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軍陽是個聰明人,他和東方玥之間,猶如對弈。
既然是下棋,必不可少的,自然是推算對方下一步怎麼走。
他料定東方玥不會輕易放棄,一定想盡辦法也要與徐薇掛上勾。
於是早在當天下午,馮軍陽就已經吩咐手下,悄悄將徐薇轉移到了自己管區內的一個秘密地點。
當東方玥帶著徐瑩瑩驅車趕往公安醫院的時候,徐薇已經悠悠醒轉了。
在安定的作用下,她幾乎睡了整整一個白天。
女孩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灰色的天花板,還有掛著吊瓶的支架。
順著支架,吊瓶的輸液管連向自己的右手。
徐薇想把手腕擡起來看看。
“你醒了”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近在咫尺。
徐薇打了個哆嗦,她奮力坐起身子。
“誰、誰在哪兒?!”
一直坐在旁邊等著的馮軍陽從陰影中站起身來。
他向前一步,正好背了光,徐薇看到的,是一個男人黑色的輪廓。
“呀!別、別過來!”
她掙扎地朝後躲,不想整個人從病床另一頭滑了下去。
輸液管牽動吊瓶連同著支架一起倒在地上。
“哐!”
一時間,女孩兒的尖叫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以及玻璃的破碎聲同時爆裂出來。
徐薇癱軟在地,針頭從她的靜脈里拽了出來,殷紅的鮮血蔓延開。
地上一片狼藉,水漬,血跡,玻璃碎屑,到處都是。
“小心!”
馮軍陽怕傷到女孩兒,連忙衝過來。
徐薇見狀,像打了強心劑一般倉惶地坐起來,倒退著往牆角的方向縮。
“別!別過來!別過來——”
“醫生!醫生快來!來人呐!”
馮軍陽喊著。
話音剛落,立刻有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飛奔進來。
馮軍陽想把女孩兒扶起來,不想徐薇卻像瘋了一樣又踢又打。
“別碰我!人渣!禽獸!救命!救命啊!”
馮軍陽的眼鏡被打掉了,身上也挨了好幾腳。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徐薇擡起來,摁回床上。
女孩兒的聲音有點嘶啞了。
“救命!放開我!你們都不得好死!”
眾人用病床上的皮帶把徐薇的手腳和身子固定住,將一卷紗布塞進女孩兒的嘴里,防止她咬到舌頭。
一個白大褂在她手臂上打了一針。
“嗚嗚!嗚嗚嗚嗚~ ”
徐薇一邊死命呼救,一邊手腳亂掙,金屬的病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好在不到一分鍾,她的動靜就小了下去,眼皮也慢慢合上。
“呼——”
馮軍陽擦了擦額頭的汗,長出一口氣。
幾個按捺住女孩兒身體的人都松了手,給她打針的白大褂摘掉口罩,皺著眉頭對馮軍陽說“看起來,她受了很大的刺激,馮隊長,你真的認為把她帶離醫院這麼做合理嗎?”
“目前來看,是最合理的”
馮軍陽摸出煙叼在嘴上,剛要點,忽然想起什麼,把煙又放了回去。
“好吧,破案是你們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嗯”
“經過檢查,這個女孩子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外傷,除了情緒極其不穩定以外,她的手和腳都有長時間被捆綁導致的缺血症狀”
“嗯,還有呢”
“她之前,被長時間性侵過,陰道內側破裂,外陰也有損傷”
“嗯”
“我們在她體內提取到至少三種不同的DNA ,已經把樣本送到省里去做比對了”
“辛苦了,還有什麼嗎”
“嗯……還有輕微的肛裂”
“……”
“看來這姑娘吃了不少苦”
“謝謝你大夫,你們都先出去吧”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陸續離開了房間。
徐薇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寬寬大大的,顯得人更加嬌小,楚楚可憐。
這會兒她的吊瓶被重新接上,換成了左手扎針。
女孩兒的神情已經趨於平靜,股突突的胸脯一起一伏。
馮軍陽默默把固定住女孩兒的幾處皮帶扣子解開。
他瞥見徐薇的手指甲里,隱隱有一絲血跡,低頭看看自己手臂上殷紅的幾個抓痕,還在火辣辣地疼。
馮軍陽不禁想起剛才那醫生的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窗外的天色黑得像鍋底一樣,這注定又是漫長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