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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返世間,初遇戰霄

凝星蘊邪 黃易 4854 2024-03-03 00:40

  君妙嬋興致盎然的聽著王寶牛所敘說的武林大事。

  十一年前的“泣血刀神”聶珀鈞和“飄雪劍聖”步曜儒,突然相約在“龍口鎮”進行巔峰之戰,憑一口真氣在空中纏斗三刻鍾,落地後在眾人口呆目瞪下相偕離去,從此絕跡武林,此戰吸引了全武林人的注意。

  武林外的另一個神秘世界,崇尚神靈的“異域”,也在當時派遣戰船“幻晶號”和“奇雲號”封鎖了南天河入海口,意圖不明,後來卻也迅速退走。

  但這兩件事和“獅咬會”有何關系?

  釋宇星心中卻莫名不安起來。

  故鄉總會讓人有種平靜安穩的錯覺,但對釋宇星來說,他的故鄉是在父母和雁兒身邊,親人已逝的他,“凝星崖”再也稱不上是故鄉了。

  雖然外表沒有多大改變,但釋宇星還是感到平時人煙稀少的凝星崖,多了不尋常的壓力,鳥獸之聲充滿驚惶,還夾雜了“人”的不協調感。

  此地離釋宇星的家還有一段路程,他不想讓君妙嬋知道他的住處,所以暫時不能回去,要先弄清楚有誰來這做什麼。

  “喂!你們去右邊樹林找看看,不能放過任何线索。”

  竟是龐正泉的聲音。

  想不到他沒去“九曲幽谷”,反而來到這里,聽他的話像是在找什麼。

  君妙嬋低聲問道:“是仇人嗎?”手已握住劍柄,看她興奮的模樣,好像釋宇星不管說對或不對,都要衝出去殺人。

  釋宇星趕緊把君妙嬋摟住,偷偷摸摸的接近,藏在樹叢後監視,只見龐正泉率領了十數人正散開行動,看眾人的狼狽模樣,應該搜查了很久。

  龐正泉自言自語道:“爹也真是胡塗,都十一年前的事了,哪里還能找的到线索,累我不能去參加殲魔大會。”

  看來龐正泉已忘了教訓,仍然是一付目中無人的少爺樣。

  想到十一年前的此地,釋宇星心中一顫,那不是惡夢開始的時候嗎?

  “什麼人!啊!”

  一名獅咬會的弟子,突然出現在釋宇星和君妙嬋背後,使他想警告也來不及了,君妙嬋的通明慧劍已洞穿那倒楣鬼的胸膛。

  釋宇星心中叫糟,隨著慘叫聲,兩人被獅咬會將近百人的人馬團團圍住。

  為首的龐正泉看到君妙嬋,色鬼模樣再現,笑迷迷的問道:“姑娘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怎麼從未看過你?”

  他竟對手下的死亡毫不在乎,只顧著搭訕姑娘。

  釋宇星露出苦笑,他從沒覺得報仇一定要“親手”,假他人之手也無妨,但現在君妙嬋打草驚蛇,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釋宇星一臉憤慨道:“龐正泉,我是來報仇的。”也懶得說是什麼仇,准備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龐正泉不屑道:“找我報仇的人從沒少過,我不是還好好的在這里,倒是這位美女,若跟了我,保證讓你快活的欲仙欲死。”

  聽到龐正泉口出穢言,君妙嬋登時變臉,嬌斥道:“無恥!”

