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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假令,梁上佳人

凝星蘊邪 黃易 5888 2024-03-03 00:40

  當釋宇星以“殛天魔氣”為中軸貫通手少坤心經時,經過小周天循環預覽全身虛擬經脈是否可行之後,就停下一切呼息動作,“凝星蘊邪”的效力也跟著消失,又回到體內虛空無絡的狀態。

  “接下來試試別的組合吧。”

  略為彎腰壓迫腹部形狀的改變,就這麼盤坐於大梁之上,原地緩緩自轉了起來,每一轉都蘊含了邪異極端的調整,君夢瑤的三尺玄冰立刻伴隨著剛新生的手太坤肺經,從意念化為具體流動起來,接著手乾明大腸經亦毫不遜色的孕育出君妙嬋的燎原碧火,現實已將不可能的痴想成真。

  “唉,這些異想天開的事,對我來說卻是易如反掌,這值得驕傲嗎?”

  “我還沒俗到一個人暗中洋洋自得,從定義來看,能做到的事,就是屬於能力范圍內的事,而既是能力外的問題,理所當然是做不到,所以人生中永遠沒有可以自喜之時,只是充滿了對做不到之事的悔恨悲苦。”

  “說來就來,這次輪到我後悔了。”

  剛開始自所屬髒腑出發還相安無事,但到了運行交匯的重迭區域,三尺玄冰進入手乾明大腸,燎原碧火通過手少坤肺經,陰陽相反對立的先天之性,立刻讓釋宇星的虛擬經脈產生不適感,瞬間崩潰無法穩定。

  這是無法避免的障礙,只要是“人”妄想一身練二法,內力就必須朝分而合之的方向前進,那是受先天經脈互相循環聯系的限制,但融會陰陽一直以來都是修習上乘武學捷徑中的正統常規。

  他知道是自己還未到兩極歸一的化境,無法達至使陰陽互補扶持,生息相依,若勉強繼續下去,隨著每一周天的的累積,現在的虛擬經脈不舒服,將累積成髒腑間永難恢復的傷害。

  自古以來可以稱得上蓋世奇才,除了資質卓越橫溢的稟賦,通常還有堅毅無畏冒險的特質,才能突破世人所定的極限,若釋宇星是這種人,恐怕會果斷的勇於嘗試,硬將兩股相反之力融合,成功的話不僅內力增強數倍,還能創出玄冰碧火兩訣交合後,足以名列“驚世武訣篇”的新武學。

  “怎麼辦呢?都已經進行到這種地步,難道要就此打住,功虧一簣嗎,還是試試看,運氣好說不定就可以、、、別傻了!”

  但釋宇星不是那種人,若沒百分百把握,還是把名垂青史的機會讓那些奇才去冒險趕死吧!

  “既然陰陽相會不能相容,那就不要讓它們相會就好了,反正一條經脈都可以虛擬出來,我就不信兩條就不行。”

  只見釋宇星進入舍此身之外,無求於外物的專注狀態,又刻意使自己的心靈不要太超脫到物我兩忘之境,不然連凝星蘊邪都用不出來了。

  如花苞出芽,旁開分支一般,由髒腑幻生的正經奇經,依“天紀”順時針左旋陽氣螺旋,凝結成手太坤肺經,又在其旁相對引發“地靈”逆時針右旋陰氣螺旋,奇跡的又分生出一條手太坤肺經,如此依序建立出雙軌雙螺旋系統的經絡,一個人體內竟有完整的兩套經脈系統,恐怕只能以不可思議名之。

  三尺玄冰、燎原碧火被隔離開來,互不干擾,取巧的使陰陽同歸一體,雖然只是陰陽分流,但釋宇星確實讓武學有了新的方向。

  釋宇星的身體表面膚色,也隨著一寒一熱的勢力分布,變成涇渭分明的半身淡藍、半身微紅之色。

  “這樣也可以,那我再多虛擬幾套經脈,不就可以同展無數武學嗎?”

  就在他想繼續擴充經脈時,一股溫暖柔嫩的觸感從胸口傳來,釋宇星陡然一震下睜開雙眼,竟然有人能在他毫無所覺下接近。

  雖說是將凝星蘊邪轉注體內,以致失去以往對外界的全知敏銳,但只要突破此時他隱藏肉身所在的這一“盲點”,應該已足夠驚醒他才對,除非來者亦能掌握空間互動的規律,才能順著變隙侵入。

  眼前出現的是一名女子,屈膝單足點於柱上,一身純白的緊身勁裝,把起伏優美的曲线展現的淋漓盡致,在黯淡的封閉高閣中,極其自我的散發屬於自己特有的光暈,令人想不注意也難。

