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年,共和國有史以來最富有實干熱情的老總理祝容基上任。
老總理甫一上任就大刀闊斧地進行經濟軟著陸,同時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反腐倡廉運動,一時間,整個官場風紀為之一清,那些貪官汙吏們或龜縮不出、或倉惶外逃、或首鼠兩端惶惶不可終日……
這股浩浩湯湯的勁風便吹遍了大江南北,塞北極南,也同樣吹到了長沙這個千年歷史名城,而作祝老總理的故鄉,長沙所受到的關注那是可想而知的……
徐三出院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讓冷艷擔心的徐三失憶甚至喪失意識的危險萬幸沒有降臨!
她思之再三,終是忍住了向她老爹告狀的念頭。
畢竟,徐三什麼事也沒有,她對凶手的恨便也沒有那麼迫切了,更何況她老爹現在的處境也並不妙,還是少替他惹麻煩的好!
生命力像蟑螂一樣頑強的徐三硬是挺了過來,除了鼻梁底下的石膏假骨,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
徐三還是那個徐三,憨憨的話不是很多,眼神有些憂郁,還是有些衝動……
但與他最親密的辛如風卻清楚地知道,徐三似乎已經有些不一樣了,每每在不經意之間,他的雙眸中會流露出冰冷的寒意,每每在與她誑街消譴的時候,偶爾便會陷入深深的沉思,不過,她非常喜難徐三沉思時的樣子,有些深沉的味道,充滿著成熟男人的氣息……
最了解徐三的張東和藍迪也知道,自昏迷中醒過來的徐三話語似乎有些少了,便在是兄弟三人一塊熱鬧地打麻將的時候,他也會倏忽走神。
兩人開始極為擔心徐三會在心里留下什麼障礙,還特地硬架著他去做了一次心理測試,結果卻是出乎意料地好,按照心理醫生的說法,徐三的心理那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陽光也出院了,他雖然極為留戀湘雅醫院中那小騷貨,但他更喜歡校園中的曹倩,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曹倩還沒有上手!
對於男人來說,沒有得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但更讓陽光滿意的是,徐三在經受那次打擊後便再沒有與曹倩有過任何接觸,這讓他心里想當舒坦,在心里鄙棄徐三之余,卻並有就此放過徐三的打算,對於仇人,他向來是非要折磨得入骨三分始才罷休的。
“嗨!”學海路上,雄飛擋住了拿著課本前去上課的徐三和張東藍迪三人。
三人便停了下來,徐三的表情有些冷漠,藍迪和張東的眼神里除了不解還有憤怒,由於徐三的缺席,物熱系雖然殺進了決賽,卻還是在決塞中負於由雄飛領軍的信息院隊,以一分之差惜敗,兩人自然是沒有什麼好心情。
罕見的溫暖自冷冽的厲目中流露出來,雄飛看了看徐三的鼻梁:“看到你康復了,真領人高興。”
張東和藍迪對視一眼,看看天空又看看地面,發現一切正常,再看看雄飛,然後愣了……原來冰人也有開凍的時候啊?
但雄飛的下一句卻又立刻回復了冰冷:“擊敗沒有徐三的物熱,真的是沒有任何意思,下次聯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說完這席話,然後揚長而去……
“我靠!”藍迪衝著雄飛的背影惡狠狠地比了比中指,“什麼東西,不過才贏一分而已,再賽一次不定誰死誰活呢,搞得自己像上帝似的!”
一絲莫名的光芒在徐三眼神深處隱隱流轉,烏黑的眼眶里,雄飛的背影正在逐漸遠去,漸至沒入茫茫的學生人海之中……
“走了,快遲到了。”徐三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若有所思地走了。
張東看看藍迪,藍迪攤攤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兩人急忙跟上。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夜鳥惡狠狠地盯著板黃鳥,暴怒如洪水猛獸一樣地寫在他的臉上。
板黃牙猛地打了冷顫,驚懼地避開視线,戰戰兢兢地說道:“夜……哥……是真……的,啊……”
“我操他黑腳老媽祖宗十八代的先人板板!”夜鳥極失風度地重重一腳踩在面前的石板上,一聲沉悶的響聲中,厚厚的石板頓時便四分五裂,足見夜鳥這一踩之威之烈!
“竟然黑吃黑到我海沙幫頭上來了!還到老子大本營河西來黑我,哇呀呀,黑腳,老子與你誓不兩立!”夜鳥大吼著,忽然眉頭一皺,低頭望著已經嚇得癱坐在地的板黃牙:“你怎麼忽然聰明起來了,竟然能夠查出是黑腳的手下干的?”
“這個……我……”板黃牙戰栗著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看夜鳥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便越提越高,但越急偏卻越是說不出話來,直嚇得一張酒色過度的黃黑臉漲成通紫色……
一旁的鍾興龍輕輕地搖了搖頭,恭敬地說道:“大哥,根據兄弟們調查,當天在板黃牙所住區域活動過的可疑人物共有三拔!上午是三個學生,估計是附近哪所大學的,還與他們起了衝突,被板黃牙暴揍了一通,第二拔是四個販賣金表的家伙,據我看極有可能是外來道上人物正在販售鬧市打劫來的東西,最後一個黑吃黑的可能性最大,時間上也最接近,但由於目擊者距離較遠又是匆匆一瞥,印象不深,只能說出個頭大略在一米八以上,塊頭挺大有些黑,而且懷里還抱著一個旅行包!”
