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給我機靈些!”老道領著徐三來到一所破觀之前,回頭向徐三說道,“里面那老東西功夫可高強得緊,老道不是對手!脾氣也臭得緊,一個不小心弄得你少條胳脯腿兒也屬平常,記得去年,他就將一個死皮賴臉想學武的小伙子擰斷了大腿呢。”
徐三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腦海里浮現出一副凶神惡煞般的厲鬼形象,急忙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這些武林中人的厲害他是已經見識過了,脾氣看來也確實臭得緊,還是小心為上,沒得武功沒學到卻落個殘廢那才叫冤呢。
進了破道觀,里面是一目了然,左右各一間廂房還算完好,天井里卻已是雜草橫生,長久沒人打理過了。
一個衣衫破爛不堪、蓬頭垢面的老頭便躺在西廂房前的台階下睡覺,大冷的天,身子已經縮成了一團,還索索發抖!
顯是寒冷至極。
徐三忽然覺得這熟睡的樣子好似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倒也想不起來了,不過,看見這樣一位年邁的老乞丐在寒風中凍得發抖心下卻是極為不忍。
便急忙脫了身上的大衣,上前想披在老乞丐身上。
老道正忙著將米袋搬進東廂房,忽見徐三竟然將大衣向老乞丐的身上蓋去,不由吃了一驚大叫道:“使不得。”然後便閉上了雙目,顯是不忍卒睹接下來會發生的慘事。
但老道等了半天也不聞預想中的重物跌地聲,倒是只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噫”。
睜開眼來,只見老乞丐已經單掌捏住了徐三的喉籠,滿臉驚異地打量著徐三,而徐三則已經蹩得滿臉通紅,手舞中蹈卻就是擺脫不了老乞丐的掌握。
“放手,放手!快放手,老東西,這是我剛收的徒兒呢,殺不得,殺不得的。”老道著急地奔著兩人跟前,卻是不敢動手去解救徐三,顯是對老乞丐頗為忌憚。
老乞丐便冷哼了一聲,抖手將徐三扔到了天井里,還好天井里雜草叢生倒也不至跌壞了哪里。
咳嗽了半天,徐三始才緩過氣來,不由騰地爬起身來,指著老乞丐罵道:“你這老……人,好生沒有道理,我瞧你冷得直打哆嗦,好心替你加件衣服,竟然這般對我,這般……”
忽然間,徐三便愣愣地再說不出話來,他這才發現原來老乞丐竟然是如此厲害,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制住自己這七尺強壯青年!
這……是自己太垃圾了呢?
還是衡山的老人都這般厲害的?
便是一個躺在台階上沒地方睡的乞丐都是這般厲害!?
老乞丐忽然睜開狹長的細目,冷電似的目光盯了一眼徐三,徐三便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退下一步,再不敢正視老丐的凌厲眼神。
“小子,我問你,你可是在中南工大念書?”
徐三吃了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瞧著老乞,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惶然說道:“這……你連這也可以知道?”
“你可曾記得,有個暴雨的夜晚,在工大校門內,你曾經扔了幾張百元大鈔在一名乞丐身上?”
暴雨的夜晚?
陡然間徐三便渾身一震,腦海里便再度浮現出那個暴雨傾盤的夜晚來,許多事便是在那個夜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徐三又如何能夠忘記?
只怕是這輩子到了老死那一天,他也不會將那個暴雨的夜晚忘記罷。
“你是……”
老丐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不錯,我就是那個老乞丐,總算你我還有點緣份,現在既然你找上門來了,說不得我也只好收你為徒了!說吧,你想學什麼武藝?”
想學什麼武功?
徐三愕了一愕,自己想學什麼武功呢?
瞧著眼前這洪七公的形象,腦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金庸大師筆下的降龍十八掌來,頓時便脫口而出道:“降龍十八掌!還有打狗棒法!”
“降龍十八掌?打狗棒?”老乞丐愕然以對,喃喃自語,“那是什麼厲害武學?老乞丐怎麼就不曾聽說過?”
