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與卡洛特聯袂出現,令列隊歡迎的镔鐵城官僚很是驚訝。
兩個人都是迪奧的死敵,居然一起身入虎穴,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迪奧的表現卻很平靜,彬彬有禮的邀請兩人赴宴接風。
憂慮與憤怒,只能藏在心里。
霸王花的意外出現打亂了迪奧的布置。
殺卡洛特對他而言不過是捏死一只臭蟲,可他不敢對霸王花下手——他惹不起花無忌那老怪物。
百獸天尊花無忌橫行天下的時候,他迪奧還只是穿開襠褲的小屁孩,對老人家只有仰視膜拜的份,從來不敢想與他為敵。
迪奧出乎預料的事,卻全在羅蘭的算計之內。
霸王花不久前去艾爾曼找欣然,曾與羅蘭秘密會談。
會談的結果正如李炎暗示給欣然的那樣,兩女為促成聖國與羅摩的和平達成了共識。
霸王花回家之後,立刻勸說老爸出面,力主議和。
百獸天尊與先代聖王是知交,亞歷山大卿亦是他的生死之交,本身就不希望兩國開戰。
聽了女兒的話,更加堅定了立場,決心東山再起。
百獸天尊的復出與監察會的利益不謀而合。
他們都想通過與聖國和談來削弱迪奧為首的軍事少壯派,因此霸王花與監察會的特派員卡洛特走在一路並不意外。
而在迪奧的心中對昔日的偶像保留著一絲不近人情的幻想,當著卡洛特的面質問霸王花:“小妹,義父他老人家是何等的英雄,怎會與卑鄙貪婪的監察會合作?我絕不相信!這里面一定有陰謀!”
卡洛特聞言冷笑道:“難道殿下忘了花太師當年是因為什麼人不得不下野退隱,花小姐又是為了什麼不得不背井離鄉。”
迪奧臉色慘白,嘆道:“我還是不相信花太師會因為些許私仇貽誤國事……”
卡洛特傲慢的道:“殿下似乎誤會了一件事,羅摩的國事要有羅摩人決定,絕非你一個人所能左右。”
霸王花為人俠肝義膽,雖說與迪奧結怨甚深,但對監察會也素無好感。
主動澄清立場:“殿下不必多心,你我的恩怨他日自有分教,今天我來到這里,既非針對你,也沒有給監察會當走狗的意思,唯一的目的就是促成和談,恢復邊境秩序。”
迪奧聞言松了口氣,笑道:“小妹如果覺得我還不算無可救藥,咱們就忘記重前的恩怨,大家還是好朋友。”
“可是……”
霸王花情知自己毀掉了迪奧作為男人的尊嚴,不信他如此大度。
“沒什麼,反正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迪奧大度的笑道。
他是做大事的人,絕不會因為私人恩怨破壞來之不易的地位,特別是眼下,霸王花的同情對他特別重要。
話不投機的接風宴散後,迪奧再次招集三連星。
首先,安琪拉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她的情報部得到消息,監察會與內閣正在商議召開國民議會,就是否廢除迪奧的皇儲之位舉行全民投票。
國民一向被監察會操縱,投票的結果可想而知。
內閣大佬花無忌公開反對迪奧,監察會更不必說,一旦決議通過,迪奧的政治生命便要壽終正寢了。
聽了安琪拉的話,迪奧陷入沉默。
他很清楚自己的命運正處於一場史無前例的颶風的邊緣,在這場動亂里,他即將失去的不止是地位,還有家庭和親人。
說來奇怪,此刻他真正掛念的不是國內的變亂,而是病弱的老父……
(如果我被貶為庶民,老爸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吧……齊格弗里德家族的統治史就這樣畫上句號了嗎?
“不!我絕不甘心!”
迪奧激動的拍案怒喝,“我要調集軍隊圍攻王都,徹底消滅監察會!”
他的殺氣震驚了在場的三人,一時都不敢開口。
安琪拉戰戰兢兢的問:“議和的事情如何對待?”
