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快一個月了,一路上風浪相隨,從來就沒碰上過好天氣。
今天的風浪卻特別大,新郎號上的乘客們提心吊膽的等待暴風雨來臨。
桔黃色的太陽在墨水般陰郁的海面上貢獻出一丁點微薄的溫暖,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海客來說根本無濟於事。
忍受著顛簸之苦,欣然快步走向格納艙。
他要在暴風雨到來之前檢查紅蓮改是否固定牢靠。
轟隆——該死的仆鯨突然翻了個筋斗。
欣然重重的撞在舷板上,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右腿整個麻木了,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站起來。
“哥——暴風雨來啦!”
小傑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與欣然撞了個滿懷。
“暴風雨……”
欣然側耳傾聽透過風聲侍來的鯨歌(鯨魚的嗚叫聲)。
心情陡然沉重起來。
“我們也去船長室吧!宋姐姐他們都在那里,羅素大哥說這場暴風雨來得蹊蹺。鯨魚不怕暴風雨對不對?為什麼船搖得這麼厲害——”
小傑仍在喋喋不休。
“小傑……扶我去格納艙。”
為了不嚇壞小傑,欣然故意讓語氣顯得輕松,“海底下有東西……仆鯨變得焦躁不安,不是因為暴風雨是在躲避敵人的襲擊。”
“啊!海底的敵人!是……是海怪嗎?”
小傑還是被嚇到了。
欣然強顏笑道:“少哆嗦,出去看看就曉得了。”
小傑鑽到哥哥腋下,努力攙技著他走向格納艙。
“哥,帶我一起去行嗎?我想看海怪!”
小傑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興奮,臉漲得通紅“改天吧!今次大危險了。”
“唉,什麼時候我才能坐上自己的機械鎧啊!”
“等我換了新機體,紅蓮改就送給你。”
“哇塞,大棒了!”
說話間,兩人走進格納艙。
紅蓮改被鐵鏈牢牢地固定在甲板上,旁邊的梵厲爾已經不在了。
欣然松了口氣,梵厲爾的第二形態是破冰船,即便情況糟糕到非要棄船不可的程度,梵厲爾也會保護大家平安渡過險境。
欣然翻找鑰匙的當口,小傑走出格納艙,“哥,多保重,我回船長室了——”
忽然一個大浪打來,船艙劇烈搖晃。紅蓮改掙脫鎖鏈,轟然倒下。
欣然慌忙抓住技梯,努力維持身體的平衡。
嗷嗷嗷——鯨魚的悲鳴驀然響起,直刺耳膜。
海水衝進格納艙,將欣然推倒在地。
天旋地轉,船艙沉入水面,眼前是幽深的大海……
欣然在慌亂之中努力維持身體平衡,奮力向上一竄,頭重重的撞在木板上。
疼痛使他變得更加清醒,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自己正以頭下腳上的終勢懸在水中。
船艙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剛才那次劇烈的震蕩,是鯨魚在海里打了個滾。
欣然閉上眼睛,想像出仆鯨腹部朝上漂浮在海面上的景象,雙臂撐地,浮出水面。
抬眼一看,頭上是濕漉漉的地板,一支固定在地板上的長燭台倒垂向水面。
紅蓮改躺在不遠處,艙門面向著他。
欣然努力游向機械鎧,心里替宋禧他們著急,不曉得大伙兒是否逃過了這次劫難。
又是一次劇烈的搖晃,鯨魚的悲鳴中夾雜了垂死的悲愴。
欣然越發驚訝,他想不出大海里還有什麼東西是鯨魚的致命克星。
“哥…救命啊——”
“小傑!”
欣然猛然回頭,看見小傑蜷縮在船舷附近,雙手緊抱著一根隨時可能脫落的圍欄。
欣然亳不猶豫的放開機械鎧,騰空躍出艙門,在海浪襲來之前把小傑拖出水面。
與此同時,負傷的鯨魚再次一百八十度翻轉。
他們被無情的甩出艙外,重重的摔在海面上。
欣然左手拉著小傑,右手以虛天真氣揮擊海面,借助反彈力道才幸免溺水。
回頭一望,失去控制的仆鯨正發瘋似的扭動身體,背上的建築物被撕扯的粉砰,木桶與溺水者飄浮在海面上,轉眼便被大浪吞沒。
就在這時,欣然看清了攻擊仆鯨的海底殺手。
兩條粗長的黑色巨蛇如同手臂一般緊勒著仆鯨的腹部,另有三條大同小異的海蛇深深的鑽進鯨魚體內,惡形惡狀的蠕動著冰冷滑膩的身軀。
蛇頭洞穿了鯨身,從側腹部鑽了出來,猙獰的蛇首鮮血淋漓,外翻的毒牙如長矛般指向天空。
欣然失神的凝望著海蛇的眸子,被那陰冷邪惡的目光勾起了不快的回憶“好……好多大蛇啊!”