  但其臉龐卻比雪地冰天更加不染絲塵,彷佛不見世間天日的終年寒玉,透皙的可見其肌膚下的脈動,迷蒙的深遠黑瞳猶如霧中明星,難以窺知其真正心意,一種如幻似真的深切感受,恰如春風拂心般自然發生。

  那名女子將朱唇湊近釋宇星,溫柔耳語道:“孩子,你怎麼這麼頑皮,竟然躲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來,害我弄得髒兮兮的,現在乖乖的把‘侯風天驚儀’給我,等一下陪我一起去‘天香暖’重新沐浴梳洗一番。”

  這樣一個美人親近的軟語,加上聽似順理成章的誘惑,縱使是出世禪定的佛門高僧、濁世清流的正人君子,怕也心迷神醉、任由擺布。

  釋宇星卻只是眨了眨眼,裝無辜道:“大姊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猴子甜甜椅是什麼,坐起來很舒服嗎?”

  心里頭連忙猜測此女子的身分,侯風天驚儀除了於意眠和夢瑤外,沒人知道是在我身上,她應該是從我剛剛使用時,侯風天驚儀發出的青白色“異寶余波”才有機會得悉,而連我這博覽群書的學究都不知道這特征,她卻能一語道破,看來她是對這些怪寶貝特別有研究的人。

  女子偏頭露出動人的笑容,道:“我原先只是來偷‘水雲晶’,想不到能遇見傳說中的聚寶盆,這對我往後的事業影響重大,即便是你想裝傻,我的‘目如微炬’還是認定在你身上,若得不到天驚儀,我一傷心難過,說不定會失手把你打到下面去,那樣姊姊可是會內疚的。”

  “偽衣玄武”與“水雲閣”正在下面交戰,若此時被牽扯進去,恐怕難有好下場,這女子看釋宇星躲在此,擺明是隔岸觀虎斗的心理,才以此作為單方面的交換條件。

  五道如能洞隙一切護體真氣強弱分布的內力,從按在釋宇星胸口的蔥蔥玉指前頭隱而未發,卻又鎖住他任脈貫通之處,只要釋宇星想搞鬼,都預先斷了他的發展空間,使他陷入有力無處施的困窘情境。

  當然那是指有經脈的正常人,不正常的釋宇星只要撤去凝星蘊邪,回到無經絡的狀態,隨時可以掙脫,但難保女子不會在他脫身時辣手摧草,直接以掌氣予他嬌嫩身體物質上的破壞。

  釋宇星嘆了一口氣道:“偷?那你現在的‘手如半巧鎖’,可不可以從我胸前移開,用威脅的手段,豈不粉碎了我對‘梁上佳人’的崇慕之心。”

  在別人家里遇到專做無本生意的梁上佳人,雖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自己怎麼跟這些美人那麼有緣,光是踏足南武林沒幾天,“南武十美”就被我遇上八個了,天下別的男人都死光了嗎?

  顏如玉收回纖手,掩嘴一笑道:“既然認出我來,你還是自己交出來吧,不管你藏在哪,都難逃我的‘千如之術’。”

  “千變萬化由心,如意自在一思。”

  偷兒之花顏如玉能以譬喻之法在瞬間模仿她需要的絕招,不是模仿別人的武技心法,而是功能上的取其意、存其形,亦即是她想開一付難解之鎖時,千如真氣自會依鎖之本意,呈鑰之外形。

  恢復自由後,釋宇星邪笑道:“那倒不一定。”

  一個倒栽蔥摔下梁頂,自己投入下面戰危兵凶的險地,來的既非自己的仇人寇樞奇,犯不著跟底下的傅蒼天硬碰硬,不用拼死拼活意味有更多余裕可供逃走,而藍若妮的武功有長足的進步,應該可以利用她來保護自己,兼且藉由測試傅蒼天的實力,來評估寇樞奇的程度。

  滿以為此突如其來的行動,必會使顏如玉大吃一驚而來不及作出反應,但在空中仰身時,只看到她以百花齊放的嬌艷笑容,離情依依的道別。

  釋宇星立刻大呼道:“哎呀!臭婆娘!”

