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要不是釋宇星讀過“地輿圖”,絕不會知道洞內有洞,在水盡山窮洞內還有“花明柳暗洞”,也騙不過井無人的追殺。
雖說是洞,也只是被滲透的雨水侵蝕的小空間,位在水盡山窮洞的內側上方凹陷,若不走到洞內盡頭上望外看,便會被外觀的結構所騙。
釋宇星此舉看起來是賭井無仁不會檢查的那麼詳細,但對他來說,這只是事前精確安排的必然結果,沒有絲毫運氣成分存在。
他先設計藍若妮抱起那只兔子,使香味可以殘留在那逃走的兔子上,再以濃煙引來井無仁,讓他得到錯誤的线索。
而藍若妮先用輕功躍上花明柳暗洞,再用“水柔帶”將釋宇星提上來,但空間實在太小了,兩人的鼻子幾乎要碰在一起,身體更是全面性的接觸。
這一切都在釋宇星的預料之中,只是他低估了藍若妮的魅力。
感受著藍若妮成熟的嬌軀,柔嫩的肌膚使他無比的舒適,懷中玉人足以融化任何萬年冰山的熱情也逐漸增溫。
釋宇星許久不見的欲望再次冒起,在雙手的輕微愛撫下,心中自然描繪出藍若妮的完美曲线,男性最原始的衝動如山洪爆發,完全不受抑制。
這不是釋宇星所想的,但身體卻脫離了理智的控制,他可以肯定這絕對只有欲沒有愛,因為他還不懂愛情。
所有的情感他都可以模擬分析,唯獨愛情實在太復雜了,可以是甜蜜、幸福,也可以是痛苦、怨恨、孤獨,連他的智慧都歸納不出。
雖然是為了躲避井無仁的追殺,但藍若妮對這麼近距離的身體親密接觸還是無法接受。
最後仍答應跟釋宇星一起躲到花明柳暗洞,全是基於救命之恩而產生對他的信任感,和一種難以名之的依賴心理。
自從丈夫死後,藍若妮為了報仇,獨自撐起“水雲閣”,當然不免處處遭受刁難,被懷疑以一個女兒身是否有能力領導“魁京城”的殘存眾人,更因其天賦的美貌而引來一些狂蜂浪蝶的糾纏,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只好故做堅強,將女性柔弱的一面隱藏在面具之下,對外表現出明快的決斷作風,每件事都為了不輸男人而太勉強自己,心理上承受了極大的壓力,快要到了崩潰的地步,而造成心情抑郁。
此時遇到吊兒郎當的釋宇星,幾次無可避免的春光外泄,讓藍若妮的心境回到了以前嬌羞的女性風情。
許久不依靠人的孤獨,被同樣不依靠人的釋宇星填滿。
釋宇星是因為不相信人而不依靠人,藍若妮則是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可以依靠,兩人一相遇,釋宇星那種看似近在眼前的親切感,卻又像遠在天邊的疏離感,恰巧吸引了渴望被呵護的藍若妮。
所以即使藍若妮一開始就很清楚的察覺到釋宇星的生理反應,但她並沒有厭惡的感覺。
釋宇星也像察覺到她的心境轉變,動作逐漸放肆起來。
藍若妮的女性矜持一下子就被粉碎了,不可解釋的無比激動,在體內擴張支配著,甚至有種期待的快感,使她不禁急躁起來,處在這只屬於兩人的天地里,一切外在的道德規范都被隔離了。
兩人忘了身分、地位、年齡的差距、肩負的責任,只是單純的男和女,全心全靈的投入這最動人的戰爭中。
藍若妮絕非淫蕩的女子,甚至還是為夫守貞十六年的烈女,對後來追求她的男人從不逾矩。
只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苦瓜丸”的藥效實在太強了,雖被井無仁的陰寒指毒中和,不過在釋宇星近距離的元陽誘發下,還是觸動了藍若妮的情欲,使她的定力把持不住,兩人終於還是發生了關系。
釋宇星首先從花明柳暗洞中跳下來,藍若妮再跟著躍下,臉上仍帶著雲雨過後的紅潮,更顯得嬌艷欲滴,看起來像釋宇星的姊姊多過長輩。
事實上藍若妮天生麗質,所修練的“水雲心經”更是講求“浮雲掠空,流水過石”,皆不留痕跡才能虛實圓滿,攻守相生。
所以她看起來只像二十多歲的姑娘,仍舊青春煥發,不負昔年武林第一美人的尊稱,更何況釋宇星是個臭男人,在外表上根本沒說話的資格。
兩人此時都覺尷尬和不解,這樣的事怎麼會發生?
