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夜色,徐三敲開了黑蝴蝶的家門。
向黑蝴蝶索要五十萬,原本不過是一句戲言,意在讓她知難而逃,可出乎徐三意料之外,黑蝴蝶竟然答應了!
無論她是出於什麼目的,徐三目前都是相當需要一筆錢,來填補他五十萬巨款的來源黑洞!
當然,徐三還不知道黑蝴蝶與龍逸雲私下里有一腿,如果知道了那是打死他也不會要黑蝴蝶的錢了。
可眼下,徐三卻是決定博一把,黑蝴蝶她厲害怕也厲害不過龍逸雲去,龍逸雲可是真正地能夠要了他徐三的命的主!
況且,徐三深心里也認為,黑蝴蝶與他畢竟份屬同門,應該不會太過於為難他。
黑蝴蝶畢竟是蝴蝶派的女龍頭!
要知道蝴蝶派當年可是與海沙幫和黑腳幫並起並坐的大幫會,而今海沙幫與黑腳幫相繼覆滅唯有黑蝴蝶幸存,不知道其中隱情的人自然認為黑蝴蝶居功至偉。
徐三便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在心下其實極是敬佩這位大師姐。
黑蝴蝶相當熱情,在徐三面前全然沒有絲毫女龍頭的冷漠與威嚴,倒像是個熱情的大姐姐迎接遠歸的弟弟般熱情,又是倒茶又是遞煙的熱乎得不得了。
直到生硬地坐在一邊的龍逸清悶哼一聲時,黑蝴蝶始才霍然醒覺,尷尬地笑笑。
現在的徐三,對自己的身手可謂是已經相當自信了,自然是再不會將龍逸清的威脅當回事了,真要說武斗,現在他已經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敗她了。
但他現在卻開始了另一種對龍逸清的害怕,他開始害怕龍逸清的那種眼神。
這種眼神他相當熟悉,因為這種眼神在曹倩與辛如風的美目里也曾經出現過!
當這種眼神在曹倩與辛如風的美目里出現時,帶給他的是兩段災難般的折磨!
至今回想起來,仍是心下隱隱後怕,所以他是真的有些恐懼這種眼神……
徐三若無其事地偏開頭,巧妙地避開了龍逸清莫名的視线,眼光落在客廳里的一頭銅鑄牛上,凝視有晌忽然嘆息一聲說道:“唉,這牛只怕算得是世上最虧的動物了!古時候與馬並列人類的兩大苦力,現在人類不需要它做苦力了,卻又拿來宰了做菜,世間最殘忍之事,莫過於此。”
黑蝴蝶便忍不住噗哧一笑,樂道:“師弟,好端端的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一點也不像七尺男兒!”
龍逸清卻是哼了一聲,澀聲說:“你便是一頭大笨牛。”
徐三聞言一窒,忽然間覺得客廳里的氣氛有些凝重,便萌生了去意,正欲開口請辭之際,黑蝴蝶卻早已看出他的心思,忽然自抽屜里拿出一張支票,竟是搶先說道:“三師弟,言歸正傳吧,喏這是姐姐答應你的五十萬,不過呢,確實有個小小的要求。”
徐三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落定在那張支票上,黑眸里流露出熱切的光茫來。
這倒不是他徐三貪財,他也不是真正的想要這五十萬,他想要的不過是這五十萬的名份!
要的就是等龍逸雲問起五十萬來歷時可以名正言順地回答他:是黑蝴蝶給的。
“什麼條件?”徐三收回目光,神色已經一片平靜,腦海里卻是掠過心理學里面的一段關於人性的分析!
對於迫切想得到的東西最好做出可有可無的姿態,這樣才能夠花最低的代價得到它。
黑蝴蝶愕然,她不曾想徐三竟然如此反應冷淡!
按說,以他的性格能夠答應前來,該是急需這筆錢才是,不該有這般鎮定才是?
難道說,這位師弟的涵養功夫已經高明如斯?
