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青蔥翠綠的岳麓山便又恢復了往昔的寧靜,滿山遍野盡是楓林紅葉,或者墨綠蒼松翠柏,幾輛碩大的消防車正自山上隆隆開下,趁早上山的游人學生便會發現山上的地面都是濕了透的,顯是被消防車的高壓水槍衝洗了個透……
電視台又在連篇累牘地報道有關海沙幫的新聞,卻是已經經過處理了的,現場境頭一個也沒有,只是主持人坐在電視機屏幕前侃侃而談。
市警方昨夜與黑幫在岳麓山上展開激斗,公安局副局長陽期衛身先士卒,不幸重傷,黑幫勢力被盡數剿滅雲雲……
只是火葬場的工作人員卻是知道,在今天凌晨竟然突然之間送來了數百具屍體,屍體血肉模糊,身上的彈孔赫可見!
繼而參與銷毀屍體的工作人員被上級嚴令不得向外界泄漏此事!
龍逸雲卻是在局里生著悶氣,雖然海沙幫被剿滅了,但夜鳥卻是漏了網!
跑了個夜鳥,整次行動的戰果便要打個很大的折扣了!
有了夜鳥這個黑道的精神像征的存在,長沙市的黑惡勢力很輕易就能夠死灰復燃的……
讓他煩心的事還有很多。
公安隊伍中的內鬼隱藏得是如此之深,隨著黑腳的死,海沙幫的滅亡夜鳥的逃亡,一切將變得愈加地朴朔迷離起來……
陽光的死也是疑雲重重!
如果板黃牙是在桔子洲頭過的夜!
他又是如何駕著陽光的小車與黑腳跑上長株高速的呢?
他有殺死陽光的動機嗎?
僅僅為了一輛小車?
像他那種黑幫的大佬?
明顯不合乎邏輯!
還有那四個按案電話,一個比一個離奇,一個比一個可惡!
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看上去倒像是個犯罪高手故意拋出的煙霧彈!
可信度明顯不高!
湘雅醫院特護病房。
胡雁萍輕輕地放下針筒,對身邊的小護士說道:“小柳,我需要對病人進行全身徹底檢查,你還是先回避一下罷。”
小護士的粉臉紅了一下,蚊子鳴叫般嗯了一聲,推著針藥車走了出去,又極懂事地帶上了病房的門。
如果蔣中華與龍逸雲在此的話,他們會非常驚訝地發現,眼前這漂亮的中年女醫生竟然就是那三名替黑腳搶救的醫生中的一個。
胡雁萍輕盈地轉過身來,忽然向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陽期衛睇了一眼,語氣中竟然帶著七分曖昧:“得了,現在沒有外人,不用裝死了。”
陽期衛便竟然真的睜開眼來,有些尬尷也有些得意地輕輕坐起身來,又輕輕地將歪倒在他懷里的女醫生摟住,湊上去先是深深地一個長吻,才戀戀不舍地輕揉著女醫生柔軟而又豐滿的胸部,喘息著說道:“真不愧是我的寶貝,什麼事兒都瞞不過您。”
胡雁萍嬌媚地白了陽期衛一眼,嬌軀也輕輕地轉動了一下,以方便陽期衛的魔手活動而又不至於壓到了他右胸的傷口,纖纖玉手已經自雪白的被子下伸了進去……昵聲說道:“你可真會冒險,萬一……那馬刀要真偏了那麼一點點,或者是擲到你的頭上……你讓我怎麼活?”
幾滴珠淚盈盈地自胡雁萍的眼角滑落,陽期衛急忙憐惜地伸出舌頭輕輕地舐去,柔聲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將來麼?我只有在行動中有突出表現,老家伙才有可能會考慮讓我接他的班哪!而只有我從上了市局一把手的位置才有可能不受嚴鳳芸那婆娘的挾制……”
胡雁萍忽然輕輕地送上香吻,阻住陽期衛繼續往下說,兩人又唇舌纏綿了一回,始才戀戀不舍地分開來,一縷晶瑩的唾液兀自纏纏綿綿地連接著兩人,難解難分……陽期衛便有些情動起來,一只大手已經自美艷女醫生的裙子底下探了進去……
女醫生呻吟了一聲,嬌軀再度輕輕地轉動了一下,盡量將自己的盛臀高高翹起,以方面陽期衛的魔手的活動。
美目中卻是幾欲滴出水來,微翹的腥紅櫻唇開合間,膩人的甜香不住地衝激著陽期衛的神經。
被子下的纖纖玉手卻是不自禁地加快了節奏……
陽期衛終於喘息著渾身痙變起來,揉搓著女人白嫩臀部的大手也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女人便也忍不住吃吃地蕩笑起來……
於思佳自沉睡中幽幽醒來,只覺渾身舒暢無比!
