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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章 朝堂爭斗

楚氏春秋(成人版) 佚名 11467 2024-03-03 01:00

  吳安然帶楚錚回到東院,吩咐幾個下人去探聽一下方才被楚錚打的是何人。

  當得知是楚府宗主的長孫時,吳安然覺得此事有些麻煩,等楚名棠夫婦一回到東院,便帶著楚錚向二人稟報了今日所發生之事。

  楚名棠聽了有些不快,王秀荷卻滿不在乎,打架是楚名亭的那兒子先挑起的,如果不是楚錚還有些自保能力,被打的就是自己兒子了。

  何況楚名棠對於上京楚府來說畢竟還是個外來人,雖沒人敢對太尉大人怎樣,但自己的幾個孩子恐怕難免暗中受欺負。

  王秀荷等楚名棠走後,把楚錚叫到身邊笑眯眯地說道:“錚兒,今天既然打了,那仇也已經結下了。你們兄弟三個為娘倒並不擔心,擔心的是你兩個姐姐以後會不會被他們欺負。你既然有這本事,那就見他們一次打一次,他們對你無禮你要打,他們對你有禮就逼他們無禮然後再打。總之要把他們打得心服口服,連我們家的下人也不敢隨意欺負。”

  楚錚直聽得熱血沸騰,恨不能立刻去找那幫小子再痛毆一頓。

  柳輕如三女只覺得匪夷所思,哪有母親這麼教兒子的。

  但楚名棠還是要去向楚天放致歉的,畢竟楚錚打的是他的長孫,怎麼也要表示一下。

  楚名棠進了門,只見一個少年滿臉烏青,正在向楚天放哭訴,想必便是那楚慎平了。楚名棠暗中好笑,錚兒下手還挺狠的。

  楚名棠向楚天放行禮道:“名棠見過大伯。”

  楚天放擺擺手,示意那楚慎平出去。楚慎平心有不甘,但不得不從,怨毒地盯了楚名棠一眼,轉身離去。

  楚名棠見那少年出去,正想開口,楚天放說道:“名棠你是為幾個孩子打架的事來的吧,小孩子之間的事理他做甚。剛剛老夫對慎平說了,打架打輸了那是你沒能耐,跑到這兒來哭什麼,聽說還是十幾人打一個,真是丟人。”

  楚名棠一呆,沒想到楚天放竟如此大度。

  楚天放嘆了口氣道:“慎平這孩子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和他爹一樣了,平日只知仗勢欺人,如今名亭不在這里,他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次給他個教訓也未必是壞事。”

  楚天放突然話鋒一轉突然道:“名棠對老夫仍有些猜忌吧?”

  楚名棠一驚,笑道:“大伯何出此言?名棠向來對大伯十分敬重……”

  楚天放搖頭道:“名棠你不必爭辯,你若對老夫沒有猜忌,那你也就不是楚名棠了,也不會是楚太尉了。”

  又倒了杯酒,敬向楚名棠:“此地就你我二人,何不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楚名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舉杯一碰,兩人一飲而盡。

  楚名棠將杯放下,道:“既然大伯如此說了,名棠想問一事。”

  “請講。”

  “為何名棠此次接替宗主如此匆忙,事先更是對此一無所知,還有……”楚名棠把玩著酒杯,緩緩說道:“名棠的意思,大伯應該清楚的。”

  楚天放笑道:“老夫當然明白,當年老夫接任宗主之位時,不但楚氏一族來了有三千人,京中的大臣們也差不多都到了,連先帝也駕臨楚府,親自將世襲逍遙侯的鐵卷賜予老夫,那一夜,楚府人山人海,幾乎將京城的酒水都喝光了。而名棠你此次接任冷泠清清,自然心中會有所不滿。”

  楚名棠臉一紅,道:“小侄只是認為至少應通知在京各大世家和皇上才是。”

  楚天放突然哼了一聲,道:“通知他們,除了王家,其余的能來多少?名棠,你心機深沉,精明能干,但畢竟已離開京城已有十幾年,對京中之事不甚了解。你以為我們楚家還是如當年那般風光嗎,如今皇上最擔心的就是我們楚家,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楚名棠疑道:“皇上對楚家向來忌諱這個名棠倒是清楚,史上權臣世家哪個不為皇上所忌,可說到除之而後快,大伯,這還不至於吧。”

  楚天放冷笑道:“不至於?如果不至於的話,老夫怎會把宗主之位傳於你而不是名亭,名亭雖然能力平平,但做個太平宗主還是綽綽有余的。你以為老夫真的那麼無私嗎,笑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夫只是在怕名亭無力應對楚氏一族日後局勢。名棠,不要以為坐上宗主位子就萬事大吉了,肩上的擔子比老夫當年重多了。你還記得當年董家嗎?”

