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最近一段時間,對宮下北來說還有什麼好消息的話,那麼國松孝次的蘇醒,無疑就是其中之一了,似乎也是僅有的一個。
對於宮下北來說,國松孝次的存在無疑是非常關鍵的,因為這個家伙的存在,可以令宮下北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都不用有太大的顧忌,這是一個很關鍵的保護傘,也是他從龜井靜香那里得到的最大支持。
如果說國松孝次不是受槍擊負傷在前的話,奧維奇金也不敢安排槍手過來刺殺宮下北,畢竟這個俄國佬在日本有很多生意,也有一些幫派的分支,他需要考慮刺殺宮下北之後,會對他的生意產生多大影響。
不要以為類似奧維奇金這樣的黑幫首腦就是只知道喊打喊殺的莽漢,事實是,這些人的嗅覺都很敏感,他們對時事的把握非常的清晰到位,從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
現在,遭遇槍擊的國松孝次醒了,那就意味過去這段時間警察廳的混亂局面可以結束了,曾經的老大依舊是老大,曾經的老二仍舊只能回去做老二,即便是羽田孜內閣想要換掉警察廳的長官,也沒有那麼容易。
只要國松孝次還活著,人還清醒,哪怕是內閣想要撤換他,都需要費上一番力氣,他們首先要對公安委員會做出調整,得到該委員會五名委員中至少三人的同意,然後還要走一系列的程序。
考慮到羽田孜內閣的脆弱性,他們顯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得知國松孝次醒過來的消息,宮下北當即與石橋壽江作別,離開綿貫民輔的別墅,前往東大附屬病院——沒錯,國松孝次就住在東大附屬病院,之前宮下北就是從那里過來的,那時候他可沒想過去探望這位“朋友”,主要是那時候這家伙還沒醒過來呢,而沒醒過來的國松孝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從國松孝次的遭遇就能看出來,人最重要還是得活著,否則的話,說什麼都沒有用。
車子趕到東大附屬病院,宮下北就發現停車場內不僅停滿了車,竟然還有幾輛是警車,很明顯,得到消息立刻趕過來的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乘坐電梯上樓,一路到了國松孝次所在的樓層,宮下北從電梯間里走出來,迎頭就看到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走廊入口處,看他們制服上的標志,這都是警察隊伍內的官員,並不是普通的小警察。
這些人宮下北並不認識,盡管他和警察廳的關系密切,但這個龐大的部門人員太多了,不可能每個人他都認識,當然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他。
拐過走廊的轉交,可以看到走廊內的人倒是不多,只有幾個穿著西裝的家伙站在國松孝次的病房門外,宮下北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山崎拓從病房里走出來。
“山崎君,”宮下北加快腳步,走到山崎拓的面前,微微鞠躬行禮,說道,“國松君怎麼樣了?”
“啊,是赤本君啊,”山崎拓正在關門,聽到宮下北的聲音,他轉過身來,還禮說道,“你也得到消息了嗎?”
“是的,聽說國松君醒過來了?”宮下北點頭說道。
“是的,半個小時前的事,”山崎拓讓開門口的位置,微笑著說道,“現在情況還算不錯。你要進去嗎?”
“當然,”宮下北走到門前,手摸著門把手,說道,“方便嗎?”
“方便,我陪你進去吧,”山崎拓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好像他是國松孝次的親屬一樣。
宮下北點點頭,推門走進病房。
國松孝次的病房是由宮下北當初親自給安排的,環境非常好,和赤本原介住院時的病房規格相同,有客廳、有浴室、還有兩間臥室,非常的寬敞。
國松孝次被安置在無菌病房里,里面有專門的護士在照顧,而客廳內的沙發上,則坐著一個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還有兩個十幾歲大小的孩子,這都是國松孝次的家人。
看到宮下北走進門,一家人急忙站起來,國松孝次的妻子佳子行禮問候道:“赤本先生來啦,真是讓您費心了。”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不用記掛在心上,”宮下北躬身還禮,說道,“國松君怎麼樣了,情況還好嗎?”
“半個小時前醒來的,”佳子的臉上還帶著淚呢,她是個全職的家庭主婦,整個家庭都依靠著國松孝次來維持生活,當然,說維持這個詞顯然有些過分,國松一家人的生活,恐怕要比百分之九十的日本家庭都富足。
只不過這世上有誰不想過的更好一些呢?
