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做事一向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發制人的類型,如今離婚,他也速度快得很。
他很快讓律師送來了離婚協議,厚厚的一打,規定了各種財產的分割。
蘇葉自然是沒心思去看這個,她給羅子沙打了一個電話,對方很快趕來了。
羅子沙坐在沙發上,對著那一打文件研究了一個中午,最後放下,皺著眉頭得出一個結論:“杜衡這個人,很狡猾啊。”
蘇家的財產,杜衡倒是分文不取,可是杜衡的財產,他是一分都沒有分給蘇葉的意思。
羅子沙皺著眉頭說:“蘇葉,雖然你也不指望著要他的分手費,可是他的公司,他的各種不動產,全都是和你結婚後慢慢添置的,這些都應該有你一份的。”
蘇葉搖了搖頭:“沙哥哥,這些我都沒關系的。”她又不缺錢,要那個干嗎,讓杜衡留著去給他自己的孩子吧。
羅子沙卻不贊同,挑了挑濃密的眉毛開始說服蘇葉:“蘇葉,你這樣想就不對了。那個杜衡,他分明是自己出軌了,養小蜜有了私生子,是他婚內過錯,這樣的話,你完全可以多要財產的,憑什麼他一分不給你?”
蘇葉再次搖頭:“這些年,他一直在照顧我,我也沒幫他多少忙,現在他既然不想給我什麼,我也不想爭了。”
羅子沙很失望地望著蘇葉:“好吧,那咱們就不爭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他顯然對杜衡很是不屑:“商人重利,看來越是巨商,越是把自己手里那點錢看得緊。”
蘇葉苦笑了下,她是對那些錢無所謂的。
其實她的父母給她留下的財產就是她揮霍十輩子也是揮霍不完的。
可是現在杜衡這麼對她,她還是心里難免失落,幾年的夫妻生活對那個杜衡到底意味著什麼?
羅子沙自然看出蘇葉眼中的落寞,忍不住坐過去,大手豪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杜衡只是一棵樹,沒有了杜衡,你還可以擁有一個森林。這片森林好樹木多得是!”
他嘿嘿笑了下,挑眉說:“比如,你看我,就是個上好的木材。”
蘇葉知道羅子沙是安慰自己,也知道羅子沙自己其實是有相屬意的女朋友的,不過她的心情還是被羅子沙逗得好了許多:“你雖然是個好木材,我卻怕被人追殺,所以你還是距離我遠點吧。”
羅子沙聽了,故作夸張地說:“誰跟追殺你,告訴我老沙,我保准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說著做出磨刀霍霍狀。
蘇葉在心里嘆了口氣,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今自己身邊還能有一個羅子沙這樣像個大哥哥一樣值得信任的人,這是父親留下的福德。
她禁不住笑了下,輕輕側靠在羅子沙肩膀上。
這個肩膀很結實,先借她靠一會兒吧。
就在這時,陳媽走進來了,她把一杯咖啡放在茶幾上,眼睛去直盯著一旁的羅子沙,那樣子好像在防賊。
蘇葉看到陳媽才忽然想到,自己和杜衡離婚後,這座宅子都不能住了,以後也見不到陳媽了吧?
陳媽臉色不太好,盯了羅子沙一會兒,對蘇葉淡淡地說:“小姐,我也要離開了。”
蘇葉聽了不由得詫異:“陳媽,你怎麼也要走呢?”
自己才是那個下堂妻,不是麼,難道這杜衡竟然要一朝天子一朝臣,換個女主人就要把管家保姆也順便換了?
陳媽望向蘇葉的目光含著一層無奈,嘆了口氣才說:“小姐,陳媽年紀也大了,該回家享享清福了。再說小姐也要離開了,陳媽在這里也沒有什麼事了。”
蘇葉心里有些疑惑,因為她知道陳媽是無子無女的,家里也沒什麼親人了,她要到哪里去?
當下她不禁問道:“陳媽,杜衡他很快又要結婚了的,你?”