  楚名棠心中一凜。

  楚天放仰天嘆道:“我大趙國開國九大世家楚、王、方、董、蕭、程、黃、謝、林,其中黃、謝、林三家早在開國初便已被誅,其余六家在太宗末年把持著朝廷九成以上政務,可以說太宗之後的兩位先帝不過是空架子而已。其中就以董家勢力最大,在武帝初年更是達到顛峰,飛揚跋扈,將我楚、王、蕭三家排擠出京城,留在京城的程家則以董家馬首是瞻,兩家共有兩位相國、四位尚書,其他大小官員更是不計其數,幾乎將武帝逼得退位。武帝為了鏟除董家,派人暗中聯絡在野的楚、王兩家,分別帶五萬北疆軍、三萬西线軍夜進上京城。據說這八萬大軍在京城整整殺了三天三夜,才將董家鏟除干淨。”

  楚天放突然雙目一睜,精光四射:“名棠你想,在當今皇上看來,如今楚家跟當年董家是何其相似,楚王兩家已是同進共退,王烈的長女更是你的妻子,朝中尚書以下官員依附於楚、王門下約近一半,雖不及當年董家在朝中威風,而名棠你卻掌握南线大營近二十萬大軍,在皇上眼里我楚家恐怕更甚於當年董家。”

  楚名棠冷汗涔涔,喃喃說道:“難道我們楚家就不能退一步嗎?”

  楚天放苦笑道:“怎麼退?如果讓你不當這太尉告老還鄉,名棠你願意嗎?讓老夫命各地楚氏一族的官員回家,老夫能做嗎,那些族人願意嗎?何況就算楚家肯自損羽翼,你能肯定皇上會放過楚家嗎?”

  兩人沉默良久,楚天放忽又低聲說道:“名棠,皇上急於對付我們楚家,更主要是因他恐怕沒幾年好活了。”

  楚名棠一驚,道:“此話當真?”

  楚天放道:“絕對是真,宮內那幾個御醫說皇上是由於操勞過度,身體快燈盡油涸了,最多頂不過三年。而儲君才淺德薄,皇上肯定放心不下。”

  說著,又喝了口酒。

  楚名棠不禁接口道:“大伯的意思是皇上為了儲君著想,會在這幾年內向我楚家動手?”

  “正是。”

  楚名棠這才明白自己接到手的是怎樣一個爛攤子,難怪楚天放會那麼爽快地把宗主位置傳給他。

  楚名棠恨恨地說道:“那大伯為什麼不留在宗主位上帶領楚家共渡難關呢?無論是經驗還是閱歷,大伯都遠勝於名棠,何苦讓名棠……來受這份罪呢?”

  楚天放嘆口氣:“名棠不必枉自菲薄,你的才能當世又有幾人能比得上。老夫已經老了,如風中殘燭,說不這哪天會比皇上先去了。到時名棠你即使登上宗主之位,名亭必然不甘屈居你之下,各地楚府也都有些不安分之人,那時外有強敵,內亂又起,楚氏一族恐怕就要滅門了。何況與皇上爭鋒,無論勝負,老夫都自覺難以承受。”

  楚名棠有些不解:“這是何故?”

  楚天放緩緩說道:“老夫若領著楚家輸了,便是楚家的千古罪人,如何面對楚家列祖列宗;可如果勝了,老夫也不知如何是好,也許大不了再從皇室宗親中立個新君,可如此一來楚氏一族在朝野勢力更為龐大,更遭皇家所忌。

  自三皇五帝以來,歷代君臣相爭,不少權臣雖可逞一時之能,但最終得勝的還是皇家,唯一例外的只有西漢末年的王莽,但天下士子百姓無一對他心服,認為他是亂臣賊子,紛紛起兵討伐,最後天下還是重歸劉氏。老夫雄心已逝,不想當王莽之流,還是將楚氏一族交托名棠你吧。老夫別無所求,只懇請名棠時時以族人為重。”

  楚名棠無言,難道自己就想當王莽嗎?