“嗯?”夜鳥聽得一皺眉頭,“這又如何證明便是黑腳手下動的手呢?”
鍾興龍有些怪怪地看了夜鳥一眼,心下暗道:“老大該不是再近沉迷女人忘了正事了吧?怎麼對最主要對手黑腳幫主要人物的印象都沒有了?”但他自然是不敢這樣說出來的,只得還是小心地說道:“那個,大哥,你不覺得目擊者的形容與黑腳幫四大天王的三天王擎天金剛有些相像?”
“呃……”夜鳥愣了一下,急忙說道,“這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只是來考一考你們的記性罷了!”說完,臉色已經劇變,瞬時換上一副殺氣騰騰地嘴臉:“媽的,果然是擎天金剛這個王八蛋,竟敢動起我海沙幫的腦子來了,哼,往日里井水不范河水那是我的客氣,結果卻是欺到我頭上來了!是可忍熟不可忍!”
板黃牙擦了一下腦門上的冷汗,急忙翻身爬起來,湊到夜鳥跟前道:“夜哥,按我說這長沙有我們海沙幫一個就夠了,這個黑腳幫我們早該消滅了的,不如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滅了狗日的?”
鍾興龍忍不住再度皺了皺眉,不悅地打斷板黃牙說道:“大哥,其實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慎重處理的好!畢竟,可疑人物有三拔之多,那三個學生回來報復的可能性也存在,外來道上人物見財起意的可能性也存在,我們不能武斷地就斷定是擎天金剛所為!退一步說,縱然是擎天金剛所為,黑腳幫勢力極大,若沒有全盤計劃,仔細謀算,若是打虎不成反為虎傷那就大大的不值了。”
夜鳥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這動腦子的事他向來就不是很擅長。
板黃牙便有些急了,分辯道:“那三個學生連打他們都不敢還手,絕不可能有報復之心!販賣金表的道上人物更不會知道我包里的五十萬巨款,唯有那擎天金剛最有可能,他定然是還記恨著他的老相好被我操了,耿耿於懷前來報復的!沒錯,定然是這樣的!”
夜鳥便點了點頭,這種可能性確實極大,道上混的向來最注重面子,面子丟了那是無論如何要討回來了,便是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的。
鍾興龍也覺得板黃牙說得可能性非常大,但還是堅持道:“我還是認為先禮後兵的比較好,大家先坐下來談談,可能會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夜鳥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擅長計謀卻絕非沒有腦子,否則也不可能坐上海沙幫的頭把交椅,而且一坐就是近十年了!
“那依你所說,怎麼個先禮後兵法呢?”
“邀請黑腳前來小天鵝賓館一敘,如何?”
這次課是高等數學,上課的教授是數學系的,據說極有才能但五十出頭了也還僅僅是個教授而已,身上從未曾兼過丁點兒的職務。
叫他“老頭”是因為他已經謝了頂,再次見證了聰明的腦袋不長毛的至理名言。
高等數學每周有兩次課,是所有課程中課時最多的,但對於徐三來說,卻是他頭一次看見“老頭”。
據同學們講,老頭叫劉亦宏,愛好炒股,經常在上課時講些炒股的經驗……後來有個同學問他在股入投入資金是多少?
抬頭挺胸答曰:500人民幣!
老頭離過婚,只有一個女兒在國外留學,所以很有些憤世嫉俗!
多年後,李時新為寫巨著黑道風雲錄而找上徐三時,問起促成他走向黑道的因素時,徐三便曾專門提到了高等數學教授劉亦宏和大學化學教授趙景雲教授兩人!
前者不停在地課堂上向學生們灌輸他的世界觀,讓徐三開始相信,在世界上不存在唯美的東西,現實是殘酷而又黑暗的,是處處存在不公正待遇的,要想出人頭地不為人欺,你就得出人頭地去欺人!
至於後者……卻是替徐三打開了一扇神奇而又廣闊的大門……
比如現在,劉老頭又在大大地發泄著他對世俗的“偏見”。
劉亦宏極為不屑地扯住兩頁扉頁,抖動著學生們需要花十八元才能買到的高等數學教科書,語氣極為不屑:“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內容根本就和上海交大出版的一模一樣,簡直就是抄襲!哦,說錯,就是抄襲也抄襲錯了,大家看這個例題,呵呵,他以為將示意圖換個方向就變成自己的東西了,熟不知竟然是就錯了,真是可笑!這簡直就是變著法子騙你們學生的錢嘛!嗯?大家說是不是?人家上海交大出版的也才四元錢一本書,到了他手上一抄,內容成了他的不說,價格還翻了不止幾番!真是……”
順便說一句,老頭口中意指的“他”就是數學系的系主任。
大教室里的學生們便哄堂大笑,卻是個個笑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在笑劉亦宏可笑的樣子呢?
還是在笑那個系主任賺錢的卑劣手法?
但徐三沒有笑,只是緊皺著濃眉深深地沉思,或許是腦震蕩讓他的腦子變得不太好使,所以需要比其它學生多一些的時間來消化老師的知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