  衣內暗袋的侯風天驚儀已經逆著他的落勢,從懷中被拉出,不知何時天驚儀上面已綁了一條細如蠶絲的繩子,投向美麗的勝利者手中。

  ※※※

  “唉,世事難料,想不到我也有吃虧的時候啊。”

  大字型躺在混戰中央的地面,看著上方的釋宇星不禁如此想,但因為侯風天驚儀對他的象征意義與實用價值不大,所以並不怎麼在意。

  在場眾人同時虎視眈眈注視著釋宇星,猜測這未知變數會有什麼行動。

  一聲驚呼從藍若妮的口中發出,顫聲中語帶欣喜道:“星弟弟,原來你平安無事,這幾天我擔心極了。”

  釋宇星笑道:“自分別以來,我也無時無刻不都念著妮姐。”

  拍拍身上的灰塵,在大家驚奇的目光下,起身向藍若妮走了過去,看來要托庇於妮姐的門下,就難逃妮姐的小情人這軟弱又香艷的戲稱,至於別人的忌妒,現在也顧不得了。

  而另一邊的傅蒼天難得露出吃驚訝態,心中疑問這人不就是那次與楚仲玄在一起,施展出“尋幽步法”的神秘少年嗎?

  傅蒼天往前舉步輕踏,正好自投羅網,進入之前“地支封陣”針對他所布下的“十二時辰劍心聚”,十二柄劍尖的森寒氣息暴漲,殺氣呼之欲出,但他那一步卻在將踏未踏之時改變方向,劍氣不由自主被引向一偏。

  十二名女劍手的後天根基都不弱,尤其在地支封陣的運轉下,使十二人的呼吸同貫一氣,氣集長虹,藉由在旁護持的方總管引導,又回到原會擊點,這已極之不易,但仔細一看傅蒼天仍在原地,方才那一步究竟有沒有踏出,在場竟無人可以肯定。

  如弓弦緊張又加上急扭變向,卻又要忍住不發,超過臨界的張力反動,使十二名女劍手和方總管在體內受到郁悶不舒的一波波衝擊,但又未到可吐出瘀血以求一暢的傷害,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最是難忍。

  但此均衡之勢在敵人仍無動靜下,也只能繼續壓著痛苦堅持下去。

  傅蒼天像是很欣賞對方的痛苦,微微點頭後才對著釋宇星道:“閣下與荊浮荊師叔有何關系?”

  釋宇星一楞暗道:“怎麼會衝著我來,荊浮又是我哪一個遠房親戚?”

  眼睛咕嚕一轉,望到門上的玄武令牌,心中閃過無數問號的解答,發出使大家嚇到的轟然大笑,從思考到發笑連接的毫無間隙,看起來就像沒有絲毫猶豫,道:“你問我跟荊浮是什麼關系?就是這種關系!”

  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左手一撥使其騰空,右手順勢一彈,那東西在空中發出結冰的喀吱聲,卻又傳來燃燒的焦臭味,陰陽分流的特征在這一手表露無疑,這是釋宇星先聲奪人的第一步。

  那東西射往地支封陣的劍心,十二名女劍手終於有了宣泄的目標,劍氣如破堤之浪暴射而出,隨著十二道汙血自口中噴出,致命窘態總算解除了,那東西與劍氣碰撞,並無如預期中粉碎,而是轉折疾上。

  原先崁在門上的玄武令牌,被釋宇星丟出的東西壓到更深處,竟又是一面玄武令牌,不同處在於後者閃爍著黑亮流光,死亡的陰影彷佛被濃縮進去,自有一股獨特的威嚴,更像是真貨,這是以偏蓋全的第一步。

  這樣的武功,這樣的證物,已足夠讓釋宇星厚著臉皮,拍胸沉穩道:“我正是失蹤多年的荊浮,師侄你先回去,這里交給我就好了。”

  釋宇星竟然想冒充連一次面都沒見過的人,這不是大膽,而是和令牌一起發現的人皮面具,使他認為精明的傅蒼天也無把握肯定荊浮的樣子,那試試看是否能把他嚇走也無傷大雅。

  傅蒼天眉頭一皺,他當然知道四神令牌是由“驚日皇帝”以“玄沌石”鍛造而成,世上除此四塊外絕無僅有,自從十幾年前的荊浮與鞏天放墜入凝星崖底後,玄武與朱雀令牌便只能由較次級的“青冥石”代替。

  “難道他真的是荊浮?但年齡外表這麼年輕,是易容了嗎?”

  凝目注視釋宇星的脖頸交接之處,傅蒼天看不出有何異狀,但據寇樞奇之言,荊浮的易容術出神入化,看不出亦是理所當然。

  傅蒼天還在沉吟之際,藍若妮本來迫不急待的迎向前去,卻又因聽到這些說話而停下腳步,滿臉困惑,釋宇星不管她,反手摟住她的細腰,另一手則高高舉起,笑道:“這就是水雲晶嗎?看起來倒是能賣幾個錢。”

  一塊三指寬大小的十二面體晶石,接觸到空氣便彌漫出盈盈水氣,深湛的藍色吸引著觀者,心靈沉淀到俗世永難追逐到的角落,但喜樂的豐富亦被屏除在外,平靜到毫無生機的沉默,無理由的使人喪失斗志。

  除了能抗地心極火外,很難認為水雲晶是討人喜愛的寶物。

  藍若妮又窘又驚,藏在身上隱密處的水雲晶,什麼時候被這事事出人意表的弟弟摸走了?

