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完了?”
花無語錯愕不已的瞪著軒轅信宇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不可思議的扭頭看向軒轅風。
明明剛才還一副劍拔弩張,馬上就要開打的樣子,怎麼就那樣站了一會兒就走了呢?
軒轅風苦笑著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剛剛不還害怕他們打起來嗎,現在沒打起來,你又覺得失望?”
“呃——”花無語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不是怕他們打起來,萬一死了人,咱們以後住起來心里會有陰影嘛。”
軒轅風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亮光,看著花無語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溫軟無比,他大手扶上她的臉,微微的笑道:“也幸好他們沒打起來,不然咱們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呢。”
花無語眨了眨眼,頓時了悟,大喜道:“你是說咱們可以出去了?”
“嗯!”軒轅風笑著點頭,給了她肯定答案。
“現在就走嗎?太好了,這破地方虧得還建得那麼奢侈,半口吃得也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花無語高興的說個不停,那些金銀珠寶現在在她眼里還真沒一個紅薯值錢。
軒轅風攬住快樂的似要飛起來的花無語,笑著指了指外頭道:“咱們等他們走了之後,等黎明前最黑的那一刻就走。”
花無語微微一愣,往外頭看了看,果見山谷里的人馬正在往木屋門口聚集,似乎要有什麼行動。
她不由驚奇的扭頭看軒轅風,“你怎麼知道他們會離開?”
回想從之前到現在,軒轅風似乎總能料中軒轅毅他們的動向,一猜一個准都沒出過錯。
花無語驚詫的目光讓軒轅風很受用,他得意的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外頭道:“二皇兄與六皇兄現在可算是撕破臉了,以二皇兄偏激的心性,一定會認為六皇兄會成為第二個大皇兄,所以他回宮之後應該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人手調來京城,並將二皇兄的親信調離京師。六皇兄肯定也會料到這一點,所以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回盱洲。那里盛產鐵礦,是朱鳳的命脈所在,又是六皇兄的封地,無論是出於自保還是想要一爭帝位,他都會回哪里去。”
花無語聽得張口結舌,眼睛眨了眨滿眼疑惑的道:“他們不是沒打起來嗎?怎麼又撕破臉了?”
軒轅風呵呵一笑,道:“那是做給外人看的,二皇兄既然帶人來了,還是那樣一副姿態,就表示著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破裂了。”
“還是不懂!”花無語喪氣的道,她完全是有聽沒有懂,倒是把自己弄的暈頭轉向,兩眼活像兩只紋香。
軒轅風大笑著摟緊花無語的身體微微的晃,他笑顏如花似乎極為開心,讓花無語看著不自覺的面上也漸漸浮上一抹笑意。
這樣大笑的軒轅風是她從未見的,過去的他總是淡漠清冷的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似的,讓人站在他面前,都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而現在的他會在她面前大笑,會犯傻的語無倫次,會任性的說氣話,雖然還是會時不時的露出一副莫測高深的神人模樣,卻不會再讓她覺得那麼非人了,是心境變了嗎?
還是知道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知道他以後都將屬於自己,便不再有那種隔閡的感覺了呢?
曾經的過往在腦海中一幕幕的閃現,有苦,有悲,有恨,有怨,她今年雖才十七歲,花一樣的年紀,心卻已如滄桑的老嫗一般。
時光輪轉,千帆過盡,看著眼前男人如孩子般開心的笑臉,她的心升起點點的暖意。
突然便覺得,那些曾經被爹爹賣入青樓的不甘,被軒轅毅轉手送人的怨恨,被軒轅孝天壓在身下的淒楚,似乎在這一刻都變得淡若雲煙了。
花無語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心境與心情的變化,那就像是腐朽的枯枝在雨後的陽光下,重新抽出了綠芽,就像是冰封破裂之後,早已死寂的心被溫熱的血液滋養,而重新鮮活的跳動起來一樣,她眼中盈盈水光閃動,輕輕的勾起了唇,她想,這或許就是一種叫做新生的感覺。
花無語微微昂頭靠進軒轅風的頸窩,輕語道:“軒轅風,我這一生傷過也痛過,你的兩個兄弟都曾是我的男人,但他們在最後都將我推開了。”
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仰望著軒轅風俊美的臉。
軒轅風愣了下,笑容收斂,定定的回視她,靜等她的下文。
“答應我兩件事,我便把心給你,跟你一輩子。”她笑著說道。
軒轅風頓時面色一肅,看著她似乎想通了什麼似的,立即沉聲應道:“你說。”