迪奧深深吸了口氣,恢復了從容。
“議和的主動性全操縱在監察會手中,如果讓他們成功,無疑會徹底毀滅我的地位,如今之計,只有加以破壞。”
“鐮鼬”上元明人陰聲道:“此事交給在下去辦!殺了羅蘭,再宰了卡洛特那條狗,議和便成泡影!”
安琪拉搖頭道:“熊我真男的失手已經證明暗殺之策不可行,明人君萬不可重蹈覆轍。”
“雷鳥”朱利安問:“殿下可有萬全之策?”
迪奧笑道:“天機不可泄漏,你們等著瞧吧……我不但要破壞和談,還要借機除掉聖國第一大將,促成兩國不得不開戰的局面,到時候除了我迪奧,再無第二個人可以拯救羅摩。”
三連星聞言相顧失色,他們不知道迪奧究竟用什麼手段,但目標不言而喻,聖國第一大將,只能是阿曼拉達?羅蘭。
“准備酒宴,我要和卡洛特那條老狐狸單獨聊聊。”
面帶殘忍的笑容,迪奧衝上元明人打了一個充滿惡意的手勢。
“太子要請我喝酒?好極好極,非常榮幸。”
卡洛特看似對即將臨頭的大禍毫無預感,跟著安琪拉出了門,一雙色眼像被蜂蜜粘住似的繞著蝴蝶姬小腰兒打轉兒。
行至門前,安琪拉止步說道:“先生請進,殿下正在等候。”
卡洛特不急著進去,笑嘻嘻的望著安琪拉說:“美麗的小姐,可以花幾分鍾陪我聊聊嗎?”
安琪拉皺眉道:“太子正在等你——”
“沒關系、沒關系,就讓他多等一會兒吧,”
卡洛特擺手笑道,“就當是聽我說遺言好嗎?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嘛。”
安琪拉心中咯一聲,知道狡猾的卡洛特已經嗅出了殺機。
“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她低垂眼簾,不敢與卡洛特對視。
卡洛特自顧自的笑道:“小姐可能還不知道我會看相吧,看夏的面相,一定是陷入了苦戀對不對?”
安琪拉面顯驚色,慌亂的道:“胡說!絕無此事!”
“相由心生,你的謊言騙不了我,也騙不了濾自己的心情,”
卡洛特胸有成竹的說,“我敢說,你不但在戀愛,並且非常的不順利,也許是因為某些我無法得知的矛盾,你正在跟戀人鬧別扭——”
安琪拉的驚訝漸漸被悲傷代替,喃喃的說:“你還有別的話嗎……”
卡洛特笑道:“再見他一面吧。”
“哎?”
“不管是為了什麼,就這樣永訣陌路,你不覺得很可惜嗎?不管是否會有好結果,請再給他一次機會,聽他解釋吧。否則多年以後,你會為今天的輕率追悔莫及,美麗的小姐,我的話說完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對其說這些,身為愛與美的保護神,替美麗的小姐擦去眼中的愁容乃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卡洛特煞有介事的說。
安琪拉默默流淚,忽然破涕為笑,刹那間恢復了往日的風華。
“卡洛特先生,你真有的怪,不過我很喜歡,因為你說話的口氣真的很像我的戀人。”
卡洛特故作驚訝的吹了聲口哨:“真的嗎?下次介紹給我認識。”
安琪拉望著他的背影,感傷的自言自語:“卡洛特先生……您在九泉之下,也會為今天的輕率追悔莫及嗎?”
“啊呀!卡洛特先生,稀客啊稀客,快請坐!”
“好說好說。”
“卡洛特先生有所不知,一看到你,我就莫名其妙的難過。”
“太子何出此言?”
“您的相貌神似我那苦命夭折的小弟,唉……你不知道我多疼愛他……今天看到你,我就——”
“得了吧,殿下這麼多年還在找弟弟,不覺得膩味嗎?咱們都是聰明人,有話敞開了說。”
“呃,哈哈、哈哈~先生果然是爽快人……”
迪奧打了個手勢。四名侍衛抬著一只大箱子走進來。
箱子放在地上,發出轟得一聲巨響,可見非常沉重。
迪奧笑容滿面的抬手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先生請過目。”
卡洛特直勾勾的望著箱子,吞了下口水,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掀開箱蓋。
頓時,流溢的金光充滿的房內。
黃澄澄的金幣,滿滿一箱子!
