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奮力一跳,竄出了一人多高的灌木叢,躍落在岳麓山頂的水泥公路上,扯過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心下有些暗喜,看來自己的輕身功夫明顯又上了一層樓了,如此一來,只怕在速度上也已經不遜於龍逸清半分了罷?
回想起半年之前,被她揍得滿地找牙的慘況,真是恍如夢中啊,要是現在再來一場較量,結局只怕大不相同了罷。
雜亂的腳步聲忽然自左側方傳來,徐三側耳傾聽了一會,臉色微微一變,聽聲辯位,徐三發現來人竟然有兩個,腳步均極輕盈顯然也是武道中人。
果然,人影一閃,上山的正路上已經衝上了兩人,徐三定睛一看,不由目瞪口呆,正是想到曹操,曹操便到啊!
來人可不正是剛來的新同學龍逸清與張飛羽麼?
看到徐三竟然早到一步,龍逸清只是挑釁地白了徐三一眼,在離徐三極近的面前衝了過去,留下香風陣陣。
張飛羽卻是向徐三打了下招呼,再不好意思跟在龍逸清的後面,便在徐三身邊停了下來。
“徐三兄這麼早也來爬山啊?”
徐三轉身瞧著張飛羽,忍不住暗暗心折,無論如何,他都算得上是個俊俏兒朗了!
“是啊!”徐三淡淡地應了一句,“出來散散筋骨。”
張飛羽全然不曾在意徐三的冷淡,自顧自接著說了下去:“小弟可是仰慕徐三兄的大名很久了,早聽說中南工大有個見解非凡的學生會主席,能夠讓學校的黨委書記也甘拜下風!實在是令人敬佩不已啊,得以與徐三兄同班上課,真是三生有幸啊。”
“是嗎?”徐三淡然一笑,晨風吹過,蕩起他日漸見長的滿頭黑發,在清涼的早晨里展露著無限的瀟灑飄逸,配著他刀削斧鑿般剛毅的五官輪廓,猶如一尊冷漠的雕塑,讓人怦然心動。
張飛羽的眸子里精光一閃而逝,無可否認,徐三確實具有相當的魅力,對女生的吸引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難怪他有如此艷福啊!
“突突突……”
巨大的轟鳴聲忽然間自空中毫無征兆地響起,徐三與張飛羽同時抬起頭來,一架直升機正在迅速往岳麓山上飛來。
“這死丫頭,又在胡鬧!”張飛羽瞬時劍眉蹙緊,低聲地說了一句,旁邊的徐三卻是聽得怦然心動。
在長沙市,能夠擁有直升機的那可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難道說……張飛羽竟然是正大集團的……
“對不起啊徐兄。”張飛羽向徐三投以歉意的一笑,說道“小弟有麻煩了,告辭。”
徐三默然不語,目送張飛羽的身影迅疾地隱入林間小道,腦海里思緒如飛。
不想張飛羽竟然是正大集團的公子,可算是家世非凡了。
烏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悸動的光芒,徐三忽然冽嘴一笑,默忖:去不知會帶來怎樣的變數?
不過,無論如何對三英也不無幫助吧,不妨讓老大與他多接觸接觸。
當徐三准備替張東找個強援的時候,張東與新任的文化局長的談話卻是陷入了僵局。
梅玉卿因為工作出色,已經升任市公青團書記,這新任的文化局長姓丁名仁,但行事卻是一點也不仁慈。
無論張東如何費盡口舌,都被他冷冰冰的一句“此事沒有先例!”給擋了回來。
藍迪早已經是滿臉不豫之色,輕輕地扯了扯張東的衣角,向張東使了個眼色。
既然這個營業執照如此之難辦,那還不如不辦了,反正現在開網吧也無需執照。
但張東卻是向藍迪投入凌厲之極的一瞥,轉過頭來馬上在臉上堆起真誠的笑容,殷勤地自煙盒里抽出一支芙蓉王,送到丁仁跟前,笑笑勸道:“來,丁局,先抽支煙,這事咱慢慢說,不急,呵呵,不急。”
丁仁瞧了瞧面色不善的藍迪,又瞧瞧和顏悅色的張東,忽然微微一笑,順手接過張東手里的煙,叼在嘴里。
張東便忙不迭地掏出精致的打火機替丁仁點上。
“哇,好精致的打火機啊!”丁仁忽然緊緊地盯著張東手里的打火機,贊嘆著說道,“工藝品啊!得花不少錢吧?”
