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徐三文章)
時間進入九七年十月,徐三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大一的生涯,無論是驚心動魄,還是勾心斗角,總算是送走了一批九二級的師兄,也迎來了九七級的師弟師妹。
該變的依然在變,校園里便多了些陌生的面孔,也多了些靚麗的面孔。
整個工大的豬哥們是沒有理由不高興的,因為學校將南院合並了!
南院只是一所高等專科學樣,專科學校什麼概念?
相信上過大學的人都會知道,那就是男生特痞,女生特漂亮!
、既使不漂亮,比之重點理工科大學的女生那也不知高了多少個檔次。
幾乎是一夜醒來,工大的男同胞們便欣喜以發現,校園里突然之間增添了如此之多的靚面孔,自然而然地便會蠢蠢心動起來。
於是有男生會站在女生樓下挨洗腳水,也有男生會在學海路上啃玫瑰花,更有男生在學校的水塘里非法玩火燭,總之是熱鬧得不成樣子。
但要數最猛的新聞,卻要數有關劫神李軍的新聞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李軍被冠以劫神的稱號,據說自從他出道以來,已經搶劫了不下五十家銀行,最夸張的要數在常德市,竟然連搶十九家銀行,警方竟然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時至今日,連李軍長什麼樣?
在哪落腳也是不清不楚。
所以這個涼爽的秋天,新生們談論的大多是劫神李軍的傳奇故事。
剛剛踏進大學校門的新生們便會睜著無邪的眼神,驚訝無比地問:“師兄,湖南真的有這麼亂嗎?搶了五十家銀行都抓不到啊?”
消息一經捅出,省委書記冷寒天便開始感受到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便將陽期衛叫去批了一通,責令他限期偵破。
言下之意頗為明顯,如果此案告破,那省廳廳長的寶座便是你的,如果破不了,那對不起,還是滾回你的市局做局長去吧。
陽期衛第一時間找上了胡雁萍,尋求對策。
在湘雅醫院的特護病房纏綿一番之後,胡雁萍冷靜地分析道:“所謂養兵一世用兵一時,現在該是讓徐三的斧頭幫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李軍乃慣犯,連劫四十九家銀行而不落網,顯然此人並非獨來獨往的獨行大盜,必然掌握著一定的勢力!我相信,最終李軍一定會殺到長沙來的!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長沙了呢。對付這種習慣於流竄作案的搶劫團伙,由警方出力偵破自然是事倍功半,但如果以黑制黑,讓徐三的斧頭幫去對付,只怕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吃吃,陽廳長,你說呢?”
陽期衛有著刹那的怔忡,旋即回過神來,猛地一拍大腿,道:“妙,真是太妙了!好一個以黑制黑,看來扶植徐三這一步棋還真讓你走對了,竟然能夠在這種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太好了!實在了太好了。”
胡雁萍媚然一笑,在陽期衛額上吻了一下,柔聲說道:“如此一來,另一個好處就是,通過這件事,將可以加強對徐三的控制,免於將來他坐大之後不好控制。”
“哦?”陽期衛惑然,“此話怎講?如何加強控制?”
胡雁萍格格一笑,旋身跌坐在陽期衛懷里,蕩然說道:“此事說來其實簡單至極,中國人往往有個習慣,那就是有了第一次之後必然還會有第二次!如果這次徐三能夠聽命於你,那麼下一次他依然還會聽命於你,有了兩次聽命於你,那他便只能一輩子聽命於你,陽廳長,你以為然否?”
陽期衛凜然,心下暗暗吃驚。
果然不愧是心理醫學的博士啊,對人性的把握那不是一般的透徹,在她的面前,別人還有心理隱秘可言麼?
一時間,陽期衛只覺背脊生寒,渾身直冒冷氣。
“可是……”陽期衛總算定下心來,想起了一個問題,“該如何讓他聽命於我們,乖乖地出力對付李軍搶劫團伙呢?”
