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前世,能夠擁有這樣一棟別墅,宮下北恐怕會激動的把自己姓什麼都忘掉,別說是提些小小的要求,哪怕是要他半條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前世,他的一條命也換不來這樣一棟別墅。
不過現在不同了,盡管這個地段的不動產很難搞到,能住在這里,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在宮下北的眼里,也就是那麼回事罷了。
現如今,他名下的不動產多的是,有半山別墅,有海景別墅,也有處在東京繁華地段的大批店鋪。
不動產嘛,無非就是石頭堆砌成的籠子罷了,只要能遮風避雨,避暑御寒就夠了,宮下北對居住條件這種事,沒有太高的要求。
當然,這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太高的要求,是建立在多高條件的住宅他都能住得起的前提下,這就是所謂的擁有了就不再珍惜,如果沒有的話,他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別墅顯然是不久前剛剛布置過的,一應家用都是全新的,很齊全也很奢華——有條件拿的出這麼一棟別墅送人的人,自然也不在乎給這里配齊了家用,否則的話,只送一處空房子,難免會讓人收禮的人心生不快。
陪著石橋壽江在別墅里轉了一圈,宮下北很快就失去了興趣,他趁著石橋去看二樓健身房的時候,自己轉到了客廳里,在沙發上慵懶的躺下,拿出適才那封信看了看。
隨著局勢的發展,政壇中終於形成了一股全面“倒金丸信”的浪潮,之前遲遲沒有太大動作的東京地檢也開始正式對金丸信展開調查,地檢方面在昨天晚上向新聞媒體透露消息,宣稱他們已經掌握了金丸信通過佐川急便株式會社總經理渡邊廣康,收取來自暴力團政治獻金的確切證據。
這筆政治獻金的數額很大,如果最終確定屬實的話,金丸信將面臨五年以上刑期的處罰。
當然,這種對公眾公開的新聞,往往都是帶有欺騙性的,真實的情況如何,只有處在事件中的人才能知情。
其實,東京地檢對金丸信的調查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並不是昨天才開始的,之所以沒有向外透露消息,是因為類似這樣的調查,往往都會牽涉到多方利益,任何一項取證都是非常困難的。
而在昨天,也就是東京地檢發布消息的時候,相關的調查其實已經完全停滯了,而停滯的原因,便是地檢方面承受了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支撐不住了。
石橋帶來的那封信上,內容同樣也是勸誡宮下北不要繼續深究的,並且讓他告知龜井靜香,繼續在這件事上深究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只能便宜了那些在野黨。
同樣是在這封信里,宮下北也了解到了地檢對佐川急便案件的最新調查進展,毫不客氣的說,地檢的調查已經撞到了牆上。
就在昨天上午,面對地檢方面的調查,金丸信第一次承認自己的確接受了來自暴力團的非法政治獻金,而且數額確實很大,並不是當初所說的5億日元,而是要多很多倍。
不過,金丸信不承認這是收受賄賂,因為那些錢他並沒有留給自己,而是分發給了自民黨內竹下派的60名國會議員,在這一點上,他可以提供詳實的證據。
這一枚炸彈扔出來,直接就把地檢的調查人員炸蒙了,也將在背後為東京地檢提供支撐的政治勢力炸蒙了。
知道涉及60名國會議員的腐敗案有多麼的嚴重嗎?
如果說針對金丸信的調查會給日本政壇帶來震蕩的話,那麼他提供的證據一旦曝光出去,引發的就將會是災難了。
所以,這個大鍋東京地檢背不起,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人背得起,即便是這些議員全部宣布退出政壇,日本提前舉行國會大選,如此駭人聽聞的丑聞被曝光出來,也會使得全體日本人對政治失去信心,日本自戰後構建起來的政治模式,將會整個崩塌。
金丸信的手段很直接,但卻很有效,他就是明白的告訴那些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政治勢力,他不怕死,但卻不會自己一個人去死,他會拉著所有人一塊下地獄,當他退出游戲的時候,就是游戲終結的時候。
宮下北可以肯定,在金丸信玩出這一手之後,就連龜井靜香也得老老實實閉上嘴巴了,畢竟他還身在自民黨內,他的那個政治團體中,也有很多牽連進“60名單”的國會議員。
躺在沙發上,宮下北將信丟在面前的茶幾上,順手取過一支煙,正准備點上,就聽到客廳外傳來咔噠咔噠的腳步聲。
“還是感覺不舒服嗎?”
