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南千住宮下北的老宅門外,吉岡錯帶著兩名手下的嘍囉,從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里鑽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蹲在院門外吸煙的川崎部駿。
吉岡錯不喜歡川崎,在他看來,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除了拍馬屁之外,什麼本事都沒有,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家伙,現在卻成了野口會在南千住地區的頭。
院門外,除了川崎部駿之外,還有六七個年輕人,有男有女,只看他們的裝扮,就知道是一群不良少年了,其中肯定還有在校的學生,因為有兩個女生還穿著校服呢。
看到吉岡錯從車上下來,原本蹲在地上抽煙的川崎部駿急忙丟掉手里的煙頭,快步迎上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恭恭敬敬的問候道:“吉岡君,您來啦。”
“嗯,”盡管不喜歡對方,可吉岡錯也沒有將這份情緒表現在臉上,畢竟對方是宮下北的人。
應了一聲,吉岡錯看了看院門的方向,問道:“宮下……啊,赤本君呢?”
“嘿,先生今晚興致不錯,我安排了兩個人,現在正……”川崎部駿陪笑道,“不過,之前先生吩咐過,說如果您來了,就請您直接進去。”
吉岡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他對宮下北這樣的交代頗感自豪,老大終歸還是把他看做是最親近的自己人啊。
“真不知道赤本君為什麼對這些青澀的女學生如此感興趣,”故作姿態的搖搖頭,吉岡錯說道,“你這家伙,記得把首尾弄干淨點,別給赤本君招惹到麻煩。”
“您放心吧,吉岡君,”川崎部駿急忙點頭,說道,“我會讓她們把嘴巴閉緊的,更何況,除了我之外,這些家伙都不知道先生是什麼人。”
滿意的點點頭,吉岡錯邁開步子,朝院門的方向走過去。
就在即將走進院門的時候,吉岡錯腳下頓了頓,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扭頭朝巷子里看了看。
果然,巷子里除了他那輛車之外,就再沒有一輛車停靠著了,而且院子里也是空無一人的,宮下北平素總帶在身邊的保鏢一個都沒有。
心頭一動,吉岡錯停下腳步,他朝跟自己過來的兩個嘍囉招招手,等兩人走過來,才小聲說道:“你們守在這,別讓任何人進去。”
“嗨!”兩個嘍囉恭敬的應了一聲,隨即,將原本擠在院門口的幾個少年趕走。
這個宅子吉岡錯是非常熟悉的,當初他經常來這里,如今故地重游,心里倒是有了那麼幾分感慨。
不大的院落顯然經常有人整理,到處都很干淨,而且,不知什麼時候地上竟然鋪了地磚,與記憶中相比,竟然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吉岡錯穿過院落,走到下樓的回廊前,脫掉鞋子的一瞬間,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留著短馬尾的女人出現在門內。
女人精致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她看了吉岡錯一眼,微微躬身行禮,隨即退進門內。
幾乎就在房門開啟的那一瞬間,吉岡錯就聽到了從里面傳來的女孩呻吟聲,其間還夾雜著皮肉撞擊的啪啪聲,頻率很高。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上回廊,換了鞋子,盡量小心的走進房門。
與當初相比,這棟破樓的客廳內明顯是重新裝潢過,地板換了新的,牆壁的木制隔斷也換了,而且還加了一些很精美的裝飾品,吉岡錯嚴重懷疑,這些翻新應該都是淺草綾自己搞的,因為宮下北是不可能做這些事情的。
此時,就在客廳的中央,那張很熟悉的矮桌上,一個衣衫凌亂的長發女孩仰面躺在桌子上,兩條燈光下白的有些刺眼的大腿,似乎很無力的垂在桌沿下,渾身赤裸的宮下北就跪在女孩的雙腿間,飛快的挺動著屁股。
而在矮桌旁邊的榻榻米上,一個秀發遮面的女孩四肢大張的躺在那兒,她渾身上下除了腳上的一雙白色棉襪之外,就半絲布料都沒有了,兩條勻稱的大腿根部血跡殷然。
赤裸的宮下北看著很是暴戾,他的動作過於粗野了,以至於桌上的女孩似乎都昏迷過去了,只是嬌小的身子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聳動。
吉岡錯不敢多看,畢竟客廳里還有三個女保鏢站著呢,他微微垂下頭,心里琢磨著自家老大究竟遇到什麼事,以至於暴戾到這種程度。
客廳內,肉體的撞擊聲又持續了五六分鍾,這才在粗重的喘息聲里停歇下來。
吉岡錯垂著頭,聽到有腳步聲響起,很快,宮下北在喘息中說道:“把她們送出去。”
聽了這話,吉岡錯急忙往旁邊讓了一步,隨即,他就看到兩對穿著黑西褲、踩著平底黑皮鞋的大長腿從面前經過。
“吉岡,”就在這時,吉岡錯終於聽到老大叫了自己的名字。
“嗨!”微微躬下身子,吉岡錯應道。
“我能信任你嗎?”宮下北的聲音聽著有些飄忽。
“當然,”吉岡錯一愣,隨即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同時,飛快的回答道。
就在榻榻米上,宮下北面色陰沉的站在那兒,在他身前,適才引著吉岡錯進來的女人正單腿跪在地上,替他擦拭著下身的汙跡。
“宮下君,你吩咐吧,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吉岡錯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上前一步,沒有稱呼“赤本君”,而是用舊時習慣用的稱呼說道,“哪怕是把這條命送進去,我也一定為你辦理妥當!”
