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姨撿了塊石頭,來到一輛停在酒店前的白色SUV前,毫不猶豫的就砸碎了車窗,探手進去拉開了門鑽進了駕駛室里,低頭鼓搗著什麼。
我這才想起一直忽略了什麼,接我們過來的大巴恐怕早已離去,靠著兩條腿步行離開簡直是痴人說夢。
沒想到大姨還掌握著這種才藝,看大姨輕車熟路、業務嫻熟的樣子,難怪她根本就沒有把交通工具當成一個問題。
大不一會兒的功夫,車身微顫,引擎已經開始嗡嗡作響。
好家伙,熟練度這麼高的嗎…
大姨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在刷新著我對她的認知,這一手絕活我只在電視劇里看到過,怪不得大姨說起刀疤臉的時候總是一臉的鄙夷,其中是不是還包含著技術方面的角度呢…
弭明誠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我這才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又錯過了一個和大姨接近的機會。
我只能和媽媽跟弭花花坐到了後座上,可惜的是SUV的空間十分寬敞,後排坐下三個人綽綽有余,我又失去了和媽媽擠在一起的理由。
車燈亮起,大姨剛要踩下油門,忽然又停下了動作,我順著大姨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個前台小姐姐不知什麼時候杵在了車子左前方不遠處,剛好站到了大燈照射范圍之外,昏暗的天色下,隱約可見她臉上那副僵硬的微笑。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我死死的盯住她的嘴角,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大姨的胳膊搭在沒有碎渣的車窗上,淡淡的開口道:“你有什麼事嗎?”
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仿佛車輛的登記證書上就是寫著大姨的名字一樣,明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偷車被人逮了個正著,地上還散落著車窗玻璃的殘骸。
張又雪沒有說話,雙手交叉垂於小腹,微微躬身,還是微笑服務拉滿的“友好”樣子,笑眯眯的看著車內的眾人,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我被盯的有些麻了,總覺得她好像是閉著眼睛的,視线卻是鎖定在我身上,我剛想催促大姨這個節骨眼兒還講什麼基本法,大姨已經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我回頭張望著,透過後擋玻璃看去,張又雪還是沒有什麼異動,靜靜的站在原地目送著我們離開。
我松了一口氣,好在順利的啟程了,沒有生什麼事端。
忽然,我打了一個激靈。
我猛地又回頭看向張又雪,那張還算俏麗的臉頰上依然是一個招牌般的微笑,雖說笑的很假,一看就是職業性的,但細究起來也算賞心悅目了。
然而我的冷汗卻是一股股的往外冒,那個前台小姐姐的目光跟隨著我們的汽車移動著,身體卻並未移動分毫,她就這麼將腦袋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淦!!!
我連忙坐了回去,一眼都不敢再看,生怕會有那種多看一眼就會被纏上的設定。
媽媽雖然怕的要死,見我這副模樣,又忍不住好奇得回頭看去,屬於又菜又愛玩的代表性人物。
還好此時車子早已駛出了一段距離,薄霧已經淹沒了張又雪的身影,媽媽張望了一陣,看了個寂寞,扭頭緊張兮兮又有一絲絲期待的問道:“咋拉,你看到什麼了??”
我並不想告訴媽媽我所看見的東西,反正我們都成功逃出來了,沒必要讓媽媽平白的擔驚受怕。
可是我還是個孩子呀,害怕不是我應有的權利麼?
我微微低頭、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一幅驚慌到六神無主的樣子。
媽媽果然關切的朝我湊近了一點,伸手似乎想要放在我膝蓋上,卻被我先一步在半空中攔截,抓在了手心。
媽媽愣了一下,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任由我抓著她那柔若無骨的玉手。
我心中得意,牽手是其次,對媽媽心態的拿捏越來越精准,才是我最大的依仗,我的目標可是將媽媽壓在身下為我吹拉彈唱。
弭花花卻突然伸直了身子,一手倚著膝蓋托著腮幫子,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臉頰上,上上下下的滑動了幾次,對著我比了個口型:“羞羞臉”。
臥槽你膽肥了居然敢嘲諷我!!
你個弱雞還不是只能看著你爸爸相親來相親去的,千方百計的跟到了這里,結果你居然窩在房間里寫作業?!