卡洛特被勾走了魂兒,盯著金幣的表情像在做夢。
“這些……都是給我的?”
他轉過身去,不敢置信的問迪奧。
迪奧倨傲的點了下頭,笑道:“沒錯,全是你的……”
話音方落,箱子里發出唰的一聲異響。
緊接著,一截雪亮的劍刃從卡洛特喉嚨里冒了出來。
“呃,可惡……”
卡洛特絕望的握住劍刃,死不瞑目的倒在金幣堆上。
以縮骨秘術藏身箱內的上元明人抽回長劍,一腳踢開的屍體。
迪奧撈起一把金幣撒在卡洛特臉上,諷刺的笑道“以和平為己任的人居然如此貪財,一箱黃金便能讓你神魂顛倒,哼,監察會不過如此。”
喚來侍衛拖走卡洛特的屍體,埋在園中。
侍衛只顧著挖坑,卻沒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死人”突然眨了一下眼楮……
迪奧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又把原本給卡洛特准備的那杯酒也喝了。
伺立在一旁的朱利安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那杯酒好像下了藥……”
迪奧丟下酒杯哈哈大笑,偏著頭告訴朱利安:“卡洛特的鼻子比狗還靈,如果有下藥,他怎會聞不出來。”
“可是我記得殿下有讓我准備麻藥,難道不是用來對付卡洛特的?”
“那藥是給一個從不耍陰謀詭計的人的,你瞧,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不耍手段的人注定要被人耍。”
迪奧嘆了口氣,起身吩咐道,“朱利安,魔法師中隊情況如何?”
“一切就緒,隨時可以開戰!”
“不要那麼緊張,我可沒有讓寶貴的魔法師中隊上戰場的意思,你們就客串一次司儀,明天替我好好招待艾爾曼的貴客。”
朱利安神色肅然,沉聲道:“遵命!殿下,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
“假如蘇欣然也在訪客之中,請允許我親手殺掉他!為了我的父親和弟弟,請殿下開恩!”
迪奧笑道:“你可真會難為人啊,須知本座也懷有同樣的打算,不過也無所謂,假如一個人注定去見閻王爺,誰來操刀就無關緊要了,朱利安,你可曾想過,如果蘇欣然不來镔鐵城怎麼辦?”
“那就請殿下給我一天假,我要去艾爾曼殺掉他!”
迪奧搖頭嘆道:“仇恨讓你失去了理智,朱利安,你還是去蝴蝶館找個漂亮妞喝兩杯,定定神兒吧。”
朱利安欲言又止,怒衝衝的離開了太子行宮。
打發走了朱利安,迪奧抬頭看了下鍾,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去蝴蝶館拜訪另一位“稀客”剛一出門,便看見上元明人一聲不吭的尾隨在身後。
迪奧止步回頭,故作驚訝的說:“明人君好大的殺氣,難道想干掉本座取而代之?”
生性陰冷的上元明人可不懂開玩笑,聞言慌忙跪在迪奧腳下辯解道:“在下只是想隨行保護主公,絕無圖謀不軌之心,請主公恕罪!”
迪奧搖頭笑道:“快起來吧明人君,你這樣殺氣騰騰的跟著我,豈非讓全世界都曉得我迪奧要去干壞事?回去吧,那位客人我和安琪拉應付得來。”
“遵命!”
上元明人鞠躬退下,仿佛一股青煙隨風飄散。
迪奧來到蝴蝶館,自有侍女引路來到安琪拉專用的茶室。
此時天色將近黃昏,蝴蝶館中高朋滿座,正是紅燭高燃春光旖旎的黃金時段,老板娘的茶室里卻只有一位女賓。
安琪拉與霸王花相對而坐。
迪奧不請自來,不懷好意的坐在兩女側面。
笑道:“兩位小姐如此沉默,莫非在想心上人?”