“這個嘛……”胡雁萍忽然親熱地摟住了陽期衛的脖子,以豐滿的下身輕輕地摩擦著他的腹部,糜糜笑道:“你不是說過,讓我全權處理麼?總之我會讓徐三乖乖聽命合好,格格,如果說了出來,恐怕辦法便不靈了呢。”
陽期衛怦然心動,這尤物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勾起他心底最原始的欲望,便是眼下,竟又是隱隱雄風再起了……
三英娛樂二樓密室。
現在已經改成了斧關幫的總部了。
徐三輕輕地推開門,如幽靈一般出現在門口,冷冰冰的目光掃視了整個密室一圈,最後定格在以繃帶纏住手腕的熊幡身上,輕輕地哼了一聲,卻不知是在生熊幡的氣,還是生將熊幡打傷之人的氣。
熊幡卻是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有些惴惴然地看了徐三一眼,終是承受不住徐三那冰冷的寒無感情的眼神,避開了視线,低聲道:“老……板,我……沒用……丟臉……了。”
徐三濃眉輕輕地蹙起,龐大的身軀三步兩跨便進了密室里,然後將目光投向許文章,問:“文章,怎麼回事?”
許文章深吸了口氣,似乎是在平息心底的怒火,沉聲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我讓熊幡帶了三個兄弟去五一路剛剛盤下的舞廳鎮場子,不想在午後時分,來了一群不長眼的家伙,因為無理取鬧與熊幡他們起了衝突,然後就……場子被砸了,熊幡手腕上挨了一刀,差一點右手便廢了,龍九與田七現在還躺在醫院里,不知是生是死?”
徐三的眉頭越蹙越深,自從他的三英娛樂創立以來,這樣的事情到還是頭一回發生,竟然是故意來踢場子似的。
看來,隨著三英的發展,斧頭幫的強大,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啊!
自己也要准備面對更為強大的挑戰呢。
思緒一轉,徐三重新將目光投向熊幡,冷冷地問道:“那麼,對方是如何無理取鬧法?”
熊幡高大強壯的身軀又是輕輕一顫,強自鎮定,答道:“是……是這樣的,那會兒我和龍九還有田七坐在大廳里喝脾酒呢,突然衝進來仨痞子,便對胡家妹子動手動腳,嘴里還不干不淨……”
看到徐三臉有不豫之色,許文章慌忙解釋道:“胡家妹子就是舞廳坐台的。”
熊幡咽了口唾沫,感激地看了許文章一眼,抹了下額上的冷汗,接著說道:“我看不過去,便上去與那仨賊種理論了一下,不想那小子便動了刀子,我……不備之下吃了一刀,便……掛彩了,龍九與田七想上來幫忙,結果也被旁邊的兩人給捅了。”
說完這番話,熊幡小心地退了一小步,偷偷地看著徐三,卻發現徐三依然陰沉著臉,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知道他們是誰嗎?”
徐三的黑眸里凶芒一閃即逝,語氣里已經隱隱地帶著些莫名的森森寒意。
“知道……”許文章踏前一步,低沉地說道,“這仨小逼特猖狂,臨走之時還囂張地說要討公道便去‘紅磨坊’,六金剛真是越來越囂張了,是時候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六金剛!?”徐三黑眸忽然一厲,“此事當真?”
許文章沉思了片刻,蹙眉說道:“此事我也覺得奇怪,以地盤論,六金剛與我們三英遠遠未到搶奪的程度,論實力,雙方在伯仲之間,誰也吃不了誰!論性質,我們不過是專門從事學生娛樂業,與他們的毒粉及收取店鋪保護費那也是格格不入!想來六金剛再怎麼愚笨,也不會做出如此蠢事吧?不過,那仨逼確確實實是六金剛的手下,這一點絕對沒錯。”
密室里忽然間變得沉寂異常,眾人的线紛紛落定在徐三身上,只等徐三聲令下,便准備與六金剛火並。
徐三卻是緩緩地在正中央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伸手下意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白沙煙,點燃,深深吸一口,開始陷入了沉思當中……
六金剛如此不可理喻之舉動,頗值得人尋味。
僅僅是那三人個人的行為?
