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便來到了四月份,這時候離香港回歸便只有不足一百天了,遠離祖國母親整整一百載的游子終於即將回歸母親的懷抱。
中南工大也開始融入這波洶涌的歡慶大潮里,校方專門在升華廣場上樹立了一面倒計時牌,以此來表示對香港回歸的無限喜悅之情。
一段時間來,無論是電視新聞、廣播新聞還是報紙上的新聞,充耳欲聾的盡是有關香港回歸的信息,便是港台屁大的藝人移民海外的信息也被爆光得清清楚楚。
徐三他們寢室也未能幸免於這波浪潮的侵襲,一時間晚上臥談會上的主題首次偏離了女人這個永恒的話題。
但徐三似乎對這個並不感冒,對於多如牛毛的有關香港主題的講座、展會,他一概不參加,甚至還殘忍地拒絕了室友謝高陽提出的贊助搞活動的要求!
在徐三看來,香港回歸了便是回歸了,雖然說港台與大陸從此真正連為一體確實值得高興,但這實在是帝國主義列強留給中國的莫大恥辱,心下非但沒有一絲慶幸甚至還有些莫名的悲憤。
要知道,在當今世界,中國可是為數不多的至今還沒有統一的國家啊,作為一個聯合國常任理事國,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連自己的家務事也沒有解決好,又如何去管別人的家事呢?
這天,徐三又起了個大清早,天氣已經逐漸轉暖了,便只穿了襲藍球服跑步上了岳麓山,這已經成了他每日清晨的必修課了,但為了免於驚嚇別人他將綁在腿上的鐵塊取下,但胸前背後的鐵板卻是加重了整整兩倍。
老道的話正在成為現實,憑著身強體壯,徐三自感在武學上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一個最顯著的變化就是,他現在特別渴望與王大可再交手一次!
他甚至非常彌定,現在縱然不能夠擊敗王大可,戰成平手卻是不在話下。
徐三輕輕拔開一蓬灌木,輕巧地避過幾滴落下的露珠,身體已經如輕盈的燕子般飄落在山頂的水泥路面上。
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徐三陡然有了一種想要長嘯的衝動,但他終是沒有長嘯出聲,因為一把清冷的嬌音已經自他身後冷冷地傳來。
“徐三,真是讓我好找啊!哼。”
徐三赫然回過頭來,清冷的晨風里,龍逸清真如微風里的冰美人傲然而立,依然美麗不可方物、依然冰冷如三九寒霜,依然如高傲的寒梅讓人難以親近。
濃眉輕輕地蹙了一下,龍逸清的冷傲讓他感到有些厭煩,雖然她是他的師姐,但她以前留給他的印象實在不太好,好像除了刁蠻與不講理便再無其他了。
“小師弟,格格,可讓姐姐好找呢,幾次都沒找著你。”
又是一把嬌音傳來,卻是迥異於龍逸清的僵硬冰冷,竟是柔柔綿綿的,帶股莫名的媚意,幾欲要酥到人的骨子里去。
徐三微微偏了下頭,便瞧見了不遠處媚然而立的黑蝴蝶,那個永遠一襲黑衣的狐媚女人,曾經因為斧頭幫有過一次見面的女人,似乎了除了狐媚的樣子之外,還有一身頗為不錯的武功,但他為什麼喚自己小師弟?
難道說……
黑蝴蝶俏生生地踱到徐三跟前,美目流波,不住地打量著徐三裸露在外的塊塊墳起的強壯肌肉,目光里異彩連閃,嘖嘖嘆道:“真個好英俊強壯的師弟呢!倘若姐姐我年輕十歲,便是死了也要和師弟好呢,格格……”
龍逸清便惱恨地瞪了黑蝴蝶一眼,冷冷地自鼻孔里哼了一聲。
黑蝴蝶便放肆地大笑,高聳的酥胸隨著笑聲一陣急劇的鼓蕩,真個是乳波洶涌。
“格格,怎麼,師妹這就吃醋了?”