一邊的老道卻是忍俊不禁,呵呵大笑起來,指著徐三說道:“小伙子,你敢莫是武俠小說瞧多了罷?竟然將書上的東西拿來讓人教你,呵呵,便是老東西能力再大,也不可能瞬間自創兩套武功來教你吧,呵呵呵,笑死我了。”
徐三聞言也不由臊得滿臉通紅,這才想起畢竟是在現實中,不是處在武俠小說中的江湖里面,那麼諸如郭靖大俠以及降龍十八掌之類的自然是不存在的了。
“小伙子,老東西問的是你想學格殺、暗殺、毒殺以及槍殺中的哪一種?可不是什麼烏七八糟的什麼一指禪、金鍾罩或者鷹爪功,那都是騙人的江湖把式,頂不得屁用的。”
“那個……”徐三愈發害臊,有些訕訕地問道,“什麼叫做格殺?與毒殺、暗殺以及槍殺的區別又是什麼呢?”
“蠢!”老乞丐冷冷地叱了一聲,答道,“所謂格殺,那自然是堂堂正正地與人交手致勝!毒殺那自然靠的是毒藥的輔助去殺人了!暗殺則講究的是不露聲色,自暗中殺出一擊致人於死地!槍殺就不必我多說了罷?你到底想學哪一種?”
徐三黑眸里泛起一絲貪婪的神色,有些囁嚅地說道:“那我能不能夠……能不能夠全部都學呢?”
老乞丐便冷冷地盯著徐三瞧,便是老道也帶些驚異地瞧著徐三,這讓徐三頗有些忐忑不安!
一顆心便怦怦地狂跳起來,不會是觸到了什麼禁忌吧?
想起武俠小說里那些江湖人物的處理手段,不由感到頸後冷唆唆的!
若是這兩位“高手”要置他於死地,那當真的是易如反掌呢。
就在徐三胡思亂想的時候,老乞丐已經冷冷地說道:“只要你有那份耐力和充足的時間,也未嘗不可!當然,最重要的是,你能夠撐到學完四種殺人方式的最後時刻!那好,現在你給我練習第一步,殺意!如果你連最基本的殺意都不具備的話,那根本就不要嘗試學習殺人的武學!明天早上,我要在台階上見到五十只老鼠的尾巴!”
老乞丐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進了西廂房,又重重地掩上了破舊不堪的柴門!
“什麼?五十只老鼠尾巴!”一時間,徐三只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一個晚上要逮住五十只老鼠,那怎麼可能?
便是長了夜視眼的貓頭鷹只怕也是力有未逮吧。
一邊的老道便搖著頭嘆息道:“小伙子,哦,現在應該叫徒兒了!徒兒,你那老東西師父饞癮上來了,想吃老鼠尾巴肉,自然是讓你這個做徒弟的代勞了!呵呵,快去快去,去遲了可就捉不夠五十只了,那可是要被重罰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人力是根本辦不到的啊!”徐三還是有些不能釋懷。
老道卻是淡然一笑,若有所指地說道:“其實,大凡世上俗務,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你用心去想了,也便能夠做到了,不是嗎?呵呵,說起來,十年前有個小姑娘,哦,那應該是你的師姐了,她可是一個晚上便抓了整整六十七只老鼠呢!”
“六十七只!?”徐三的眼睛瞬時瞪得比牛眼還大,“那是人嗎?貓頭鷹轉世的吧?”
這時間的徐三只顧著驚愕於未嘗謀面師姐的能力,不曾想這貓頭鷹之說竟是被老道無意間說了出去,在不久的將來竟然為徐三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災難”。
眼看著道觀的破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徐三抬頭望望日趨黑暗的天色,卻是漫無頭緒!
這五十只老鼠說多不多,但要在一個晚上湊足卻是難之又難哪!
除非能夠下山去收購!