  白色劍光自劍鞘出現時,分出三道劍氣引著磨擦燃起的火线,朝龐正泉周圍三名弟子射出,這燎原碧火劍訣中的“焰光乍現”,以君妙嬋現時功力,逼出三道焰光已是她的極限。

  君妙嬋雖在寡不敵眾下,依然驕傲蠻橫,絲毫無畏懼之意。

  此次獅咬會只是來偵察的,所以來的人並不是高手,那被“選上”的三人,除了一人早已抽出刀,還來得及擋架劍氣,其他兩人連防御的姿態都做不出來就一命嗚呼。

  但擋住的反而更痛苦,劍氣碧火延刀身侵入,手三坤、足三坤經脈宛如被火燙岩漿灌入,大腦感受到火焰燒身的無盡痛苦,生不如死。

  在場亦只有龐正泉有能力幫助他逼出火勁,但龐正泉仍被剛剛的劍勢所震攝住心神,而君妙嬋要的就是這一刻。

  隨著慧劍出鞘,君妙嬋已身隨劍竄,她雖然衝動,卻不是呆子,面對百名敵手,還要照顧不會武功的釋宇星,只好用擒賊先擒王的計策。

  若君妙嬋一開始直接攻向龐正泉,由於龐正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君妙嬋身上,反倒不易取得先機而速戰速決,故先聲東擊西,找了三個替死鬼。

  龐正泉此時醒覺,已來不及拔刀,竟然往後旋翻,還帶起一股輕微氣勁,稍稍阻擋了君妙嬋的攻勢。

  釋宇星臉色微變,這不是向漎雲對龐正泉用過的招式,威力雖遠遠不足,但意思總是到了,自己竟低估了龐正泉的資質。

  君妙嬋雙手夾住劍柄,上下一交錯,“通明慧劍”脫手螺旋射向龐正泉,在他自以為能搶回主導權時,又被迫往後連退數十步,逐漸靠近崖邊。

  而在龐正泉退避時,君妙嬋又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後發先至趕上飛劍,兩只纖手一夾一錯,慧劍再次改變方向射出。

  其實她的輕功雖好,但在平常並不可能追的上如此快的劍,只是這招“劍火舞傳承”獨特的心法,使她體內的真氣與劍上的氣機相連,故能以劍勢吸引身形,提高速度。

  這情況一直重復,讓龐正泉開戰至今,仍苦無機會抽刀對抗。

  釋宇星也沒空在一旁當觀眾了,四面圍上來的雖不是高手,但總比自己這低手好很多。

  剛開始時,釋宇星還能由對方出手的最初型式,運用他的智慧去預測後路變化,而險險躲開攻擊,一次分析數人的招式對他是輕而易舉,但時間一久,已漸漸沒有體力去實行閃避的方法。

  此時左方的一刀直取釋宇星的手臂,但刀勢浮散,判斷應是虛招,腳踢下陰才是真,本可後翻即能化解,但後方的敵人可不合作。

  豪無花巧的一刀自後猛劈下來,其余空隙已經無暇讓他到達,釋宇星只好主動向左邊送上去,挨了一刀較無殺傷力的虛招後,趕忙向崖邊戰斗的君妙嬋奔去尋求蔽護。

  而那邊的戰況也進入最後生死立決的時候。

  凝星崖下的無底深淵,雲霧浮繞,深不見底,永遠沒人知道下面有什麼,被視為是通往幽冥地獄的人間入口,膽大包天的人也不敢在崖邊佇足,深怕被其詭異的魔力引誘跳下去。

  龐正泉躲的狼狽不堪,而君妙嬋的劍卻毫不間歇的出擊,使他只能繼續窩囊的躲下去,此時看到釋宇星跑過來,還以為又來一個強大的幫手,那自己不就完蛋了,只好行險搏它一搏。

  腳踢刀鞘使之上封,巧妙架住君妙嬋凌厲的一記旋刺,但鋼鑄刀鞘抵不住強大的力量帶來的高溫,竟因此熔化,倒是讓刀有機會“出鞘”,君妙嬋的劍火舞傳承也停頓下來了。

  龐正泉總算有了重整旗鼓的良機,家傳“獅咬八擊”的“一咬天空勢”,反手握刀,另一手掌推刀背,藉此控制變化相乘至萬千,朝身形停滯於空中的君妙嬋攔腰推去。

  君妙嬋此時真氣已濁,無法再挪移閃避,眼看只能硬碰這一刀,釋宇星剛好帶著百名敵人趕到,大喝道:“向漎雲快幫忙。”

  龐正泉聞言心中一悸,刀勢緩了緩,君妙嬋乘勢用劍點在他的刀上,新力再生,輕閒的落在釋宇星身旁。

  君妙嬋喘噓噓,撫胸道:“他們太多人了,下次再報仇好不好?”