張東愕然,有些惑然地望著自己手里的打火機。
明明不過是地攤上一元買的普通垃圾貨,怎麼便成了工藝品了?
還得花不少錢!
滿頭霧水的張東瞬即收起疑惑的神色,呵呵一笑,說道:“既然丁局喜愛,那不如便送給丁局把玩好了。”
一個破手機,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送了便送了罷。
“哎!”丁仁卻是將張東湊到跟前的胖手一推,以明顯裝出來的不愉神色說道,“君子不奪人之美,這打火機定然是你的心愛之物,我如何生受得起。”
張東一怔,越發地不明白丁仁的意思了,定眼望去,只見丁局長正有意無意地將那支芙蓉王在手里翻來轉去,卻就是不放進嘴里!
臉上的神情雖然自然不過,但從他隱隱跳動的眉色間可以明顯地看出,他仿佛在期待著什麼!
他在期待什麼?
張東心下已經茫然一團,難道他在期待自己做出什麼決定!
他剛才已經做出暗示了嘛?
當!
藍迪不小心將一枚正在手里把玩的硬幣掉落在地上,在安靜的辦公室里發出極其輕脆的聲響,將沉思中的張不驚得一跳。
張東忽然一動,有如陽光衝破烏去落下凡間一般照亮了他的心頭。
“啪!”張東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滿臉笑意,忽然湊近丁仁跟前,故作神秘地輕聲說道,“丁局,小弟已在四海樓備下薄酒一桌,請您老務必光臨哪,屆時小弟尚有小小意思敬上。”
丁仁的眉毛跳了一下,忽然變得滿臉正氣,極力推辭道:“不可不可,上級有明文規定,杜絕一切應酬!恕難從命啊。”
“哪里!”張東窺准時機,豪氣地一揮手道,“我與丁局一見如故,便是兄弟!兄弟相聚,天經地義,又哪里是什麼應酬了!呵呵,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四海樓不見不散啊。”
拋下這一句,張東拉起藍迪,頭也不回地出了丁仁的辦公室。
直到離開市委大樓老遠了,藍迪才滿臉不服氣地說道:“老大,憑什麼要請那死肥豬吃飯?這樣的貪官汙吏,又有什麼好把結的。”
張東瞧著夜色下熱鬧紛繁的長沙城,嘆息一聲說道:“這就是現實啊!現實就是如此,要想做些事,你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丁仁卻確是個貪官汙吏,但我們要想在網吧這個金礦里分一桶金,往後還得多多仰仗他呢。”
“不行,我不同意!”藍迪的牛脾氣開始發作,“我絕對不同意與貪官汙吏合作,我想三哥也不會同意的。”
“不!”昏暗的路燈下,張東細細的雙目里流露出嘆息的無奈,若有所思地說道,“小三一定會支持我的,歸根結底,我們與貪官汙吏合作,就是為不與他們合作!我們三英現在還勢弱力孤,根本經不起任何打擊,這個時候,請能幫我們誰就是天!作為三英的老總,我張東的最迫切的任務就是讓三英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展壯大起來。”
藍迪仍然蹙緊著劍眉,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既然這樣,四海樓我就不去了,還是麻煩老大你多費心了,對著這樣的貪官汙吏,我怕自己會壞事,還是回避的好。”
“也好!”張東點點頭,熄滅了手里的煙蒂,隨手便丟在大街上,說道,“記得在我賬上劃十萬進去啊,我留著急用。”
盡管張東已經有了足夠的思想准備,但文化局長丁仁的要價仍是大大地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當他聽到丁仁親口開出他的價碼的時候,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什麼!你要三英旗下所有網吧營業廳30%的股份!?這不可能!”張東一下沒將卡在喉籠里的雞屁股咽下去,幾乎噎死!
