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結局(下)
楚若婷感受到神識中恢復光亮的烙印,有片刻恍惚。
“所有人來無念宮殿前匯合。”
無需用混雲令傳音,聚集在隰海的修士都清晰聽見她的話語。
楚若婷重復了叁遍,語氣毋庸置疑,不容拒絕。
眾人摸不著頭腦。
四位大能全在無念宮主殿鎮壓連幽,楚若婷怎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況寒臣等人傳音詢問,只聽見她霸道斥說:“問什麼問?都給我過來!”
轟隆一聲巨響,天邊一道人影墜入深海。
……是林城子隕落了。
楚若婷擰眉。
她不再遲疑,身影如電,衝向主戰場。
一片狼藉的大殿前,雁千山、赫連幽痕、游承業用盡全力制住連幽。
大家聽到楚若婷的命令,紛紛往這邊聚集。
游承業急紅了眼:“師父在搞什麼?不去抵抗天魔大軍,還把人都叫來這邊?是想氣死我這個祖父嗎?”
連幽一旦掙脫桎梏,豈不是大開殺戒。
雁千山和赫連幽痕也不明白。
便在這個時候,天際一片金色光芒閃耀。
眾人習慣性仰頭望去,但見那光芒如彗星筆直,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砰”的一聲驚天炸響,砸在了連幽正對面的空地上。
一抹曼妙的紅衣身影被萬千光霞圍繞,周身散布的氣息,如日月星辰萬象經緯,晦澀超然,難以言表。
掙扎的連幽感覺到了什麼,愣愣看向那團光。
光芒消散,楚若婷立於其中。
她視线落在雁千山和赫連幽痕臉上。
兩人寫滿驚詫,卻顯得無比鮮活動人。
萬年前的白發枯骨在她記憶中交織。
遠處陸陸續續有人在喊她名字。
楚若婷回首,看見了楚煥和玉嬌容,看見了荊陌、荀慈、況寒臣、謝溯星、游月明,還看見了逸芙惜蓉黛瑛……
那些逐漸模糊的人和事,如水涌上心頭,慢慢灼熱了眼眶。
在她心里,他們不是星辰碎屑蜉蝣砂,他們是有血有肉的親朋好友。
跋涉了一萬八千年,歷經生死,只為今朝重逢。
雁千山心急如焚。
他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天空,皺眉問:“若婷?你怎麼來這里了?你……”
話音未落,楚若婷猛然上前大步,一把揪起他衣襟,親上他左頰。
雁千山睜圓了眼,清俊的面孔如火燒。
不等赫連幽痕吃味兒生氣,楚若婷轉身對他也“吧唧”了一大口。
眾目睽睽之下,楚若婷將荊陌等人挨個親了一個遍。
這番驚世駭俗的行為令在場所有人呆若木雞。
游承業發出一聲驚嘆:“師父!你很狂野啊!”
楚煥夫婦雙雙擦汗。
楚煥面有難色:“若婷,戰事迫在眉睫,你不要當做兒戲。”
眾人議論紛紛,況寒臣卻不關心這個。他摸摸嘴角,拈酸嘀咕:“為什麼最後一個親我?”
楚若婷耳尖,用眼神剜他,“你竟敢騙我!回頭我再跟你好好算賬!”
況寒臣莫名其妙,無辜爭辯:“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若婷,你怎麼能血口噴人呢?”
楚若婷扭身,朝赫連幽痕伸手,語氣斬釘截鐵:“扶桑果給我!”