釋宇星暗想道:“我的‘純粹智’果然還有破綻,這次運氣好,是占了個大便宜,若下次是敵人用的美人計,在這樣的近距離遭到暗算,絕對避無可避,不是栽了個大跟斗嗎?女人與生俱來的魔力果然不可小覷。”
想到剛才的事,不禁露出微笑,自滿的暗道:“她這次可沒哭,表示我比上次進步多了。”
藍若妮卻深深自責,暗感羞慚,怎麼會做出這有違道德的行為,這種丑事要是傳出去,自己貞節受辱事小,讓魁京城的威名蒙羞,以後如何面對舒家的列祖列宗。
釋宇星笑嘻嘻的道:“妮姐,原來我們是一見锺情。”他深知打蛇隨棍上的訣竅,連稱呼都故意說的非常親密。
藍若妮愕然道:“一見锺情?”
釋宇星裝出受害者的無辜樣,委屈的道:“假如不是一見锺情,我們才認識不久,妮姐怎肯和我同享魚水之歡,難道妮姐對我只是玩玩而已?”
藍若妮又好氣又好笑,這不是要自己在對釋宇星一見锺情才獻身,和玩過就要把釋宇星甩掉的壞女人中,選一個當解釋嗎?
她真的不知要選哪一個。
釋宇星雖然不懂愛情,但早看出藍若妮心中的顧忌,他的甜言蜜語可背的不少,一把將她硬摟在懷里,輕柔道:“妮姐還這麼年輕就守寡,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我們在‘滌塵湖’相遇,進而在此洞結合,這一切都是上天所安排的契機,讓妮姐能重拾以後的幸福。”
接著以最深情的眼光望向藍若妮,道:“我雖平凡,但一定會盡我所能給妮姐最不平凡的幸福,我知道妮姐的仇還未報,不過我會一直等下去,等你報仇後再給我答覆,我只希望妮姐能多為自己想想,爭取屬於自己的幸福,給自己另一個長相斯守、白頭偕老的機會。”
藍若妮自先夫逝去後,生命中只存有復仇的念頭,報仇的對象反而是支持她逃離過去惡夢的憑藉,一旦達成目標,也失去活下去的理由,生命對她來說只是多余的,是一種無所依戀的負擔。
但釋宇星卻給了藍若妮報仇後,繼續活下去的理由,要給他一個答案,雖然是單方面的強迫。
藍若妮感受到全心全意的真摯,釋宇星至少在她已荒蕪的心田里,再度埋下一粒希望的種子,只是不知會長出什麼怪東西。
藍若妮在釋宇星懷里享受著許久未有的溫暖感,輕聲道:“我會給你一個答案,在不久的未來。”
兩旁高聳穿天的香木,被急速的拋在後頭,形成一片綠影。
藍若妮抓著釋宇星的右手施展“連雲步”,但傷勢尚未痊愈,又多了一個人的重量,身法稍嫌遲滯。
釋宇星以煙味掩蓋了藍若妮身上的體香,在藉著沾上香味的兔子引開井無仁,本來到此計畫一切順利,再來便要提出兵分兩路的建議,才能增加逃走成功的機會。
看起來被追上的機率各半,但井無仁追上兔子發現被騙,重回水盡山窮洞調查,必可再察覺到藍若妮真正的味道,這樣他只會追上藍若妮,兩人再纏斗一陣子,釋宇星就有充足的時間溜掉。
若一開始他便打算得到藍若妮的身體,反而不會有感情上的負擔。
但現在是出於意外下的結合,釋宇星的心理沒有做好准備,第一印象將藍若妮當成釋家媳婦的候補人選,再也無法抹煞掉。
就像預謀殺人是無動於衷,而過失殺人卻會良心不安,他不禁感嘆想做到真正的“無情”是多麼困難。
當然此時他還不知世上已有真正無情的人存在了。
釋宇星的智慧告訴自己,原來的方法是最安全逃走的捷徑,但和藍若妮有了關系後,他卻狠不下心來獨自逃生,此時才體悟到,他仍在內心深處重視親情的釋宇星,和所創造的無感情拖累的“釋宇星”間徘徊不定。
轟隆的水聲傳來,十三道支流在“霞渡山”的“斷魂渡”傾瀉而下,宛如十三道白色的帶子縱橫交錯,編織出壯闊的“香木大瀑布”。
其下衝扭纏的夾擊壓力,連三人合抱的粗木也會禁不住而斷裂,相傳“南天河”的源頭便是在此。
釋宇星的目標便是其中一道支流“永竭河”,只要順河而下,即可拋開井無仁的跟蹤。
永竭河的流速非常快,其河道途中因突出的鉛礁石而一分為二,由於速度快的驚人,中間會合處恰好讓左右力道抵銷,成為緩衝地帶,是這十三道支流唯一可能避開瀑布衝擊力和絞拌力的選擇。
這也是從書上得來的知識。
剩下的只有看落下瀑布,能否承受撞擊水面的重力加速度,本來釋宇星是蠻有把握的,但加上藍若妮就不一定了。
藍若妮看著水流湍急的永竭河,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竟從河面傳來,聽來使人心驚膽顫,疑道:“真的可以跳下去嗎?”
