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兒從容地去開門,原來是金蓮,她探進頭來叫我:“好了嗎?我們該出去了?”!
又要出去?和小杏兒做完之後全身慵倦,我好想找個地方好好躺一會兒。我不情願地和金蓮出來出了小區,看太陽的樣子都下午五六點了。
“這次我們又要去哪里?”我很惱火這樣無意義地跑來跑去。
我提議說我們去網吧上一會兒網,中午回來的時候我看見街口就有一家,金蓮說要吃飯了,吃完飯再去。
我說現在還不餓,可以上兩個小時再去吃飯也不遲。
我不是網蟲,但是我覺得每天去逛公園也太無聊了吧,想到網吧去玩一把CS,我常常打這個游戲。
“剛剛上課的時候講的『節約理財』,你轉眼就忘了呀?”金蓮問。
“沒忘啊,但是也不能天天就這樣逛吧,好無聊的!”我堅持要去“我們這里上網很貴的,五塊錢一個小時,你能上幾個小時?”金蓮說。
我們正走到網吧門口,我看了一下網吧玻璃門上用紅漆印有的價格,確實是五元每小時,我干他娘,城市這麼垃圾,上網還比重慶貴,重慶最貴的也就五塊錢每小時,而且還是包間。
“我說的沒錯吧?『節約理財』就是不要花不必要的錢,與其把錢花在打游戲上,還不如干點正事兒好些。”
“那好吧,買份報紙看看總行了吧?”想著自己兜里就那一百多塊,這幾天吃飯都是金蓮和馬彪開的錢,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也不可以,報紙上都是亂彈琴,沒一句真話,有什麼看頭?”金蓮鄙夷地說。
這是怎麼回事嘛?上網也不行,看報紙也不可以……這還有沒有人權,監獄里的犯人都有書和報紙看的,我連個犯人都不如嗎?
“網上、報紙上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負面消息,你正在考察直銷期間,這會影響你的考察效果!”
金蓮看著我悶悶不樂地跟著她走,循循善誘地開導我。
又是那該死的的公園,又是那張該死的長凳,又是那輪該死的夕陽……
我覺得我都快要窒息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聽說傳銷還要關黑屋子,我千萬不要遭到這樣的的待遇,那樣我會瘋掉。
“你在想什麼嘛?”
金蓮看著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把嘴湊到我的耳邊,溫柔地低聲問我,口里溫熱的氣息呵進我耳廓里,癢酥酥地撩撥著我的神經。
“我在想……怎麼泡到你?”我心里一直壓著一團火,實在不想說話,提高了嗓門大聲地說。
“那你想怎麼泡?就在這里,不怕發現?”她笑吟吟地說。“你不怕我叫起來?”
我可真是長見識了,遇上她這樣的女孩還真是無可奈何,我盯著她挑釁的得意的神情無語了。
前面有個老爺爺正拄著拐杖蹣跚地走到花壇那邊去了,我一把把她摟過來,飛快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你……干嘛啊?”她連忙將我推開,一邊厭惡地用手背抹著嘴唇,一邊朝地上吐唾沫說:“呸!呸!呸!”
“嘿嘿,你叫啊!我就泡你!”我壞壞地說,看著她滿臉通紅的窘樣兒,為剛才的惡作劇開心地笑了。
“嘿!不要笑,我說正經的。”金蓮一臉嚴肅起來,“你和小杏兒在辦公室都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問問題啊!”我說。
“我不信,那麼長時間就問那個問題?”金蓮懷疑地看著我。
“那你說,我們做什麼了?”我懊惱地說。
“小杏兒這兩天常常在我耳邊說你很帥,說你很好……”金蓮有點不開心的說,“我才這樣想的嘛。”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那都是你想的啦!”我說,“我說過了,要說喜歡,我也是喜歡你的!”
