寬慰。
自從知道自己是紅蓮之身後,數次面對特殊狀況,我都對自己的現狀感覺到了不滿。
比如廖小倩被殺的時候,要我已經掌握了紅蓮之力,恐怕現場就能抓住那個囂張的女妖,還有那個眉毛上有痣的女人盜掘我母親墳墓的時候,我要能施展紅蓮火苗,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她給搜出來……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假設。
因此我一度對自己遲遲無法領悟體內的紅蓮之力感覺到了沮喪。
但此刻趙老頭的這句話,倒讓我感覺到了些許寬慰,照他的說法,遲遲無法掌握和控制紅蓮之力,並非我自身的懶惰或者無能,而是因為我掌控紅蓮的時機未到而已。
“說起來,你是紅蓮雖然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更讓老夫驚異的是,你的長相和老夫當年極為敬重的一位前輩頗有幾分相似了。這才是老夫這一路上不停打量你的真正原因了。”趙老頭接下來說的話,當即將我從我對自身紅蓮能力的考量上給拉扯了回來。
“您佬敬重的一位前輩?”我眨了眨眼,不解的看了看趙老頭。
趙老頭一邊走,一邊望著遠處已經隱約可見的絕壁輪廓,目光深邃,仿佛回憶當年一般的開口說道。
“你覺得老夫現在多大年齡了?”
“您佬麼?嗯……六十多歲,應該不到七十吧……”雖然老頭這樣問,擺明了是告訴我,他的實際年齡恐怕在他的外貌年齡之上。
但我因為猜測不到他的實際年齡,所以還是將自己感覺的外貌年齡說了出來。
“嘿嘿,承你吉言。實話告訴你,老夫的真實年齡已經八十有六了……”趙老頭笑了起來,顯然對自己相對年輕的外貌感覺到了幾分得意。
聽到他這樣說,我很吃了一驚。
因為唐先生告訴我,這找老頭是他的師兄啊,唐先生的年齡我是打聽過的,五十歲出頭而已。
這師兄弟兩個的年齡相差也太大了點。
“什麼?您佬八十六了?可您不是唐先生的師兄麼?”
“唐輝是我小師叔的弟子。我那小師叔,年齡比我還小了兩歲,但輩分在哪里擺著,終歸是改不了的。我是他師兄,這是沒錯的了。可惜啊,我們這一宗派,至今也只剩我和他撐著了。小一輩的弟子,都只學了點皮毛,沒有一個將來能擔起師門傳承的了。”趙老頭說到這里,望著前面兩名弟子的背影頗有些感慨。
聽到老頭的語氣當中頗有幾分落寞,我連忙又將話題轉移到了他提到的那位他極為敬重的前輩身上來。
“您佬都八十六了,您的前輩真不知道該多少歲數了?”
“他啊,嗯,如果還活著的話,恐怕都一百三、四十歲了。我記得他應該是清朝同治年間末期出生的。具體姓名我也不知道,只聽他說他自己考過秀才。老夫從事這行當快七十多年了,什麼樣的人物都見識過。但所有的人都不如此人來的見聞廣博,而且對於各類奇門遁甲、宗門術法知之甚祥。這些年來,我見過的人中,也就跟在王烈身邊的那個韓哲的氣質與此人相類,不過即便如此,韓哲窮盡一生,恐怕也未能達到此人學問之萬一了。”趙老頭淡淡的回憶著。
“韓哲將來都達不到此人學問的萬一?”趙老頭認識王烈,同時也知道韓哲,這並不意外。
但關鍵是他對韓哲和那個清朝出生前輩高人的評價著實令我有些難以苟同。
之前,我剛認識韓哲的時候,還沒覺得韓哲的學識有多廣博,但隨著彼此交流的深入,我才意識到,韓哲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怪力亂神百科全書”。
但凡我能想到的鬼魔妖怪、神祗精靈,這家伙沒有不知道不了解的。
而在趙老頭眼里,這麼一個專注於這個專業的研究人員竟然還比不上他提到的那個老前輩的“萬一”?
