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陳懷先就到了家,按著慣例他得陪初桃至少是一宿,只是這次卻在三更時分就到了陶沉璧這兒。
陳懷先攤手,“她讓我過來的。告訴我不用再去她那兒裝樣子。”
陶沉璧坐在梳妝台前挫指甲,“陳懷先你過來。”
她很少這麼直呼陳懷先的名字,聽得他一愣。
“怎,怎麼了?”
陶沉璧繼續低頭看指甲,話卻對著他說,“你是不是琢磨起了劉襄舟?”
陶老爺來信提起陳家的生意忽然鋪到劉襄舟治下,雖說原本陳家在這兒也有鋪子,但此番來勢卻不同以往。
陳懷先似是和此地的某些官員來往密切,行徑詭秘。
陳懷先也真就承認了,“是,我確實在琢磨他。”
“你拉他下水,對你有什麼好處呢?向著咱們說,他有孩子要養,十分辛苦;向著他說,他岳父位高,保他也並非難事。”
“撒大網嘛。”
陳懷先笑了,“他岳父就是再有能為,也總要有沒的一天。我現在,不過是種下一顆種子。種子慢慢發芽,劉襄舟,永遠不會安寧的。”
陳懷先說得確實也是對的,他一時半刻並不能把劉襄舟如何。
他只是想讓劉襄舟害怕。
害怕,恐懼,坐立難安。
“你小瞧他。”陶沉璧也笑起來,“他哪里有臉皮,哪里知道害怕呢。”
陳懷先坐在梳妝台上,隨手拿起陶沉璧的一支繪眉筆,“你過來,我給你描描。”
陶沉璧湊過來,側著臉趴在陳懷先膝上。
陳懷先一筆一筆地細細描著,陶沉璧閉著眼。
陳懷先說,“以後的話,你就記得,我的事,讓我自己去解決。你不要插手。我有我自己的法子。”
“嗯。”
“千萬不用管我,到什麼時候都顧好自己。”
陶沉璧把另半邊臉露出來,換個方向趴著。
燭光在她臉上打出柔和的光暈,陳懷先看得到那層細細的茸毛。像是陽光下小動物最新生的纖毫,讓人覺得暖和踏實。
“別的都交給我。”
“嗯。”
陳懷先見她呼吸漸漸規律,知她是睡了。他端著筆,碰碰陶沉璧的鼻子,然後懸著手腕,在她左邊臉頰輕輕地寫下:卿卿誤我。
卿卿誤我。
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