嘔了老半天才回過氣來,卻是急得胖手連搖,丁仁要入這麼多的干股,簡直是天方夜譚嘛。
丁仁輕輕地吐出一塊雞骨頭,慢條斯理地以餐巾紙拭了拭嘴角,金絲眼鏡後的眸子里盡是莫名的笑意:“不多,不多了!張兄弟是生意人,基本的賬還是應該會算的嘛!你仔細想想,這30%的股份,你是絕對只賺不賠,嗯?”
張東舉到嘴邊的酒杯忽然凝住,突然之間,他聽出了丁仁的言外之音。
這倒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仔細想想,對三英還真是極為有利。
要想在長沙市未來的網吧市場占據最大的份額,還真得丁仁幫忙!
到時候,只消他一句話,取締誰便取締誰!
為了他30%的干股,想來他定然也會極力支持的……
“好!成交!”
張東一仰脖子,喝干了懷里的脾酒,以袖子抹了抹嘴角,沉聲道:“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丁仁向張東舉起酒杯,眼睛里閃爍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帶些莫測高深的意味。
杯碰、酒干,張東再次一抹嘴巴站起身來,突然肥胖的身軀晃了晃,仿佛有些不勝酒力,望著丁仁的眼色里已經多了些暖昧的神情,嘿嘿笑道:“丁局,自古湘女多情、更有纖纖楚腰掌中輕的佳句,嘿嘿,不瞞您說,來長沙也一年多了,還真沒有……呃……今晚非得去見識見識。”
丁仁的眉頭跳動了一下,臉上瞬時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來,但馬上便被極好地隱藏了起來,淡然一笑,說道:“這個,丁某還有要事待辦,就不奉陪了!呵呵,張兄弟玩得痛快些啊。”
“啊?那可真是遺憾,只有等下次嘍……呃!”張東打著酒呃,搖搖晃晃的身軀忽然坐回了椅子上,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
“告辭!”丁仁拱了拱手,出門揚長而去,包廂里原本醉眼朦朧的張東神色忽然一清,莫名地看了陪酒的宇文清一眼,沉聲說道,“小宇,買單!走人!”
工大女生二舍前籃球場。
徐三忽然騰空而起,如一只輕靈的燕子,當然是巨大無朋的燕子!
單臂將籃球高高地擎向空中,在整個身軀躍至最高點的時候,蓄勢已久的右手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重重地砸下!
“咣!”堅固的籃架以及籃筐發出一陣急促的吱吱慘叫,轟轟地搖晃起來,似乎隨時都有解體的可能。
籃球場邊圍觀的學生們便紛紛喝起彩來,其勢之烈,驚然震落了漫天的綠葉紛飛。
時隔大半年之後,徐三終於重返球場,返回校隊與隊友在二舍前籃球場參加第一次公開訓練,喜歡籃球的大學生們紛紛奔走相告,如臨國慶。
依然冷漠的雄飛冷哼一聲,轉了個身將屁股對著徐三。
他自然十分不爽,其誰任誰讓別人在他頭上扣籃都會不爽的!
徐三幾乎大半年沒有摸籃球了,甫一回歸便在他頭上狠扣一個,這個恨啊,雄飛真是吃了徐三的心都有。
教練陸公明在場外微微頷首,看來這半年來徐三並沒有將籃球荒廢掉,彈跳也似乎更上一層樓了,看他剛才扣籃的高度,差不多都可以摸到籃板的上沿了吧,嗯,去年若不是他臨時退出球隊,只怕工大也不會止步於中南塞區了!