  ********************

  向楚名棠夫婦稟報完今日所發生之事後,吳安然便帶著楚錚回到了她的小院。

  吳安然先將楚錚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把他和陳振鍾交手的每一招都掰開細講,楚錚第一次沒有還嘴,仔細聽完後,反而主動要求重學幻天掌和大搜魂手,吳安然頓時歡心雀躍,高興萬分,心想這血影宗的獨苗徒弟總算回頭是岸了,連忙派人通知踏青園今天楚錚不回去了。

  上午楚錚敗在陳振鍾手下,總算知道自己武功根基尚淺,欺負一般人還可以,碰到真正的高手簡直無還手之力。

  故而,楚錚和吳安然連午飯都是隨便吃了點,就投入練功中。

  “錚兒,方才你這招”蝶撲步“使得老了,記住,此招乃是虛招,意在誘人全力前撲,攻你背門。比武中你若出此招時,須得留住後勁,以待轉身後仰反撲,方不會為敵所乘!”

  楚錚嘆道:“師父,從上午到現在,這招”蝶撲步“我練第九遍了,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吳安然從樹蔭下走過來重行示范,要求楚錚仔細觀看。

  吳安然朝前一撲,隨即後躍,並迅速彎身後仰,成鐵板橋姿式。

  這一撲、一躍、一仰,乃針對攻敵時,所設計的保命絕招。

  吳安然姿態優美,功架扎實,邊作邊說,楚錚看得如痴如醉,色心又起。

  原來入秋後天氣依舊炎熱,加上衣衫單薄,一出汗,吳安然身體的凹凸輪廓便盡行浮現。

  而作鐵板橋時身體後仰,下體自然便向上挺聳。

  由於汗濕,吳安然飽滿的高聳的陰戶緊貼在白色長褲上,烏黑的陰毛、鮮嫩的肉縫,竟然清楚的印了出來。

  楚錚一見,腦際頓時浮現出三伏夜里的綺麗風光;此時吳安然在他眼中,就如同赤裸一般,楚錚的金剛杵立刻就硬梆梆的豎立了起來。

  吳安然講解完起身,只見楚錚彎身曲體不敢直立,褲襠處高高鼓起,簡直就像個蒙古包。

  她低頭一瞧自己汗濕的衣衫,不禁恍然大悟,心頭火起。

  她心想,白日練功都胡思亂想起來,簡直太不像話了。

  她嚴肅的交代了練功訣竅,要楚錚自行習練;而後狠狠的瞪了楚錚一眼,一扭身,便自個到樹蔭下納涼去了。

  樹蔭下涼風陣陣,吳安然坐在椅上,只覺暑氣全消,不禁昏昏欲睡。

  懵懂中在一旁練功的楚錚,忽然急速的騰躍近身,飛快的制住吳安然的穴道,便將她帶入一旁的臥室,將繩索系在橫梁上,綁住她雙手向上吊起,就動手脫她衣服。

  吳安然感到氣憤驚慌,她厲聲斥罵:“你這個畜牲!快放開我!你昏了頭啊!我是你的師父啊!”楚錚卻充耳不聞。

  不一會吳安然便被剝得精光,此時楚錚一邊揉搓她嫩白豐滿的大乳房,一邊嘻皮笑臉的道:“師父,我知道師父熬得辛苦,那晚我都看見了。如今我特地來孝順師父,保證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吳安然心中雖感到羞辱氣憤,但穴道被制,雙手吊起,實亦無可奈何。