霸王花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不悅的問安琪拉:“我說過不想在談判桌以外的地方與這家伙見面,你為何騙我?”
安琪拉此時也正心事重重,完全失去了平日巧言令色的功力,只是苦笑道歉。
迪奧倒不覺得尷尬,笑呵呵的說:“小妹不要生氣,這事不能怪安琪拉,她只是受我所托罷了。我知道你不願與我見面,才不得不找了一位與你我交情都不錯的中間人牽线搭橋,來,為兄敬你一杯。”
霸王花柳眉緊蹙,壓抑著怒氣說:“如果我拒絕呢?”
迪奧放下酒杯語重心長的說:“小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須知帑現在是以外交官的身份和立場在镔鐵城工作,如果只是因為討厭一個人就不去見他,也不接受他的好意,怎麼能完成外交工作?如此任性,不但有負百萬國民的期望,更不利於太師的清譽啊。”
霸王花一想也對,雖然不喜歡迪奧,可人家畢竟是軍部的代表,自己來此的目的就是排除軍部與監察會、羅摩與聖國之間的裂痕,太過注重自己的喜好,反而會加深這道裂痕。
於是舉杯一飲而盡,又替迪奧斟滿美酒,直截了當得說:“殿下,我也敬你一杯——話說在前頭,喝完這杯酒,我就不在奉陪了。”
“哈呀,這是何苦……兄妹之間有什麼結不開的仇恨,至於如此……”
安琪拉幽幽的替迪奧幫腔。
迪奧可比她更了解霸王花的脾氣,笑道:“安琪拉薪會了,小妹沒有憎恨我的理由,我呢,也不想再提舊事,那都是少年時代荒唐的報應,我想小妹對我如此冷淡,大概是要暗示我她已經心有所屬,讓我不要懷有不切實際的妄想吧。”
安琪拉聞言一愣,好奇的問霸王花:“花妹妹有意中人?”
霸王花臉一紅,低聲反問:“很奇怪嗎?”
“喔~對方是誰?一定是位堪與太師比肩的當世豪傑吧!”
安琪拉繼續追問。
霸王花的隱私使她暫時擺脫了被卡洛特臨終前的那番話勾起的感傷。
也不知是酒意上涌,還是害羞使然,霸王花的臉更紅了,頭也有些眩暈。
放下酒杯,幸福的笑道:“不是我老爸那一型的啦,他人瘦瘦小小的很可愛,也很溫柔,有一點調皮,還有一點壞……不過濾說他是當世豪傑,這話一點也不錯,如今在聖國,微笑騎士蘇欣然的名頭可比我老爸更大哩!”
說罷咯咯嬌笑,一幅與有榮焉的神氣。
一聽蘇欣然這三個字,迪奧先是一愣,隨即拍手大笑,喜上眉梢。
安琪拉卻花容失色,深深埋下頭去。
“哦~原來我未來的妹夫就是大名鼎鼎蘇欣然,可喜可賀,安琪拉,快替花小姐滿上——”
“可不是嘛,花妹妹得此良緣,不知羨煞了多少女孩,得多喝幾杯才行,”
安琪拉抬起頭時,臉上堆滿了精心裝扮的假笑,強烈的嫉妒與仇恨則深深的埋在心底。
她認定霸王花是擋在情郎與自己之間的最大障礙,之前對蘇欣然的怨恨,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霸王花勉為其難的飲了幾杯酒,起身道:“殿下、安琪拉姐姐,小妹告辭,明天談判席上再見。”
轉身走出一步,身子一軟,無力的跪倒在地。
安琪拉撩起裙裾,自大腿外側拔出雪亮的匕首,撲向倒地不起的霸王花。
迪奧抬手攔住她,將酒杯擲向霸王花。
玉石酒杯飛到體外三尺處,突然遇上看不見的氣牆,撞得粉碎。
安琪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適才貿然撲上去,眼下粉身碎骨的就是她。
霸王花不愧是羅摩最危險的女人,哪怕身中劇毒倒地不起,仍不可輕敵。
“迪奧……你真卑鄙……太可恥了……”
霸王花憤怒的詛咒道,“你會遭報應的……”
迪奧不以為然一笑,悠哉游哉的說:“為兄日前在溫泉沐浴,有幸嘗到這‘十步倒’的美妙滋味,很是傾倒,好東西不敢獨享,今日借花獻佛與義妹共品,還望義妹理解為兄的一片痴情,話說回來,這迷藥本是謐的情人蘇欣然‘轉贈’,彼今天被此藥所害,亦是一番難得的緣分~哈哈哈哈~”“卑鄙的膽小鬼……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等著我……小不點……”
霸王花艱難的吐出最後一個字,終於昏死過去。
安琪拉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拿起燭台去戳霸王花的背,見毫無反應,欣喜的告訴迪奧:“昏過去了,快殺掉她!”
