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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江湖路上顏如玉 金堅 6189 2024-03-02 23:50

  進哥約我出來談事情。見了面說了兩句廢話後,進哥輕描淡寫的道:“這兩個月你好像沒有向我拿貨了,你自己有貨源?”

  我知道這一天會來。

  我不向進哥入貨,早晚會得罪他,但我也不可能永遠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有點無奈的說道:“進哥你知道,我現在地盤多了,需要的貨也多了,以前進哥很幫我,但我不想永遠麻煩進哥,所以便自己入貨了。”

  進哥不作聲,只靜靜的看了我一會,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不高興的表情。

  過了一會,回復他一貫的公式微笑:“阿堅,你比我預料的還要出色,不要緊,人都是要自立的,以後你若還需要向我拿貨的話,還是可以對我說的。”

  我道:“多謝進哥這般明白事理。是進哥給我上位的機會,進哥又一向很照顧我,這個我是永遠記得的。”

  這一次的對話,進哥沒有表示什麼。

  語氣和臉色也和平時一樣。

  但這一次我撇開了進哥自己入貨,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會不快,不過進哥城府很深,就算他心里已對我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

  這一天又是我從泰國入貨的日子,我派了三名手下在晚上到碼頭去收貨,另外有阿健駕車,還有『No蘇』在外圍做线眼,要是一看到有警車或其他可疑車輛進入,便立刻通知。

  但是這次在過了應該已交收完的時間,我還沒有收到他們的消息,打阿健的電話沒有人接,我再打『No蘇』的電話,『No蘇』告訴我說,他看不到有任何車輛進去碼頭,但還沒看到阿健的車出來。

  我心里奇怪,到底是什麼事?不過這迷團過了不久就解開了。『No蘇』打電話給我說:“大佬不好了,出事了。”

  我問道:“怎麼一回事?”

  『No蘇』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剛才我在看風的時候,看到有很多警車從碼頭那邊出來,我打電話給阿健又沒有人聽,我想一定是出事了。”

  我立時四處打電話,到了早上,終於證實了我不想發生的事,阿健他們在運貨的時候,被警察埋伏在場,當場人贓俱獲。

  阿健和我另外三個手下全部被抓,現在警局扣查,不准保釋。

  我匆忙請了律師到警局了解情況。

  律師在拘留所見到了阿健,阿健道:“那天我們一到便落貨,誰知道警察一早已埋伏在附近,待貨一落船,我們還沒有搬上車,他們的探射燈全開,照著我們,然後幾十個警察拿槍指著我們,人贓並獲,我們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

  我問律師:“我的手下們打得掉嗎?”

  律師想了一會,說道:“在搬貨的那三人,人贓並獲,那是很難打得掉了。倒是阿健,他當時在車上,貨還沒有上車,要是他辯說自己與此事完全無關,只是剛巧駕車經過,至少還有得打。”

  我點點頭,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上庭的時候,其中一個手下認了是主謀,為了賺快錢去偷運毒品,另外兩人是幫凶,但三人都說不認識阿健,阿健則照著律師的說法,說自己只是湊巧路過。

  結果其余三個手下被判了刑,阿健卻因證據不足而得以當庭釋放。

  這一次我的貨被警察拿了,我損失了兩千萬,要給那三名手下的安家費,又不見了百多萬。

  解決了事情後,我才有時間想一下,這一次警察這般有准備的埋伏,他們是怎麼查到我收貨的地點和時間的?

  我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是,會不會因為我不再跟進哥入貨,他便做這個來教訓我一下?

  但我立時否定了這可能。

  我每一次收貨都很謹慎,別說是外人,就算是我自己的手下,只要不是直接參與這事的,我也不會讓他們知道。

  進哥雖然很本事,但他能夠查到我收貨時間和地點的機會還是不大。

  最重要的是,我十分了解進哥,他要是已對我有敵意,絕不會只做點小動作讓我損失兩千萬便算。

  他若想對付我,要是不能一出手就讓我永不翻身,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要不是進哥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我手下里面有警察的臥底。要真是如此,那這個臥底是誰,我便要盡快找出來,不然以後的買賣都會有麻煩。