  當楚錚恣意的撫摸她赤裸豐滿的胴體時,吳安然猛然驚覺,自己對這種猥褻行為,似乎有著一絲微妙的期盼。

  楚錚湊上嘴,欲親吻吳安然,吳安然矜持的別過頭,但楚錚兩手托著她的面頰,硬吻了上去。

  粗重的鼻息、溫熱的嘴唇,使吳安然陷入迷惘;侵入的舌頭,強力的撬開她緊閉的牙關,進入濕滑的口腔,吳安然不由自主的卷動香舌,和侵入的舌頭對抗。

  楚錚的舌頭彼此糾纏,緊密碰觸,攻防之間吳安然的舌頭,不時受到楚錚熱烈的吸吮。吳安然逐漸陶醉在熱吻中,陷入了情欲的波濤。

  楚錚又轉身蹲在吳安然身後,貪婪的撫摸著吳安然的雙腿,他由圓潤的小腿撫摸到豐腴的大腿,摸揉捏搓,上下來回。

  吳安然腿部柔嫩的彈性、滑膩的觸感,使他百摸不厭,愛不釋手。

  在親吻與觸摸之下,吳安然平日端莊威嚴的神態盡失。

  她不但身軀亂扭,忍不住發出愉悅的呻吟,泛濫的淫水,更從濕漉漉的下體奔流而出,沾濕了整個腿襠。

  突地,一股從所未有過的錐心蝕骨感覺,由後庭直鑽心房,她不由得全身顫栗;原本脆弱的心防,也在瞬間,徹底的崩潰。

  吳安然打從心底放棄了抵抗,隨著不斷增強的異樣快感,飢渴的她轉而熱切期待著,愛徒粗獷的侵襲。

  楚錚掰開吳安然白嫩豐腴的臀部,以舌尖鑽舔吳安然緊縮誘人的後庭,從未嘗過此種滋味的吳安然,對這種萬箭鑽心似的快感,簡直抵受不住。

  她只覺空虛飢渴的感覺,一下子增加了幾十倍,雙手也迫切的需要擁抱住什麼東西,她不由得情急的哼道:“快!放開我的手啊!唉喲!師父受不了了!快啊!……”

  楚錚見她眼波流轉,春意盎然;下體盡濕,飢渴難耐;便制住她氣海穴,使她無法凝聚內力,其余穴道則連同繩索一並解開。

  身軀甫得自由的吳安然,餓虎一般的撲向楚錚,她雙手死命的緊摟楚錚,櫻唇也瘋狂的咬上了楚錚肩頭。

  楚錚吃痛,下體格外的亢奮,擀面棍般的金剛杵,直翹而起,隔著褲子緊頂著吳安然的襠間。

  楚錚此時飛快的脫下褲子,自身後摟住吳安然。

  他在吳安然耳際輕呼:“師父,還是讓我先來孝順您吧!”

  他邊說,邊將金剛杵湊向吳安然濕潤微開的蜜桃瓣兒。

  吳安然緊摟楚錚不肯松手,但白嫩圓鼓的豐臀卻向後聳翹了起來;那濕漉漉的花瓣,滿含春意,門戶大開,像是早已准備停當,就等那野蜂來探穴采蜜啦!

  吳安然那得天獨厚的嬌嫩小穴,初次面臨粗壯金剛杵的叩關,不禁五味雜陳。

  她又是舒服,又有些痛苦,又是期待,卻又有些懼怕,感覺極為惶恐不安。

  忽然間,巨物破門而入,吳安然只覺心中一凜,不禁大呼出聲。

  她一驚而起,只見一旁的楚錚仍在一旁揮汗如雨,苦練那招“蝶撲步”,而樹蔭下涼風息息,蟬鳴依舊,適才情景竟是南柯一夢,她面紅心跳、綺念如潮。

  此時一陣清風吹來,她只覺腿襠間涼颼颼的,褻褲、外褲竟已濕透。

  吳安然心中一陣羞愧,但也不禁暗想:“難道錚兒那話兒,真有如夢中般的粗大嗎?”

  ********************

  第二天一早,楚天放和楚名棠站在楚府門口,下人已經將馬車准備好。

  楚天放道:“名棠,按朝廷慣例,太尉和司徒分管六部,太尉所管的是吏、禮、工三部,其中最重要的吏部。過會兒接你上朝的便是吏部尚書湯受望,他是方令信那小子的妻弟。皇上封你為太尉,看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楚名棠陰著臉,問道:“小侄離開京城多年,對朝中人事並不熟悉。不知這湯受望才能和風評如何?”

  昨晚回去他輾轉一夜,終於想清楚了,既然退無可退,那只好就放手搏上一搏了。

  楚天放一哂,道:“此人才能平平,風評更是一塌糊塗,若沒些背景的官員想要升遷,送禮都要送得傾家蕩產。前些日子多名御史聯名彈劾他,若不是方令信百般阻撓和皇上袒護,湯受望早就被罷官了。”

  楚名棠哼了一聲道:“那這種人還留在吏部做甚,小侄想過些時日就將此人除掉,大伯意下如何?”

  楚天放微微一笑:“這原本就是老夫給名棠你准備的賀禮。”

  楚名棠問道:“那何人能接替吏部尚書一職?”既然楚天放早有此想法,那繼任之人也必定早就考慮好了。

  楚天放道:“此人名棠也定有耳聞,御史唐孝康。”

  楚名棠吃了一驚:“就是人稱”唐石頭“的唐孝康?”