小傑嚇得驚叫。
負傷的鯨魚衝天躍起,海蛇也被拉出海面。
九顆蛇頭分別拖著長長的頸子,下面卻共用一個身軀。
(九頭海蛇……難道是海德拉!)欣然既吃驚又迷茫。
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在太古時代,海德拉被稱為“貝拉的子嗣”乃是海洋巨人中最有實力的魔頭之一。
但是隨著洪水世紀的完結,它們已經徹底滅亡了才對,怎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仆鯨無法掙脫九頭海蛇的牽制,終於跌落海面,濺起血腥撲鼻的浪濤。
九頭海蛇丟下垂死的仆鯨,轉而攻擊在海面上掙扎的遇難者。
欣然眼睜睜看著仆鯨悲泣著沉入海底。
陪伴他征戰車今的紅蓮改就這樣失去了,他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冰冷的海水帶走了恐懼,欣然望著漸漸迫近的海德拉,緊咬牙關,決心拚死一搏。
“小哥哥——”
熟悉的呼喚在耳畔響起。
欣然循聲望去,海面上飛來一道綠色的情影,宋禧射出冷凍子彈,將海面凍結成冰。
欣然驚喜交加,奮力躍出水面,將小傑推上冰床。
堅實的冰面足以承載火體的重量。
四周的落水者也正拚命朝浮冰游來。
突然,居中的浮冰被海浪掀翻,一道黑色的噴泉衝天而起——是海德拉的一顆頭,它追上來了。
“臭蛇——給我滾開!”
欣然含怒打出十成功力的“虛天劊氣”犀利的黑光撩過水面,海蛇的腦袋搬了家。
無頭屍體觸電似的抖動,噴出大團大團深藍色的血漿。
(沒錯,是海洋巨人的血!)受創的海德拉憤怒的咆哮起來,剛剛脫離險境的乘客被這恐怖的魔音刺破了耳膜,痛苦的趴在冰面上抱頭呻吟。
欣然兩步—滑的跑向海德拉,打算在對手發動攻擊之前給予致命一擊。
“住手!”
宋禧攔住欣然,不容拒絕的說:“海德拉是不死之身,胡亂攻擊反而會激起它的凶性,你且退下,我來對付它!”
“宋姐姐……”
“放心……我不是去送死,姐姐還要留著小命給你生個乖寶寶呢!”
宋禧溫柔的一笑,縱身撲向咆哮的海蛇,仿佛一朵輕巧的綠雲。
“以寧宙母親賽亞之名呼喚眾水與冰霜之神——戰斗吧!水之溫蒂妮!”
在祈禱聲中,宋禧扣下扳機。
藍色的女神從天而降,吐出凍結萬物韻暴風雪。
嗚嗷嗷——宋禧使出召喚魔法的同一時間,海德拉也昂起其余八顆頭顱,吐出致命的毒煙。
在那之後,時間仿佛被凍結。
海蛇的身體凝固在海面上,被冷凍的軀體如同黑色的晶體折射著慘淡的光芒。
海風吹過,蛇身劈劈啪啪的砰裂成冰晶,被新一輪的海浪帶走了。
宋禧竭力躲開七道毒煙,卻被最後一道擊中,身體如折翼的鳥兒一般栽落下來,跌入欣然的懷抱。
欣然緊摟著面無血色的宋禧,含淚喚道:“宋姐姐!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
被毒氣感染的手腳變成了古怪的藍色,宋禧忍著刀割般的劇痛,提醒道“海德拉還沒死……快,離開這里……”
欣然抱著宋禧站起身來,星眸中怒火迸射。
他無法忍受任何人——哪怕是大古惡魔——傷害自己鍾愛的女人。
他發誓消滅海德拉,不惜與之同歸於盡。
“臭海蛇!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欣然仰天怒嘯,震得浮冰砰裂,發出雪崩般的巨響。
“哥,別管海蛇了,先想辦法救救大姐吧!”
