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徐三文章)
五一路,乃是長沙最繁華的主街道,也是長沙的商業中心。
作為商業中心,銀行自然是少不了的,在沿街兩側,一溜兒排開了國內幾乎所有銀行的分支機構,如此緊密的程度,實屬國內罕見。
中國銀行,可謂是所有銀行里裝潢最豪華的,其寬敞的營業大廳里空蕩蕩的,三兩人正不知是在存款還是取款,櫃台後的營業員也是懶洋洋地提不起勁來,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這樣的大熱天,雖然里面的空調開得老大,仍是暑氣迫人啊。
兩名身著短袖的年輕人正在大廳里的椅子上休息,手里拿著一份資料,似乎在研究著什麼,時不時地,其中一名年輕人便會抬起頭來掃一眼櫃台後,那里正有一沓沓的鈔票擺放著。
時間正在分分秒秒地逝去……
鈴鈴鈴……
兩名年輕人中其中一人的口袋里突然響起了電話的鈴聲,那年輕人以微微帶些顫抖的手掏出了手機,按下接聽鍵……
另外一名年輕人忍不住將手探進了褲兜,眸子里流露出緊張的神色,緊緊地盯著那接聽電話的年輕人……
那兩名提款或者存款的人終於離去,整個營業大廳忽然沉寂下來,唯有那年輕人嗯嗯啊啊的聲響顯得極其突兀,但保險櫃台後的營業員卻仍是呵欠連連,連瞟也沒有往這邊瞟上一眼。
“啪!”年輕人終於接聽電話完畢,霍然站起身來,眸子里凶光畢露。
相互對視一眼,兩名年輕人邁開大步向櫃台走去,空蕩的大廳里一時間盡是他們沉重的腳步聲。
銀行漂亮的女營業員依然未曾意識到死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降臨,臉帶微笑地抬起了她美好的嬌靨,詢問道:“兩位先生好,可以為你們幫忙嗎?”
領頭的年輕人放在懷里的手突然拉出,赫然緊緊地握著一把自制的簡易手槍。
美麗的女營業員愕然了兩秒鍾,然後竭斯底里地尖叫起來,但年輕人已經大手一探,隔著保險窗揪住了她的頭發,槍口已經緊緊地抵在了她的額頭之上,聲色俱厲地向其它的營業員喝道:“將門打開!不然我先斃了她,再干掉你們!”
“快點!”另一名年輕人也自兜里掏一柄手槍,兵的一聲往天花板上開了一槍,瞬時將天花板上精美的大燈擊得粉碎……玻璃碎裂的清脆聲以及恐怖之極的槍聲讓一向安逸的女營業員們紛紛嚇得抱膝蹲落地上,粉臉上盡是焦急慘然之色。
……
幾乎是同一時間,緊挨著中國銀行的工商銀行、農業銀行、建設銀行、交通銀行以及隔得稍遠的一家大型超市也紛紛發生了持槍或持械搶劫案,參與行動的歹徒竟然多達二十余人,掌握的火槍竟然多達十余支!
連續不斷的報警電話潮水般地打進了報警熱线,長沙市公安局代局長徐林森因事關重大,急忙上報省公安廳,當陽期衛第一時間聽到五家銀行以及一家大型超市同時被搶之時,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龍逸雲已經帶著幾乎所有的精英警力向紅磨坊去了,因為根據可靠的情報,湖南省劫神張軍正落腳在紅磨坊,准備與六金剛同流合汙對長沙發動一次特大洗劫!
紅磨坊由於其營業性質,離市區頗有一段距離,如若此時讓龍逸雲率人回援,只怕非但逮不了搶劫銀行的犯人,那邊的張軍也同樣撲空……
可是,如果憑著留下的警力要想捉拿竟敢一次同時洗劫五家銀行一家超市的特大搶劫團伙,又談何容易?
這一刻,陽期衛當真心急如焚!