黑蝴蝶有著片刻的錯愕,始才嫣然一笑說道:“那個就是,你二師姐她長得太漂亮了,那些個臭男生盡是騷撓她,讓她好不煩惱……所以,她想找個人扮一下她的男朋友,目的只是嚇走那些討厭的男生而已,師弟,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樂意哦?”
一旁的龍逸清忽然輕輕地別開了頭,嬌靨上一片冷漠,自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
徐三的眉頭卻是瞬時蹙緊。
說句心里話,現在的冷曹辛三女已經讓他應付得是焦頭爛額了,如果再加上個龍逸清即便是假的,那也得弄得雞飛狗跳天下大亂!
所以,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徐三霍然起立,淡然道:“這個忙我實在是幫不上!這五十萬看來只好忍痛割愛了,告辭。”
拋下這句話,在黑蝴蝶與龍逸清兩女尚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之前便開門揚長而去,遠遠的似乎尚聽到龍逸清竭斯底里的怒吼:“臭黑三!死黑三!我跟你沒完,你會後悔的……”
徐三呼了口氣,縮了縮脖子,身影逐漸隱入了黑暗中。
返回工大,抵制英語活動正在緊鑼密鼓的准備當中,李時新果然是搞活動能力一流,再加上組織協調能力超強的藍迪,幾乎只花了一個夜晚便將差不多的准備工作做完了。
徐三瞧著418寢室里滿滿皆是的各種資料、標語、橫幅以及漫畫,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枚鵝蛋:“太夸張了吧,你們!”
藍迪從一張大幅漫畫里抬起頭來,臉上塗了些點點的油彩,活像喜劇里的小丑,張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三哥,這次活動我可是與老李全力以赴,保證搞得轟動整個中南工大,哦不是,是轟動整個長沙市。”
“錯了!”一邊的李時新停下疾書的毛筆,糾正道,“是轟動全中國!要知道,此次活動大有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意味,且又是極為罕見的沒有經過校方同意與組織的活動,說句難聽點,我們的學位畢業證現在都懸在半空里了,隨時都有化風飛走的可能。”
徐三便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有些落寞地說道:“如果只是我們幾個人搞這個活動,確實是勢單力孤了些,要是多些人參加就好了,或者有些什麼報紙電台的報道一下那就更妙了,那樣一來事情就搞大了,學校要想處分我們便得三思而後行了。”
“要人多啊……”藍迪蹙眉沉思了一會,忽然興奮地說道,“我倒是有個絕妙的主意,要想參加的人多,除了聘請師大業余模特隊助陣之外別無他法!乖乖,有了師大模特隊助陣,還怕工大的那些單身豬哥不雲集而來?”
李時新點了點頭,補充道:“嗯,這是個好主意,而且,我也可以再次聳涌生活頻道的記者前來報道,呵呵,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上次,那老家伙從小三身上撈了不少收視率,雖然得罪了省一號地位卻是更鞏固了,大有掩蓋湖南衛視之勢啊。”
徐三看看藍迪又看看李時新,忽然重重地一拍雙手,嘿聲說道:“好,那就放手大干一場,不成功便成仁!說真的,上了大學不見得便能學到知識,不上大學更不見得學不到知識!看看大家伙,又有多少人是抱著真正學些知識的心態來讀大學的?這樣的文憑,不混也不見得是什麼損失,日。”
張東卻是神色凝重,低眉垂目說道:“不過,我想還是不要將事情搞得太激進了,我總在想,抵制英語是不是不太合適?改成學教自由,抵制強制式教學如何?畢竟,英語已經有了全球化的趨勢,要想脫離它發展是不太現實的。”
看著三人同時投來的眼光,徐三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一個問題:“可是,師大業余模特隊怎麼聯系?我們一個也不認識啊?怎麼請她們來助陣?”
藍迪便白了徐三一眼,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瞧著他素來敬仰的三哥,吹了口氣說:“拜托三哥,你的思想落伍得也太厲害了吧!這麼幼稚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我問你,男人最喜歡的是女色,那女人最喜歡的又是什麼?”
