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上桌,張母便熱絡地跟安笙搭話,“安安今年多大了呀?剛打眼那麼一看,還以為是個高中生呢,這臉蛋長得也太顯小了。”
其實張母這會兒還沒從安笙的美顏暴擊里完全出來,剛剛遠了看只覺得好看,近了一瞧,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多麼匱乏。
如果不是今天真見到了,她還真不敢信這世界上有真長成這樣的人。
難怪張繚這小子將近叁十年愣是沒一個看對眼的姑娘,這眼光要是高成小姑娘這個顏值水平,注孤生都不奇怪,能碰上這麼一個,已經是想都不敢想了。
張母這話一落,桌上的其他人都微妙地頓了一下。
安笙禮貌地微笑著:“伯母,我今年十八了,馬上高中畢業。”
張母聞言一愣,半晌才尷尬地笑起來,連忙招呼著:“哎、哎,十八啊……來,安安,吃菜吃菜。”
沒一會兒忽然一拍腦門,“哎喲,瞧我這記性,灶上還有一道湯呢,我得去瞅瞅,你們先吃著啊。”
進了廚房,又探出頭來喊:“張繚,你過來,幫我搭把手。”
張繚應聲而去。
兩人一離開,桌上的氛圍瞬間就變了。
褚婪掃一眼把盤里豆腐叉得稀爛,此刻一言不發地咬緊嘴唇,死死盯著安笙的小侄子一眼,便一個靈活的滑步,順利滑到了安笙旁邊屬於張繚的,還帶著熱乎氣兒的椅子上。
他一個探頭,把安笙剛叉到的西蘭花嗷嗚一口吃進嘴里,在少女目光不善地看過來時,立馬作出一副西子捧心,不堪重負的嬌弱姿態來:“你前段日子天天要,都把人家榨干了,提上裙子就不認人不說,現在連一口西蘭花都不願意給人家吃了嗎?”
說到“天天要”、“榨干”時,這男人看似擺出一副可憐樣,實則暗中瞟向張綏的小眼神里,滿是不屑,那尾巴好險沒驕傲地翹到天上去。
意思再清楚不過,我跟安笙都是親密接觸過的關系了,你這種最多臉紅暗戀拉個小手的過家家的小孩子,還不哪涼快哪呆著去。
但他預想中,自己小侄子臉上會出現的叁觀受到衝擊的崩裂表情,卻並沒有出現。
張綏氣得眼睛通紅,卻笑起來,話里的嘲諷不比褚婪暗地里添加的少多少:“小舅舅這就out了吧,果然是老了,還以為是上個世紀嗎?上個床就要互訂終身非你不可了?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天真吧?”
褚婪立刻炸毛:“你怎麼跟你小舅說話呢?”
張綏啪地一下摔下筷子:“那你就有小舅的樣子了嗎?你那麼多女人不夠你玩的,非要搶侄子的女朋友?就算是論實質性的事,那也是我先來的!”
褚婪沒想到自己這小侄子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懂得把女生往床上帶了。
一想到安笙也曾在這個毛頭小子的身下露出那樣勾人的姿態,他便又氣又妒,越發口不擇言了:“呵,就你這種小屁孩,能懂什麼?還不是只會橫衝直撞,能讓安安滿意嗎?難怪我家安安早早就舍了你。女朋友?少自作多情了。”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你是熟能生巧了,也不問問人嫌不嫌你那根黃瓜髒。年紀大了就好好保重身體,小心哪天腰肌勞損了。別不服老還學年輕人找刺激當什麼男小叁!”
張綏罵得狠,但說到底還是個沒經過大風大浪的少年人,此刻早已經眼眶通紅,好像是自己被罵哭了一樣。
反觀褚婪,終於被他最後一段話戳到了痛點,一張臉青青白白,終於啪地一拍桌子,上去就提起張綏的衣領,眼看就要開打。
張綏面對比他高半頭的成熟男人,也不服輸,斗雞一樣仰著頭怒瞪回去,“說不過就打嗎?來啊,誰怕誰!?”
一直默不作聲的安笙終於忍無可忍,放下了筷子。
她冷眼掃視兩個互啄的小學雞:“你們鬧夠了沒有?”
廚房里,張母在張繚進門後便將門掩上,開口便是:“說吧,怎麼拐帶的人家小女孩?”
張繚抿抿唇,沒說話。
張母見他這樣,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這小姑娘長得確實是……沒誰比得上了,但這、這孩子將將成年,還什麼都不懂,你比人家大整整十歲……”
“媽,”張繚終於叫了女人一聲,“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不是女朋友?”女人愣住了,轉而大松一口氣,“害,那就好,家里又沒逼你找對象,你也不用……”
“但我認定她了。”
張母松的那口氣就那麼半路卡在喉嚨里,嗆得她咳嗽起來。
張繚上前幫著拍了拍她的背,眼睫靜靜垂落,低低道,“沒有她,也不會有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