焦躁地來回踱步,陽期衛卻是理不出任何頭緒。
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煙,芙蓉王很快就到了底!
陽期衛狠狠地扔掉煙頭,迅速從懷里掏出手機,拔通了胡雁萍的手機號碼,事到如今,興許只有她能夠挽回如此危局了。
五家銀行被劫!
一家大型超市同時被搶,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但這無論如何也足以將他陽期衛推到火山口上了,稍有不慎,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許文章搖搖晃晃地從小間里走了出來!
幸好他見機得早,及時避進了小房間,扼守唯一的房門!
雖然胸口中了八刀,但有了鋼板的保護竟然夷然無損,除了有些力乏竟是安然無恙。
計靈卻是慘得多。
持槍的右腕怕是已經粉碎性骨折了,此時已經腫成了一團紅蘿卜。
背上胸前也各中了十數好,最深的一刀自他的肋骨深深切入,汙血此時依然汨汨涌出,但他依然傲然挺立著,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徐三凶狠之極的眼神逐一從許文章和計靈的身上掃過,一抹瘋狂之極的厲芒洶涌而起,突然回身一腳惡狠狠地踢在了倒地的張軍肋骨之上。
“喀喇”一聲脆響中,張軍的肋骨便生生地陷進去了一塊,張軍頓時慘嚎一聲,自昏迷中痛醒迅又昏死過去。
許文章與計靈以及在場的所有斧頭幫中人齊皆吃了一驚,不單因為徐三眸子里流露出來的那股攝人之極的寒芒,更因為他如此冷血地竟然對昏迷在地的人也下得了手!
“撤!”徐三抹了下臉上不斷淌下的血水,眸子里看出去依然一片通紅,心下依然是狂躁一片,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警察馬上便要趕到了。
數分鍾之後,三英集團的五輛面包車迅速消失在紅磨坊門口。
再五分鍾之後,龍逸雲終於率領大隊人馬呼嘯著趕到,但龍逸雲只是掃了紅磨坊的大門口一眼,便瞬時蹙緊了眉頭。
根據他的經驗,里面的火並顯然早已經結束,只怕得勝的一方早就逃之夭夭了!
看來,陽廳長提供的時間有誤啊!
龍逸雲的臉上盈起一股冷笑,率先拔出了腰際的手槍,帶頭衝進了紅磨坊,自然,等待他們的除了滿地的屍首,便只有那幾可漂杵的血水了……
濃重的血腥味便是讓見慣了血腥場面的龍逸雲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有些資歷淺一些的警察早就當場吐翻了,一時情勢有些混亂。
龍逸雲的濃眉蹙緊如山,如此血腥的場面確實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按照一般的常情,縱然是勢同水火的黑幫大火並,其傷亡雖然慘重,但當場戰死的絕不會有如此之多!
他只是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此刻躺在地下的人絕對不會少於一百人,且無一絲哀號,估計能夠幸存的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莫可名狀的寒芒自龍逸雲的黑眸深處騰騰而起。
徐三,你實在是太囂張了,竟然造下如此之多的人命!
我龍逸雲對天發誓,定要將你繩之以法……
這一天,長沙市的市民們聽到了傳自五一路上的槍聲,看到了持槍蒙面的劫匪從銀行里搶走了大把的鈔票,也看到了僻靜的小路上,救護車一列列地開過……
晚上,所有的電視頻道,無一例外地在黃金強檔推出了重大新聞,詳細地報道了五一路銀行以及超市被劫的大量事實,播放了一些現場拍攝的畫面以及幾個攝影愛好者按下的快門,在電視上播出的那張照片里,兩名蒙面的歹徒正一手持槍,另一手扶住扛在肩上的麻袋大步而出……
接受采訪的陽期衛微微顯有些狼狽。
面對記者咄咄逼人的提問,甚至是有些惱羞成怒,連聲以:“警方將會迅速行動,破獲這起特大槍劫案”搪塞過去。
面包車依次在娛樂城的後院停車場停穩,徐三狠狠一腳,將死狗一樣昏迷不醒的張軍踢了下來,跳下車,陰沉著臉,向緊跟著下車的計靈道:“計靈,你帶幾個人將受傷的兄弟送到‘二號基地’去,這個人,好好看管不要讓他死了,明……白……嗎?”