輕輕地挪動了一下嬌軀,無邊的舒爽自四肢百骸瞬息傳來,讓她忍不住呻吟起來……
透過床頭的鏡子,於思佳發覺自己兀自保持著羞人的姿勢,白嫩的肥臀兀自高高地翹起,似乎猶在等待著男人自後面瘋狂地韃伐……羞紅不自禁地爬上了淫蕩的女導師的嬌靨,於思佳的芳心里不自禁地回味起,那強壯的年輕男人來,那一波接一波的高潮余韻到現在似乎猶自在衝激著她的神經、讓她陷於竭斯底里的顛狂……
凝視著鏡子里的那個影子,於思佳發現自己的眼角眉梢盡是無邊的春意,仿佛干枯的樹枝一夜之間就被春風細雨滋潤得活了過來,綻放起誘人的風情……
我這是怎麼了?
於思佳有些愕然地望著鏡子里那充滿著情欲極度滿足後的慵懶女人,感到莫名的陌生!
回想起之前經歷過的所有男人,總是在瘋狂的性愛之後,就索然無味地將之轟出門外……可現在,她卻發現,那鏡子中的自己竟然似乎還在迷戀著那狂濤駭浪般的高潮余韻,自己的軀體尚自淫蕩地留戀著那年輕男人肆意蹂躪的刺激……
輕輕地嘆息一聲,於思佳閉上美目有一會兒,收擾玉臂欲要撐起上身,但才撐起一點點,便又頹然地跌回了床上,渾身竟是再無一絲力氣……沉沉的懶意襲來,於思佳不自禁地再度閉上了美目。
好在今天也沒有什麼課,於思佳這樣想著,再度陷入沉睡。
自株洲南下廣州的列車上,夜鳥木無表情地呆坐在一個位置上,兩攝小胡子,眼皮底下一粒豆大的痣完全掩去了他原本的相貌!
夜鳥的神色看上去相當地疲崽,頭靠著椅背已經昏昏欲睡,自凌晨至現在,他一刻也不曾停息地在亡命狂奔……自十米高的高崖跳下、山林中狼奔矢突、湘江里奮力掙扎……艱難的歷程已經將他強悍軀殼里的精力擠得一絲不剩,如果現在被警方發現,只怕是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了。
夜鳥這樣自嘲地想著,一股無力感第一次在心中泛起,生死,已經不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龍逸雲決定將重重疑案的突破口放在陽光身上!
既然選定了陽光作為突破口,那麼他所就讀的中南工大自然是重中之重!
幾乎是毫不費力地,龍逸雲就掌握了陽光在學校里的第一手資料!
為什麼?因為李時新時代周刊!
雖然李時新的報道多有夸張以嘩眾取寵之處,但龍逸雲仍是一針見血地找到了其中可信的東西,比如和徐三的恩怨糾葛!
有些事,不是別人想瞞就能夠隱瞞得了的!
工大保衛科,一間陰森的辦公室,徐三正襟危坐在一方小椅子上,在他的對面,龍逸雲和蔣中華滿臉嚴肅,幾乎是冰冷地盯著徐三瞧,秀麗的楊鈴正在沙沙地以鋼筆記錄著取證的每一句話。
“你曾經因為在火車站當眾扒女生的裙子而被校方記大過?”龍逸雲像審問犯人一樣盯著徐三,目光中盡是逼人的寒意。
羞惱之色自徐三黑臉上泛起,但他仍自點了點頭,就道:“是的!”
“你曾經在岳麓山上勇斗五名持刀歹徒,差點送命?”
