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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3章 面具下的男人(8)

走過地獄之沉淪 淵默 2118 2024-03-02 22:50

  四圍寂寂,無人應和。然而他分明感到,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

  是的,有人正在走近。是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麼?

  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可以感覺到空氣的異樣波動。

  那人的距離分明離他越來越近,當那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脖子上時,他的心跳幾乎都已經停止。

  過度的恐懼壓抑在心底,竟然呼喊不出。身體僵硬得仿佛石化。

  鞭打仍在繼續,疼痛不曾稍減。

  呼吸如此熱烈,風聲如此清晰。

  誰能告訴他,該這樣逃離這夢魘?

  僵直的身體陡然象魚也似的彈跳起來,尖銳的疼痛從頸間傳來。

  他嘶叫,呼喊,掙扎,直至筋疲力盡。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在做夢,因為只聽到風聲,卻沒有感覺疼痛。

  有時候疼痛又變得非常鮮明,劇烈得好像就是現實。

  他迷失在似幻似真的夢境中,大汗淋漓。

  當忍一記鞭子抽在他身上,將他從迷迷糊糊中喚醒時,他竟然有點感激。

  四周無縫的牆壁,沒有指針的時鍾,永遠如恒的滴答聲,曾經讓他深深懼怕,但重新回到這個監牢,居然都讓他感覺安心。

  ——只要不陷身在夢魘中,怎麼都好。

  他安靜地舔食完了狗食,他現在已經非常熟悉這味道了,其實也不壞。

  輕吁一口氣,他現在才有一點點恢復狀態,只覺渾身像被抽去了骨刺的魚,軟軟的沒有絲毫力氣。

  忍靜靜地看著他,道:“今天感覺如何?”

  羽無力地笑笑,勉強打起精神,道:“還好。”

  他不知道自己深陷的眼窩和死灰色的面容已經暴露了他的虛弱,只是本能地想在調教師面前隱藏自我。

  忍並沒有揭穿他的謊言,溫言道:“我想知道你下體的鞭傷是怎麼回事,但我不會強迫你。你可以選擇告訴我,或者留在這里繼續思考。”

  羽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你會相信麼?”實在害怕被單獨留下,他急急忙忙地補充道:“但這就是實情。”

  忍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驀地一笑,道:“好,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說服我。”

  羽松了口氣,將頭枕在忍的大腿上,微溫的人體帶給了他現實的溫暖,不由自主地蹭了蹭。

  這一動作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痛楚,他這才發現頸間的皮膚已經磨破了。

  羽一呆,本來似乎有些許的頭腦頓時如萬花筒般的旋轉開來:

  ——難道說他經歷的那些鞭打,聽到的風聲,並不是夢境?

  ——還是他不堪噩夢的騷擾竭力掙扎所以才磨破了皮?

  ——這到底是場噩夢,還是精心安排下的現實?

  他再一次陷入了迷惘中。

  ********************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間奇異的房間里呆了多久,時空在這里已經失去了概念。

  如影隨形的噩夢仍在繼續糾纏著他,但不停地和現實中的情節摻雜在一起,變得支離破碎,混亂不堪。

  他常常夢見自己被一個戴面具的男子鞭打,有時候感覺疼痛,有時候只有風聲,有時候執鞭的人干脆變成了風間忍。

  忍有時候回來看他,雖然總是用一記鞭子將他喚醒,但他仍然歡迎,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可能在光明的環境下見到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忍總是要求他坦白一切,而這正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實在被逼不過,只好胡亂說些瑣碎小事,或者干脆亂編幾句。

  而忍在察覺他說謊後便有很長時間不出現,留他一個人在空白的空間里陷身於現實與夢境的謎堆中。

  為了延長忍在場的時間,他不得不一再重復謊言以應付忍的反復盤問,直到自己都覺得可以以假亂真為止。

  這成了他又一項艱巨的任務,以致於應付忍的提問慢慢地也變成了他噩夢的一部分。

  他總是夢見自己被鞭打,被盤問,有時是以小孩的形狀,有時則是奴隸生活的再現,夢境和現實逐漸模糊了區別,隨著忍逗留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還是在做夢。

  他知道自己正在崩潰。

  在進食的時候,偶爾他的腦海中會閃過這個念頭。

  必須想辦法改變,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現在靠他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自救。

  在頭腦日益變得昏沉的時候,這一點卻在他心里越發清晰。

  機會一定會有的,而他必須等到。

  他一路奮斗到現在,不是為了做別人的提线木偶。

  這世界並不是瘋人院,死亡不是生命的目的。

  一直陪伴他的那個聲音,仍不時地在他耳邊響起,鼓勵他繼續堅持,所有的努力都必定會有回報。

  那是山下老師吧,或許不是。

  是母親,是清孝,是人生中任何一個曾給他善意關懷的人的化身。

  在清醒的時刻,他會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那個黃昏,他暈倒在山下老師強健的臂彎中;回憶起那個馥郁的夏夜,愛情在他和清孝中間悄悄地滋長……

  那些圖景在他腦海里重現,那個聲音在他血脈里回蕩:

  ——不是一切都已失去,還有什麼必須堅持。

  青春的魂魄之火在重重迷霧中倔強地燃燒著,微弱,低迷,但就是不肯熄滅。

  黑暗再度來襲。黑暗已經來臨了幾個世紀,似乎永遠不會離去。

  皮鞭仍在肆虐,他依然是那個被縛的無助的少年,眼睜睜地看著那戴面具的男子步步逼近。

  七步,五步,三步……

  那人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面頰上,他再一次恐懼地閉上了眼,又強迫自己睜開,正面直視那慘白的面具,和面具後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

  電光火石之際,他忽然想起了一切,現實和夢境在這一刻合二為一。

  那男子緩緩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那正是他的老師,他的恩人:

  ——山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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