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非常的安靜,除了中井安奈口中發出的嘖嘖聲之外,再沒有別的任何動靜了,因此,當電話響起來的時候,那聲音才會顯得異常刺耳,似乎每一個“呤”聲,都能直接撩動人的心弦一般。
伸手在中井安奈的臉上拍了拍,示意她將電話機拿過來,看著她起身走過去,宮下北吁了口氣,摸索著上衣口袋,掏出香煙。
中井安奈將電話拿過來,放在沙發扶手上,將話筒拿下來遞給他。
電話里隱約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的日語腔調很怪異,一聽就不是日本人。
中井安奈不敢多聽,她重新跪坐到沙發前,正想再次埋頭下去,卻被宮下北伸手攔住了。
通話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宮下北嗯嗯啊啊了幾聲,又問了一個“什麼時候”,隨後客套兩句便將電話掛掉了。
“好啦,你先回去吧,”將電話掛了,宮下北從沙發上站起身,光著屁股站在原地,說道,“能做的事情我已經都替你做到了,至於今後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好好做,不要讓我失望。”
“嗨!”中井安奈應了一聲,並沒有直接起身,而是跪在地上替宮下北提上褲子,又幫他把腰帶扎好,收拾妥當,這才起身告辭離開。
對這個女人的表現,宮下北還是非常滿意的,他能感覺到對方強盛的虛榮心,而這在他的眼里並不是什麼缺點,越是虛榮心滿滿的女人,越容易受控制。
這種女人,只要能夠保證讓她們在人前風光無限,她們就不介意在你面前做一條母狗,任你踐踏。
特意送中井安奈離開辦公室,看著她離開,宮下北對守在門口的梁家訓說道:“我要去華盛頓,盡快把手續辦好。”
剛才那個電話是由麥克阿瑟二世的行政秘書打來的,沒錯,這老東西現在都給自己配上行政秘書了。
這個電話打過來,是為了邀請宮下北去一趟美國華盛頓,用這位行政秘書的話說,就是麥克阿瑟二世先生准備給他介紹一位重量級的朋友。
對於美國那邊的事情,宮下北其實一直以來都很關注,為了安排好這一條线,他可是沒少在麥克阿瑟二世那老東西身上花錢,這老東西如今春風得意,依靠的就是宮下北的資金支持。
不過,麥克阿瑟二世這老東西顯然也知道自己的根腳在哪兒,因此,在這段時間,他時不時的就會與宮下北聯系,向他闡述一下近一階段的工作進展。
不甘寂寞的麥克阿瑟二世,現在稱得上是野心勃勃,他除了在德克薩斯州展開活動之外,又在華盛頓搞了一個公益性的助選團體,而與德克薩斯州的那個團體不同,這個華盛頓的助選團體卻是支持民主黨的。
既支持共和黨,也支持民主黨,既給驢喂草,又給象喂香蕉,這種腳踩兩只船的行為,在美國是很常見的,畢竟這就等同於是做投資,單純做多或是單純做空都不保險啊。
電話里,那個日語很不流利的行政秘書也沒說所謂的重量級朋友到底是誰,這令宮下北感覺有些好奇,為了將來考慮,他現在很需要朋友,尤其是來自華盛頓的朋友。
梁家訓做事還是很有效率的,還不到中午,相應的手續和機票就都准備好了,飛機是下午兩點鍾由東京飛往紐約的,到了紐約之後,他們還要轉乘飛機趕去華盛頓。
從東京到紐約,一路飛過去耗費了十三個小時,在紐約停留了兩個小時,就在機場酒店洗了個澡,又吃了些東西,隨後又一次登上飛機,轉飛華盛頓……
盡管如今的宮下北還很年輕,精力充沛,可等到他在華盛頓下了飛機的時候,依舊感覺到了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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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登斯堡,安娜考斯蒂亞河畔,克里斯兄妹農場。
兩頭壯實的如同小牛犢一般的惡霸犬在臨近河灘的荒灘上往來狂奔,汪汪的吠叫聲在凝了冰的河面上往復回蕩,驚走了試圖在附近覓食的一群麻雀。
不遠處的田埂上,宮下北手里拿著一支12號口徑的雙管獵槍,目光則看著正前方不遠處的那一片地方,等候著拋靶機將飛盤打出來。
“嘀”的一聲響,一個紅色的飛盤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线,飛快的朝遠處逝去。
“呯!”“呯!”