“要我跟了你可以,但你今後便只能有我一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偏房,沒有小妾,只有我們倆。”
軒轅風眨了眨眼,很是奇怪的挑眉看著她,“我一窮二白兩袖清風的,看墳人的身份更是羞於與人啟齒,除了一張臉長得尚能見人外,你說除了你這個傻女人,還會有誰肯跟我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谷里受苦的。”
花無語聽得呼吸一哽,環繞在心間,那種淡淡的憂傷情緒瞬間被軒轅風的話給打散,險些沒差了氣。
微微沉默了下後,她決定不與軒轅風爭辯有關他職業的問題,或許是這男人看慣了山中的金銀,壓根就沒拿那些東西當寶。
從進入山腹起,她就注意到了,他看那些金銀珠寶的眼神就跟看路邊的沙石野草一般,不見半絲波瀾,遠不及每日清晨與她爭搶一盤炒雞蛋時光亮有神。
或許在他的眼里,那些死物還真就不及一個雞蛋有魅力。
想通了這一點,花無語也不在糾結,強打起精神,調整情緒繼續道:“第二件事便是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把我推開。我這一生什麼都可以付出和犧牲,唯獨不能容忍再被自己的男人拋下,就算是面臨生死也是一樣。”
軒轅風神情有些呆呆的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垂下眼睫,似乎正在全力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花無語兩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緊張的等待他的答應。
半響,軒轅風抬起眼來,皺著眉嚴肅的道:“若是有一日,咱們有了孩子,而我死了,你也要跟著一起死嗎?那孩子怎麼辦?讓他變成孤兒?任他餓死?”
花無語聽得心一痛,一股淒然驟然衝上心頭,想起那個曾經有過最後卻失去的孩子,她的雙眼瞬間便紅了,但即使心痛,即使自私,她的心卻不肯動搖,“就算是那樣,我安排好孩子後,也定會追隨你而去。”
她花無語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軒轅風聽得心神大震,雙眼緊緊的盯著花無語,那神情仿佛從來不認識她這個人一般,他的眼神並不熱烈,似乎還帶了點點的困惑,就那樣的專注的看著她,專注到連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任由眼框因酸疼而泛紅,也不肯眨一下。
初識花無語是在背京山中的絕崖下,她披頭散發的從絕崖上跳下來,衝著他頭頂撲來。
那時他滿心只有被逼迫的無奈與不情願。
可相同相處了一年多,不知不覺間,他便習慣了身邊有這麼個女人,每天睜眼能聞到她做的飯菜香,每天習慣與她斗嘴,看她被他氣的跳腳的樣子,再暗自得意的揚長而去,每天穿著她洗淨的帶著陽光味道的衣服,坐在她收拾干淨的房中讀醫書,聽著她一邊在院子里收拾一邊發牢騷……
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此刻如無聲的皮影戲般在腦中快速的掠過,不知何時,他的目光開始不自覺得圍著這個女人轉,也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女人將自己的身影印進了他的心里……
軒轅風感覺到了身體里的血液在血管中急速涌動的聲音,身體在升溫,心帶著愉快和莫名的慌亂奮力的跳動著。
他就那樣看著她,合著自己急速的心跳,兩眼炯炯的盯著。
“死生契闊,與子攜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軒轅風以重之又重的口氣許下承諾。
而後他伸展健臂,將花無語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用著一種發狠的勁道,活像要將懷里的女人鑲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花無語悶哼了一聲,卻沒有掙扎,身體雖被抱的有些痛,卻讓她心中升起的一股無比溫暖的感覺,在這一刻,過往所有的傷痛與不安似乎都隨著身前男人這緊緊的擁抱而離她遠去了。
她含著淚,嘴角卻彎出了幸福的弧度,很輕很輕的說道:“既然答應了我,就不許食言,知道嗎?”
“嗯!”軒轅風嘴角帶著幸福的笑容,鎮重的點了點頭,這一刻,他眼底雖有水光流轉,眼神卻是比之兩盞燭火更加炯亮。
在很小的時候,他就被叔祖選中帶到了這片山谷,在他的記憶中,皇宮中的那段過去早已模糊的成了一片蓋了濃濃黑霧的影子。
那時,他覺得自己是不幸的,沒人疼沒有愛,每天除了練功,便是習醫識藥,山谷中唯一的活人就是叔祖,雖然他會教授自己武功與醫術,照顧自己一日三餐,但卻從來不會同他多說一句話,總是冷冰冰的讓人害怕。
叔祖死後,他便繼承了守陵人的身份,靜靜的守著這大山里的一切。
曾經,他以為被賦予了特別使命的自己會孤零零守著這大山的秘密直到老死。
所以當軒轅孝天請求他代為照顧這個女人時,他雖不情願,卻仍然同意了。
或許在潛意識里,他也渴望能有一個人出現,與他為伴,為他打破這片天地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