釋宇星眨眨眼,伸個懶腰笑道:“不是有前人嘗試過後,存活了下來,就不會讓這件事記載在書上了,當然也可能是無聊人掰出來賺稿費的,不過就算被騙,妮姐的活命機會也比我大。”
藍若妮玉容一黯,幽幽道:“星弟弟,這樣做對你太不公平了。”
釋宇星聳肩道:“妮姐身負血海深仇,現在若有個萬一,將來還有誰會去找皇帝算帳,反正過了六年,我的仇應該報的差不……”
突然體內經絡一陣激湯,蟄伏已久的“食子真氣”刹時間靜止,接著如實質般化作網狀,包圍壓迫心髒,血液也被排除於外,絞心劇痛立刻讓釋宇星無法站立,跪倒在地上壓著胸口。
氣網越縮越緊,在心髒表面形成的壓力,使之如雕刻般呈整齊格子狀皸裂開來,全身血脈因缺氧而變的暗紅,極度的充血讓血管突起於皮膚表層,肌肉也跟著痙攣抽搐。
藍若妮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不知所措,直到看到釋宇星身上黑色的血管條紋,才回過神來驚道:“是‘食心紋’!”
雖是在臉部痛苦到扭曲的狀況下,釋宇星的眼中卻罕有的發出怒火,聲嘶力竭的問道:“你知道是誰會這武功?”
藍若妮纖掌按住釋宇星的後背,微微輸入真氣,但食子真勁卻毫無抵抗之意,反而任其橫衝直撞,依照人類的求生意志,釋宇星自然將全身力量聚集於心髒保命,其他部位則處於無防備狀態,若藍若妮再不收手,會讓釋宇星已破損不堪的經脈徹底斷碎,遭到癱瘓後果。
藍若妮感到束手無策,著急道:“這是‘虎計秀才’寇樞奇的獨門絕學,你知道怎麼解救嗎?”
釋宇星咬牙道:“果然是‘四神’!”血慢慢的從他嘴角溢出。
釋宇星永遠忘不了十七年前的慘劇,本是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間便人事全非,但他卻連仇人的臉也沒看過。
釋宇星的傷連“杏林學府”的府主華元方也不知是何人所為,因為“食子拳”是寇樞奇自創的武功,從沒在任何典籍上出現過,而中拳之人沒有能活過一天的,釋宇星和小雁兒因某種原因才能支持那麼多年,故此以前武林還未有人知道這武功的存在。
自六年前跌下“凝星崖”,釋宇星在崖底除了有一段影響他生命最重要的奇遇外,也找到了一些线索,現在從藍若妮口中,終證實了自己的懷疑,殺父母的仇人正是虎計秀才寇樞奇。
魁京城遭滅門時,藍若妮正是少數見過寇樞奇施展食子拳的人,而她的丈夫“魁首”舒仲聞也是受到偷襲,才在身負食心紋的內傷下,一招被“驚日皇帝”擊斃。
普通人此時可能會覺得心灰意冷,報仇無望,但釋宇星不是普通人,他是命中注定要成為皇帝對手的“邪星”。
但此時釋宇星還沒這種覺悟,現在他的仇人除了“玉獅”龐正泉,又多了寇樞奇一個,皇帝並不是他要自找的麻煩,能避則避。
桀桀笑聲傳來,藍若妮臉色大變,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畜生道”井無仁竟在這要命時刻追來了。
井無仁看著跪倒地上的釋宇星,狂笑道:“只會耍詭計,畢竟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鬼,看我怎麼整治你。”
語氣中帶著變態的凶殘之意,看來不將釋宇星慢慢折磨,是消不了他追著兔子亂跑的新仇舊恨,單憑他以魔門中人的身分,還氣別人耍詭計,就知是個心胸狹窄之人,落入他手中可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藍若妮的“水柔帶”猶如擁有意志般射往周遭的樹干,卷纏住後再迂回往另一棵樹射去,漸漸將自己和井無仁包圍在五角形的“水鄉結界”中,釋宇星則被隔絕在外。
一邊布置結界,藍若妮故意吸引井無仁的注意,針鋒相對的道:“聽候皇帝的差遣,‘六道盟’也不見得有多高明。”
井無仁表情無多大變化,眼中的震撼卻瞞不了人,六道盟與皇帝之間的秘密協定,這女人怎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