迪奧搖頭道:“誰也不許動她一根汗毛!”
安琪拉大失所望,嗔道:“莫非殿下難忘舊情?”
迪奧冷冷的盯著他,突然抬起手,意欲扇她的耳光。
然而終於還是控制住了情緒,緩緩的放下手去。
安琪拉花容失色,呆呆的望著他不敢吭氣。
迪奧嘆道:“安琪拉,你是不是生病了,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糊塗?殺了霸王花不要緊,可腺噪應付得了百獸天尊的狂怒嗎?”
安琪拉慚愧的說:“奴婢愚鈍,未能及時想到這一點。”
迪奧道:“算了,你去把霸王花軟禁起來,我不希望除卻嗇掎娼外的任何人看到她……你失魂落魄的在想什麼?”
安琪拉今日見了霸王花,倍加想念與欣然兩情相悅的那段美好時光。
百感交集,一時也疏理不出個頭緒。
沉默良久後突然跪倒在迪奧面前,含著眼淚說:“請殿下給我一晚假期,我要去見一個人——請不要問我去哪里,也不要問去見誰,我保證在天亮之前趕回來……”
迪奧笑道:“那之後呢?誠是跟我回天佑城,還是跟著那個神秘的幸運兒走?”
安琪拉忍淚發誓道:“殿下不必多心,奴婢到死也會追隨你的。”
迪奧點頭道:“比去吧,順便替我向那個男人問好,說實在的,我有點嫉妒他,不過為了眼,我也會祝福他。路上小心,盡早回來,免得錯過回家的‘末班車’。”
安琪拉深為感動,發自內心的嘆道:“我錯誤的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但絕不會因此做出背叛殿下的事。”
迪奧擺手道:“少廢話,抓緊時間吧。”
安琪拉獨自回到臥房,打開衣櫥,選出一套衣服對著穿衣鏡比量著,不中意,又換了一套,還是不滿意。
最後換上了一套彩裙,感傷的想到與胡索?蘇寧初次見面的時候便是穿著這套衣裙,轉眼間到了訣別的時刻,衣裳依舊,心境卻天差地別了……
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起還有一件要緊事沒辦妥。
於是避開下人的耳目,悄悄來到囚禁花左京的房間。
兩名獸人侍衛守在門外,見到她連忙行禮,兩雙色眯眯的獸目卻像膠水似的粘在這位軍中美人兒的胸脯上。
安琪拉暗自冷笑,色鬼也有段數的差別。
如果他們膽量夠大,就該直視我的眼楮,如果他們品味夠高,就該注意我的腰肢。
只懂得看女人胸脯的蠢貨……活該充當炮灰。
心中的輕蔑沒有流露在臉上,安琪拉微笑著向他們擺擺手,嬌聲道:“兩位辛苦了。”
侍衛受寵若驚,連聲道“不敢當”、“這是屬下份內的工作”安琪拉裝出漫不經心的口氣問:“那女人醒了嗎?”
