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年,失去父母。之後十年,桫摩竟耗盡全部的自由來償。
十年之前,大祭司在娑羅雙樹下用雙手作蓮,桫摩無聲的跪下,用心深省。
在密閉的暗室,他以罪人的姿態度過千百個漆黑夜晚。
他無限次想,那天為何隨手觸動竟會化出一盞燈來。
那就像某位神明曾在百無聊賴間說道:“要有光”。
於是便有了光。
在父母戰死的時刻,桫摩只看見一片的空白。
無邊的黑暗深淵中,擦亮燈火,卻墮進是虛無的芒點。
在記憶中再找不到半點憑據,大祭司說他是魔,他便低下頭去長久自責,以求贖清自我負罪。
安靜的時候,他會聽見白鳥振動翅膀的風聲,聽見大海的潮汐,聽見隆隆的春雷和零落秋雨,聽見蒼茫的天光和一輪一輪藍月。
靜靜地推測著日落花開的輪回,數落那些罪。
生命是一場莫大的玩笑,燈火壞滅了故事,然後寂寞占據整個世界的煎熬。
他愛著父母、姐姐、他的城。
而他們卻說他是魔。
在十年間的任何一個時候,他的淚水滴落在冰冷鐵鐐,黑暗中他是看不見的。
但他如此相信,那些落下淚水總是清澈。
在桫摩被囚禁的第十年開春後第一個下雨的日子。
蒼蘭終於見到桫摩的眼淚。
桫摩也見到一個長著翅膀的冷艷天使。
一束強烈的光线照射,他的瞳孔開始不由己的縮放。
她高佻的身型,清瘦而迷人,一對豐盈的酥胸藏在藍色鎧甲之後。
腰身纖細,完美的腿型配上高桶銀靴,那是他的姐姐,他是知道的。
他還是贊嘆造物的惟美。
她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為他解開鐵索。
他距離她最近的時候只有一張白紙的厚度,她彎下腰,不經意觸到她的胸甲。
他竟可以感覺她的心跳。
“姐姐……”
她未應他,只是撥開他蓬亂的發,抬起他面龐,端詳然後凝囈。
她的手心冰冷,從他眼角流出的那滴淚落下來,劃過她手心,竟有了親切的體溫。
她輕輕喚他的名字:“桫摩。”
“桫摩……”
桫摩笑了,他看見她背上那對白色的翼。
“翅膀,天空的翅膀,姐姐。”
“或許,桫摩。它本該是屬於你。這一切是個意外,桫摩。對不起。”
桫摩站起身,面向分外明媚的天光。
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心髒,他說:“不,姐姐。你是……這天空的主宰。”
她向著光线走出去,桫摩立在姐姐的陰影。
他想像得出她張開翅膀凌厲地飛翔,她臀部美麗的曲线,就像初日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