這不是廢話嗎?徐三心下有些惱怒,但仍舊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與死者陽光同時喜歡上了曹倩,也就是那個被你非禮的女生!”蔣中華也冰冷的插話,語氣中盡是徐三因為情愛而謀殺陽光的樣子。
“不是!”徐三馬上否定,“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與陽光搶曹倩,我也從來就與曹倩沒有什麼糾葛!有的只是火車站上的誤會罷了。”
龍逸雲又點了點頭,再問:“你曾在籃球比賽時撞斷了陽光的鼻梁骨?同時你也受了傷,在住院時曾受到別人的故意傷害!你還能不能回憶起當時是什麼樣的人前來傷害你?”
徐三的心里便咚地一跳,有著一刹那的矛盾!要不要如實說呢?
如果直說,那麼就能夠直接挑出黑腳和陽光老母的糾葛,離陽光家族的垮台也就不遠了!
不過,眼前這小警官的實力值得懷疑,搞不好又會替自己惹來殺身大禍!
還有如果直說,那麼便是承認了自己已經知道傷害自己的是陽光家的人,那麼自己便有了極大的殺害陽光的嫌疑!
徐三只是微不可見地怔了一下,便鎮定地搖了搖頭,答道:“當時是兩個戴著墨鏡的家伙,一進門不由分說就照我的鼻梁骨敲了下來,我馬上就昏死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所以……”
龍逸雲的語氣終於變得有幾分柔和,緩聲說道:“徐三同學,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查出傷害你的凶手,給你一個交待,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的能力!”
徐三無言地點頭。
“那好,我們接著說,12月10日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晚上,你被人在學校門口劫持,然後在次日凌晨安全返回了學校,我們需要知道中間你所經歷的詳細遭遇,希望你能屬實說,不要有所隱瞞!”
“那天晚上……”徐三的臉上開始泛起痛苦之色,語音也變得有幾分顫抖,似乎當時的驚嚇到現在還在影響著他,“我和女朋友誑到校門口,一輛車便突然停在了我面前,里面跳下七八個大漢,不由分說就將我敲暈……之後,我便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第二天凌晨大概兩三點的樣子,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校門口的水窪里。”
蔣中華不由聽得皺起了眉峰,明顯不悅地問道:“當時暴雨剛停,路上行人絕跡,你如何確定當時是凌晨兩三點鍾?”
“因為……”徐三遲疑了一下,始才有些靦腆地回答道,“我走到女生五舍樓下時,我女朋友她還沒有誰,是她告訴我時間的。”
龍逸雲冷厲地盯著徐三足足有一分鍾,始才點了點頭,說道:“好了,徐三同學,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徐三便急忙站起身來,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目送徐三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蔣中華搖了搖頭,說道:“這小子明顯是個倒霉蛋,局促懦弱的樣子,不像是殺人的凶手!怎麼看都怎麼像是個鄉下來的伢子,更何況他也沒有做案的時間。”
龍逸雲深深地吸了口煙,搖搖頭道:“不!這學生初看似乎言行失措,驚慌愕然,憨憨不懂人情世故!實則綿里藏針,是個深藏不露的家伙!至少,我能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所言並不盡實!猶其是剛才,問到在醫院傷害他的凶手印象時,那眼神里一閃即逝的神色,他絕對是在撒謊!”
“什麼!?”蔣中華愕在地跳起身來,怒道,“媽的,這小子竟然敢撒謊,我馬上將他再去找來,看他說不說真話。”
龍逸雲便瞪了蔣中華道:“你怎麼讓他說真話?嚴刑逼供?他又不是犯人!”
一旁的楊鈴也收起了紙筆,說道:“我看這個學生其實也蠻可憐的呢,好不容易從農村來大城市里讀書,卻接二連三地遭受了這麼些打擊,換做是平常人只怕是早就發瘋了!再說……”楊鈴看了看龍逸雲,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才接著說道,“他受了這麼多的傷害,岳麓分局的同僚卻是什麼辦法也沒有,他可能早就對我們失去了信心了,他這般反應也是情可有願呢。”
龍逸雲聽得心頭一震!
是啊,自己同僚的所作所為還真是讓老百姓失去信心呢!
一時間,他的心情變得異樣地沉重,感到壓在肩上的擔子便也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