赫連幽痕覺得楚若婷變了,可說不出哪里變了。
他不敢違背她的命令,鬼使神差地將扶桑果掏出,雁千山阻攔為時已晚。
楚若婷涼涼瞥他:“千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原來,林城子隕落後,他自知勝算無幾,事先將扶桑果從昆侖墟抓了出來,為謀後路。
雁千山被楚若婷黝黑晶瑩的眸子一盯,無端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若婷,我……”
不等他說完,楚若婷左手一用力,將那顆堅不可摧的扶桑果“喀嚓”捏碎。
雁千山:“……”
連幽已經控制不住了。
他踩出陣法,仰天咆哮,山河震動。
“都退後。”
楚若婷撥開幾人,主動靠近魔氣肆虐的連幽。
所有人都看不透楚若婷的修為,卻被她身上返璞歸真的超然氣息所吸引。
荊陌等人想攔,雁千山抬手制止。
雁千山心猜楚若婷或許遇上了什麼機緣,眼下這個時候,暫按好奇。如果楚若婷應付不了,他和赫連再繼續出手鎮壓。
思及此,他輕輕頷首:“赫連,你聰明了一次,知道給她假的扶桑果。”
赫連幽痕垂眼掃了下一地扶桑果碎渣,咽了咽唾沫,“不……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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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戰鉞直指天幕,轟鳴聲隆隆如雷。
連幽准備釋放魔氣。
楚若婷眸光一凜,徑直往地面狠砸一拳,爆綻出恐怖威能。
轟——
伴隨著“硌剌剌”的驚天巨,地面蜿蜒龜裂出千丈深淵,一直延伸到連幽腳下。
連幽猩紅的眸子盯緊了楚若婷,握住紫金戰鉞。
他心中驚駭萬分,區區浮光界,怎會有他看不出實力的人?
連幽一咬牙,朝楚若婷揮舞紫金戰鉞,凶悍黑氣暴涌。
楚若婷挑起眉梢,渾然無懼。
她非但沒躲,甚至足下一點,化為虹光朝連幽猛衝而出。一紅一黑兩道可怖的威能,令周遭的空間劇烈震顫。
“啪!”
只看楚若婷五指如鉗,單手牢牢捉住了紫金戰鉞鋒利的白刃。
赤手空拳,她面色如常。
用力一壓,直將連幽壓得連連後退。那紫金戰鉞在其掌下寸寸崩裂,“砰”的一聲輕響,四分五裂。
在場旁觀這幕的人,全都瞪大眼睛嘴巴,震撼至極。
這怎麼可能?
連幽呆住了。
他掩藏在魔氣中的臉色瞬間扭曲,嘶吼道:“你這樣修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浮光界!天道怎會允許你的存在?”
“天道?”
楚若婷抬眼看穹蒼,隨後左手握拳,朝連幽再次凶悍地殺去,冷冷一笑,“天道就在你面前!”
浮光界由她所創。
換言之,她便是浮光界的天道。
縱然被女襄封印了一半神力,對付一個剛解開封印的魔皇,楚若婷綽綽有余。
楚若婷拳風轟來,連幽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他避無可避。
面前紅衣女修的強大,已顛覆了他的認知。
轟——
楚若婷一拳砸在連幽的胸口,身形如紫電,將他頂飛至萬丈高空。
但凡目睹這幅場景的修士,全被深深震撼,無法想象這是何等恐怖強悍的實力!
連幽身為魔皇,當年女襄都不能將其徹底絞殺,生命力十分頑強。
他強忍疼痛,凌空翻了個跟頭,躲開楚若婷的拳風,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厲目而視,“你究竟獲得了什麼機緣?”
楚若婷可不會羅里吧嗦去解釋。
她沉沉浮浮了萬年,等的正是這刻的力挽狂瀾。
足尖一踏流雲,飛身衝上。
連幽的武器已碎,他不敢硬抗。一代天魔魔皇,竟在虛空中倉皇躲避。
“連幽,我有今時今日的造化,說來還要感謝你。”
感謝他的殘暴不仁,讓她置死地而後生。
楚若婷冷笑,掌風揮出一片浩渺茫茫的磅礴殺意。
刺目的法光凝聚,裹挾著碾碎萬物、毀天滅地的強風雷爆。
“噗!”
連幽倒飛出去,嘴里大口涌出黑霧。
楚若婷飛身上前,毫不猶豫擭住他的脖子。沒有多余言語,爆喝一聲,硬生生扯斷了他的手臂。
連幽嘶聲慘叫。
魔氣從傷口汩汩直冒。
但這還不夠。
楚若婷生怕連幽死灰復燃,左手無相念珠幻化為一柄鋒利的長劍。
劍中蘊含至高無上的真神之念,連斬九十九下,劍影滿天,洶涌的劍意席卷四面八方,整個浮光界震蕩不安。
當看到楚若婷祭出這招,連幽身體和神魂都傳來刺痛。
眼前劍光閃爍,滿心絕望。
他還沒毀滅浮光界,他還沒統治天魔部下,他甚至沒有見到女襄,便慘死在亂劍之下,神魂俱滅。
楚若婷以雷霆手段屠殺了魔皇連幽,令人心驚膽戰。
何競甚至拽了拽旁邊人的衣袖,眯眼看向空中,尚不確定:“這到底……哪個是天魔啊?”