國松孝次活著,這一家人不僅能夠享受富足的生活,還能成為一定社交圈子內的焦點,家中的兩個孩子都能在學費高昂的私立學校就讀,將來也不用擔心就業之類的問題。
可若是國松孝次死掉了,或是就此醒不過來了,那麼一家人就只能吃老本了,時間久了,估計都不會有人來理會他們。
“看上去精神很不錯,醫生說他的意識很清楚,應該會很快恢復過來的。”佳子小心謹慎的說道。
這可能是國松孝次的真實情況,當然,也可能是假的,當初宮下北做過安排,負責照顧國松孝次的醫生都接到了命令,也收了不少錢,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國松孝次醒來之後,對外宣布他的精神狀況很好,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
估計作為國松孝次的妻子,佳子也接受過這樣的叮囑,因為只有這樣,國松孝次的職務才能被保住,公安委員會那邊不至於短期內考慮換人的問題。
“那就太好了,”宮下北微笑著說了一句,隨後走到無菌病房的玻璃窗邊,隔著玻璃窗朝內看過去。
病床上,國松孝次帶著呼吸罩躺在那兒,雙目緊閉,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不出有什麼好轉的樣子。
宮下北疑惑的扭頭看了一眼山崎拓,對方點點頭,快步走到他身邊,說道:“醫生說他現在的狀況還算不上太好,盡量不要去打擾他,現在估計是睡著了。”
宮下北點點頭,既然山崎拓也這麼說,那看來國松孝次醒來的事情就是真事了,也不能怪他多疑,主要是國松孝次這個人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如果這個家伙總是不醒的話,他就要另想辦法了。
對於宮下北來說,不管付出多麼大的代價,警察廳長官這個位子,也必須控制在自己人手里,至於原因……不言自明。
與國松孝次的妻子簡單交談了幾句,叮囑對方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聯系自己,宮下北便告辭離開了——是否與病人見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對方知道自己來過,這是維系必須緊密關系時必須要做的事情。
從病房里出來,宮下北將病房的房門關上,扭頭看了一眼跟屁蟲一般跟在自己身邊的山崎拓,小聲問道:“聽說細川護熙遭遇了槍擊?”
“是啊,就在今天晚上,”山崎拓做出一副很驚恐的表情,說道,“真是活見鬼,難道這個國家瘋了嗎?還是說槍支已經到處都是了?為什麼這段時間會發生這麼多的槍擊案?”
“那麼,細川先生的傷勢如何?現在住在哪家醫院?”宮下北繼續問道,權當他自己什麼情況都不了解。
“談不上什麼傷勢,”山崎拓搖搖頭,說道,“槍手是個笨蛋,在十五米遠的地方開槍,竟然什麼都沒有打中,現在,細川那家伙應該只是受了些驚嚇,也沒有住到醫院里去。”
宮下北點點頭,他聽得出山崎拓這番話里的幸災樂禍,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他與細川護熙那些人向來有糾葛,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
再加上山崎拓這個家伙猥瑣至極,毫無節操可言,幸災樂禍這種事情,絕對是他做的出來的。
“聽說你去了綿貫民輔那里?”兩人並肩往走廊外走,山崎拓突然開口問道。
“是啊,”宮下北說道,“我和他的女兒總歸是舊相識,所以專程去送了生日賀禮。”
“嘿,別看綿貫那家伙長的猥瑣,可他的女兒卻是個很極品的女人啊,尤其是守寡這些年,嘖,似乎是越來越有味道了,”山崎拓砸吧著嘴,就像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一樣。
對這個猥瑣的家伙,宮下北打心眼里瞧不起,如果說龜井靜香沒有多少節操的話,那麼這個家伙就是根本不知道節操為何物了,偏偏就是這樣的家伙,卻還有一大票的支持者。
“我准備去細川護熙那里看看,”走進電梯,宮下北看著電梯門上方的數字,說道,“你有興趣嗎?”
“我可不去,”山崎拓毫不猶豫的搖搖頭,說道,“我勸你也別去,他是不會歡迎你的,說不定你去了之後,連門都進不去。”
語氣頓了頓,他又一臉淫笑的湊到宮下北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而後說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