還是六金剛整體的挑釁?
如果是前者,他們早應該譴人前來說清楚了,如果是後者,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三英與六金剛並無利害衝突,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人會傻到拿自己兄弟的性命開玩笑罷?
“文章,可有六金剛的詳細資料?”沉凝片刻,終是不得要領,徐三只得再次將目光投向許文章,希望能夠從六金剛的發家史中獲得些什麼信息。
許文章應了一聲,詳盡地介紹道:“六金剛在長沙黑道鼎盛時期依附於黑腳幫而存在,為黑腳幫一下屬幫會,總部便是專門從事色情業的紅磨坊!自從黑腳幫覆滅之後,六金剛便開始自立山頭,逐漸吸收了部份漏網的黑腳幫眾,勢力漸漸發展起來,到目前為止,已經基本控制了原黑腳幫所在地東塘的大部份街道。六金剛實際上只余五人,老大擎天金剛在黑腳幫剿滅一役中死於龍逸雲手下。老二火金剛童戰,老三怒金剛歐霸與老四喜金剛歐豪是兩兄弟,老五黑金剛劉歡,老六小金剛蕭明!此六人武功各有所長,以已故的擎天金剛最為厲害,不過六人里最可怕卻是小金剛蕭明,此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六金剛能夠在那場災難里幸免於難,此人居功至偉。”
“嗯!”徐三點了點頭,依然是毫無頭緒。
正在此時,密室的門被突然推開,宇文清一臉悲憤地走了進來,臉上神色陰沉無比。
“小宇!”熊幡向來與龍九田七交情不錯,最是掛念兩人,急忙上前執住宇文清的雙手,急聲問道,“龍九與田七怎麼樣了?脫險了嗎?”
宇文清卻是輕輕地掙脫熊幡的大手,低頭嘿了一聲,痛惜地說道:“經過搶救無效,兩人已經……”
“什麼!?”熊幡愕然良久,突然怒吼一聲,完好的左手狠狠地一拳砸在身邊的茶幾上,膨的一聲巨響,木屑紛飛,竟然是生生將整個茶幾砸得支離破碎,野獸一般的凶睛已經惡狠狠地瞪向了徐三,“老板!一定要報仇哇。”
徐三定定地看了熊幡一眼,再深深地掃視了眾人一眼,霍地起立,黑眸里已經凶茫畢露,從牙縫里繃出冰冷徹骨的一句:“下午一點,帶齊家伙,紅磨坊,雞犬不留!”
“小三……”許文章仍然有些擔憂,卻被徐三伸手阻止。
事已至此,再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縱然與六金剛的火並是為人算計,那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混黑道,講得是一股義氣,如果眼睜睜地看著手下人慘死而毫無反應,那麼等待你的將只有一種結局,那就是眾叛親離。
黑道,本來就是鐵與血的生存之道,其生存發則,再是簡單不過。
所謂刀頭舐血,就是如此!
所謂提頭闖關,就是如此!
所謂豪氣衝天,亦是如此。
許文章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徐三如此決絕的神色顯然是決定與六金剛拼死一博了。
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動,徐三為了區區兩名幫眾不惜以全幫之人奮死一博,是熱血衝動,又何嘗不是愛惜部下的體現呢?