連幽一死,浮光界魔氣銳減。
虎視眈眈的天魔鐵騎忽然躁動不安,嗚咽哀鳴,悲憤填膺。
楚若婷仰望蒼穹裂隙,抬手打出一道神力。
幽藍色的光柱直衝雲霄,熔煉流雲,將叁道裂隙嚴絲合縫的重新焊上。
所有人無不震驚。
楚若婷用鞭子卷起連幽魔氣凝實的頭顱,身影凌空,遙看逼近無念宮的茫茫天魔大軍,厲聲道:“魔皇已死!蒼天當立!浮光界的修士,隨我將這群天魔余孽,殺個片甲不留——”
語畢,楚若婷捏爆魔皇頭顱,孤身衝進成千上萬的天魔陣營。
紅光宛如一顆迅猛的炮彈,勢不可擋。所過之處,烏壓壓的天魔鐵騎慘叫連連,人仰馬翻。
“女兒!等等我們啊!”
楚煥和玉嬌容抽劍跟上。
浮光界的修士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祭出法寶武器,高喊著將天魔殺個片甲不留的口號,滿腔激烈,衝去薄紗。
不知人群中誰喊了一句:“殺啊!衝啊!游少主說論功行賞!一匹魔馬一名魔將,獎極品靈石十萬!”
游承業望了眼數不盡的天魔士兵,抬手就給了游月明一個爆栗,“好你個敗家子!”
游月明欲哭無淚,握著折扇衝出去,心想著自己多殺點也能彌補一點損失。
豈料剛准備削掉一名天魔頭顱,背後“嗖”的躥出一支箭矢,將人頭搶掉。
謝溯星摸了下鼻子,嘴角噙笑:“花孔雀,十萬靈石,記賬上別耍賴!”
“謝溯星!你等著!”
兩人互不相讓,身影一動,開始比誰殺的多。
清越的劍吟在廝殺聲中響起。
一道道浩然劍氣如潮如浪,朝大軍呼嘯而去,眨眼間收割掉無數天魔。即便有天魔僥幸未死,緊隨其後笛聲音波立刻補刀。
荀慈朝況寒臣頷首,“多謝況兄。”
他們衝在前頭,況寒臣余光始終注意著荊陌。好在楚若婷一馬當先,解決了大部分壓力,荊陌跟在後面也撿了不少人頭。
他笑眯眯地朝況寒臣道:“游少主欠我八十萬了。”話音剛落,又抬手扭斷一個天魔脖頸,“九十萬。”
雁千山面沉如水,袖袍揮動,陣法籠罩天地。
隨著低語吟詩,隰海落下一層白茫茫的符籙細雪,覆蓋了大部分天魔士兵;赫連幽痕揮動噬魂幡舞,呼風喚雨,橫擊九天!
傀儡機關人也混入天魔大軍,天搖地動。
青劍宗的弟子和阿竹坐在青青的龍頭上,咆哮而來。
金光雕噴出萬丈火焰。
海面波動,如同大山的贔黿馱著須發皆白的游承業,抬手間,便消滅數百天魔。
萬鼓哇殷地,千旗火生風。
打斗聲如雷震天,浮光界的修士們全部在激烈的戰斗。只是,這一次的浮光界不再落敗,他們以壓倒性的優勢,將天魔殺得落花流水。
這一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他們注定在浮光界的歷史中書寫出濃墨重彩的一筆!
