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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紅映殘陽 紫狂 3094 2024-03-02 23:51

  大齊立國已近百年,定都於薊,與南朝陳國劃江而治。

  齊宮經歷代修繕,覆壓數十里,代水滑水自東北流入宮牆半日方可流出。

  宮內掘土為池,積石成山。

  綠蔭間紅牆綠瓦樓閣高聳,飛簷斗角,巍峨雄偉,氣勢磅礴,內中宮女太監數以萬計。

  寒來暑往,轉眼阮安入宮已經三年,當初與他同時進宮的五人只剩阮方一個。

  阮振剛養好傷就逃跑過一次,逮回來後被押到吳甸,帶著腳鐐鍘了一年草。

  回宮不久又偷偷逃跑,他對薊都的道路不熟,口音舉止又與眾人不同,不到一天就被神武營抓捕。

  這次他被杖擊一百,押到吳甸鍘草三年。

  而與他們同時受刑的其他兩人,沒等在黑暗的蠶室熬過七天,就雙雙斃命。

  阮安乖巧伶俐,但他是叛匪家屬,在宮中沒有靠山,髒活累活是他的,露臉的差事則沒他的份兒。

  三年來一直在御茶房當差燒水。

  雖然臉上常掛著笑容,但阮安仍忘不了部落被毀的景象,因此每天手腳忙個不停,借此來逃避記憶。

  有時候阮安也被派到一些低級嬪妃住處送水──皇後、貴妃那里早就有人巴結,輪不到他。

  阮安最喜歡去咸福宮淑妃的住處,因為那里的宮女菊清很像他姐姐阮瀅。

  菊清也很喜歡這個伶俐的小太監,遇到他去送水,常會給他些小點心,有時候還會說兩句話。

  這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阮安每月只有一兩銀子的月例,積攢兩年才積下二十兩。

  他打算先用這些銀子贖回自己的陰莖,賸余三十兩打成欠條。

  但劉光一口咬定現銀五十兩,任他苦苦哀求,眼珠轉都不轉。

  阮安含恨離去,路過側房時,他看到樑上吊著一排木匣。

  其中有一個是屬於他的。

  這一年他又攢下十兩,但離劉光的開價還差二十兩。

  ********************

  一天中午,阮安正在咸福宮側房倒水,忽然走廊里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放下水壺,好奇地往外張望。

  在一旁幫忙的菊清趕緊拉住他,“噓,是皇上來了。”

  阮安嚇了一跳,入宮三年來他還是頭一次離皇帝這麼近。

  外面的人似乎聽到了什麼,腳步聲停在門前。

  接著一個人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那人明黃服色,身材虛胖。

  阮安只看了一眼就連忙低下頭,跟著菊清跪了下去,心里呯呯直跳。

  那人托起菊清的臉蛋看了看,笑了一聲,環顧一下室內,走到桌邊敲了敲。

  菊清猶豫著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重又跪下。

  那人一把抱住菊清,放在桌上,伸手解開她的衣裙。

  菊清顫聲說:“皇上……”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條裙子扔到阮安身邊。

  淡紅色綴著碎花──那是菊清身上的衣服。

  他不敢抬頭,只從眼角看見桌旁垂下兩條白生生的大腿,菊清兩手按住腹下,大齊天子站在她腿間,外袍敞開。

  阮安趕快收回目光,屏住呼息。

  菊清突然痛叫一聲,阮安心頭一顫,又斜眼看去。

  菊清一條腿被皇上架在肩上,另一條腿則軟軟垂下,大腿內側,一股殷紅的鮮血順著潔白的肌膚迅速淌下。

  阮安目光霍然一跳,微微偏頭──菊清嬌小的身體隨著那個“天子”的動作在桌上顫動不已,顯得那麼無助。

  面上滿是痛苦和淒楚,嘴里痛呼連聲,明亮的眼睛里飽含淚水。

  兩人目光一觸,菊清連忙閉上眼。

  阮安腦中轟然一響,彷彿看到姐姐被一群粗野的齊兵壓在身下……

  腿間的鮮血,臉上的痛苦,無助的眼神……

  阮安摳著磚縫,拚命抑制住身體的戰栗。

  菊清的痛叫越來越低,漸漸悄無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低喝一聲,伏在菊清身上喘息不已。

  等了一會兒,他站起身,走到阮安面前。

  阮安看到皇帝敞開的黃袍中有一團黑乎乎的毛發,中間露出一根黑乎乎的肉棒,上面沾滿刺目的血跡。

  皇帝拿起菊清洗臉的毛巾,浸在阮安送來給菊清飲用的開水里,在胯間擦了擦,抖手丟在地上。

  阮安聽見他在門外說:“不必記檔。”

  腳步聲隨之遠去,沒有一個人走進房間。

  菊清已經昏迷過去,白嫩的肉體上佈滿青腫的掐痕、咬痕。

  腿間淋漓的鮮血,順著光潔的大腿一直流到腳尖。

  阮安撿起地上掉落的衣服,蓋在她身上。

  菊清悠悠醒轉,就著阮安的手喝了口水。

  阮安輕聲說:“菊姐,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菊清搖搖頭,聲音沙啞的說:“不用。”

  忽然嘴角扯出一個苦笑,“這是我的福份……”

  阮安有些不解,但也不敢作聲。

  他撿起地上的毛巾,打算洗洗讓菊清擦擦身上的血。

  菊清一怔,“那是什麼?”