徐三臉色微微一變,忽然輕哼一聲,轉頭一聲不吭地跑了開去。
龍逸清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修長的玉腿一曲一蹬,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身影帶著一陣銳嘯已經凌空向徐三背後撲去。
黑蝴蝶在一邊叫著別打一邊卻是笑嘻嘻地看著師妹與師弟開始動手。
徐三非常輕巧地一個轉身,便正對著凌空撲至的龍逸清,覷准時機,單掌閃電出擊得重地拍在龍逸清狠狠前踢的玉足之下,頓時便發出哧的一聲輕響。
龍逸清便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開去,遠遠地落在公路邊的樹梢上,那樹梢吃不住龍逸清的體重,竟是咯嚓一聲斷了,頓時鬧得龍逸清極是狠狽。
“你!”龍逸清狼狽之極地一骨碌從草地上翻身躍起,粉臉上已經一片通紅,她怎麼也想不到,才只半年不見,原本不堪一擊的手下敗將卻輕易地便將自己給擊飛了,這讓她如何生受得了?
黑蝴蝶也是愕然,但細細一想也是釋然。
女孩子跟男人相比,在先天上便是輸了一籌,小清不是小三的對手那也屬平常,只怕自己與小清聯手也不見得能贏得了徐三,畢竟徐三在力量上是遠遠超過她們兩人的。
想到這一層,黑蝴蝶便微微一笑,風姿極是撩人。
“三師弟,不想你功夫竟然已經這般精進了,真是可喜可賀啊,呵呵。不過,姐姐找你可不是打架來的,而是有事相商,可以坐下來談談嗎?”
徐三呼了口氣,心下極是滿意剛才單掌一擊之威,雖然手掌到現在仍是麻麻的,但至少已經將龍逸清擊得不敢輕舉妄動了,這難道還不夠值得高興的麼?
要知道,當時可是被這娘們欺侮得夠慘,便是想死的心也是有啊。
“什麼事就快說吧,我還要趕回去上課呢,沒有多少時間。”
黑蝴蝶格格一笑,似乎根本不曾在意徐三滿臉的不耐煩之情,媚聲說道:“一來呢,姐姐是想我們師姐弟是不是抽個時間聚一聚,畢竟大家師出同門嘛,應該多多親近才是,二來呢,姐姐是想啊,既然師弟你也已經算是在道上混的人了,應該有自己的勢力了,將斧頭幫改組成屬於你的新幫會如何?如果有什麼困難比如錢什麼的盡可以找姐姐幫忙嘛,怎麼樣?”
徐三冷唆唆地瞟了黑蝴蝶一眼,本待生硬地拒絕,但話到出口忽然被他生生地改成了另外一句。
“有這般好事?可有什麼附加條件?”
黑蝴蝶便又是一陣放蕩的浪笑,說道:“師姐幫助自己的師弟,那是應該的嘛,哪有什麼附加條件,師弟你多想了呢,格格。”
“那好!”徐三冷冷地瞧著黑蝴蝶,若有所思,“既然這樣,你先打五十萬到我帳戶上。”
黑蝴蝶盈盈地睇了徐三一眼,吃吃笑道:“這個沒問題,不過錢在姐姐家里,如果師弟你想要,不妨自己親自來取好了,怎樣?”
“那好!”徐三不料黑蝴蝶答應得如此爽快,忍不住蹙眉想了一下,才生硬地說道,“我今天下了課就過去取,那麼再見了兩位師姐。”
龍逸清目送著徐三的背影逐漸遠去,忽然轉頭瞧著黑蝴蝶,嬌靨幾乎刮得下霜花來。
“哼,不要臉,我哥一失勢便想落井下石另找男人!你就不怕我哥將來東山再起找你麻煩?”
黑蝴蝶不以為意,只是若有深意地瞧著龍逸清,笑說:“嘻嘻,小清,師姐還會跟你搶他?我雖然做不了你嫂子,但除了你哥師姐還真不打算讓別的臭男人碰我了呢。”
龍逸清的粉臉瞬時紅了一下,卻仍是強自說道:“哼,鬼才信你!我可警告你,我可是恨死了徐黑三了,以後少將我跟他說在一塊,不然我可饒不了你,哼。”
“好好好……”黑蝴蝶親熱地挽住了龍逸清的香肩,吃吃笑道,“姐姐不說了,不說了。現在事情也辦完了,我們該回去了吧?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聚了,事情怎麼樣那可就全靠你自己了,姐姐我可是因為一句話便替你送了五十萬出去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龍逸清便哼了一聲,叱道:“誰稀罕,那是你自己想送給他的,關我什麼事?”