小傑含著眼淚勸道。
自從黑獄島的同生共死,他已經把宋禧當作親姐姐般愛戴。
欣然心弦劇震,暗罵自己傻瓜,在這種地方戰勝了海德拉又有何用,趕緊逃命才是上策。
環顧四周,除了腳下岌岌可危的浮冰,再無可供避難的場所。
欣然把宋禧牢牢綁在背上,叮囑小傑抓緊自己的胳膊。
而後雙手分別運集虛天魔功“吸字訣”與“凝字訣”打出虛天球。
三人藏身虛天球內,在海面上隨波逐流,時而被海浪推上高空,時而沉入水面,各色海魚在紙一般薄的球殼外游動,驚訝的注視著球內的人類。
虛天球固然能提供一處絕對安全的避難所,但並非長久之計,欣然漸漸感到體力透支,呼吸困難。
他知道在這關頭稍微一松懈便必死無疑,只得拚命續送真氣,心中祈禱老天見憐,給他一條生路。
天氣並沒有隨著九頭海蛇的離去轉好,狂風卷來黑雲,海上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降下。
一道暗流從背後涌來,將虛天球卷入海底。
欣然只覺得光线越來越黯淡,也不知道下沉了多少米。
虛天球將承受的水壓如數傳遞到欣然身上,他覺得身子像被兩塊鐵板夫住,四肢百骸酸痛欲裂。
就在生死關頭,迎面涌來一股暗流。
欣然吃了一驚,慌忙提氣上浮。
來不及了,一張布滿錐形利齒的血盆大口當頭咬下。
鯊齒咬住了虛天球,發出銳物刺破皮革的巨響。
恐怖的力道透體傳來,欣然只覺胸口劇震,噴出一口鮮血。
血滴漂浮在沒有重力的虛天球內,仿佛一枚枚鮮紅的寶石。
“哥——”
小傑嚇得臉色煞白。
大白鯊殘忍的眼珠死死的瞪視著送上門來的美餐,滲入海水的血腥氣把這深海殺手引來了。
欣然忍痛一笑,柔聲道:“抓緊我的手——要起飛了!”
與此同時,大白鯊也發覺咬到了很難入口的東西,立刻改交了戰術利齒緊咬虛天球不放,同時撥動尾鰭,使身軀三百六十度旋轉,試圖撕裂虛天球。
欣然又噴了一口血,在虛天球即將被擊破的同時散去功力。
大白鯊咬了個空,欣然趁機飛起一腳,凶狠的踢中了它的上顎。
大白鯊吃痛的向後翻轉,顎骨被踢得粉砰,血水染紅附近的海域。
欣然屏住呼吸,借方才一蹬之力衝出海面。
曄啦——暴怒的大白鯊追上來,肚皮緊貼著欣然的胸口。
欣然仰面凝望著這海中殺手的頭顱,在出水的刹那射出兩發瞳槍,精准的擊中了對方的眼球。
大白鯊的頭部冒起兩道血线,傷口瞬間凍結。
欣然趁機取出魔石,喚來大群吸血蝙蝠。
蝙蝠們落在主人肩上,救百張翅膀一起扇動,齊心合力的將他拉上半空。
雙目失明的大白鯊怒吼著衝出海面,在欣然腳下三尺處終於力竭,無可奈何的落入大海。
欣然長嘆一聲,催促蝙蝠群冒著大雨朝高空飛去。
他深知蝙蝠的翅膀很快就會被雨水打濕,然而環顧四周,天海茫茫,哪有落腳之處?
此身此地,奈蒼天何!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轉眼天色放晴,一輪明月躍出海面。
欣然俯瞰海面,千萬里銀光粼粼,仿佛一塊巨大的水晶石。
偶有一只魚鷹掠過海面,留下一道筆直的水痕,轉眼便被波濤抹去。
欣然的心情也如同明月的倒影一般起伏不定,時而擔心宋禧的毒傷,時而擔心其他伙伴是否安然脫險。
就在這時,海面上飄來一條淡淡的黑影。
小傑眼尖,指著正緩緩靠近的黑影驚呼道:“哥……那是什麼怪物,頭上好大一根角”欣然凝神細看,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傻蛋!那不是怪物——是救命的帆船啊!”
中洲的造船技術很落後,別說小傑沒見過這麼大的航海帆船,就連欣然也只從書本的插圖上見過一次。
兄弟倆光顧著高興,也顧不得考慮帆船主人的身份,催動蝙蝠群直直的飛了過去。
臨到近前,欣然才發現船帆上繡著漆黑的骷髏頭。
“媽呀!是海盜船!”
小傑大聲叫苦。
欣然卻哈哈大笑,目露凶光,“海盜船更好,免得欠他們一份人情!”
這時船上的了望員也發現了欣然一行,不過在那個角度,能看到的只有一群烏雲般的吸血蝙蝠,嚇得大叫:“魔電來啦!”
欣然看准落點,降落在甲板前端。
剛站穩腳跟,便有救十名身穿鯊魚皮水靠的海盜衝上甲板,手握彎刀,戰戰兢兢的打量著從天而降的怪客。
有人壯著膽子喝道:“討厭的怪物,闖上船來想干什麼?”