隰海被天魔的血液染成了深黑。
曙光漸曉,最後一只天魔,被何瑩一槍刺穿了咽喉。
叫喊歸於寂靜,大戰終於落下帷幕。
雖是壓倒性的勝利,但屠殺一夜,全都原地累倒,不想動彈。
沙沙沙。
沙沙沙。
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
雨水衝刷掉戰場上的血腥,消弭了肅殺的氣氛。
廣袤的蒼穹萬里無雲,綠色嫩芽破土而出,風浪趨於平靜,漆黑的海水變為清澈的蔚藍,微風送來舒爽怡人的清新。
雨水輕潤萬物,靈氣沛然勃發,卻也讓所有人記憶復蘇。
他們知道浮光界被天魔摧毀,全軍覆沒;卻又奇跡般的時光溯回,贏得了勝利。
其中緣由,怕是只有楚若婷一人知道。
在當下,眾人無心勘破玄機。經歷了兩場疲憊的戰役,他們只想松懈身心,明日愁來,明日再愁。
無念宮成了一片廢墟。
就連浮島,也七零八落,搖搖欲墜。
雁千山在倒塌的牆壁旁盤膝調息。
此前鎮壓連幽,他心脈受損,耗盡了靈力。
他看了眼手中報廢的丹鼎,想到沒趕上時候的林城子,輕輕一嘆。
就在這時,赫連幽痕湊了過來,“老賊,你記憶恢復沒有?”他語氣一頓,“是不是對本座感激涕零?”
雁千山收起丹鼎。不理他。
赫連幽痕不樂意,“喂,你難道忘了,你念了句酸詩補天,之後差點掉下鼎,是本座拉了你一把!”
雁千山闔目打坐入定。
“如果本座不拽著你,你就摔下去了。”
“那麼高,肯定會摔成肉餅。”
“昆侖老祖死成肉餅!傳出去也不好聽啊!”赫連幽痕嘀咕起來,“若婷肯定最愛本座。本座死前,她哭最傷心。”
雁千山聽聞這句總算睜開雙眼,淡聲道:“她先親的我。”
赫連幽痕剛想爭辯,旁邊突然傳來小孩兒的竊竊私語。
“都是燃壽,為什麼師尊一頭白發仙氣飄飄,他頭發卻成了紅色?”
“是哦,好丑。跟徐媛師姐種的紅毛蘿卜一模一樣。”
赫連幽痕長眉倒豎,扭頭看去,正是阿竹和青青。
青青跳起來,眼珠子滴溜溜轉:“哥哥,他好像聽見了!”
“他生氣了!更像紅毛蘿卜了!”
“嗚哇他要發火了,我們快走快走!”
阿竹挾著青青一溜煙跑掉,跑太快差點撞到荊陌。
荊陌左手拿住一個酒葫蘆,右手順勢揉了揉阿竹的發頂,燦笑道:“地上到處都是磚塊瓦礫,你們兩個跑慢點,小心摔倒了。”
說完,他目光四處覷巡。
無念宮還有宮殿破破爛爛的佇立,沒有傾塌。
荊陌眼尖,拿著酒葫蘆躍上房頂,看見況寒臣右手枕在腦後,有搭沒搭的用墨玉笛敲著翹起的膝蓋。
荊陌像曾經那樣在他旁邊坐下,拔開酒葫蘆的塞子,遞給他:“宋據,嘗嘗,甜的!”
況寒臣手腕一轉,笛子“啪”的一下敲上他額間發帶,“臭小子!還敢叫我宋據?”
荊陌登時閉緊嘴巴。
差點忘了,他祭幡的時候好像把最大的秘密說出去了……
眼看況寒臣又要敲他腦袋,忙不迭地改口:“況兄!況哥!別別別打,我錯了,以後再也不耍你了!”
一邊說一邊將酒葫蘆往他手里塞,“喝酒喝酒。”
況寒臣忍俊不禁,低笑出聲。
他用胳膊肘捅了下荊陌,“這件事誰都不准說。”
“楚楚也不能說?”
“不能!”
被荊陌耍得團團轉,傳出去他還要不要面子了!游月明和謝溯星要笑死他吧?
況寒臣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味道有點奇特。
但好像……真是甜的。
他看著手里白玉酒葫蘆,忽然覺著不對,“荊陌,你哪兒來的酒?”
荊陌愣住,嘴巴張張合合,支支吾吾,“……地上撿的。”
“什麼?!”
“況哥……錯了,這次我真錯了!”荊陌說完轉身就跑,“但是你放心,喝不死人!”
況寒臣將嘴里的怪味兒呸呸呸吐了個干淨,臉都綠了,“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這時,游承業彎腰在廢墟的縫隙里到處找東西。
游鶴年攏著手走來,“爹,你找什麼呢?”
游承業道:“我那壺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你看見沒?”