“還在昏迷中。”
“夫人現在就要審問?屬下馬上把她弄醒——”
一名侍衛轉身開門。
安琪拉跟著他走進臥室,搖頭道:“先不忙,你們兩個進屋來,關上門,我有話對你們講。”
兩人面面相覷,面孔興奮的發光。
能夠為美女效勞,當然是無上光榮的事,說不定會有一番美妙的艷遇呢……
懷著不知死活的妄想,兩人緊跟著安琪拉進來,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安琪拉落落大方的坐在床側,伸出纖纖玉手愛撫著霸王花的臉頰。
直到確信她是真的昏迷,才抬起頭來,笑容可掬的對兩人說:“你們在殿下身邊工作多久了?”
“差不多十年了。”
“我也是。”
“哦,老資格了,你們兩位忠心耿耿的替殿下辦事,理應有更好的前程才是,十年時間不算短,努力向上爬的話現在至少應該是將軍一級了。”
兩人聞言羞愧難當,其中一人囁嚅的說:“殿下沒有提拔小人,大概是覺得小人愚昧無能吧。”
另一人更懂得看人眼色,壯著膽子湊上來說:“小人日夜都在想好好表現,替殿下效忠,可惜找不到機會。”
安琪拉笑道:“飛黃騰達的機會就擺在你們面前,可惜你倆居然視而不見。”
兩人大喜過望,異口同聲的道:“請夫人指點!”
安琪拉指著床上的霸王花問:“你們認識這女人吧?”
“當然。”
“這女人與殿下的恩怨,你們也曾有耳聞吧?”
兩人再次對視,其中一人忍著笑說:“當然聽說過,嘿嘿~殿下真不該招惹這歹毒的娘們兒。”
安琪拉聽出他話中幸災樂禍的意味,心中暗怒,臉上反而露出笑容:“知道就好,你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殿下遭了這死女人的毒手,能不懷恨在心?”
一名侍衛怒衝衝的說:“換做是我,早就他媽的把她宰了喂狗啦!”
另一名侍衛大不同意,色眯眯的說:“老兄,你這麼做就太浪費了,換做是我,殺掉她之前先得奸個痛快!”
“你才是笨蛋哩,”他的同伴得意洋洋的說,“夫人說得是讓咱們設身處地想一想,所謂設身處地,就是站在殿下的立場——卵子都沒了,拿什麼干女人?”
“不錯不錯,那麼只有殺掉她才能一解心頭之恨了。”
安琪拉滿意的笑道:“你們既然理解殿下的心情,為什麼不替他報仇雪恨?”
侍衛聞言一呆,訕訕的說:“可是……這個……殿下有交代我們,不得傷害花左京。”
“是啊,畢竟她老子是當朝太師,殺了她,我們可是要償命的啊。”
安琪拉咯咯嬌笑,輕蔑的說:“難怪你們白白浪費了十年青春,至今仍是小小的侍從。”
“夫人的意思是?”
“想要加官進爵,必須懂得揣摩上意,殿下是花無忌的干兒子,難道他能當眾開口判干妹妹的死刑?殿下把看守霸王花的重任交給你們,可謂用心良苦,你們想想,看守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女人,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嗎?”
侍衛之一反應很快,壓低嗓音問:“您的意思是……殿下想假我等之手,除掉霸王花?”
另一人還有些疑慮:“真是這樣嗎?夫人不會誤解了殿下的心意吧……”
安琪拉冷冷的說:“殿下也是個男人,男人最寶貴的東西被人奪走,他心里能不怨恨?看起來,你們仍無法品味這怨恨的真諦呢……也許只有讓你們變成殿下那樣,才能真正明白。”
說著,鳳目中流露出森然的殺氣。
兩人亡魂頓冒,一人叩頭哀求道:“夫人饒命~~”另一人推推同伴,強顏笑道:“傻瓜蛋,夫人就是殿下的代言人,她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夫人來指點咱倆,肯定是殿下的授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安琪拉贊道:“還是你夠聰明。”
跪在地上的侍衛聽見同伴被夸獎,深感沒面子,起身拔出佩刀,喝道:“我這便殺了霸王花,替殿下出氣!”