  釋宇星暗罵:“還不是被你拖出來的,”卻苦著臉道:“現在被圍住了,怎麼逃走啊,跳崖呀?”

  龐正泉躲在眾人後面回氣,平息剛剛激烈決斗引起的血氣翻騰,此時故作瀟灑道:“只要投降,我不會為難你們的。”

  君妙嬋望著釋宇星道:“你不是很聰明嗎,快想個辦法啊。”

  釋宇星聳肩道:“現在是叫天不應,喊地不靈,看來我們只好做一對同命鴛鴦了。”

  他語氣透著不在乎,若沒人來救援,已打定主意乖乖投降,再利用君妙嬋施行美人計找機會溜走甚至報仇。

  君妙嬋臉一紅,低頭道:“誰跟你作鴛鴦呀,”接著語氣堅決道:“等一下發生混亂時,你乘機跑走吧。”

  釋宇星一愕,君妙嬋臉色急速蒼白,前額卻不尋常的流出大量的汗,身體的顫抖傳到劍上,通明慧劍淡淡的染上一層紅光,接著像有靈性般從君妙嬋的手中彈出。

  劍身不自然的大幅扭曲,交互打擊在自體上,刹那間形成一團大火球直撲龐正泉眾人,君妙嬋也不支倒下,剛好倒在釋宇星懷中。

  原來君妙嬋強用超出極端的絕招“銷魂自燃”,制造機會讓釋宇星逃跑。

  釋宇星此刻明白到戀愛會使人盲目,君妙嬋現在就是盲目衝動的為她心中自以為是的“愛情”犧牲。

  不過現在釋宇星能甩開懷里虛弱的君妙嬋,獨自逃走嗎?

  當然可以,因為他是“釋宇星”。

  但還不及動腳時,兩人已被強大的氣勁帶出崖上,身處虛空當中。

  原來在火球襲至獅咬會的人馬時,大家只能驚慌失措的散開,連龐正泉也被人潮衝的東倒西歪。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雙掌擊出猛狂力道,將火球壓回,連帶使釋宇星偕同君妙嬋往崖下墜去。

  此人顴骨突出,雙頰消瘦,身軀搖搖欲倒,看來像是垂老病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原來是獅咬會的左護法,“病獅”陳氏哲。

  釋宇星腳一離地,心中已知兩人只有一個有希望重回崖上,若是自己,就算得救,還是逃不過龐正泉的追殺,而君妙嬋若沒他這“最甜蜜的負荷”,憑她的武功,生還的機會比他大多了。

  幫助君妙嬋逃走後,她肯定會更愛、更感激他,也應該會學聰明去找她爹替自己報仇,那獅咬會就大難臨頭了。

  這許多想法如石火電光般在釋宇星腦中閃過,幾乎是甫離地,他就得到結論,親了懷中的君妙嬋,加深她的印象後,再把她重新拋回崖上。

  一團黑影也在眾人不注意下,被釋宇星從懷中丟向龐正泉。

  那是他送給仇人的最後禮物,是報仇的第二道防线。

  自己則因反作用力而離崖更遠,墜的更快。

  元武七百八十五年,“驚日皇帝”自從和“魔殛天”左念殘決戰後,已經十五年沒有露過面了,北武林在這段時間,四神只有“輪舞龍”應振羽獨撐大局,雖能壓制暴亂的產生,但南北聯合的計畫已暗中實行了。

  此時南武林的三大年輕高手,當然有“情定一生”向漎雲,與“罷刀”北野戰霄和萬龍堂的“天龍俠”凌梓胥。

  而他們未來的天敵、朋友與情敵,一個不是高手,卻能暗中影響武林的絕世奇人,此時正從九曲幽谷中,“生死同心洞”的那面鏡子走出。

  他就是跌入凝星崖的釋宇星,失蹤了六年,怎麼到了這里?