  出了這事以後,我每次收貨時都極其小心,收貨的地方每次不同。

  收貨的時間和地點,我只跟有關系的人說,而且都是盡量等到最後一刻才跟他們說。

  但就算如此小心,我現在每次入的貨還是要比以前少,因恐怕被警察捉到便又虧本。

  如此小心謹慎的行事,半年過去了,總算沒有出任何意外。

  但因為我每次入的貨不多,所以現在賺的錢也少了。

  這一天我跟阿武,阿健,『No蘇』和飛屎強說道:“明天下午到大發財務集合,我們有一大批貨要上岸。”

  自從我接了貴利榮的地盤後,大發財務公司基本上就變成了我的大本營。遇上有什麼大事要討論或准備,我都是在那兒跟手下們商量。

  到了第二天下午,待他們四人都坐下後,我說道:“今晚有一單大貨要入,入了這一批貨,我們最少一年都不用再買貨了,不過這次因為太多貨,所以要兩部貨車去搬。『No蘇』和阿健,你們負責駕車。”

  我每人給他們一把車匙,繼續道:“已經有兩部汽車在樓下,你們每人駕一部。每部車里面都有另外兩個兄弟在等,不過他們不知道去哪里。”

  說到這里,我發了幾條短訊,對他們道:“我剛把地點位置傳給了你們,你們記好了,不要告訴其他人,現在我們就在這兒等貨到,為免分心,你們在出發以前不可用手機,你們把手機給我。”

  待四人把他們的手機給我後,我說道:“我跟賣方約好了,在他們快到的時候,會給我打電話,到時飛屎強你先出去,到附近『睇水』。半小時後,阿健你出去駕第一輛車,直接到我傳給你的地址上貨。上了一半貨就走,把車駕去約定地點給阿武。『No蘇』再隔半小時後出發,駕第二輛車,把余下的一半貨再運到車上,同樣的駕去給阿武。這樣我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所有貨全搬走。我會一直在這里調配,你們有什麼情況要立刻通知我。記著這一次的貨很多很重要,絕對不能有失。”

  我停了一下,又道:“這次是辛苦了一點,但做成了以後,我不會虧待大家的,現在距離賣家的船到達應該還有四五個小時,大家就在這里等吧。我已叫了外賣,大家吃完了便好好准備一下,電話一到我們立刻行動。”

  四人吃完了東西後,有些上廁所,有些看電視,我則在閉目養神,靜靜的等電話。

  等了大約三個多小時,我收到一個電話,接聽了以後,我對他們道:“賣家的船碰到了點問題,今天到不了,大家先回去吧,我跟賣家重新聯絡好了再入貨。”

  第二天我叫了阿健到大發財務公司的辦公室,阿武也在,我對阿健說道:“阿健,上次我們的貨被警察埋伏在旁,人贓並獲,捉了我們幾個人,還把我們的貨全部沒收了,你想警察他們怎會知道我們收貨的時間地點?”

  阿健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頓了一頓,這才說道:“我想不到。”

  我又道:“當時你也在場,警察也把你捉了,只是說證據不足才把你放了,你的運氣真好,他們剛好把貨全從船上卸下來了,卻一件都沒有放上車,就被警察捉了。要是警察們出手遲幾分鍾,有貨放到車上,你也脫不了身,你說是不是?現在想起來,不像運氣好,倒像警察們故意算准了在那個時候出手,好讓你有借口脫身似的。”

  阿健皺眉道:“堅哥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妨開心見誠說出來,不用兜圈子。”

  我道:“好,那我說。上次出事,我懷疑我們圍內有鬼”

  阿健面色一變,說道:“你懷疑我是鬼?”

  我道:“本來我只是懷疑,但經過了昨天,我已可以肯定。”

  我雙目望著他,緩緩的接著道:“你就是鬼。”

  阿健這時已恢復了鎮定,說道:“堅哥,你憑什麼說我是鬼?”

  我說道:“那批貨出事的那一次,我們出貨的地點只有六個人知道。除了已被警察抓進去坐牢的三個手下,便只有我,駕車的你,和看風的『No蘇』。”

  “那三個手下已被捉進去,固然他們其中一個也可能只是用苦肉計,讓我不懷疑到他,但我想這個苦肉計的代價未免太大,他所做的只是讓我損失了一批不算很多的貨,卻離開了繼續在我身邊刺探情報的機會,而且還要坐牢,這樣的苦肉計不合邏輯,所以我便懷疑到你和『No蘇』身上。”

  阿健哼了一聲,說道:“我不是也被捉了嗎?”