徐三緊緊地盯著計靈,如此地仔細,甚至連他眼神里任何一絲猶疑都不想錯過,但計靈卻沒有任何神色上的變化,只是冷然地應了一聲,就招呼兩名兄弟過來,抬起了昏迷不醒的張軍,迅速又上了最後一輛面包車。
瞧著絕塵而去的面包車,徐三逐漸陷入了沉思。
一邊的許文章強忍住渾身的疼痛,揮手讓宇文清率領眾人進大廳休息,自己卻是漠然走到徐三身後,有些不解地說道:“小三,這個人,為什麼要將他帶回?而不留在原地?”
徐三的濃眉聳了一下,濃眉下,兩眸如寒潭般寒意逼人。
“如果我猜得不錯,胡雁萍找我們與六金剛火並,只怕便是為了此人!否則,他們沒有理由等到今天才向六金剛下手!還有,這個人身手了得,槍法尤其不凡,必然是大有來頭之人,如此重要的人物,我們付出了血的代價,豈能輕易地就交給他們?”
“那個……”許文章劍眉緊蹙,有些不解地說道,“如果警方要對付六金剛,他們大可以讓龍逸雲帶人直接動手,又何必借我們之手呢?難道是驅虎吞狼之計?讓我們與六金剛火並然後相互削弱?”
“驅虎吞狼!?”徐三的黑眸閃動了一下,倏然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以前一陣子三英娛樂的發展來看,他們明顯地在扶植我們,而我們的勢力還遠遠未大到需要抑制的程度,驅虎吞狼,豈非是自搬石頭砸腳背?”
但徐三心里還有一絲顧慮沒有說出來。
胡雁萍所代表的勢力確實是在全力扶植自己,他們竟然能夠讓長沙市的警方配合他們的行動,全力支持三英娛樂的迅速發展,但同時卻又曾經設伏截殺他徐三?
他們為什麼要扶植三英娛樂?
又為什麼要截殺他徐三?
徐三幕然抬起頭來,瞧著夜空里閃爍的繁星,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相信,答案馬上便要揭曉了,因為他已經差不多掌握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也許明天,他就可以揭開層層迷霧發現真相了!
他徐三絕不能作別人手里的一枚棋子,命運只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夢幻酒吧的包廂里。
胡雁萍終於驚愕地輕啟著她腥紅的小嘴,嬌靨上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竟然有這等事情?你是說,有股龐大的勢力趁著龍逸雲他們大舉出動之機洗劫了五一路兩側的五家銀行外加一家大型超市?”
陽期衛的神色顯得相當陰沉,甚至是陰惻惻地盯著胡雁萍,好像胡雁萍就是他的生死仇人似的,眸子里寒意襲人,然後沉沉地點了點頭,冷冰冰地補充道:“而且,那股勢力相當可怕,根據被劫銀行以及大型超市反饋上來的信息看,他們至少擁有十一把自制手槍或獵槍,成員至少二十六人!如此龐大的勢力……”
陽期衛忽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與胡雁萍幕然對視一眼,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劫神——張軍!”
陽期衛悶哼一聲,重重地跌座在柔軟的沙發上,哀嘆道:“費盡心機想要逮捕張軍入網,不想竟反落在了他的算計之中!看來,張軍出現在紅磨坊里,也是他故意傳出來的假象了,只是引誘我們上當而已經!媽的,狡猾的混蛋,總有一天我要將他抽皮剝筋。”
胡雁萍也陷入了長長的深思,秀眉好看地蹙緊在一起,緩緩地分析道:“張軍出現在紅磨坊,未必便是假消息,以我看來,張軍多半確實在紅磨坊……對了,現場清理後有沒有發現張軍或者他的屍體?”
