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方法往往可以用來解決最復雜的問題,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卻是地地道道的事實,就像宮下北用來解決右翼團體游行示威的這種手法,幾乎已經成了全世界用來解決類似問題的最佳方案。
不管是蘇聯八一九事件中出現的人員傷亡事件,還是後世那些各式各樣的顏色革命中發生的衝突,其中都可以看到這種“意外”的影子。
所以,宮下北也不認為自己有多麼的卑鄙,當然也稱不上殘忍,他只是有樣學樣罷了,畢竟,這就是政治嘛。
貝坂大街與青山大街路口發生的暴力性騷亂,很快就在全日本范圍內引發了軒然大波,不僅是日本國內,就連國際媒體都有連篇累牘的報道。
美國的《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主流媒體,都在第二天的重要板塊中,對這件事情作了報道和評論,而在這些評論中,都是將這次的暴力事件當做了笑話來看,大概的意思就是“日本人還想著買下全世界,可他們卻連自己國內的流氓都治理不了。”
而在當天下午,白宮舉行的例行記者招待會上,白宮發言人也對到場的媒體表示,華盛頓高度關注東京發生的這一場騷亂,然後又重申了日本進行政治改革的必要性。
隨後,這位發言人還提到了日本的農產品進口制度改革問題,表示華盛頓對日本作為WTO組織成員國,卻未能按照貿易組織協定規定放開本國農產品市場的行為表示遺憾,美國政府方面敦促日本及早進行相關領域的改革,做一個負責任的大國。
在日本國內,對右翼、極右翼團體抱有好感的人其實並不多,而這一次發生的騷亂,等於是直接觸碰到了所有人的底线。
再加上日本人是非常好面子的,盡管沒有多少人真正的關心政治,但關注國外媒體對本國評價的人卻非常多。
當國外對此次騷亂的報道反饋到日本國內之後,絕大多數人都表示對此感覺非常丟臉,認為那些右翼團體的家伙們令日本成為了全世界的笑話。
這一次,東京警視廳的行動非常快,就在騷亂發生後的第二天,警視廳便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公眾介紹了案件的調查進展,公布了警方已經控制了19名參與騷亂的關鍵性罪犯,並掌握了一些重要性的證據。
警視廳表示,隨後,他們將會對包括皇民黨、日本關東軍、大日本誠流社在內的七個“行動右翼團體”展開罪案調查,同時,由於證人的供詞被確定與皇民黨黨首稻本虎翁直接相關,警視廳已經做出嚴格限制稻本虎翁出行的決定。
所謂的行動右翼,實際上就是類似與暴力團的右翼團體,在日本,右翼團體的分類非常多,也非常復雜,諸如什麼宗教右翼、任俠右翼、正統右翼、行動右翼、街頭宣傳右翼等等等等,而皇民黨與大日本誠流社原本是被界定為街頭宣傳右翼的,只有日本關東軍是行動右翼團體。
而這一次,東京警視廳顯然是將皇民黨和大日本誠流社也劃入了危險的行動右翼范疇內,這對這兩個右翼團體的發展非常不利,因為即便他們能夠度過這次的難關,將來的行動和發展也將受到諸多的限制。
當然,盡管這些右翼、極右翼團體在日本並不是主流,但支持他們的人還是存在的,因此,在諸多批評的言論中,也免不了會有一些為他們辯護的。
但這些輿論聲音太小,根本影響不了大勢,甚至連一點風浪都掀不起來。
沒有了這些右翼團體組織的游行示威,東京的喧囂瞬間減弱了不少,至少在某些地方,不用再看這些混蛋小丑般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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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千代田區半藏門,“壽美江”居酒屋。
居酒屋的規模並不大,其名字來自於老板娘山中壽美江,嗯,此人是個很溫婉且自帶貴氣的女人,同時,她也是個寡婦……
這麼說不太准確,因為她的丈夫並沒有死,只不過是在監獄里待著呢。
山中壽美江的丈夫是暴力團成員,曾經是山口組下屬某個組織的行動隊成員,幾年前的一次行動中,這家伙在目黑區搞了一票大的,把一處拖延債務的負債人逼死了,還把人家的房子給點了。
為了上位,這家伙主動到警察局自首,擔下了所有的罪名,在他看來,也就是逼死個人的事,在量刑上,最多也就是幾年的監禁,而等到再出來的時候,他可就牛大發了。
但這家伙不知道的是,他要背下來的不僅僅是一條人命,而是整整四條人命,因為那個負債人看到他們上門,便將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孩子藏了起來,結果,這一場大火等於是滅了個門。
警方在清理火場的時候,找出來三具屍體,再連同負債人本人的屍體,可不就是四條人命?