但想起山路的遙遠,徐三只得嘆口氣搖了搖頭,這根本就只能想想罷了。
看來還是得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一路低著頭,不知不覺徐三便來到了一片竹林,冰冷的山風將竹林吹得沙沙響,隱隱有股陰森森的味道,徐三便忍不住打了寒噤,這麼冷的天,這麼黑的夜,自己真的要在外面呆一個晚上嗎?
河西,某陰暗的胡同。
風騷妖冶的黑蝴蝶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被圍在死胡同里難以動彈的斧頭幫殘余八人!
自然,更多的目光便是落在了長得還算英俊白淨的許文章的臉上身上,美目里的挑逗之色是如此直接而又勾魂。
“怎麼樣?小帥哥!這里應該是你做主了吧?”黑蝴蝶嬌慵地伸了個懶腰,雖然穿著裘皮大衣,但鼓騰騰的酥胸還是致命地吸引著所有男人的視线,自然也包括她手下的目光。
許文章的眼色忽然閃動了一下,趁著黑蝶派眾人的目光留戀在他們女龍頭胸脯上的時候,彈身而起,發動了突然襲擊。
只見許文章雙腿微微一曲,猛然發力一彈,整個人便已經凌空飛了起來,在半空中右腳猛地前伸,直踹靠得最近的那名黑蝶派匪徒的面門!
於思巨漢熊幡雖然傾心於黑蝴蝶的美色,反應倒也不慢,許文章剛剛騰空而起,他便也虎吼一聲,身子已經如利箭一般前突,一支碩大的鐵拳直取黑蝴蝶高聳的酥胸……
噗!
一聲輕響,許文章只覺自己的腳底陡地一麻,憑著撞擊的力度,他便知道那家伙的鼻梁面門算是開花了!
落地正欲再施殺手,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身體左側襲來!
正欲躲閃,竟然沒有躲閃過去,然後驟感肋下一麻,絞心的疼痛便瞬即侵襲了全身上下,渾身再不能動彈分毫,竟似一段失去了生命的木頭般一頭栽倒在地。
在落地之前,許文章仿佛瞧見於思巨漢熊幡早已經先他一步橫倒在地了。
未曾動手的六名斧頭幫小嘍羅驚恐之極地看到,他們一貫敬佩的文哥和幡哥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倒在了這看上去只是風騷入骨的婦人腳下!
怔愣間忽然接觸到這可怕女人冰冷的眼神,頓時便噤如寒蟬,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你們給我聽好了!”黑蝴蝶重重地一腳踢在熊幡的臀部,竟然將他碩大的身軀踢得遠遠飛出去數米之遠!
讓人不得不驚嘆,那似乎僅供男人撫摸賞玩的美腿竟然具有如此驚人的力量!
“三天後等你們答復!如果到時候再不加入蝴蝶派,哼哼,我黑蝴蝶下手可就不再留情了!我們走!”
黑蝴蝶說完,狠狠地一甩裘皮大衣,下擺便高高地揚起,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來,便是大腿根部那渾圓碩大的臀部也隱然可見!
但斧頭幫的六名成員卻是心下再無一絲綺念,充盈腦際唯有那女人臨去時拋下的冰冷話語,還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文哥和幡哥……
山風越來越寒冷了,丟失了大衣的徐三幾乎已經凍得直打哆嗦了!
清冷的一彎下弦月冉冉自群峰中升起,灑下幾縷若有若無的毫光,雖不致溫暖人心卻也好歹隱約可以見物了。
緩步走出竹林,眼前豁然開朗,徐三卻是陡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竟然是一片連綿不絕的亂葬崗!
那七倒八歪的墳瑩密密麻麻地,在幽暗的月光下一直延伸至暗黑的群山深處……
饒是徐三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也不禁心里打鼓!
他雖然堅信這世上絕不可能存在諸如鬼魂之類的東西,但讓他一個人大冷天,大黑夜里處身在一片亂葬崗里,卻仍感毛骨悚然。
莫名的冷意瞬間便自心際升起,徐三感到自己的頭皮在發麻,便是天上這幽幽的下弦月也忽然間變得陰森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