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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7章

潛伏 大灰,曾九 3930 2024-03-03 03:11

  柳媚被關在牢房里已經好幾天了。

  這里根本不像個牢房,布置的倒像是個高級旅館,甚至有設備齊全的衛生間。

  不過柳媚的心里一點都不平靜。

  那天黎子午剛開始給她上電刑就被叫走了,後來再也沒回來。

  那一大群特務面面相覷,既不敢繼續對她用刑,也不敢放她下來,一個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看到他們惶惶不安的樣子,柳媚心里卻漸漸升起了希望,殘酷的刑訊被她挺過來了。

  門再開的時候,柳媚大失所望,進來的不是她盼望的華劍雄,卻是丁墨村。

  他命令特務們把柳媚放下來,打開了手銬,然後把他們全轟了出去。

  柳媚渾身癱了一樣,連坐都坐不住。

  剛才那個來把黎子午叫走的姓楊的女職員捧來了一迭新衣服,丁墨村親自把一套嶄新的內衣捧到她面前,要讓那女人給她穿上。

  她看了一眼,那套褲衩和胸罩和她被丁墨村剝走的那套一模一樣,但她堅決的拒絕了。

  她寧肯就光著身子也不會讓他的東西玷汙自己。

  丁墨村尷尬地撿起柳媚被捕那天穿的那件已經破爛不堪的旗袍,親自給她穿上。

  又叫來幾個她根本不認識的女職員,把她扶到了樓上。

  她下身疼的根本就邁不動步,還老有溫熱的液體從下身流出來,兩條大腿都濕漉漉的。

  這一夜的綁吊給她肉體和心理上的創傷太慘重了。

  讓她意外的是,他們把她送進了特號這個特別囚室。

  這里一應俱全,身上的戒具也全都卸掉了。

  每天有醫生來給她診治。

  其實她身上幾乎看不到傷痕,連淤痕都很少。

  她受的都是令人難以啟齒的婦刑,肉體上的傷口很少,有的也都在女人家見不得人的地方。

  他們找來外面有名的醫生來給她診治,而且很體貼的找來的都是女醫生。

  每天一日三餐都是四菜一湯。

  她現在別的傷都不大要緊了,主要是最後一晚尿道受的傷太重,讓她寢食難安。

  尿道當天就發了炎,腫的很厲害,稍微一動就疼的鑽心。

  最難受的是憋不住尿,稍喝一點水就想尿,而尿一點整個下身就像被火燒。

  現在小便對她就像上刑一樣。

  她不知在心里多少次痛罵過黎子午下流無恥。

  由於她下身受刑行動不便,他們還專門派來一個老保姆,每天一次來幫她洗浴。

  甚至每天還送報紙雜志過來供她解悶。

  柳媚這幾天腦子被亂七八糟的事塞的滿滿的,她現在的處境很微妙,她一直努力在猜測,但一直也沒有理出個頭緒。

  黎子午顯然是倒了,他在自己身上的冒險失敗了。

  但華劍雄始終沒有露面,這不合邏輯。

  以他們對自己的優待,自己應該是過關了,但他們卻一直還關著自己不放,說明自己的案子還沒有結。

  甚至連自己的戒具也都給取掉了,以前關在這個特別囚室的犯人,不管他以前多高的身份,現在多麼受優待,總是帶戒具的。

  他們好像也不怕自己自殺,這也不合邏輯。

  她猜測肯定是幾個勢力在交鋒,丁墨村、華劍雄,周佛海,甚至可能還有日本人。

  幾方大概正相持不下,自己的命運還在未定之數。

  這幾天她幾次聽到隔壁的動靜和看守的吆喝,她已經聽出來隔壁就關押著周雪萍,而且這幾天她仍不時被提審。

  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周麗萍和小余應該還關在樓上。

  想起她們,她心里涌起一絲歉意,自己太無能,沒能把她們救出來。

  她知道,她們受的蹂躪比自己不知要殘忍多少倍。

  現在連自己也身陷囹圄,前途未卜。

  現在她面臨的問題是:76號究竟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自己到底能否完全解脫?

  她越想越沒有頭緒。

  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卻讓事態一下明朗起來,不過是向壞的方向急轉直下。

  早飯過後不久,丁墨村的親信小李子帶了兩個人過來,二話不說就把她的手反剪到背後銬了起來。

  雖然他們什麼話都沒說,但對她已不像前幾天那麼客氣。

  那個小李子在給她銬手銬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用胳膊和肩膀去蹭她的胸脯。

  給她戴上手銬後,小李子用手在她身上細細地摸了一遍。

  特別是在她的前胸和下腹放肆地連掐帶摸了好幾個來回。

  雖然給犯人戴戒具的時候搜身是號子里的規矩,特務們借這個機會揩女犯人的油也是家常便飯,但對比這兩天受到的“優待”,柳媚真切地感受到了事態的變化。

  憑在76號幾年的經驗,她已經預感到可能要出現最壞的情況。

  長長的一天除了送飯的,再沒人來過。

  柳媚也竭力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冷靜地面對即將出現的最壞局面。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她猜測,也許是丁墨村在和華劍雄斗法中占了上風,自己的命運轉到了丁墨村的掌握之中。