  楚天放不屑道:“什麼”唐石頭“,朝中有兩塊臭石頭,真正能稱得上是石頭的只有郭懷,那才是刀槍不入、軟硬不吃。唐孝康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投在老夫門下,不然只憑他那點俸祿,哪能養得起十幾房小妾。”

  不一會兒,吏部尚書湯受望的馬車也已到了。

  見楚天放和楚名棠在門口等候,湯受望慌忙下車,走上前來拜道:“哎呀,下官真是罪過,竟煩勞老侯爺和太尉大人在門外等候,死罪死罪。”

  楚天放和楚名棠同時一皺眉,湯受望雖然禮數周到,但舉止輕浮,言語中還隱帶調侃。

  楚名棠還了一禮,心中暗罵:不知死活的東西,臉上卻仍笑呵呵地道:“煩勞湯大人親自來迎,本官愧不敢當啊。”

  三人寒喧了幾句,湯受望說道:“天色已不早,請太尉大人上車吧,皇上若見了楚大人回朝,心中必然高興萬分。”

  楚名棠上了馬車,一路閉目養神。

  走了約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湯受望先行下車,走到楚名棠馬車前敲敲車門:“太尉大人,已經到了,請下車。”

  楚名棠掀開車簾,探出身子,看著不遠處的宮殿,多年來他魂牽夢縈的殿堂,一時間竟痴了。

  湯受望面帶譏笑,在一旁輕輕咳嗽一下,道:“請太尉大人隨下官進殿。”

  楚名棠清醒過來,神色如常走下馬車。這種喜怒形於色的小人他才懶得去理會。

  楚名棠隨著湯受望穿過幾扇門,來到朝堂之前。

  不少人已經到了,見湯受望走來,紛紛行禮。

  看到走在湯受望身後的楚名棠,雖大都不識,但楚名棠所著官服卻是人人認得的,眾官都臉色一變。

  湯受望帶著楚名棠走到眾官最前列,道:“請太尉大人在此等候,下官歸列了。”

  楚名棠微笑道:“湯大人請自便。”

  楚氏一族的官員紛紛前來拜見,態度恭敬,這些人原本昨日就想上楚府晉見,可楚天放傳下話來,為避人口舌,太尉大人要等見過皇上後才接見楚氏官員,眾人才各自回府。

  楚名棠微笑著與眾人寒喧,雖然大都未曾謀面,但也聞名已久。

  楚名棠知道自已雖已登上宗主之位,但畢竟根基尚淺,想要讓這些人完全心服,還需假以時日,因此舉止之間不敢有絲毫怠慢。

  “喲,這不是名棠麼。”

  楚名棠一回頭,只見相國方令信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當年楚名棠在京任吏部侍郎時,方令信曾任吏部尚書兩年多,當時楚名棠深受皇上寵信,方令信對他也相當客氣,兩人之間關系還算過得去。

  楚名棠身邊官員紛紛閃開,這幾年楚家和方家雖不能說水火不容,但也涇渭分明,這些表面功夫雙方都懶得去做。

  楚名棠施禮道:“參見相國大人。”

  方令信拉著楚名棠笑道:“名棠是何時到京城的,也不告知老夫一聲,老夫好為你接風啊。”

  楚名棠道:“名棠是前日夜間抵京城的,因昨日瑣事煩多,未能及時拜見相國大人,懇請相國大人恕罪。”

  方令信笑道:“名棠太客氣了,你我都是吏部出身,當年你為侍郎老夫為尚書,名棠可是對老夫助益良多啊。”

  楚名棠聽方令信隱隱以上官自居,微微一笑:“相國大人客氣了。”

  身後一人突然輕聲說道:“郭尚書來了。”

  楚名棠一回頭,見郭懷正緩步走來,喜道:“郭懷!”

  郭懷見到楚名棠一驚,頓時面露喜色,突然又有幾分猶豫,臉色數變,走上前來施禮道:“下官郭懷參見太尉大人。”

  楚名棠心涼了半截,苦笑著將郭懷扶起,暗想此人真不是個當朝官的料,方令信與自己沒什麼交情都能笑臉相迎,你郭懷和我楚名棠是從小在田地里打出來的兄弟,連裝一下都不會啊。

  郭懷既已如此,楚名棠只好干笑道:“郭大人,以後你我同殿為臣,還請多多照應。”

  郭懷卻默然不語。

  楚名棠都不知怎麼開口了,心中罵道:難怪朝中之人都叫你郭石頭,你總要給我個台階下吧。

  忽聽一個太監尖著嗓子叫道:“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入列,方令信和楚名棠各自站在百官左右首,拜道:“臣等恭迎皇上。”

  趙明帝坐到龍椅上,道:“眾卿家平身。”

  百官起身,楚名棠偷偷看了趙明帝一眼,只見他滿臉病容,精神不振,身體恐怕真的不容樂觀。

  趙明帝兩眼一掃,見楚名棠站在百官右首,兩人眼神一碰,均若無其事地閃開。

  楚名棠心中清楚,皇上早就知道他已到了京城。楚名棠一行數千人進了京城,若沒人報知皇上那才是咄咄怪事。

  趙明帝身後的太監叫道:“百官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吏部尚書湯受望出列拜道:“啟奏皇上,新任太尉楚名棠楚大人已至京城,今日前來叩見皇上。”

  楚名棠出列長揖:“臣楚名棠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明帝揮手道:“平身吧。”

  “謝皇上。”

  趙明帝盯著楚名棠良久,方微微笑道:“楚卿從平原郡一路趕來也辛苦了,在京城安置下來了嗎,朕怎麼沒見禮部的奏折?”