飛快的舉起獵槍,瞄准飛盤扣動扳機,隨著兩聲刺耳的槍響,飛盤開始下墜,且嘲弄般的放慢了速度,最終搖搖晃晃的跌落在荒灘上。
兩頭惡霸犬吠叫著跑過去,將落地的飛盤叼在嘴里,哼哼唧唧的衝到宮下北面前,將飛盤丟在他的面前,隨後便耷拉著舌頭,討好般的朝著他搖晃尾巴。
將獵槍夾在腋下,宮下北摸著懸掛在腰間的皮囊,從里面掏出兩塊肉干,分別丟給兩頭惡犬,又在它們頭上摸了摸,這才轉身朝河灘上方走去。
河灘上站著幾個人,除了隨同前來美國的梁家訓和三名保鏢之外,還有幾個白人。
看到他夾著槍走向河灘,一個穿了一身淺藍色牛仔服,身材高挑的金發美女迎上去,將獵槍從他手里接過去,同時微笑著問道:“先生不再打兩局了嗎?”
“不打了,”宮下北搖搖頭,笑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還是不要再浪費子彈了。”
“熟能生巧,先生,飛碟打靶最重要的是熟練,與天賦並沒有太大的關系,您只要多練習,總會成為高手的。”
女人很會說話,她將獵槍交到左手,用右手挽住宮下北的胳膊,一邊隨著他走上河灘,一邊微笑著說道。
“呵呵,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上面,”宮下北鼻腔里嗅著女人身上的香水氣味,嘴里笑道,“如果有更多時間的話,我倒是寧願和蘇珊娜小姐待在一起,討論一些男人和女人都喜歡的游戲。”
蘇珊娜就是這個女人的名字,當然,這名字有九成可能是假的。
克里斯兄妹農場會為舍得花錢的客人安排好一切服務,比如說提供類似蘇珊娜這樣的既有學位又有品位的女人,但他們提供的是女人,而不是女人的真實信息。
在這個該死的農場,宮下北已經住了三天了,老麥克阿瑟二世所說的那個聚會,到現在都沒有舉辦成功,據說是因為有某個大人物未能如期趕來,所以被迫推遲了。
不過,過去這三天里,宮下北倒也不是無所事事的,在老麥克阿瑟二世的安排下,他與一系列的大人物見了面,且不管會見方對待他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至少,他已經很有效率的將自己推銷出去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要想交上朋友,首先需要讓別人知道有自己這麼一號人存在,還需要讓對方知道自己能為他們帶來什麼好處,然後才能獲得一個交朋友的機會。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現實,一個對別人來說沒有任何作用的人,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因為需要才是存在的最根本原因。
三天下來,宮下北對那些所謂的美國大人物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或許是基於民族性的不同,又或者是歷史不同等等原因,美國人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角度,與亞洲人的差別非常大,而在宮下北看來,這份不同對他自己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前天的時候,面對被拖延的晚宴,宮下北向老麥克阿瑟二世提出了抱怨,他認為自己可能被那些家伙耍了,對方只想要他的錢,卻對他這個人不感興趣。
當時的老麥克阿瑟二世給了他一個建議,讓他一定要相信他自己,至少要相信他自己的錢。
是的,美國的政客其實也是商人,只是他們兜售的商品和服務比較特殊罷了,與日本不同的是,這些變種的美國商人很講信譽,他們收了多少錢,就會做多少事,不會多一點點,也不會少一點點。
很少有人會違約,更不會有人收了錢不辦事,因為對他們來說,他們從事的是一種職業,這種職業可以不要臉,可以丟棄道德和體面,但絕不能丟了信譽,因為有一次的失信記錄,就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職業生涯。
河灘上,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遠遠的朝這邊駛過來,宮下北眯著眼睛朝那輛車看了一會兒,這才伸手接過旁邊遞過來的一塊手巾,仔細的擦了擦手。
車子開過來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近前,在離著宮下北不過六七米遠的停住。
車門開啟,一個黑發藍眼、身材瘦高的年輕白人從車上下來,一路小跑著趕到宮下北身邊,小聲說道:“赤本先生,剛才麥克阿瑟先生打電話過來,通知您正式的晚宴就定在今晚,請您提前准備一下,七點鍾,他會安排車過來接您。”
宮下北點點頭,來了華盛頓三天,終於等到最後這一刻了,在美國的布局能不能有一個還算不錯的開場,就要看今晚的這一次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