  我道:“可是你又被放出來了。我當時想,要是我做臥底,我做了這件事,有什麼辦法不讓自己被懷疑呢?要是用苦肉計,我自己也被捉了,那麼被懷疑的機會就少了。自然我不能真的被捉去坐牢,所以因為很幸運的原因,警方告我不進去。”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看來,你被放出來不是幸運,而是一早已計劃好的。”

  阿健又哼了一聲,說道:“這都是你自己的胡亂猜測,我被拉進去的被懷疑,『No蘇』不被拉進去,反而不用被懷疑了。”

  我道:“其實我當時更懷疑『No蘇』,他這人很精明,卻胸無大志,對什麼事情都沒有所謂,不求上進,不像很多古惑仔總是想出位。”

  我嘆了口氣,繼續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不想懷疑你。我們畢竟認識了那麼久,當初我被貴利榮留難的時候,你也出口幫過我,我真的不希望你是鬼。”

  說到這里,我見阿健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但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又道:“我記得你跟我說,你當初跟貴利榮,是因為你爛賭,輸了很多錢,但我平時跟你相處,覺得你不像一個賭徒。固然可以說你是戒了賭,但賭可以戒,賭徒的氣質卻不是想戒就戒到的,我本來也沒有留意,但這次出了事後,我便想到這一層。”

  阿健終於作聲:“所以昨天根本是個局,你是想找出我們當中誰是鬼。”

  我點頭道:“不錯,我把接貨的地址傳給了你們四個,然後讓你們把手機都給我,我表面的意思是,就算你們是鬼,既然手機給我了,就沒法通知警方去埋伏。但我不會天真到以為你們身上只有一部手機,所以我一早已在廁所裝了隱蔽攝錄機。”

  說到這里,我雙目盯著阿健:“昨天我從錄像里看到,你在廁所拿出了另外一部手機撥弄了一會,你不會告訴我你只是想查一查天氣吧?”

  阿健面色一變,說道:“我昨天那部手機是我私人用的,主要是跟我條女聯絡,我只是發了個短訊給她,告訴她晚上不用等我門。”

  我道:“現在手機呢?給我看看那條短信可以嗎?”

  阿健道:“手機不在這兒,你既然不相信我,就算你看到手機,也不會相信我。但你就因為我在廁所用了手機,便判定我是鬼,我不服。”

  我道:“昨天的事情,我只告訴了你們四人。你也說了,這只是一個局,根本就沒有什麼船到落貨的事情,所以根本不可能有警察從什麼其他的渠道知道會有貨落,也不會有什麼其他人知道,因為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回事。但我一早就已在所謂的落貨地點派了一些監視的人,他們告訴我,在我發了地址給你們的大約一小時後,就有一大班警察到了那邊埋伏了,所以告訴警察的,只有你們四人中的一人。”

  阿健道:“那還有其他三人呢?他們也可能是鬼,你為什麼說一定是我?”

  我定定的望著他,一字一字的道:“因為我給你們四人傳的四個地址都是不同的,警察去的是我傳給你的那一個地址。”

  阿健終於臉色大變,說道:“原來你一早就已布好了這個局,讓我上鈎。”

  我道:“不錯,我提早一天告訴你們有大買賣要入貨,要是真有內鬼的話,他這半年來都沒有表現,一定很急於立功,而且既然是大買賣,能夠搗破的話,將會是大功一件,相信他的上級也會給他壓力,所以我很有信心,要是圍內真的有鬼,這個鬼昨天一定會做事。”

  我有點疲累的望著阿健:“只是我真的不希望鬼是你。說到底你曾經幫過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總以為我們就算不是兄弟,總算是朋友。”

  阿健冷笑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以為你是在廟街賣水貨嗎?你是在販毒!你知不知道毒品一年害死多少人?我以前幫你,是以為你只是被貴利榮所逼,哪想到你現在做的事比貴利榮更差。”

  我淡淡的道:“毒品害死很多人?是我逼著那些人吸毒的嗎?”

  阿健罵道:“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們這些犯法的,都在為自己找借口,自欺欺人,我只恨不能把你們全部拉進監牢。現在被你捉到,我沒話說,要殺就殺。不過我告訴你,你做這些事,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看貴利榮就是一個例子。”

  我感到十分疲倦,對他道:“你走吧。以後我們再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

  阿健似乎十分意外:“你不殺我?”