那位前輩的博學程度天知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了……
“當然,這只是形容。韓哲那小子很聰明,將來的成就可能未必輸於那位前輩,不過現在,他和那位前輩的差距還遠的很了。嗯,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得到哪位前輩的指點,有過幾面之緣。不過很可惜,至今我都沒打聽到他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的字號,記得是叫慵閒齋主人了……呵呵,這字號倒是很貼切。那個時代的文化人,像他那樣,研究奇門遁甲、宗門術法的實在是萬中無一。要不是閒著沒事干了,誰會鼓搗那些玩意兒啊!”趙老頭似乎是想到了他和那個慵閒齋主人之間交流的過往,臉上居然露出了幾分笑意。
“慵閒齋主人?這字號好像在哪里聽說過?”我楞了楞,接著猛然想了起來。
這不就是那個就鳳凰山坑道下面的囚籠寫過專門考究文章的家伙麼?
他寫的考究文章的部分復印件現在正放在我家里的書桌上面呢。
從韓哲哪里拿到後,我原本是打算仔細閱讀的,結果後來因為忙著和韓哲一塊“調教”夏姜,加之不停的受到那個神秘女妖的短信騷擾,一來二去,我都快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等等,你說的這個慵閒齋主人我好像知道!我、王烈、韓哲,我們幾個是一個地方的人。我們那里鳳凰山坑道下面囚籠的事情您佬聽說過沒有?”我忍不住向趙老頭嘀咕起來。
“鳳凰山囚籠?嗯,實話實說了!若不是唐輝這次和路總他們誤闖進去,我之前都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也很正常了,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像那囚籠還有現在夏禹城還有這片山谷一樣的奇域幻地,全國各地天知道還有多少是不為人所知的。那囚籠既然是古代聖賢囚禁惡魔的場所,我們這些人還是不要考慮再去里面探根糾底為好了。剛才枉死的那個李老板就是現成的榜樣。此等天機,又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覬覦的?對了,你提那座囚籠做什麼?”趙老頭顯然站在了長輩的地位上,對我這個晚輩進行了必要的告誡,跟著問起了我提起此事的原因。
“我手頭有一份關於那座鳳凰山囚籠考據文章的復印件了。那文章好像就是你說的這個慵閒齋主人寫的!”
“原來如此。那真沒什麼可奇怪的。告訴你吧……老夫之所以能找到這夏禹城便是受到了他的指點。天下各處的此類迷蹤幻境、光怪陸離之所,幾乎沒有他不曉得的。我聽說他少年時代根本無心功名,曾花了數十年的時間遍游華夏大地,探索各處人跡罕至之所,一度曾自號‘今之霞客’,這霞客就是指明末旅行家徐霞客了!只不過徐霞客著重於考究民風民俗和地理環境這些。他呢,專門探尋各處的野史、傳說以及無人知曉的奇域秘境等等……”
趙老頭前面說的那些還沒什麼。
但當老頭說出了“今之霞客”這個字號之後,我楞了一愣。
因為這個字號,我貌似在哪里看到過!
老頭後面的話,我基本一句也沒聽進去,想了很久,我忽然想了起來。
這個稱呼,我貌似在當年楊昌濟寫給曾祖父的一篇信件當中看見過。
信的具體內容好像是楊昌濟邀請我曾祖父空閒之時前往他當時任教的湖南省第一師范學校給學生講課。
曾祖父有沒有接受邀請前往授課,我是不知道的。
但在那封信件當中,楊昌濟曾經客氣的恭維我曾祖父是“今之霞客”,所知所學足以豐富那些學生的知識見聞……
就在我驚異於這是否是一種巧合的時候。
前面傳來了一片嘈雜聲。
我和趙老頭見狀,連忙加快速度趕了過去,卻見到路昭惠靠在一棵樹干旁,任憑周靜宜和陳瑩等幾個女人反復勸說,也堅持不走。
她眼神空洞,神情呆滯的呆呆的望著地面,一邊搖頭,一邊嘴里念叨著。
“你們走吧……別再管我了。我累了,真的走不動了……小朝已經死了。這世界上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帶著我也是拖累,只會增加你們的負擔……讓我呆在這里吧,讓我在這里陪著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