看看整個密室里的人,莫不以異樣的目光瞧著徐三,那目光,仿佛他是天神一樣的存在。
五一路,中國銀行對面的咖啡廳包廂。
兩名戴著墨鏡的男子正透過明亮的單向玻璃緊緊地盯著街對面裝修得極是氣派的中國銀行營業大樓。
“乖乖,省城的銀行就是不一樣啊,比常德市里的不知氣派了多少倍呢,嘿嘿,想必里面的鈔票也是多得多嘍。”其中一名男子貪婪地舔了一下嘴唇,臉上盡是迫不及待之色。
“廢話!”另外一名男子,冷冷地叱道,“如果不是錢多得多,用得著老大如此費力地策劃嗎?哼哼,不過話說回來,在老大的神機妙算之下,那些警察除了疲於奔命,要想逮住我們那是難比登天,嘿嘿。”
貪婪的男子忽然臉有疑慮之色,有些擔心地問道:“老二,雖說老大神機妙算從來不曾失算過,可這里畢竟是省城,比不得那些鄉下小城,行動真的萬無一失嗎?”
老二忽然掉轉頭來,寬大的墨鏡瞬時便瞪著方才發話的貪婪男子,語氣陰冷:“我說老七,你怎麼膽子就那麼小呢?我看不如回家抱娃娃去得了,哼,實話對你說吧,這次老大為了五一路的六家銀行可是煞費苦心哪!等著瞧吧,下午將有一場好戲上演,那時候整個長沙市的警察都將忙得焦頭爛額,嘿嘿,那時候,便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對面的老七受到老二的感染,終於也放松下來,笑道:“嘿嘿,等我們搶完了這條街上的六家銀行,只怕那些警察還在天上飛呢,嘿嘿……”
晚上九點鍾,胡雁萍終於施施然地出現在三英娛樂城的門外。
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徐三自然只有歡迎一途,畢竟,這騷貨代表的可是他徐三不敢也不可能抗拒的絕對力量。
胡雁萍邁著春風俏步一路走上二樓客廳,媚眼四掃之下,發現不少滿臉凶悍之人正在悄無聲息地整裝束衣,隱隱的利刃寒芒不時刺入她的眼簾,胡雁萍便心下莫名一動:難道今晚徐三有什麼行動?
徐三將胡雁萍讓到客廳,命人奉上茶,極為慮偽地笑笑,問道:“萍姐此來,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怎麼?”胡雁萍輕輕地將左腿架到右腿之上,內里的迷人風光一閃即逝,粉頰上的神情柔中帶媚,異樣挑人,“姐姐便不能來看看你麼?非要讓你辦事才准來啊?”
徐三的眉頭瞬時蹙緊,說心里話,胡雁萍的美色讓他極是心動,但一想起她的身份,徐三便心寒如冰,再不能對她興起絲毫的性趣。
胡雁萍越是言笑嫣嫣,徐三便越是膽戰心驚!
越美麗的女人,她的心腸必然也越毒,越美妙的享受,其代價必然也慘重,他徐三可不想輕易地墮入別人的算計之中,任人宰割。
“好了,姐姐也不逗你了。”胡雁萍非常懂得適可而止,如果一味勾引徐三,反而引起他的反感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姐姐此來,確實是有事要你幫忙,不過方才瞧你手下正在整裝待發,可明什麼行動?”
徐三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淡然一笑,說道:“哪里,不過是閒著太久了,讓他們散散筋骨罷了。”
“是嗎?”胡雁萍異樣地瞟了徐三一眼,吃吃笑道,“既然如此,那能不能順便替姐姐辦一件事呢?”
“自然可以。”徐三想也沒想隨口應道。
“那好!”胡雁萍忽然收起媚媚的笑意,整個人的氣質也是突然一變,自蕩婦變成了冰霜美人,沉聲說道,“與六金剛火並,紅磨坊里不能跑掉一個!有沒有信心?”
“這個……”徐三的濃眉瞬時蹙緊,沉吟不語。
表面上似是極其為難,徐三心下卻已是滿頭霧水,六金剛無故挑起爭端已經是極其異常之事了,現在,胡雁萍“組織”又讓自己與六金剛火並,卻不知是為了哪般?
胡雁萍莫名地看了徐三一會,忽然自挎包里掏出一樣物事來,徐三瞄了一眼,瞬時臉色大變,眸子里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絲熱切之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