  我不想再跟他多說,只是搖了搖頭。

  阿健道:“你不怕我把你做的事告訴警方?”

  我懶懶的揮手讓他走:“你若手上有足夠證據的話,我早已在監牢里面了。你還在我身邊,就是因為你還沒有收集到足夠證據告我。”

  阿健啍的一聲,轉頭就走,走到門口,卻停下來對我道:“你肯讓我走,證明你還有良知,你跟我去自首,做汙點證人,把洪英其他的人供出來,我向法官求情,你不會判很久的,這樣你就可以重新做人。”

  我心里嘆了口氣,阿健做了古惑仔這麼久,原來還這麼天真,對於人性一點也不懂。

  我這次連手都懶得揮了,對阿武道:“你也出去吧。把門鎖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一晚我在玉吧查數,到處理完事情已是晚上十二點多,我自己一個人離開。手下們問道:“堅哥,要不要派人跟著你?”

  我搖搖頭。

  我的車只是幾條街的路程。

  我最討厭每次在外面都是一大群人跟著,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古惑仔似的。

  我有時就算明知有危險,也情願只帶阿武一人,現在只是幾條街的距離,我想自己一個人去就算了。

  走了兩條街,快要到我車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面馬路上一輛七人車,里面坐著幾個身形魁梧的大漢。

  在江湖打滾了這麼久,讓我對危險的感覺極其敏銳,我心頭一凜,怕是來對付我的,我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給手下們發了通短訊,叫他們快下來接應,用了電話後還是緩緩的往前行。

  這時看到前面大約十步的一條小巷里,有兩個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窺,我心想手下們可能還有幾分鍾才到,正要掉頭走,卻發覺那兩名偷窺的人不是看著我這邊,而是背對著我,看著前面走路的一個人。

  我看前面走著的是一個女人的身影,看身形應該是名少女,我心頭一定,看來這幫人的目標不是我。

  眼見這兩人已在向那少女身後跑去,他們手上好像還拿著些東西。我心頭一陣義憤,大聲喝道:“小心後面。”

  想偷襲的那兩人聽到我的聲音,轉頭一看,那女的也轉頭看來,已看到身後想偷襲的兩人。

  那兩人見事敗,直接衝上前去,按動了手上的東西。

  我看到有一點閃光,猜想那可能是電擊槍之類的東西,只是因為我的提醒,那女的已有了防范,所以一閃躲開了襲擊,跟著並不逃走,反而去攻擊那兩人。

  我一看之下,那女的原來身手也不錯,在那兩個男的攻擊底下,雖然有點狼狽,但竟然還可以支撐,這時七人車上跳下來四個人,跑向那女的。

  眼看那女的被六個男人圍攻,我激發了義憤之心,跑上前去,推開了其中一個正在向少女攻擊的人。

  這時少女已是狼狽萬分,我拉著少女的手往回頭的路跑,那六人從後面追來。

  跑了不到一條街,我們前面有十多個人跑來,正是我的手下,其中一人一邊跑,一邊叫道:“大佬別怕,我們來『幫拖』。”

  在後面追我們的人看到我有那麼多人,知道今天已不能得逞,其中一人喝了一聲散,那六人跳上七人車走了。

  這時我已看清了少女的樣子,她約莫二十五、六歲,相貌秀美,俏麗中透著一股英氣,頗為動人。

  少女看我還抓著她的手,面上一紅,輕輕的把手抽回。

  這時我的手下們已跑到我們身前,為首的叫阿威,他說道:“大佬你沒事吧?剛才追你的是些什麼人?”

  那少女本來臉上微紅,嘴角含笑,正想對我說話,聽到阿威這樣叫我,面色立時沉了下來,冷冷的對我道:“你是黑社會大佬?”

  我一愕,從來沒有人這樣直接的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一直在爭上位,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甚至乎,黑社會這個字眼也很少在腦內浮現。

  現在才想到,自己的確是黑社會的一份子,也已經做了大佬,是名副其實的黑社會大佬。

  少女看到我的神情,不再說話,掉頭就走。我看她臨走前的眼色里有一份鄙視,但更多的是失望的神情。

  我心里苦笑,這女郎對我的鄙視,相信就是大多數人對古惑仔的看法吧,卻有很多古惑仔喜歡到處『響朵』,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是黑社會,更有很多不是大佬卻冒充大佬,看來真是有很多人把恥辱當為榮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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