安琪拉擺手道:“住手!霸王花畢竟是太師之女,就這樣殺了她,你們兩個的小命就完了。”
說著拔下發釵,遞給一名侍衛,吩咐他在霸王花的腕脈上刺了一下。
發釵上沾有強烈麻藥,一旦溶於血液,便會導致全身麻痹,肌肉癱瘓,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心髒衰竭而死。
但麻藥本身沒有毒性,因此也不會有中毒而死的跡象,就算迪奧發現霸王花死亡,也只能歸罪於“十步倒”使用過量。
看著霸王花的瞳孔漸漸擴散,散發出死亡的氣息,安琪拉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自言自語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那個,夫人,這樣就可以了麼?”
侍衛之一戰戰兢兢的問。
“夫人盡管放心,我們絕對會守口如瓶的。”另一人自作聰明的說。
安琪拉冷笑著點點頭,撕下兩張支票交給他們。
“全國任何一家銀行都可以兌換,數額自己填,這是殿下的一點心意,兩位千萬不要客氣。”
無視兩人的感激涕零,轉身匆匆離去。
支票上早已塗下劇毒,兩個倒楣鬼不知道馬上就要步霸王花的後塵,興衝衝的躬送安琪拉。
蝴蝶姬一走,侍衛之一給同伴使了個眼色,說道:“老兄,你去門外把風,老子要快活一下。”
侍衛之二詫異的問:“你想干啥?”
侍衛之一指著床上的霸王花說:“廢話!當然是玩玩這個睡美人啦。”
“靠!快死的人你也有興趣?”
“傻瓜,就是因為她快死了才更應該抓緊時間,你也不想想,若是平時的霸王花,我有幾個膽子敢上?”
“這是奸屍唉,多惡心……”
“不是還沒死嘛,管那麼多干什麼,反正不玩白不玩,權當廢物利用吧。”
“你真他媽是禽獸啊……”
“白痴!咱們本來就是禽獸。”
說著,他急色的扯下褲帶,猛地撲到床上。
“啊——”
突然尖叫一聲,身軀劇震,隨即死蛇似的滑下床來。
“咦?這麼快就完了,你小子可真沒用——”
另一名侍衛笑著走上前去。
忽然看見本該“昏迷”的霸王花正冷冷的凝視著自己,星眸中殺意涌現。
“啊啊——救命……呃!”
冷艷的刀光斬斷了他的喉嚨,猩紅的血漿噴濺出來。
霸王花猛地推開身上的死屍,飛身躍起,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毒性發作了……該死的安琪拉……”
她環顧四周,尋找逃生之路。
嘈雜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臨死前的驚呼驚動了侍衛。
身陷虎穴,體內劇毒未除,幾乎沒有逃生的可能。
霸王花飛快的權衡了當前的局勢,毅然推開窗戶,轉身藏在床底,懷中緊抱著太歲刀,以防不測。
幾乎就在同時,一群侍衛破門而入,看到地上的死屍和洞開的窗戶,想當然的以為霸王花已經逃走,怒罵著追了出去。
屍體被收走,房間里迷漫著血腥氣。
霸王花耐心的藏在床下,她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出逃之前,她必須先壓制體內蠢蠢欲動的劇毒。
驚惶失措的侍衛在蝴蝶館內外搜了個遍,沒有找到霸王花的去向,只得告知迪奧。
“光天化日之下,像霸王花這麼顯眼的女人沒有逃遠的可能,她一定還在城中某處潛伏!”
迪奧果斷的下令,“封鎖城門,禁止任何人出城!”
“城內也應該嚴加盤查——”
上元明人興奮的插言道。
這位刺客專家就像嗜血的毒蛇,一嗅到危險的氣息便興奮的發抖。
迪奧搖頭道:“城內維持現狀。”
“殿下……”
“明人君,阿曼拉達?羅蘭就要進城了,我不希望她覺察到正在走入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只要嚴把城門,不讓霸王花逃出去通風報信就可以了。”
“主公英明!在下親自去城門盤查——”
“有勞了。”
迪奧揉揉頸子,疲憊的自言自語,“左京妹妹,你可真是我的災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