今年,徐三他們歸隊,再加上“他”的加盟,嗯,應該有一番作為了。
陸公明忽然虎地站起身來,雙手重重地互擊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以宏亮如獅吼的大嗓門吼道:“好,現在替大家介紹一名新隊員——張飛羽!也就是以前師大籃球隊的王牌球員,大家熱烈歡迎。”
“張飛羽!”
“張飛羽?師大的王牌,去年中南塞區的最有價值球員?”
“天哪,聽說他可是個大帥哥哦,竟然來工大了呢?”
“太好了,我等會一定要邀請他共進晚餐,嗯,是燭光的那種……”
震耳欲聾的喝彩聲伴隨著無休無止的嘰嘰喳喳聲,讓場地中央的徐三、雄飛等人目瞪口呆。
雄飛冷漠的臉色終於微微色變,冷哼一聲,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自顧自地擦拭著額際的汗水。
“張飛羽?”徐三也是驚愕莫名,“他也會玩籃球嗎?好像還挺受歡迎呢!”
徐三高壯的身形忽然微微一動,莫名地轉首向一個方向望去,那里,原本密集的人員如波分浪裂,一襲純白球衣的張飛羽已經款步而入。
奶油般的白晰肌膚配上夢幻般的完美五官輪廓,青春帥氣的發型,更有塊塊墳起的肌肉異樣地吸引著眾人的目光……當真是個完美的俊俏兒郎!
張飛羽瀟灑地向場外圍觀的學生們揮了揮手,學生們便越發喊得起勁,許多女人更是竭斯底里地尖叫起來,紛紛高喊著:“張飛羽,我愛你……”
張飛羽依然臉帶微笑,神色自怡,緩步走近陸公明,施了一禮,說道:“陸教練好,能在你的指揮下征戰CUBA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今天終於成為現實了。”
陸公明呵呵一笑,拍了拍張飛羽的肩膀,指了指徐三他們說道:“來,我給你介紹,這是徐三,我們的主力大前鋒!呵呵,籃板功夫一流,彈跳驚人。”
張飛羽主動將手伸向徐三,呵呵一笑,說道:“我們早就認識了,上次工大來師大熱身,我正好有事不在,沒能領導徐三同學的籃板得分功夫,不想造化弄人,今天便成了隊友了!能和你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黑眸深沉如水,徐三淡淡地與張飛羽握了握手。
陸公明老臉上笑意愈盛,指了指已經走近一臉冷漠的雄飛說道:“這是雄飛,你們交過手就不用再介紹了,呵呵。”
“雄飛兄!”張飛羽親熱地撫住了雄飛的肩膀,笑道,“當日在場上斗得你死我活,不想便要並肩戰斗了,呵呵,真是可喜可賀啊。”
雄飛臉色微微一變,被人如此親熱地撫在肩上讓他感到極不自然,肩膀輕輕晃了晃,終是沒有將張飛羽的手掙開,只是呵呵一笑,神色里卻是再沒有了那分冷意。
徐三的黑眸里瞬時有莫名的光芒一閃而逝。
如此輕易便獲得了雄飛的認可,看來,這張飛羽的與人交往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卻不知他在籃球上的功夫是否也有這般厲害?
上天還真是眷顧他呢,既給了他富豪的家世、俊美的長相,更給了他非凡的能力以及超群的魅力!
有如此出色的人做同學,不知是福氣呢?還是禍患?
“嘟……”正當徐三若有所思的時候,陸公明卻是笛地吹響了哨聲,大吼道,“練習比賽開始!徐三、雄飛……黃隊!張飛羽……白隊,開球!”
徐三與張飛羽終於不可避免地站到了中圈。
張飛羽向著徐三微微一笑,說不出的俊逸灑脫:“徐三兄手下留情啊。”
“豈敢!”徐三回以淡然一笑,腦海里卻是不可抑制地浮現起陽光的形象來,撇開兩人的家世不論,在長相球技上倒有十分相似,只是陽光的做人處世比之眼前的張飛羽便差了不止多少檔次了。
若非如此,陽光便也用不著做那湘江底下的冤魂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