  按趙國慣例,地方官赴京任職若在京城原本無住處的,可向禮部申報,由禮部奏請皇上後再行安排。

  楚名棠赴京由於直接住到了楚府,並未向禮部申報,況且他已是楚氏宗主,可以說是楚府的主人了,自然不需朝廷另行安排住處了。

  楚名棠知道皇上此問別有深意,道:“多謝皇上關心,只是臣大伯年老體弱,知名棠來京,便邀名棠住到逍遙侯府,故未向禮部申報。”

  趙明帝道:“哦,是這樣啊。只是楚卿久住逍遙府恐怕不大方便吧,要不要朕讓禮部為楚卿另尋一住處?”

  楚名棠有些猶豫,知道如果拒絕的話等於和皇上徹底決裂了。

  可想想自己還能退嗎,只好低頭說道:“皇上不必為臣費心了,臣在逍遙侯府住得很好。”

  趙明帝大怒。

  昨天得知楚名棠進京後便住到了楚府,他對楚名棠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告破滅,在書房破口大罵,把方令信和郭懷嚇得噤若寒蟬。

  今日見了楚名棠,他出言試探,不想仍為楚名棠拒絕。

  趙明帝撫著胸口,強抑怒氣道:“那朕倒省心了,退下吧。”

  楚名棠退回原位,心中也有幾分愧疚之情。

  畢竟如果不是皇上當年大力提拔,他也不會當上平原郡太守這一職,也就不可能入主楚府;但趙明帝讓他對付楚氏一族,他是絕對不願意的,這樣一來他將被天下楚氏族人所不齒。

  趙明帝出生帝王之家,根本不明白世家子弟對家族的感情,對所有楚先行的後人來說,上京楚府是他們的根,楚名棠絕不想做隨波漂蕩的無根浮萍。

  趙明帝喘了幾下,道:“還有什麼要上奏嗎?”

  方令信出列道:“啟奏皇上,京城附近幾位知縣來報,近來京城附近不甚太平,盜賊四起,懇請皇上派兵相助。”

  趙明帝道:“這些小事也來煩朕,禁軍統領趙無尚,命你派兵到京城各縣協助剿匪。”

  一個身著武將服的官員出列道:“啟奏皇上,京城禁軍平日可動用兵力不過二萬人,且部分還需作為機動,若還調兵到各縣剿匪,恐怕力所不及。”

  方令信道:“可京城附近治安也不容忽視,趙統領還是勉為其難,想法派些人去吧。”

  郭懷突然看了楚名棠一眼,出列道:“皇上,近年來京城及附近各縣人日益增多,僅憑五萬禁軍維護治安實在是捉襟見肘,臣懇請皇上另行抽調一萬大軍到京城外駐扎,現有五萬禁軍護衛皇宮和京城,新調一萬人可命名為城防軍,負責京城附近地區的治安。”

  趙明帝點點頭道:“郭卿言之有理。”

  湯受望出列道:“郭大人,那這城防軍領軍授何官職,又為幾品?”

  方令信道:“趙統領為二品將軍,那城防軍領軍就為三品吧,受趙統領管轄。”

  楚名棠見皇上和這幾人一彈一唱,顯然是事前商議好的,仔細一想,頓時渾身冷汗。

  楚名棠看了看,幾個楚氏一族的官員也面露焦急之色,向他暗中示意,楚名棠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難道上任第一天就要和皇上針鋒相對嗎?