在日本可是有死刑的,而且死刑的適用范圍就是多重命案的罪犯,於是,這個悲催的家伙就被判了個死刑。
幸運的是,山口組替他專門請了律師,打了上訴的官司,以他並不知道房子內還藏著人為由,推翻了原判,但他這輩子想從監獄里出來卻是沒可能了。
當然,山口組這邊做的更到位的事情,還不僅僅是為這個可憐蟲請律師打官司,最到位的是,他的新婚妻子也受到了全方面的照顧。
就在這個可憐蟲入獄後的第二個月,他曾經的隊長懲罰了想要與他離婚的山中壽美江,而懲罰的方式,就是又讓她做了一回新娘,而且是一晚上分別做了六個人的新娘。
隨後的小半年里,山中壽美江就過著如同地獄般的生活,直到她結識了一個叫平尾右業的人,並與他有了密切的關系,那些折磨她的家伙們才不敢再過來。
再之後,山中壽美江就在這個平尾右業的幫助下,開了這麼一個居酒屋,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個有家室的人,而且他的名字也不叫平尾右業,而是姓小澤的。
或許是經歷了之前的種種吧,山中壽美江也不在乎這個男人的身份,以及他有家室的事實,只是在這安心的經營著自己的居酒屋,順便等著這個男人偶爾來那麼一兩次。
壽美江居酒屋今天沒有對外營業,因為作為老板娘的山中壽美江提前接到了通知,小澤今晚准備在這里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讓她不要安排別的客人進店里。
小澤經常會在這里接待一下客人,當然,大多數時候來的人都是他的同僚亦或是關系密切的議員,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認為今晚的客人應該也是與小澤存在這種關系的。
此時,這位客人就盤腿坐在山中壽美江的對面,如果讓給她對這個客人進行一番評價的話,她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丑”,第二個則是“凶”。
沒錯,這個客人就是宮下北,他是接受了小澤一郎的邀請,來這個店里與他吃夜宵的,關於山中壽美江的事情,也是小澤一郎親口告訴他的。
盤腿坐在長桌的旁邊,宮下北看著對面這個面帶威儀的中年男人,心里也是不得不感慨對方的自信。
類似包養情人這種事情,恐怕絕大多數的政客都會竭力隱瞞的,畢竟這種事情一旦被曝光出去,很容易終結一名政客的政治生命,但小澤卻直接把這種事情告訴了自己,這說明什麼?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表態,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向自己表明,他很看重自己,希望與自己坦誠相對。
當然,宮下北的意志力也沒有那麼脆弱,不可能輕易就被對方的態度所打動,因為他非常清楚,小澤一郎所在的七黨一派執政聯合,在日本的政界占不到主流,他們甚至在當下就已經面臨著分裂的危機了。
說到底,在日本的政治界,自由民主黨才是大勢,哪怕是這些野黨偶爾能夠翻個盤,但很快就會被再次翻過去,前世的所知已經將這一切都證明清楚了。
宮下北知道,實際上包括七黨一派聯合在內的這些野黨,是真的想要做些事情的,就像細川護熙這一屆內閣,他們都很清楚日本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應該從哪方面著手去解決這些問題。
他們想要做出成績來,也只有做出成績來,才能贏得國民更大程度上的支持,從而扭轉自民黨一黨獨霸天下的局面。
但宮下北還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因為他們的政權沒有延續性,好不容易上台執政一次,卻不過一兩年就被自民黨推下來,而日本所有的深刻性的矛盾問題,都不是一兩年時間就能解決的,所以,他們注定無所作為。
如果宮下北從骨子里是個日本熱血青年的話,他可能會選擇支持這些家伙,但問題在於他不是,他從來就不關心日本的命運,相反,他更希望日本那些深刻的矛盾問題永遠解決不了,因為那樣最符合他的利益,他從本質上就是與保守派站在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