  走在往潼山關的“驟道”上,已經長大成人的釋宇星,體格更加健壯,臉容卻從黝黑變為蒼白,盡管有變化,但還是不敵肚中的餓蟲,看到路旁的休憩站,忍不住就朝美妙的香味尋去。

  不過身上值錢的只剩一塊玉佩,要怎麼騙到一頓大餐?

  這種小事,釋宇星懶得用腦想就進入店里了。

  剛一進門,就有店員前來招呼,釋宇星掃視全局,有一個大漢桌上堆滿了酒瓶,醉茫茫的望向窗外,他直接往那名大漢走去。

  釋宇星理所當然的坐在大漢對面,大聲對店員道:“多拿些下酒菜來,這位兄台的帳算在我身上!”

  他不是瘋了吧,沒錢還裝闊請人,而那名醉漢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一眼也沒回頭看一下釋宇星。

  釋宇星也不管那人的反應,畢竟不先將眼前的牛肉、炒青菜吃進肚子,以後的變數又有誰能預測。

  那大漢終轉頭過來問道:“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請我喝酒?”

  他的臉部輪廓如刀刻般深明,沒有修飾的胡渣顯出男性粗豪的氣概,攝人英氣從眉宇間隱透出來,如天神般的魁壯身軀,配上那令人感到壓迫的厚實手掌,想必是一名勇武過人之士。

  但其眼神卻絲毫不比其人,空洞而無光華,彷佛失去了靈魂。

  釋宇星虎咽狼吞,模糊的道:“同是天涯傷心人,又何必問那麼清楚?”

  大漢聞言臉色突的一變,喝道:“你怎麼知道我傷心,你認得我?”

  釋宇星瞪著他,皺眉道:“酒逢知己才會千杯少,你一個人孤單的喝,沒有知己在旁,卻也快喝了千杯,難道不是傷心啊,這是普通常識。”

  大漢一怔,哈哈笑道:“說的好,果然是常識,我敬你一杯!”

  釋宇星這時吃飽喝足了,眼睛轉了轉,正在想辦法脫身,隨口問道:“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大漢爽朗道:“我叫北野戰霄,你呢?”

  釋宇星差點噴出嘴里的菜,眼前竟是大名鼎鼎的北野戰霄,不禁暗為自己的性命擔心,不過這種知名人士應該不會為一頓白吃而動刀動槍吧。

  拱手道:“久仰久仰,原來是‘神氣刀殿’最出名的大弟子。”

  不敢報上名字,以後被盯上可不得了,也不能編假名,即使以後被揭穿,也還有轉寰空間。

  北野戰霄看著釋宇星,直到他感到不自然時,才緩緩道:“看來你的消息很不靈通,我已經被逐出師門。”

  釋宇星苦笑道:“我因某種緣故,六年來不知世間事。”接著話題一轉:“我也真是自作多情,您這大英雄怎是我結交的起,在下就此告辭。”想藉機將這頓酒菜留給北野戰霄處理。

  哪知北野戰霄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其實我一時喝過頭了,早就沒銀子付酒錢,為了避免老板來結帳,只好一直叫酒喝下去,現在越欠越多,若兄弟你沒來,我還不知怎麼收場呢,所以這次就讓你結交結交我吧。”

  北野戰霄說完尷尬的笑起來,而釋宇星也笑起來道:“原來如此,那可是小弟我的榮幸。”

  不同的是他笑的很苦,額上的汗也流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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