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陽光明媚,可海上卻是有風浪存在,再加上游艇行進的速度比較快,所以在艙內會感覺到明顯的顛簸,以至於客廳餐桌上擺放的餐盤,會時不時發出叮當的輕響。
“都坐吧,不用拘束,”宮下北坐到一把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叉子,敲了敲面前的盤子,說道。
三個女孩面面相覷,表情惶恐,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手足無措。
“以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我說的話才是你們應該遵從的,”宮下北自顧自的在餐桌上挑選合自己口味的食物,同時頭也不抬的說著,“現在,我需要你們安心的坐下,好好陪我吃完這頓飯,明白了嗎?”
三個女孩不敢再說什麼,彼此對視一番,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在餐桌邊上,她們看著餐桌上豐盛的午餐,喉頭涌動,顯然是在偷偷咽口水,但卻始終不敢動手。
“吃飯,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宮下北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
女孩們很樂意聽從這個命令,在遲疑了片刻之後,終於伸手拿起了刀叉,只是還不敢把手伸的太遠,只是照著面前的一兩個盤子下手。
宮下北沒再去關注她們,對於這些女孩來說,她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新的生活方式,習慣這種東西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更何況她們現在的很多習慣還是被人刻意馴養成的,改變起來會更加的困難。
游艇在海上迅速前行,筆直向西行駛,餐後,宮下北還睡了一覺,直到被雷聲和顛簸驚醒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臥室的舷窗外光线昏暗,厚重的玻璃上濺滿了水痕,隔著窗戶朝外看,幾乎是什麼都看不到。
此時的海上顯然是起了風浪,還正在下雨,船身搖晃的很厲害。
宮下北皺了皺眉,正准備起身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沒一會兒,臥室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從床上翻坐起來,過去將房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身上裹著雨衣的亞洲人。
看到宮下北開門,對方鞠躬行禮,說道:“先生,我們到了。”
“到了?到哪了?”宮下北皺眉問道。
“先生請穿上這個,跟我來,”對方笑了笑,沒有解釋,只是遞過一件黑色的雨衣,說道。
宮下北沒有多問,他將雨衣接過來,一邊往身上套,一邊跟在對方身後走出底艙。
在上到甲板的一瞬間,感覺就像是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一道刺眼的白光驟然閃過,還沒等宮下北做好思想准備,“轟隆”一聲炸雷就在頭頂炸響。
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宮下北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不遠處的海面上,有一艘燈光閃爍的巨大貨輪停靠在那兒,而在緊貼著游艇尾部的位置,有一艘橡皮艇靠在那兒,三四個穿著雨衣的人正在橡皮艇上忙碌著。
“先生,請上艇,咱們需要到對面那艘船上去,”在他身邊,那個穿著雨衣的亞洲人大聲喊道,盡管這家伙是在喊叫,但在風雨聲的侵擾下,他的聲音聽著也有些含糊不清。
宮下北看看那艘被風浪打的隨時都可能翻掉的橡皮艇,稍稍遲疑一下,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在艇上幾個人的幫助下,有些艱難的上了橡皮艇。
那個亞洲人跟在他身後上了船,腳還沒站穩,一個浪頭打過來。
宮下北沒有半點心理准備,被這個浪頭卷起的海水撲在臉上,只感覺像是被人用什麼東西在臉上狠狠扇了一記似的,鼻子酸麻的瞬間失去了知覺,腦子也跟著蒙了,耳朵里還有嗡嗡的耳鳴。
隱約中,他聽到耳邊有人在呼喝,似乎是用英語在呵斥什麼,隨後,有人托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攙扶到一個地方坐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宮下北感覺有人在攙扶自己,同時,一根繩索被緊緊的扎在自己腰間,而後,一股力量從腰間傳來,整個人騰空而起,打著晃朝高空升上去。
風浪實在太大,再加上還沒有從適才的那一擊中清醒過來,宮下北也感覺不到恐懼,他只是本能的伸出手,緊緊抓住胸前的繩索,潛意識告訴他,這時候若是繩子斷開的話,自己百分之百會沒命。
幸運的是,沒有在空中懸掛太久,很快,那種上升中的失重感消失,宮下北就感覺有很多只手抓住了自己,將自己整個人抬了起來,隨後,一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從腿上傳來。
“赤本先生,赤本先生,您沒事吧?!”有人在耳邊大聲的喊叫,用的是日語,只是帶著明顯的怪異口音。
宮下北抬起頭,就見燈光鋪滿的雨幕中,好多穿著雨衣的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動,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個身材魁梧的家伙正站在自己身邊,他的臉藏在雨衣的頭套里,根本看不清。
一股胃酸翻涌的感覺涌上嗓子眼,宮下北一轉身,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中午吃過的那點東西,幾乎毫無保留的吐了出來。
不過,這一吐倒是讓他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那種耳鳴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赤本先生,你需要休息一會兒,”適才那個聲音在他耳邊大聲喊著,“咱們快點到船艙里去吧,外面的風雨太大啦!”