  可這城防軍一旦建起來,就如同一把利劍高懸在楚氏一族的頭頂上。

  楚名棠年輕時也在京中多年,知道禁衛軍原本是從各大軍營中挑選而來的最勇猛之士,可是經過數百年已大不如前,如今的禁衛軍軍官大都由世家子弟組成,在楚名棠看來,其戰斗力還遠不如南线大營,而且禁衛軍中楚氏族人也有不少。

  但再建一支城防軍就難說了,極有可能調一支精銳部隊過來,那楚家可就受制於人了。

  楚名棠突然上前一步道:“皇上,臣有事啟奏。”

  趙明帝看了看他,沒好氣地道:“楚卿請講。”

  楚名棠從袖中拿出一奏折,道:“臣在南线大營時,倚我大趙鴻運、托皇上之福,擊潰南齊水師十萬官兵,俘敵六萬余人。南齊朝廷懾皇上天威,派使臣前來議和,已賠償我朝黃金萬兩、珍寶古玩無數,並獻給皇上南齊歌妓一百名。微臣已將此全部帶至京城,並一一登記清楚,請皇上過目。”

  一旁的太監將奏折從楚名棠手中接了過去,呈於龍案之上。

  趙明帝看了看,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趙明帝自登基以來從未動過兵戈之事,此戰取得如此大勝,可以說是大壯國威。

  堂下眾臣也紛紛向皇上道賀,只有方令信隱隱覺得楚名棠此舉肯定別有用意。

  趙明帝笑道:“南线大營此戰取得如此大捷,楚卿功不可沒,朕賞你黃金兩千兩,南齊歌妓二十人。”

  楚名棠躬身道:“謝皇上。臣還有一事啟奏。”

  “說吧。”

  “南线大线代統領王明遠托臣啟奏皇上,如今南齊水師喪失殆盡,江邊防務如同虛設,是否可以乘勝追擊。臣敢為王明遠擔保,若南线大營二十萬大軍揮師南下,即使不能滅掉南齊,也可逼迫南齊向我大趙稱臣,年年進貢、歲歲來朝。請皇上諭示。”

  趙明帝有些猶豫,南线大營戰功已經如此顯赫,再打下去自己都不知怎麼封賞了,難道還要把楚名棠的內弟王明遠再調到朝中來,那楚王兩家勢力豈不又大增?

  方令信出列道:“楚大人此言差矣,我朝既已收下南齊所賠財物,又豈能失信於南齊,再度舉兵南下。”

  楚名棠道:“古人雲,兵不厭詐。何況臣與王明遠並未與南齊簽訂合約,一切請皇上諭示。”

  趙明帝想了想道:“依朕看來方卿說的甚是,此戰就到此為止吧。”

  楚名棠低頭道:“微臣遵旨,不過臣有一事不明,想請郭尚書指教。”

  趙明帝一愣,道:“講。”

  楚名棠轉身向郭懷道:“郭大人,本相想以前南线大營統領的身份請教一事。”

  郭懷滿臉愕然,拱手道:“太尉大人請說。”

  “請問郭大人,南线大營戰事已結束多久了?”

  郭懷道:“已有一月。”

  “南线大營此次與南齊水師作戰,殲敵十萬,俘敵六萬,郭大人認為此戰果如何?”

  郭懷點了點頭:“戰果輝煌,可以說是自太祖以來我朝對南齊最大的一次勝仗。”

  楚名棠肅然道:“那直至昨日,兵部對南线大營將士的嘉獎為何仍未到?如此拖延,難道不怕寒了將士的心嗎?”

  郭懷默然,偷偷看了一眼趙明帝,對南线大營的獎賞折子他早已呈送皇上處,可皇上一直將它置之高閣,自己又能如何。

  楚名棠繼續說道:“南线大營此次戰事其戰功最為顯赫的是郭大人調撥給南线大營的一萬黑騎軍將士,這一萬將士勇猛無比,特別是楚洛水將軍,率領黑騎軍克服北疆軍不習水戰的弱點,連夜渡江直搗南齊水師大營,指揮黑騎軍和驍騎軍兩萬人全殲南齊水師九萬余人,俘敵近五萬,這樣的戰功,兵部至今仍不聞不問,請問究竟是何……居心?”

  郭懷尷尬無比,當初他只為西、南兩线戰事考慮,給楚名棠撥了一萬黑騎軍,並特意由楚氏族人楚洛水領軍,為此他已被趙明帝訓斥多次,沒想到如今楚名棠也會因此發難。

  趙明帝咳嗽一聲,道:“楚卿不必著急,郭卿前日已將請功折子已經送給朕,朕閱過後即日便發至南线大營。”

  楚名棠轉身身趙明帝拜道:“臣謝過皇上。皇上,依朝廷例律,楚洛水將軍如此戰功,是否應該越級提升?”

  趙明帝想了想,無奈道:“正是。”

  楚名棠道:“楚洛水將軍現今是五品偏將,按朝廷律法,應封為三品副統領一職。”

  方令信立刻出列反對道:“皇上不可。”

  楚名棠斜眼看了看方令信,道:“西线大營方統領閉城不出,未打一仗,前去增援的北疆大營五萬將士人人都有封賞,難道相國大人覺得楚將軍反不應提升嗎?”