陳媽聽了這話,倒是笑了:“小姐,先生的新夫人和那金貴的兒子,自然是用不著陳媽來伺候的。別說伺候了,陳媽連見到怕是都沒那個福分了。”
蘇葉想想也是,杜衡的新夫人估計帶著兒子在國外吧,應該不會領到這里來了。
再說了,這里是自己和杜衡住過的地方,人家未必願意繼續住在這個老窩里吧?
她想到這里,忍不住環視這熟悉的擺設,這走慣了的樓梯,還有從小時候就看著長大的院子。
曾經她以為這里是禁錮她的牢獄,可是如今要離開了,她才知道這里是她的家,她失去雙親後唯一的住所和倚靠。
離開了這里,她要去哪里呢?
蘇葉有很多很多的錢,她買下這樣一個院子是很容易的,可是鋼筋混凝土的樓房和磚瓦壘砌的院子,那就可以稱之為家嗎?
蘇葉慢慢走到屋門口,望著這片充滿了她和杜衡回憶的院落,鼻子竟然沒來由地一酸。
不過她很快仰起頭,讓自己不要因為這個脆弱,她努力對自己笑了下,告訴自己說:這是你曾經最希望的結局吧,現在你終於得到了……
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蘇葉轉過身,坐到茶幾前,拿起筆,一筆一劃地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當“葉”字的最後一豎重重劃下時,她知道她和杜衡是真得沒有關系了這個人從她十幾歲時就介入了她的人生,然後又用他的強勢左右著她的一切。
現在,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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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離婚之後,蘇葉再也沒見過杜衡。
不過見不到也是好的,蘇葉這麼想。
這個男人,先是告訴自己有了別的女人,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來了離婚協議書,真不知道再次見到自己,他會說什麼?
甚至這個男人還把共有的財產統統卷走,一分沒有留給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還有父親留給自己的公司,怕是真要流落街頭呢。
蘇葉覺得很好笑,非常好笑。這個男人曾把她那樣嬌寵地捧在手心,卻原來拋棄的時候是這麼地決斷。
其實在這之前,也蘇葉會非常自戀地猜想,也許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以前在宿舍跟著舍友孫琪琪等女孩子們混,她也知道了一些女孩子愛做的夢,於是會非常幼稚地進行各種猜想。
可是這個男人在分配財產時的吝嗇,一下子把她可能的幻想打破了。
女孩子幻想得白馬王子各式各樣,可是卻沒有在錢財上對女人吝嗇的白馬王子。
當蘇葉意識到自己對著落地窗想這些時,不由得對內心的那個自己發出一聲嘲笑,看著落地玻璃映照出的人影,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做人不要太傻,做人要往前看。
自己還要許多事要做呢,她回過頭,望著桌上的文件苦笑了一下。
其實在離婚前,杜衡便慢慢地開始教自己怎麼樣來管理一個公司,並讓她逐步熟悉公司的各種事務。
如今離婚了,杜衡倒是毫不留戀地徹底從蘇家的企業中撤離了。
蘇葉開始徹底接手父親留下的產業。
她每天都感到非常繁忙,有好多事需要做,公司的事以前看著也不難,可是如今自己獨立接手,才發現做起事來不容易。
一件看似簡單的事,卻總是阻力重重。
其中,昔日的那個孫叔叔孫靖宇,竟然就是攔在面前的最大最硬的一塊石頭。
曾記得,這個人以前還攛掇過自己親自接受公司以便把杜衡趕走呢,如今杜衡真走了,他卻又成了自己的對立面。
其中的利益關系,蘇葉心里也是清楚的。
不過她如今雖不能說是大權在握,可是幾個元老級別的人物也都是支持自己的,對付一個孫靖宇倒也不難。
難得是該怎麼對付。
公司內斗,有文斗,有武斗,該用哪一種斗法,還要等著羅子沙的調查結果。
當年父親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誰黑誰白,杜衡說孫靖宇,孫靖宇揪著杜衡,到底誰是誰非,蘇葉必須弄清楚。
現在蘇葉忙得一頭霧水時,秘書室的電話打過來,說是有個石先生要見她,秘書見新上任的年輕董事長並沒有答話,連忙補充了一句:“沒有預約。”
蘇葉笑了下,她知道是石磊,自從她和杜衡離婚後,自己太忙,倒是一直沒見過石磊。
當下她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