游鶴年搖頭:“我去問問月明。”
結果游月明正和謝溯星吵的不可開交。
游月明說自己臨死前被謝溯星扇了巴掌,他這會非得扇回來。
謝溯星哪能讓他如意,上躥下跳,兩人你追我攆的,弄得本來就亂糟糟的地方煙塵四起。
李福和盧常春站在台階上,向各位修士分發傳音符,揚聲宣傳:“我們十方商會承接各大宗門的再建、重修、裝潢等等業務……經驗老道,價格低廉。”
游月明追著謝溯星從二人跟前一陣風跑過。
李福忙朝他背影大喊:“游少主,有興趣了解一下嗎?北麓游氏是老主顧,優惠多多啊!”
“大約要多少靈石啊?”
謝氏父母圍上前,與李福商談價格。
“親家,你們在說什麼呢?”何瑩和玉嬌容相攜路過,順嘴問了一句。
李福盧常春忙殷勤介紹。
幾人一聽,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對翻修宗門宅院的細節進行討論。游鶴年和楚煥對此不感興趣,兩大老爺們兒一拍即合,去海邊釣魚去了。
謝琦等人正圍站在一片斷壁殘中間,聽徐媛神吹胡侃。
徐媛腳踩著一塊碎石,兩手比劃來去,繪聲繪色地道:“二師姐真是天神下凡,兩掌一揮,扛著一柄青龍偃月刀,哇呀呀衝到天魔陣營里,七進七出……”
“你這也不是二師姐的故事吧?”
徐媛拍著胸脯,言之鑿鑿:“你們都看見了,二師姐把那個連幽撕成兩半了嘛!我沒夸大啊!”
十九搖頭:“算了算了,你還是別講這個了。”
“那我講個別的。”徐媛目光看向謝琦和林惜蓉,“上一世死前,我看見你兩個抱在一起叭叭親嘴兒呢!”
“哇!真的假的!”
眾人視线瞬間聚焦在林惜蓉和謝琦身上。
林惜蓉鬧了個大紅臉,急忙否認,“根本沒有的事!”
“有啊有啊,我看見你和謝琦公子一起跳崖了。”
“胡……胡說!”林惜蓉羞赧地瞟了眼謝琦,跺了跺腳,轉身跑了。
碧燈落書推了把雲里霧里的謝琦,“愣著干嘛,還不快去追!”
謝琦這才反應過來,“林姑娘!等等我!”
林逸芙抱著赤練劍樂不可支。
笑著笑著,又嘆了口氣。
如今老祖和家主都隕落了,林氏的重擔,全都壓在她肩膀上。
但她一點也不懼。
林逸芙余光瞟到了那個名叫黛瑛的冷漠刀修,她立在斷崖邊緣,遙望無垠的海面。少頃,默默轉身離開。
“落書前輩強的離譜,我看見她臨死前還殺了叁個天魔呢!”
“……這算什麼離譜的?”徐媛朝何競努了努嘴,促狹一笑,“我看見何前輩站在那兒,勸七八個天魔要懂得‘以和為貴’。”
何競頓時不好意思。
天魔沒勸住,人還被打死了。
他雙手攏在袖子里,樂呵呵地笑說:“人是人他媽生的,魔是魔他媽生的。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大家或許可以和平共處。所以我勸天魔‘以和為貴’,本質上沒有錯的嘛!”
林逸芙想到他臨死前還在問什麼“以和為貴”,嫌棄地擺了擺手:“快拉倒吧你——”
一席話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笑聲層層漾開,隨著溫熱的海風,和絲絮層雲,在這片生機蓬勃的土地上縈繞不絕。
楚若婷孤身立在海濱的礁石上。
風吹亂了紅衣墨發。
神識里響起青青稚氣的音色,“娘親,你在哪里?快過來和我們一起玩!”
楚若婷微微一笑,說“好”。
她她神念一動,停止了靈雨的降落,迎風抬起雙眼。
旭日初升,碧海青天。
那顆孕育浮光界的珍珠漂浮在半空,光華繽紛流轉。
細看珠里山川迭嶂,江湖浩瀚。熙熙攘攘的人,將恩怨情仇盡付笑談,用悲歡苦樂組成紛紜人間。
楚若婷握住了珍珠。
從此以後,無論前途多險未來多艱。紅塵寰宇,萬象森羅,皆由她、獨掌乾坤!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