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
許致安從背後抱住我,嘆了一口氣:“太累了。”
我看著他腕上的花繩,有些想笑。
累什麼?和外面的花姐兒一起胡鬧累到了?
京城這麼多家青樓,無人不識他許大人的美名——大端朝第一風流駙馬,屋子里頭放的,外頭街上擺著的,細數起來,說不定比玄端的叁宮六院還要多上一些。
我推開他的手,赤腳踩在地上,腳趾微微蜷縮:“蘇姚的先生明日就過來了。你若是無事,中午請他吃一頓午膳,也全了禮節。”
許致安不笑的時候,臉上就是冷冰冰的,我看慣了他這副樣子,並不覺得怎樣:“如何?”
“蘇姚愚笨,不值得你廢心。”
他隨手將那花繩丟開,撿起了丟在地上的論語:“他母親就是個蠢的。”
許致安冷哼一聲,“那女人生出來的種子,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我看著他漫不經心的翻書,聽著外面的落雪聲,心里逐漸變得冰涼——是啊,當年蘇姚母親為許致安甘願私奔,受盡天下人的恥笑。
也不過是個蠢的。連她留在世上的血脈,也換不來半分憐惜。
……
“公主,駙馬爺,都是我們的不是。”
第二天中午,劉侍郎准備派過來的先生遲遲未到,劉府的大管家誠惶誠恐,在我面前哈著腰:“柳先生今天身體不適,實在是走不動道兒……”
“他走不動路,你們就不能把他抬過來?”
許致安神色淡淡的:“這是劉大人的意思,還是他柳據自己的借口?”
那管家腿都軟了,哭喪著臉:“我的駙馬大人呦,柳先生他真的是起不來床了!我們怎麼敢在這事上出差錯!”
我皺了皺眉,一陣頭痛:“劉管家,你先起來。”
許致安和劉侍郎是一起尋歡作樂的狐朋狗友,內宅的事卻一向事由我管的,他今日把別府的仆人嚇得半死,明日我不講道理的好名聲就能穿遍整個京城。
“行了,回去吧。”
許致安漫不經心的瞥他一眼:“有機會再叫你家大人一起喝酒,既然柳據不想來,我也不會逼他。”
劉管家張口結舌,還想解釋,許致安揮了揮手,他只能退下。
“既然已經辦下了宴席,今日就辦個家宴吧。”
許致安大手一揮:“許久未曾考校洛兒功課,也不知道他現下如何了。”旁邊侍立的管家娘子臉色一僵,下意識的看向了我。
“好啊。”我臉色淡淡的,吩咐道:“把姨娘們都喊過來一起樂一樂。”我笑了一下:“她們也許久未見大人,既然有時間,是該聚一聚了。”
許致安一頓,和我對視一眼,眸子黑沉沉的,半晌突然一笑,冰霜盡去:“叫她們做什麼,既然是家宴,自然只有家人列席。”
我笑的恬靜,看著管家娘子去忙碌:“好。”
……
“父親,母親。”
家宴擺在我常呆的亭子里,燃著裊裊婷婷的香,我和許致安坐在上座,許洛和許蘇姚兩個人一板一眼的坐在下面,不像是在吃飯,倒像是在上刑。
尤其是蘇姚這個小豆丁,和我不親近,又被他父親所厭惡,是個可憐的小蘿卜頭。
許洛向我們兩個人行禮,他也跟著有樣學樣,只是木木呆呆,更惹他父親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