“真的?你說的的真的?”金蓮說,臉上的神情又興奮又膽怯……
“唉,要不是有規定不准談戀愛,我早就向你表白了!”我說,我看見遠處灌木叢後面的草地上,在夕陽的微風里搖曳著一簇金黃色的小野菊。
“切,什麼規定嘛!袁春和宋凱不是好上了?彪哥和胖妹不是好上了?”金蓮鄙夷地說。
“你說要是我真的有那麼好的運氣,真的和你好上了,我會不會被開除?”我一點也不希望留在這里,這只不過是赤裸裸的最後的試探。
“你就是個傻瓜!傻瓜!”金蓮尖叫起來,“你以為我真是你的『導師』?”
“嗯,學生哪能愛上老師呢?”我裝模作樣地說。
“我不是!我不是!我的任務就是看著你,不讓你消失在視线之類,隨時上級報告。”
金蓮搖著頭說,“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沒人會喜歡的。”
她的眼睛里閃動著委屈的淚光,就要有眼淚掉到外面來了。
“可是我就喜歡你!”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我才知道我們都不容易,卻互相欺騙。
“這算表白嗎?”她捂著嘴,努力地睜大眼眶,努力地不讓淚水從眼眶里掉出來。
我朝著那簇小野菊跑過去,不顧一切地扒開灌木叢,樹枝把我的手掌和手臂的好幾處都刮破了,刮出了幾綹長長的白痕,我忍著痛側身擠進灌木叢穿過去,把那簇金燦燦的小野菊小心翼翼地連根拔起來,捧在手中往回跑,跑到金蓮的面前單膝跪下,把那花朵擎起來獻給我的女神!
“我是真心的喜歡你,金蓮,你能接受我嗎?”我顫抖著說,我害怕聽到那句殘忍的“不”,手臂上的白痕慢慢地滲出血珠子來,長長地一溜。
夕陽的光线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像黃燦燦地油漆塗抹在膝下的地磚上,塗抹在長凳上,塗抹在樹葉上。
我就那麼虔誠地擎著,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我的女神下達判決,這是一次冒險的求愛,我知道要是失敗了,他們會把她從我的身邊調走。
要是成功了,我離開這里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我就把金蓮帶回重慶去,重新開始。
我熱烈地看著她那雙烏黑迷人的大眼睛,眼睛里就快噴出火來了,她似乎在猶豫,慢慢地向後靠去,靠在椅子背上,挺直了腰板兒,挺著鼓蓬蓬的聖潔的胸脯,雙膝並攏在一起,雙手捂著嘴。
過了良久,她才伸出手來接過這卑微的花朵,幽幽地說:“我願意!”
在那一刻,我多了一個新任務——我要把金蓮也帶走,離開這些瘋魔了的人,我的金蓮不能呆在他們中間,我真的是這麼想了。
這句話就像一個彈力十足的彈簧,把我從地上彈起來,我跑上花台,跑上旁邊的椅子……
跑上一切能跑上去的地方,大聲叫喊出來,我叫她的名字,我叫我的名字,她捧著小黃花看著瘋癲的我,開心地笑了。
夕陽里的金蓮的臉龐是那麼動人,就像盛開的金蓮!
“得了,別鬧了,把你開心成這樣子?”她叫住了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過來坐下,金蓮小鳥依人地靠在我的肩上說:“你也別和任何人說,知道的話我們就完了!”