腦子里沒進幾本一課三練干不出這種事情。
我扭頭看向了窗外,無視了這只敗犬的挑釁,媽媽的小手我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開的。
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路燈就像從爛俗的恐怖片里批發的一般忽明忽暗的閃爍著,老槐樹巨大的樹冠無風自動,嘩啦啦作響。
此時的能見度太差,大姨不敢開的太快,白色的越野車緩慢的行駛在水泥路上,形單影只。
剛來那會兒,這里雖算不上門庭若市,但每家商戶基本上也擠著好幾個游客的樣子。
眼下的丘陵村早已不復昨日的喧囂,家家戶戶房門緊閉,我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卷簾門上裂開了三條狹長的豁口,看那形狀就像是被一個比金剛狼還大上兩號的什麼東西弄出來的。
弭花花一開始還有著冒險的小興奮,遲鈍如她也終於漸漸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小腦袋越埋越低,甚至主動鑽入了媽媽的懷抱。
媽媽想要一個女兒的欲望瞬間泛濫了,猛地將小手從我的手掌中抽了出來,攬住了弭花花的肩膀,溫柔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這小妮子真就一點底线都沒有了,居然主動向著自己的敵人尋求著安慰。
哼!真沒出息,換我我就不會嚶嚶嚶的撲倒在弭明誠懷里。
媽媽也是,明明我才是親生的好吧!
我不至於沒風度到從弭花花身上將媽媽的小手搶回來,只能望著窗外排解著郁悶。
從我起床到現在,又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破曉的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遮擋住了,天空依然昏暗的令人壓抑,散不開的霧氣使得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如霧里看花。
一路上寂靜的可怕,無論是飛禽,還是走獸,此時都已不見蹤影,連最為喧囂的蟬鳴鳥叫,都保持著靜默的姿態,仿佛在暗示著我們這個小山村已是生人勿近的禁地。
不管是強悍如斯的大姨,還是半個冒險愛好者的弭明誠,此刻都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這趟丘陵村之旅著實是給兩人上了一課,以後不知道他們還敢不敢專門往這種地方鑽。
正當我出神之際,大姨忽然一個急刹,我差點沒摔個狗吃屎,連忙扶住靠椅撐了起身子,探頭向前方張望。
只能容納一車通行的村口側翻著一輛房車,各種零部件散落一地,完全堵死了通道。
道路兩旁的落差起碼有四五米,根本就沒有辦法繞行,更何況下方還冒出了滾滾濃煙,看樣子是有先行者強行衝了下去,結局並不太樂觀。
原本立於村口的石碑不知被什麼東西撞歪了一大截,漏出了深埋底下的一部分碑身。
不同於石碑正面的“丘陵村”幾個描紅大字,暴露出來的下半部分赫然鐫刻的是“泅靈村”。
一時間,車上的眾人都被這三個早已暗紅褪色,卻似乎隱含著天大秘密的字跡吸引。
“啊!!!”
弭花花忽然一聲驚恐的尖叫,小手顫抖的指向了車子右前方的一顆大樹上,媽媽下意識的望了一眼,也是嚇得魂不附體,臉色蒼白,連忙伸手捂住了弭花花的眼睛。
我順著弭花花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具被開膛破肚的男屍晃晃悠悠的吊在了粗壯的樹杈上,而纏繞著他脖子的東西,居然是他自己從肚子里被扯出來的腸子。
這是我們所有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直面這個小山村的恐怖,還未等我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道黑影突兀的閃過,掛在樹杈上的那個倒霉蛋就只剩下一截空空蕩蕩的腸子隨風舞動。
那男人不見了?!
我揉了揉眼睛,饒是我這系統加強過的體質都沒能看清是什麼東西將屍體劫走了。
就在此時,異變又起。
被側翻的房車擋住了視线的另一側,伸出了一只足足比熊掌還大了兩三倍的毛茸茸巨爪,按在房車的車身上就跟一個成年人抓著一輛汽車模型一般,光是尖端的指甲都有數十公分之長,我不禁想起路上見到的那個卷簾門上的猙獰爪印,想必應該就是這玩意兒的傑作了。
房車在巨掌之下呻吟著凹陷了下去,緊接著那怪物的另一只巨爪也搭了上來。
它要爬過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大姨率先反應了過來,越野車咆哮著飛速後退,到了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時來了一個華麗的漂移掉調轉了車頭,向著來時的方向猛衝著。
後座上沒系安全帶三人被離心力甩到了同一邊,我的頭緊緊埋在了媽媽的胸脯上,此時我卻無心享受,待重新掌控了身體之後,我連忙回頭望向了村口,可惜被越野車衝破的薄霧已經重新聚攏,幾十米的距離已經看得不太真切。
我隱約看見了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猿猴形狀的黑影站在了房車上。
這特麼難道是骷髏島靚仔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