陽期衛搖了搖頭,忽然問道:“那徐三那邊又有什麼信息傳來?”
胡雁萍緩緩搖頭,放在桌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陽期衛匆匆地一把抓過,一看之下,大喜過望道:“是徐三打來的,問問他就知道了。”
胡雁萍輕巧地接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在陽期衛盡是希冀的眼神注視下,接通了徐三的電話,但通話只持續了五秒鍾便結束了,自始至終,胡雁萍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或者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看著胡雁萍嬌靨上莫測高深的神色,陽期衛忽然急躁起來,連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徐三他怎麼說?”
胡雁萍忽然嬌媚地白了陽期衛一眼,嗔聲說道:“瞧你急得,哪像一個省的廳長啊?放心,你的廳長寶座,沒有人能夠撼得動的!既使破不了此案,冷寒天也會力挺你的。”
陽期衛震了一下,霍然驚醒,尬尷地笑笑,頗為自嘲地說道:“看來,近段時間來實在是太順利了,都變得經不起挫折了,呵呵……”
胡雁萍復又拋了個媚眼,一扭腰肢在陽期衛膝蓋上坐了下來,美目里閃過一絲異色,若有所思地說道:“徐三說,六金剛在場之人沒有一人漏網,全部被他放倒了!另外,他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是嗎?”陽期衛怔了怔,有些不解地說道,“看來這個徐三還真是聽話啊,呵呵,小萍我都忍不住想知道你是以什麼手段讓他乖乖就犯的了,嘿嘿……可是這個?”陽期衛一面說著,一面大手已經極其下流地探進了胡雁萍超短裙的襠部,狠狠地摸了一把,連聲淫笑。
“去!”胡雁萍輕輕地掂了陽期衛的額頭一下,吃吃笑道,“那可是我的秘密,不告訴你,你可是答應過人家的,徐三的事都交由我出面的,哼,難不成想出爾反爾嗎?”
陽期衛急忙哎了一聲,說道:“哪里,我知道這都是為了我好!免於徐三將來狗急跳牆,完蛋時拉我墊背,我還真不知怎麼感謝你呢,小萍。”
“知道就好!”胡雁萍再度嬌媚地拋給陽期衛一個媚眼,粉臉上的神情卻是沉凝依舊,“如果徐三所說屬實,那麼這個張軍便沒有真正出現在紅磨坊或者中途便脫逃了!現在他的手下搶劫已然得手,根據他們的一貫習性必然會馬上引而遠遁!看來……當務之急,是立刻封鎖長沙市所有外出交通要道,逐一盤查!他們搶了如此之多的黃金以及現金,急切間必然難以出市,此時一定還隱匿在市區之內!”
“對!”陽期衛猛地一拍大腿,抱著胡雁萍霍然站起身來,興奮地說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呵呵,看來有了上個女諸葛,有好處也有壞處啊!好處自然是再不需要動腦筋了,但壞處卻是自個便變成整一個豬頭了。”
“你呀!”胡雁萍放軟嬌軀,盡量地緊貼著陽期衛身軀,媚笑連連,只是美目里的神色卻是清明已極,倏然說道,“不過,事情還有一種可能,我們也不能不做好萬全准備!”
“哦?”陽期衛窒了一下,凝眉思索一陣,說道,“你是說徐三撒謊,他帶走了張軍卻不告訴我們?”
“這只是其中一半!”胡雁萍輕輕地撫摸著男人的發梢,緩緩分析道,“如果張軍果然落入徐三之手,那麼張軍的手下一旦獲知此事,必然會與徐三的斧頭幫火並要人,以張軍手下那幫人的火力勢力,只怕徐三他們肯定不堪一擊……”
陽期衛瞬時倒吸一口涼氣,凝聲道:“如此一來,我們幸幸苦苦扶植的斧頭幫便要全軍覆沒?一番努力也要付諸東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