很快,石橋壽江的身影出現在客廳門口,看到宮下北躺在沙發上,她快步走過來,站在沙發邊上,用手背拭了拭他的額頭,問道。
“沒事,就是想躺一會兒,”宮下北反手握住她的手,同時,躺在沙發上的身子往里面湊了湊,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說道,“順便把信看完了。”
“哦,”石橋壽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茶幾上的信箋,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宮下北笑道,“信里提出的要求可不是我能做到的,我又不是龜井靜香,哪兒能做的了他的主。”
“舅舅的意思是,只要你自己不再搞事就可以了,”石橋壽江笑道,“至於龜井靜香,自然有人會去找他談的。自民黨這艘大船盡管到處都是破洞了,但總歸是不能任它沉下去的,畢竟現在坐在上面的人還是很多的。”
宮下北抿著嘴唇,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一抹譏諷的嘲笑在眼底一閃而過,嘴里卻是說道:“龜井靜香自己也是船上的人,他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這番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石橋壽江的大腿上,同時岔開話題,問道:“上次我的那個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石橋壽江今天的穿著有點小性感,一件紅色的羽絨外套,內里是一件黑色的高領緊身羊毛衫,下身卻是一條灰色的格子短裙,裙下沒有套防寒的打底褲,而是直接穿了一條肉色絲襪,腳上則穿了一雙翻絨的黑色過膝長筒高跟靴。
“什麼提議?”石橋壽江將茶幾上一個果盤朝自己身邊拖過來,捏了一粒葡萄,一邊用染了粉色油的指甲挑破皮,一邊隨口問道。
“我說過,會支持你的野心的,”宮下北的手在她的大腿上輕輕撫摸著,說道,“現在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哦?”石橋壽江按住他的手背,不讓他的手亂動,問道,“什麼機會?”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先去熊本,參加南小國町的議員競選,”宮下北笑道。
“町議員?”石橋壽江的眉頭皺了皺,她可不喜歡這個計劃。
在日本,既然有國會,自然就有地方議會,如果按照級別從高往低排列的話,分別是都道府縣區市町村的議員選舉,而町這一級已經很低了,一般情況下町村一級的選民人口也就是幾千到萬人左右,和中國的村差不多了。
再者,與國會的情況不同,在地方上,不管是那一級的議會,權力都不大,因為主要的權力都在地方長官手里,議員的存在感很弱,以至於很多町村級議員都沒有人參選。
最後一點,那就是町村級的議員薪水很低,一名町議員每月的薪水不過十幾萬日元,幾乎與當地的最低收入线持平。
“我又不是那里的人,不符合競選條件的,”盡管心里瞧不上這個起點,可石橋壽江也沒有直說,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借口。
“只要你願意去,就能符合條件,”宮下北笑了笑,說道,“而且你可以放心,我可以保證你勝選。”
“那里可是新黨的大本營,你能保證我勝選?”石橋壽江詫異的問道。
別說南小國町了,整個熊本縣都是以細川護熙為首的日本新黨的基本票倉,在熊本縣境內,誰都別想跟日本新黨掰手腕。
“當然能,”宮下北神秘的眨眨眼,說道,“我不僅能保證你勝選南小國町的町議員,還能保證你在一年內勝選熊本縣議員。”
“你眼里藏著秘密,”石橋壽江怦然心動,町議員的確是起點太低了,但如果真的能夠在一年內勝選熊本縣議員的話,那麼就由不得她不心動了。
要知道熊本可是獨立於“東名阪”這日本三大都市圈之外的熊本都市圈核心,經濟非常發達。
“我心里的秘密更多,”宮下北覆在她腿上的手再次動了起來,“只是你沒有仔細去探索罷了。”
“那現在探索來得及嗎?”石橋壽江再次按住他的手,笑道。
“當然來得及,”宮下北的手倔強的繼續移動著,嘴里則說道,“不過你要明白,探索必須是相互的。”
“你知道,結婚前,我是不能和你做那種事情的,”石橋壽江加了把力道,說道,“我的家庭很傳統。”
宮下北笑了笑,停住手,說道:“那就換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