  “皇上用過,髒了,我給你洗洗。”

  “……皇上說什麼了嗎?”

  阮安想了想,“皇上走的時候說──不必記檔。”

  呯的一聲,茶杯從菊清手里滑落。

  第二天阮安又到去咸福宮送水,發現宮里亂紛紛的,一群人圍在側殿門口吵吵鬧鬧。

  他擠了進去,踮起腳張望。

  旁邊一個人小聲說:“……被皇上臨幸了,沒記檔,這輩子不就完了……”

  另一個人歎息說:“那也不能上吊啊……”

  茶壺重重掉在地上,濺出的開水潑在阮安腳上,他恍若未覺。

  旁邊的太監跳了起來,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阮安連忙陪個笑臉,手忙腳亂地給他擦拭,口里不斷地道著歉。

  側殿里抬出一具白布包裹的嬌小身體,從他眼角慢慢消失。

  那天晚上,阮安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

  窗外的銅壺滴漏伴著淚水一點一滴浸到心底,冰涼徹骨。

  這是他入宮之後第一次流淚。

  也是唯一一次。

  ********************

  皇武六年秋,阮安送水時偶然被毓德宮總管太監看中,讓他到宮里伺候。

  毓德宮是齊後寢宮,有總管、副總管各一名,太監宮女各二十四名。

  阮安似乎成熟了許多,以前的滿臉笑容消失無蹤。

  平時沉默寡言,極少開腔,但他手腳麻利,聰明好學,因此人緣頗好。

  大齊立國百年,昔日雄居北方的帝王崢嶸,早已被掩埋在幽暗的深宮里。

  如今的齊帝性好漁色,後宮佳麗如雲,有名號的妃嬪便有數十人。

  齊帝尤其寵愛榮妃,常在榮妃所居的倚蘭館留宿,極少涉足毓德宮。

  但齊帝雖然廣施雨露,滿宮春色,卻始終沒有繼承人。

  齊後王蕙蓉是大將軍王飛之女,年紀不過三十多歲,至今並無所出,因此眉目間常帶憂色,對爭奪帝寵的榮妃更是恨之入骨。

  而榮妃自恃嬌寵,其兄洪煥與王飛同為大將軍,身份尊貴,對王皇後也不放在眼內。

  其他嬪妃夾在皇後與寵妃之間,無不小心翼翼。

  阮安在毓德宮白天灑掃庭院,夜間照看香燭、更漏。

  他做事謹慎小心,不辭勞苦。

  王皇後對這個敏捷伶俐的小太監也不由多看兩眼。

  這日上午,阮安正在院水潑水去暑,忽然皇後傳見。

  王皇後倚在桌旁,淡淡說:“把這盤糕點送到猗蘭館,看著榮娘娘吃完,回來覆命。”

  阮安答應一聲,捧起盤子,小心地退了出去。

  糕點淡黃色,像是蜂蜜調制,看上去香甜可口。

  阮安暗暗納罕,皇後與榮妃不合,宮中幾乎盡人皆知,怎麼大熱天讓自己去送糕點?

  猛然省起一事,心里暗暗叫苦。

  ********************

  倚蘭館臨代水而建,精緻雅潔。

  周圍綠樹成蔭,涼風習習,走入館內,頂著太陽跑了一路的阮安頓時熱汗全消。

  他躡手躡腳走入西殿。

  殿內布設華麗,周圍放滿各種奇珍異寶。

  尤其是殿角的一枝紅珊瑚,狀若小山,高近丈許,通體赤紅。

  枝條上遍佈各色寶石,閃閃發亮。

  大殿正中是一張整玉打造的床榻,光潤如脂,上面鋪著精緻的象牙席。

  周圍四個宮女舉著涼扇輕輕搖動。

  綠色的紗帳中隱隱橫臥著一段雪白的玉體,罩著一層紅紗,看不清面目。

  “你叫什麼名字?”

  帳中傳出一個溫軟的聲音,說不出的柔媚動聽。

  阮安連忙磕頭,“小的是毓德宮黃門阮安,奉皇後之命,給娘娘送些東西。”

  一只柔若無骨的玉手撩起碧紗,十指修長光潔,比帳下玉榻更細更白。

  帳內人輕笑一聲,“什麼東西?”

  阮安連忙把手中的盤子舉到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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