宮下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只是點點頭,而後強自站起身,在身邊幾個人攙扶下往前走。
才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就見黝黑的海面上,一團巨大的火光衝天而起,是……是那艘游艇。
三個黑妞……
宮下北腦子里首先閃過的,就是那三個黑妞,她們還在那艘游艇上。
他想說什麼,但卻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貨船的船艙。
“赤本先生,請允許我做一下自我介紹,”走進一處船艙,肆虐的風雨被隔絕在外,那個口音怪異,身材魁梧的家伙將身上的雨衣脫掉,露出一張滿臉橫肉的黑臉,他竟然也是個黑人。
“我叫謝里夫,謝里夫·艾弗森,是……”黑人大塊頭看著宮下北將雨衣脫去,露出一張明顯發紅的臉,嘴里的介紹戛然而止,他驚詫的問道,“赤本先生,你的臉……”
宮下北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只感覺臉皮上有些酥麻,他放下手,面無表情的說道:“或許是鄧恩先生想要給我一個教訓吧,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人在臉上狠狠抽了一記耳光。如果這就是鄧恩先生所說,會照顧好我的話,那我對自己現在還能活著已經倍感慶幸了。”
黑人大塊頭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他扭頭四顧,似乎是在找人,隨後問道:“村正呢,他人在哪兒?”
周圍沒人說話,但是卻有人轉身離開船艙的走廊。
“非常抱歉,赤本先生,這是我們的疏忽,”黑人大塊頭面色陰沉的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對於辦事不利的家伙,我會給與處罰的,一定讓您滿意。”
“現在我關心的不是什麼處罰,而是我的女人,”宮下北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人炸死了她們。”
“呵呵,不不不,赤本先生,您誤會了,”黑人大塊頭笑道,“這並不是我的決定,而是鄧恩先生的命令。您知道的,鄧恩先生是很注重與您的朋友關系的,而且,他又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他無法忍受您將那些一次性消費品反復使用,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們可以隨時為您提供新的。”
宮下北的嘴角抽了抽,沒有再說什麼,他可以肯定,這是鄧恩刻意的安排,他這是在告訴自己,作為“朋友”的話,他可以讓自己獲得比任何人都滋潤,但若是作為“敵人”,他能將自己喜歡的東西全都毀掉。
就在沉默中,船艙走廊入口處傳來腳步聲,之前游艇上那個亞洲人面色蒼白的走進來。
他就站在門口的位置,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謝……謝里夫,您找我?”
謝里夫看都不看他,直接抬起拿槍的那只手,照准他“呯”的開了一槍。
別看他沒有看目標的位置,但這一槍實在是太有准頭了,隨著槍聲響起,這個亞洲人仰身倒地,他身後的艙門上噴濺出一大片的血跡,那血汙中還有一些不明的顆粒狀物體,隨著血液向下流淌而滾動著。
“都是這個家伙辦事不利,”隨手把手槍丟給一個站在身邊的壯漢,謝里夫笑道,“現在,他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赤本先生,您能感覺滿意嗎?”
槍聲在船艙走廊里回蕩,震得宮下北的耳朵有些癢,他克制住去撓耳朵的衝動,輕輕哼一聲,邁步朝走廊深處走去。
盡管自己起身黑幫,也見多了冷血、暴力的事情,但說實話,相比起眼前這些人來,他曾經接觸過的那些人,只能算是妥妥的良善之輩。
“呵呵,赤本先生,請允許我繼續剛才的自我介紹……”謝里夫從後面追上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