“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會讓第四者知道。”我說。
今天是我踏進那個門最開心的一天,壓抑在心里的東西全部傾倒出來,我們在公園里很開心地說著我們的家鄉,說著家鄉的大山,說著家鄉的河流,說著家鄉老邁的父母……
我們不再提防彼此,不再做那些漫無邊際的夢想,彼此敞開了心扉,此刻所有幸福中稀奇微妙的感覺,都向我們溫馨地包圍上來,包圍著互相依偎的人兒。
對於她和我說來,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嶄新的。
金蓮把鞋脫了,仰面躺倒在我的大腿上,面朝著我用溫柔的悄聲低語,仿佛怕那聲音被頭頂上的樹葉偷聽了去。
金蓮的鼻子細巧而挺直顯得有些單薄,面龐卻泛著鮮艷紅嫩的光暈,兩道細細彎彎的眉毛忽忽抖動,帶些稚氣的眸子水靈靈亮晶晶的。
不施脂粉的肌膚散發著迷人的少女的馨香,陽光吻成的健康的淺淺的小麥色,兩條手臂和脖子露在外面,淡赭色里透著紅光,干淨而美麗。
我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聽著她說話,兩只眼睛貪婪地愛撫著躺在懷里的嬌柔的身體,她身體的各個部分苗條而勻稱,富有彈性,高高聳起的乳房要不是沒有衣物的束縛,恐怕就會像長了翅膀的小鳥一樣,從她挺翹的胸脯上飛走了。
我這可愛的人啊!
她又在輕聲歌唱起雲南的民歌來,用那厚厚的美麗的柔滑的嘴唇,那兩片花瓣隨著歌唱張開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大眼睛里都透露出光明的希望,她的歌跟她的人一樣嫵媚動人。
她在唱:一朵鮮花鮮又鮮,鮮花長在崖石邊;有心想把鮮花摘,又怕崖高花不開。
一朵鮮花鮮又鮮,鮮花長在崖石邊;只要有心把花采,哪怕崖高、哪怕崖高花不開。
只要鮮花把頭點,哪怕崖高路兒險。
……
夕陽慢慢地跌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激起漫天金燦燦的火燒雲,輕柔的歌聲漸漸歇息,從她身上慢慢地散發出一種睡眠的溫馨來,漂亮的大眼睛慢慢地合上了,換成了均勻的呼吸。
我握著她的手,沉浸在這夢幻般的的美景之中,她的手柔軟得猶如天鵝絨一般,真好象剝去外皮的百合一樣鮮美細嫩,有一種溫溫熱熱的快感緩緩地滲入到了我的骨髓之中。
她安安逸逸地睡著了,不遠處的路燈開始亮起來,周圍的一切顯得沉寂,我在夜色漸濃的光线里注視著這張美麗的臉蛋,好象永遠也看不夠的樣子。
沒有了金蓮的歌聲相伴,我又回到了落寞的情愫之中,我千里迢迢跑到這里來投靠一個我滿以為能信任的人——我的“鐵哥們”,而今卻落了空,我該怎麼和馨兒說這件事,走之前夢想著把她接過來,我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過。
馬彪已經不是四年前的“彪哥”了,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沒有了半點兒友誼,友誼在他那里成了欺騙的借口,我還能相信友誼嗎?
如果連我都欺騙的話,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這種聯想讓我感到不安,感到恐懼。
還有一個遲遲沒有露面的人——李卓友,他是否也在侯馬?
也在這個組織里面?
如果他也在這個組織里面,那麼他在哪里?
他們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基地?
他和馬彪究竟是誰先先跌入這個陷阱的,又是誰欺騙了誰?
這些都是個謎。
所幸的是,馬彪還不知道我對傳銷有過了解,我得繼續堅持裝著一無所知,不要暴露出蛛絲馬跡,然後一走了之。
可是現在,我遇到了金蓮,這個單純的女孩,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痴迷於那些荒誕的說教,我甚至不敢提起直銷和傳銷這兩個詞,怕驚醒了這短暫的美夢,我是否要或者能把她拉出來,和我一起回到重慶——那里還有一個愛著我的人,她們都是好女孩,到了那里我該怎麼面對這種關系?
一時間,所有的思緒涌上來,我感到呼吸就快要窒息了,我實在不想回到那屋子里去,此刻我願意就這樣抱著我的金蓮到天亮,一直就這樣抱著到天荒地老。
也許在明天出來的時候,在金蓮的許可下,我可以給馨兒打個電話,然後再給璐璐打個電話,跟她借點錢,踏上回渝的列車,帶上金蓮。
夜色漸漸地濃重起來,星星開始閃閃爍爍地爬上了天幕,我不由得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想把心中百千思緒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