  方令信登時語塞,心中暗罵郭懷當日多此一舉,否則哪來今日此事,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楚洛水提升為副統領,遲疑了一下道:“楚大人說的是,楚洛水將軍是應提升,可是北疆大營已有兩位副統領,實在不宜再行增加了。”

  楚名棠道:“那好,南线大營還缺一位副統領,楚洛水正好可以接任。可楚將軍是北疆大營的將領,按朝廷律法,三大營間將領互調可自帶親兵,楚洛水升任副統領,可帶一萬人,那這一萬黑騎軍就留在南线大營吧。”

  趙明帝立刻搖頭道:“不可,南线大營剛剛擊潰南齊水師,南齊暫時無力對我朝有何威脅,這一萬黑騎軍乃是我趙國最精銳的騎兵,不宜留在南线大營。”

  北韁大營一共才五萬黑騎軍,這一萬給了南线大營,豈不是如虎添翼。

  何況楚洛水勇猛過人,南线大營二十萬大軍如果由他來調教,後果可想而知。

  楚名棠微微一笑:“皇上說的是。楚洛水越級晉升皇上已准奏,北疆副統領編制已滿,也不宜留在南线大營,臣覺得那有個地方可以安置。”

  趙明帝不禁問道:“是哪里?”

  方令信心中打鼓,不會是西线大營吧。

  西线大營已經有了個副統領王明聲,是王烈的親侄兒,如果楚洛水再領著一萬如狼似虎的黑騎軍過去,自己堂弟非給架空了不可。

  只聽楚名棠道:“方才郭大人所提出的新建城防軍,相國大人又將官職定為三品,那正好可以由楚洛水和麾下一萬黑騎軍來擔負。”

  趙明帝和方令信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此事萬萬不可。”

  楚王兩家的官員罔若未聞,紛紛出列盛贊太尉大人英明,均說京城周圍如果有了這支百戰之師守護,方相國便無需擔憂了,京城四處必然太平。

  楚名棠悄然回列,見郭懷臉色木然,心中有些歉疚,畢竟郭懷當初顧著兄弟之情,才將楚洛水的這支黑騎軍調撥給自己,可如今卻成了自己攻訐的借口。

  趙明帝給吵得心煩意亂,一拍龍案道:“此事容日後再議,退朝。”

  禮部侍郎楚名南上前一步道:“啟奏皇上,對南线大營將士的封賞應早日交於禮部發出,正如郭大人所說,南线大營在太尉大人的統領下,戰果輝煌,朝廷如果再不表示,日後難免軍心動蕩。”

  趙明帝不耐煩地說道:“朕知道了,明日就交於禮部發至南线大營。”說完便匆匆走了。

  一個太監在身後扯著嗓子喊道:“退朝。”

  楚系眾官員見皇上走了,紛紛圍到楚名棠身邊,多數人都臉露喜色,畢竟這些人也不是鼠目寸光之輩,在楚家和皇上日益走向對立的時候,都知道這一萬城防軍如果完全掌握在皇上手中是何含義,見楚名棠方才揮灑自如、輕描淡寫便將皇上和方令信說得無言以對,大為佩服。

  楚名棠見多人面帶笑容,低聲喝道:“諸位有些失態了。”

  眾人頓時醒悟,收斂起笑容,對楚名棠更添了幾分敬重。

  楚名棠向四下拱手道:“名棠久離京城,對朝中之事不甚熟悉,還望諸位同族時常提醒。”

  禮部侍郎楚名南回禮道:“名棠兄太客氣了,名棠兄是我族中百官之首,我等自當以名棠兄馬首是瞻。”

  旁邊一人掩飾不住興奮之色道:“以前名亭兄任刑部尚書時,才德均不能服眾,我們楚家總是被方令信欺壓,如今名棠兄到了朝中,我等總算有主心骨了。”

  楚名南等人為官多年,並非目光短淺之輩,自從楚天放退隱之後,楚系官員在朝中群龍無首,受皇上和方家的打壓由來已久,眾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氣,因此對楚天放將宗主之位傳於楚名棠之事,多數人並無異議。

  畢竟楚名棠出身旁系,身邊除了老母和妹妹之外別無其他至親,他想重振楚氏,真正可倚重還是朝中的族人,再說他身後還有王家的支持,楚王兩家同心協力,誰還能與之爭鋒?

  楚名棠也暗暗吁了口氣,今天第一次上朝就與皇上針鋒相對,實非他所願,不過因此而折服了不少在朝中為官的楚氏族人,他心中也略感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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