徐三下得岳麓山,匆匆衝了個冷水澡,隨便抹了下身子,正准備出去這會兒,張東與藍迪兩人頂著兩個熊貓眼回寢室來了。
藍迪便噫了一聲,頗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三哥,不會吧,今天是周末哎!你也去上課?什麼課?”
“去圖書館,看書!”徐三匆匆將筆記本與唯一的鋼筆塞進了透明的文件夾里,胡亂地挾在腋下,便從兩人的中間穿了出去,末了始才回頭拋下一句,“回頭晚上我有事情去市里一趟,如果阿風和倩倩來找我就替我轉告一下。”
切!
藍迪不屑地掉頭揮了下手指,真吹冷氣:“你以為你誰啊?還真以為她們離開了你就不能活啊?兩位嫂子可正忙著搞活動歡慶香港回歸呢,現在沒時間陪你了……嗚,我的小娜姐也是,已經整整一星期沒有見著她的影子了,媽的,只是便宜了外語系的那幫學生會免崽子。”
徐三聞言忍不住頓住了腳步,回頭有些不信地問道:“不是吧,現在慶回歸真的鬧得這般大?這都是哪跟哪啊,真值得這般高興?哎,難以理解。”
藍迪嘆息一聲,懶懶地在屬於徐三的床鋪上坐了下來,甚至還曲起了一條腿,尚沾著灰塵的腳掌便收起踏上了床沿,頗為郁悶地說道:“可不是嘛,據說為了慶祝香港回歸,外語系還組織了一場女生對外語教師的足球比塞呢,說是紀念中英兩國的偉大友誼!真是的,小娜姐和阿風都報了名呢!媽的,想想我的小娜姐在足球場上與那些大鼻子老外碰碰撞撞的就心里老大不舒服。”
“還有這種事?”徐三的眉頭再度蹙緊了,“英國佬強占了香港整整一百年,到今天才歸還,中國和它之間又哪里有友誼可言了?”
張東也呸了一聲,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恨聲說道:“可不是麼,可我們卻偏偏還要成日里念那勞什子的英語!想起來就心里恨得慌!”張東說完,恨恨地將桌上擺的一本英語精讀課本使勁地自窗戶里扔了出去,好似要扔掉心里的憤怒之情似的。
正自悶悶不樂的藍迪忽然間眉頭一動,欣喜地說道:“三哥,既然我們這麼反對慶祝香港回歸,那就應該讓其它學生聽到我們的聲音,不如我們來一個反其道而行之,組織一個專門抵制英語的活動如何?也該讓學校的那些當權者甚至是國家教育部的蠢貨們傾聽一下我們學子的心聲了。”
“好主意!”張東使勁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大聲附合道,“好!英語這東西是應該抵制!這玩意兒又不頂飯吃,有一部份外語系的同學學習也就罷了,憑什麼搞得人人都得學?不過四級就不給學位畢業證?現在甚至連幼兒園也要學習外語了,竟然提高到了母語一樣的高度,媽的,日後那些小崽子怕是連母語是漢語還是英語都分不清了呢。”
徐三低眉垂目,沉思有晌,忽然淡淡地應道:“那好,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搞活動這種事情李時新最在行,我們還是找他一起干吧,既然要搞那就索性搞大些,搞得舉國皆知最好!是到了讓大家知道我們的想法的時候了!作為新時代的學子,我們非但要懂得接受知識,更要懂得選擇!倘若我們只是一具具沒有自主思想的接受知識的載體,便是掌握了所有的知識那又有何用?與一本本承載知識的課本又有何區別?擺在書架上任人欣賞嗎?”
藍迪的勁頭一下子便提了起來,登時起身興衝衝地道:“說干就干,我這就找李時新去,不過,三哥,這主題……”
“抵制英語,學自己想學的!”徐三瞧著黑忽忽的走道,森然說,“我們不希望每一名學子都這樣做,我們只是想讓大家明白,中華五千年的文化積淀,太多的知識已經腐朽不堪一讀!二十年的改革開放,太多的垃圾外學已經玷汙了潔淨的學識殿堂!要學就學自己想學的,要學就學真正有用的,這才是真正的求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