  又怎麼能在敵人面前拿出來呢?

  其實釋宇星是用剛剛學會的千如之術,以一手揉捏藍若妮的腰分散她的注意,另一手則用“手如半能鑰”,穿衣過衫無聲無息從她胸前偷出。

  看到水雲晶被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傅蒼天不露欣喜反而臉色一沉,果然按照“表面”上的任務,“栗圓”帶起一片裂光,閃過釋宇星高舉的手,駱侖一橫切既已出手,次一縱切殺掌跟著進襲。

  本來和駱侖對峙的狄號厥並無阻攔之意,凶惡的妒火只集中在釋宇星摟著藍若妮的不規矩色手,彷佛下一刻就輪到血光之鈎出手,看來他就是小情人釋宇星的第一個無妄之災。

  藍若妮左足輕靈一點,“連雲步”引領著釋宇星虛虛浮浮,在接觸栗圓時自然卸開來勢,“水柔帶”則聚勁硬化後捻轉成錐,“穿石水瀑”疾往敵人左脅虛刺,跟著窈窕身子恍惚微側,本是用來防御的“瀲灩水幕”燦爛閃動,脫離原來的守招,更進一步又狠又准直取敵目。

  此一轉被動為主動一氣呵成,做起來絲毫不勉強。

  面對此妙若天成的反擊,最好是先避敵鋒,待其銳氣過後再謀突破,但身為“九界強者”的駱侖豈肯在一招內被女人逼退,他忽地一聲怪嘯,右掌改縱切釋宇星為臂下沉,以手肘抵住栗圓輕輕往外一推。

  由於臨時變招勁力只有七成,但險招奇詭,藉由栗圓鋒刃順水推舟,殺傷力陡然倍增,一瞬之間反手就是一掌。

  藍若妮即時圈轉水柔帶,層層波浪刹時滾動起來,又快又巧,每個浪頭都先攻向自己的每個破綻,在兩人之間設下嚴密的護城河,另一端的穿石之錐原式不改,務求攻彼之無所顧全。

  哪知駱侖於栗圓上輕拍一下,喀喇一響,“圓”迸了開來,“間隙奇攻”分成兩段外展的利片,一割釋宇星,一點藍若妮,高手較技,進退趨避往往不逾分毫,明明預估好敵人的攻勢盡頭,這時翻出新花樣,哪里來得及反應。

  “鏗”的一聲,正中藍若妮肩頭,竟是絲毫無損,原來是定情之物“撕天獍甲”護主有功,趁著駱侖驚疑不定時,藍若妮欺身進步,連雲步配合著落葉隨水流飄舞的自然韻律,帶錐如電如風破入對手的胸前,不似嬌弱外表的沉實內力源源貫注,駱侖大驚下終於後悔撒勢退躍。

  藍若妮哪肯放過良機,水柔帶自栗圓間穿來覆去編織出一個夢境,白色的天空隨著接近,轉成黑暗的障壁,大范圍的“水鄉結界”如今縮窄,將兩人裹在只有一方優勢的帶繭中。

  從帶繭中傳出數聲不甘的悲鳴,破繭而出的是再無生命的九界強者,只余豐姿仍是綽約的水雲仙,漸漸從帶幕中顯現。

  除了釋宇星及傅蒼天早已察知藍若妮的蛻變外,這種結果本該令在場中人目瞪口呆,但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被空中的水雲晶吸引而無暇他顧。

  當栗圓割向釋宇星時,亦是“鏗”的一聲,釋宇星露出還怕你不中計的奸笑,看似反射性的以水雲晶硬擋不圓的栗圓,在以力碰力撞擊下,水雲晶失去主人的擁有,高高拋向半空之中。

  右先鋒和方總管同時出手搶奪水雲晶,但右先鋒明顯在輕身功夫上高人一等,看似即將落入四神陣營時,釋宇星眼中神采凝聚,盡最後“助力”將三尺玄冰以指勁射出,精准的擊在水雲晶的外側四分之一處,水雲晶旋出計算好的弧线,剛好落在傅蒼天面前。

  傅蒼天極其幸運的撿到一個大便宜,他一伸手接住水雲晶後,竟不離開反而直直衝向釋宇星,神情慈悲如善良孺子毫無殺意,但食子拳“絕天滅地無人性”卻是攻向心口、下陰如猛虎撲殺獵物毫不留力。

  釋宇星大驚叫道:“你敢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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