  她非常清楚,由於丁墨村侵犯過自己,所以他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滅口。

  從剛才小李子的放肆態度上看,他們可能真的已經沒有什麼顧忌,要對自己下手了。

  想到這里,柳媚的心一陣止不住的顫抖。

  晚飯過後,外面忽然一片嘈雜,到處是亂七八糟、人來人往的聲音。

  她隱約聽見外面的樓梯上響起大片雜亂的腳步聲、吆喝聲。

  里面還夾雜著沉重的鐵鐐拖在地上的聲音。

  這個時候本來76號已經下班,現在卻人聲鼎沸,這似乎印證了她白天的預感。

  看來真的要有大的事情發生了。

  她非常清楚,76號秘密處決重要犯人都是在晚上。

  聯系到早上他們忽然給自己戴上了戒具,看來自己的結局也許真的就在今天了。

  想到這些,她心里涌起一絲痛楚。

  果然,外面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向她的牢房這邊集中過來。

  她屏神靜氣,仔細辨別著外面的聲音,希望能聽出點名堂。

  她心怦怦地跳著想:“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但吵嚷的人群並沒有在她的牢房門口停留,她聽的出來,大群的人聚集在了隔壁周雪萍的牢房門口。

  擾攘聲中她聽到了鑰匙轉動的聲響,接著隔壁的牢門咣襠一聲打開了。

  一陣陣惡狠狠的吆喝聲隔著牆壁衝進她耳膜,不一會兒,嘩啦……嘩啦……

  鐵鐐拖在地面的沉重的聲音在隔壁牢房響起,緩慢地經過她的門前,她柔軟的心一點點沉到冰冷的水底。

  鐵鐐聲、人聲漸漸遠去,牢房四周重新歸於寂靜,靜的嚇人。

  她好像被人忘記了。

  她坐在那里發楞,直覺告訴她,周雪萍這一去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大顆的眼淚撲簌簌地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外面又有了動靜。

  一陣腳步聲傳來,沒上次那麼嘈雜,但走的很急。

  她心里猛的一悸,心髒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用力一擰。

  她的心跳加快,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她意識到:該輪到自己了。

  果然,腳步聲停在了柳媚的牢房門前,牢門被打開了。

  她懷著最後的一絲僥幸急切地看著門口。

  進來的是吳四寶,柳媚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

  她急切地朝吳四寶身後望去,但她失望了。

  她沒有看見她想看見的人,卻看見了吳四寶身後跟著小李子,還有另外兩個特務。

  小李子手里拎著一副重鐐,一臉的冷漠。

  吳四寶進來客客氣氣地對柳媚說:“柳秘書,上頭請你過去說話。”

  柳媚的心沉了下去。

  這是提犯人去處決時的慣用說法,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她什麼也沒說,把腳岔開放在地上。

  兩個特務蹲下身,叮叮當當地給她戴上腳鐐。

  想到自己這就要走上刑場,想到沒能救出周雪萍姐妹,想到臨死連華劍雄一面都沒能見上,她心中涌起不盡的悲傷,眼淚很快就淹沒了眼前的一切。

  她竭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止不住的淚水很快就把破爛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

  腳鐐釘好了,吳四寶仍然客客氣氣地說:“柳秘書,請吧。”柳媚站起來,試著邁了邁步子。

  腿沉的幾乎抬不起腳,下身的疼痛也好像一下增強了無數倍,變得難以忍受。

  戴腳鐐的犯人她不知看過多少,但她是第一次戴腳鐐,現在才知道這滋味有多難受。

  她慢慢的往前挪動,吳四寶並沒有催她,還在她耳邊悄悄地問:“柳秘書,要不要我們幫幫你?”她知道所謂幫忙就是把她架起來拖走。

  雖然吳四寶的口氣沒有任何敵意,甚至還露出些許不平,但她堅決地拒絕了。

  她的生命已經以分鍾來計算了,她要自己一步步地走到自己的終點。

  出了特號的樓門,她發現他們帶她去的不是院子里的刑場,而是地下室。

  心里頓時涌起一陣波瀾。

  她知道76號處決犯人多數在外面的刑場,少量重要的在76號的院子里面。

  地下三層在自己受刑的小刑訊室旁邊,還有一個室內封閉行刑室,但極少使用。

  只有個別極重要、極敏感的特殊犯人才在那里處決。

  今天他們顯然是要把她帶到那里去。

  不知他們這樣做有什麼特殊的用意。

  她一步一挪,在特務們的簇擁下艱難地下到地下三層。

  她看見走廊里布滿了武裝特務,走廊盡頭的那間大行刑室門口也圍了一大群特務,都在聚精會神地向室內緊張張望著。

  看到這個情景,她心中涌起一片疑雲。

  76號處決犯人,尤其是有漂亮女犯人的時候,現場總是充滿了混亂、暴戾乃至淫褻的氣氛。

  像今天這樣如臨大敵、煞有介事的情形她從來沒有見過。

  柳媚腳上的鐵鏈蹭著地面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驚動了圍在門口的人群。

  他們自動閃開一條通道,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在她的身上。

  柳媚能清晰地聽到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急促的喘息聲,她真切地感受到那些火辣辣的眼神的熱力,那里面充滿了貪婪、色欲、淫邪和暴虐,似乎還夾雜著少許驚訝。

  它們似乎要穿過自己薄薄的衣衫,把自己飽受屈辱的身體熔化掉。

  她可以想像,自己受刑時被黎子午強迫拍下的那些屈辱的照片在他們中間早已流傳多時了,他們大概早就等著這個時刻了。

  柳媚非常清楚76號處決女犯人的“程序”,她已經作好了充分的准備,要用最堅強的毅力去忍受她短暫人生中最後的羞辱和考驗。

  但此時她的心忽然懸了起來,今天的氣氛太不尋常。

  在她面前,除了那群紅了眼睛張牙舞爪的野獸之外,似乎還有一個看不見的惡魔。

  它的陰影在一點點地逼進,一點點地籠罩了她。

  她一下忐忑不安起來,不知道前面等著她的會是什麼。

  她垂下頭,在近在咫尺的眾目睽睽之下慢慢地走過自己曾經受刑的刑訊室,被帶進了比普通刑訊室足足寬大三四倍的行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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