“女人最喜歡什麼?”徐三狠狠地瞪了藍迪一眼,心下極為不憤,但腦海里殘留的農民思想卻仍然開始運轉起來,想了想認真地答道,“化妝品與漂亮衣服。”
“哇拷!”
藍迪大叫一聲,仰天便倒。
最終,由藍迪親自出馬,花了兩千元贊助費便輕松地將美女雲集的師大業余模特隊給請了過來。
靚麗的青春少女一經在升華廣場上聚集,登時便招來大群大群的狂蜂浪蝶,廣場上便逐漸水泄不通起來……
看看時機成熟,徐三便托地一個騰空躍上了廣場中央臨時以幾張桌子搭起的高台。
這一手漂亮的功夫立即引來了圍觀學生的喝彩,紛紛將目光自漂亮的女模特身上移到了徐三的身上。
徐三深吸了口氣,酗釀了一下情緒,然後便紅光滿面地激動起來,慷慨激昂地大聲吼道:“同學們!香港回歸在即,可是我們應該高興嗎?不!我分明聽到祖國母親在哭泣,是那樣悲傷的哭泣!”
雖然沒有擴聲器,雖然是在廣場之上,但徐三宏亮之極的聲音仍是傳遍了整個廣場,那綿綿不練的聲波甚至傳進了高聳的教學樓里!
將正在上課的學生的視线也吸引了過來。
原本鬧哄哄的廣場忽然間寂靜下來,有種異樣的空氣開始隱隱在流動……
徐三激昂的演講仍在繼續。
“母親她為什麼哭泣!?她為了兒子分別百年而悲泣!她為了兒子因為分隔太久以至面目全非而哭泣!她更因為她的大兒子而悲泣,雖然僅僅隔著一汪淺淺的海灘,卻是那般遙不可及。”
徐三忽然緊緊地握起右拳,高舉過頂。
“香港的回歸,不過是見證了我們華夏百年的恥辱史,有什麼值得高興?我們應當為此羞恥,我們應當為此痛心疾首,我們更應當發奮圖強!唯有強大了,華夏才能免於重蹈覆轍!”
“國家要發展,民族要強盛,靠的是什麼?靠的是我們年輕一代!中國的未來要靠我們來支撐!可大家看到了嗎?我們都在學些什麼呵?我們的老師又在教些什麼?我們的教育體制又在制造些什麼?高考舞弊、試題外泄、無休無止的圈題猜題!瘋狂的應試教育、瘋狂地死記硬背,瘋狂地追求教績政績……那些自謂專家的蠢豬們甚至將外語上升到了母語的高度,竟然說英語要從娃娃抓起!”
“不錯,世界在大同,英語在普及!英語代表的是當今世界最先進的文明、最先進的科技與知識!如果我們一味迷信漢語,閉關鎖國,最終只能是整個民族的消亡。可是,僅僅因為英語的先進,便應該上升到母語的高度嗎?那麼,是不是因為美國的戰斗機比我們的要先進,就應該讓它們來扞衛我們的領空呢?”
“當今高校,幾乎每校必設外語系!每年都有數萬專門從事外語的高級人才畢業,難道這還不夠嗎?為什麼非要強迫所有的學生浪費他們寶貴的時間在他們極其討厭的單詞語法上?培養數十上百萬僅僅通過了國家四級卻是連一篇最簡單的科技英文雜志也讀不懂的初級英語人才真的就那麼重要嗎?真的就可以讓我們的學生素質上一個台階嗎?”
“更有甚者,竟然極為荒謬地規定不通過英語四級便不給發畢業證學位證!這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將有多少優秀的人才因為對英語的厭惡畢來了業拿不到學位證,最終卻是連工作也找不到!要知道,原本這些用來拼命死記硬背枯燥的單詞語法的時間,足以讓我們啃完上百上千本學術著作,足以讓我們做完數十上百個試驗,足以讓我們擁有更多的自我時間,考慮自身的發展!”
“同學們!學教自由,抵制強制式教學吧,還我們一片潔淨的學習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