“我不需要你的命,”宮下北的嘴角抽了抽,說道,“只需要你打起精神去做好這件事。”
吉岡錯沒有接口,他用力一點頭,微微躬下身子。
“我要你安排一個妥當的人,准確的說,是願意為這件事搭上性命的人,”宮下北一只手按在身前女人的頭頂上,將她按入自己胯下,同時用陰冷的語氣說道,“這樣的人,你應該可以找到吧?”
“可以,”吉岡錯點頭說道。
“很好,”宮下北用下巴朝客廳右側的櫥櫃點了點,說道,“讓你安排的人,去把信封里的那些家伙干掉。”
吉岡錯快步走過去,將櫥櫃上放著的一個信封袋拿起來,抽出里面的東西,仔細看了看。
信封袋里裝的是一份資料,上面附著照片,排在第一位的,是個圓臉的中年人,後面的資料顯示,此人名叫國正武重。
而在這人的後面,則是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
“明天上午,我希望警方能夠在那處宅子里找到4具屍體,”宮下北低頭看著自己胯下的女人,嘴里漫不經心的說道,“是4具屍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吉岡錯點頭說道。
信封里的資料上三個人,這顯然是一家人,至於第4具屍體,當然就該是殺人者的了。
“不要讓外人插手這件事,”宮下北叮囑道,“知道內情的人越少越好,你有七個小時的時間去安排這件事,記住,不要讓我失望。”
“嗨!”吉岡錯用力一點頭,轉身就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國正武重,《朝日新聞》社的編輯委員,此前,這人在《朝日新聞》上發表了一篇題為《中飽私囊是政治上的墮落》的文章,揭開了佐川急便案件的黑幕,將金丸信拉進了這樁丑聞里。
而在去年歲末,也是這個人一直在充當急先鋒,對自民黨內竹下派揪住不放,大有不將其中內幕抖個干淨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隨著金丸信公開道歉,《朝日新聞》相關方面的報道少了許多,似乎有了偃旗息鼓的架勢。
如果今晚沒有見到水島浩平的話,宮下北可不會往這里摻和,因為他很清楚這一坑水有多深,這可是直接導致自民黨分裂並結束幾十年執政時代的大事件啊。
但是,現在的宮下北轉變了想法,他決定不再躲了,而是要全副身心的投入到這個大事件里去,將這死氣沉沉的日本政壇攪個天翻地覆。
宮下北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所有人都瞧不起他,那他索性就玩個大的。
有人覬覦他從赤本那里繼承的私產,有人覬覦他自民黨地下黨產管理人的身份,還有人就是單純的想要弄死他,呵呵,那麼,好吧,咱們就來個徹底的了斷!
他准備拿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去狠狠地搏一個出位。
要嘛,輸光自己手里所有的一切,包括這條命,要嘛,就把你們所有一切都搶過來!
水島浩平看上了那些風月生意的盤子,想要通過威脅的手段從宮下北的手里奪過去,卻不知道他的催逼引發了這個丑男的反彈,讓他這段時間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同時,也引爆了他的野心,他要將金丸信手中捂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權力,一股腦奪過來。
吉岡錯接受殺人指令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甚至都不知道國正武重是什麼人,他只知道宮下北要這個人全家去死,所以,這家伙就得全家去死。
不過,若是他知道宮下北是打算做日本新一代黑金政治教父的話,恐怕他會被嚇得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