欣然意外的發先對方是個女人,口音古怪,全然不解其意,索性放棄了交涉的念頭,逕直衝進人群,抓住兩名海盜,抖手丟下大海。
其余的海盜尖叫怒罵,舞動彎刀圍攻欣然。
欣然眉頭微皺,心想怎麼全是“女海盜”如果換個時問,他也許會停手打聽對方的來歷。
可是經歷了海上的磨難,他早已疲憊不堪,只想盡快奪下這艘船。
既然對方是海盜,活該下海喂王八!
如此一想,下手不再猶豫,低頭閃過迎面掃來的一刀,台身衝上,一肘將正對自己的女海盜撞飛出去,砸倒了兩名同伴。
欣然趁亂侵入人群,把她們一一丟落大海。
女海盜鳧在水面上哭罵不休。
欣然哈哈大笑,一腳將救生艇踢下海去,高聲喝道:“年輕姑娘干什麼不好,偏學人家當海盜,送你們一條生路,回家給寶寶喂奶去吧!”
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就他有權利當海盜似的。
忽然一道勁風自腦後襲來,欣然忙側身躲閃。
一枚雪亮的標槍擦肩掠過,貫穿舷板。
欣然吃了一驚,心知對方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他深深吸了口氣,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去。
艙口靜靜站著一個人,穿著與氣度都與適才的海盜天差地別。
他的身體隱藏在漆黑的甲胄里,頭盔上裝嵌著一對惡魔般的犄角,黑色的面具護住面孔,只露出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欣然好奇的打量著他,目光稍作停留,頓時感覺到一股邪惡的魔力從怪客身上涌來,仿佛一柄鐵錘狠狠的擊中了他的心髒,天旋地轉,令他幾乎昏厥。
幸而半吸血鬼對魔法的抵抗力遠比普通人強的多,欣然受到“震懾”後很快恢復清醒,匆忙拔劍自衛。
黑武士的攻擊來得更快,就在欣然手指觸及劍柄的同時,他的人已經撲到近前,打出閃電般的一拳。
欣然勉強揮劍格擋,卻被對手搶先擊中。
魔劍脫手飛出,右臂當場骨折。
欣然忍痛後退一步,雙臂交叉打出黑洞盾護住中路。
黑武士果然取中路迫近,揮拳猛擊,鐵手套在空氣中擦出一道閃亮的火线,拳端鑲嵌的鋼刺宛如惡魔的眸子。
勢不可擋的一拳擊中了黑洞盾,爆發出幽遠的轟鳴,仿佛拳勁被傳送到了隧道深處。
黑武士驚覺拳頭被對手吸住,當機立斷撤身飛退。
欣然等的就是這一瞬,如影附形般追上去,右掌虛晃一招刺向唯一沒有盔甲保護的眼睛,左手暗運六成功力的“黑洞拳”猛擊對手小腹。
黑武士被他騙得抬手保護面門,無形中胸腹空門大開,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呀——”
黑武士失聲慘呼,踉蹌倒退,砰的一聲撞在舷板上,痛苦得抱著肚子,鮮血狂噴。
欣然獰笑著逼近,享受徹底把勁敵打垮的樂趣。
黑武士猛然抬頭,怨毒的瞪視著他,正待反擊,卻被欣然搶先一步鎖住喉嚨。
黑武士絕望的閒上眼睛,等待死神降臨。
欣然卻遲遲不下手,他發現黑武士的肌膚出奇的滑嫩,而且……居然沒有喉結!
(又是女人?)欣然大吃一驚。
即便不算魔法力量,黑武士凶猛凌厲的拳術也足以在中州武術家排行榜上名列前十,可他搜遍記憶也找不出這麼一位女武術家。
欣然略微減輕力量,沉聲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黑武士閉目不語,內心的驚訝不亞於欣然。
她在自己的國家里位高權重,所向無敵,不曾想竟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家伙打得一敗塗地,更可氣的是,對方還是一位俊美靈秀的少年,這讓她怎能不羞愧欲死。
欣然見她不答話,不由得怒火上竄,惡狠狠的說:“你不說話,我便折斷你的手腳,丟下大海喂鯊魚!”
“不要……我說……”
黑武士帶著哭腔低聲細語:“珍.索倫,我的名字……”
嗓音沙啞柔媚,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
“珍.索倫……”
欣然重復著她的名字,確信從沒聽人說起過,也許是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後起之秀吧!
神情索然的問:“珍女士,這艘船我要了,你舍得嗎?”
珍聞言啼笑皆非。
(搶都搶到手了,還問人家舍不舍得,這家伙的腦子准有問題……)她當然不敢公開表達不滿,忍氣吞聲的點了一下頭。
欣然微微一笑,輕輕擁抱了她—下,“謝謝,你可以走了。”
珍抬起頭,神情復雜的注視著這從天而降的神秘美少年,滿懷期待的問:“你的名字呢?我有權利知道應該找誰報仇。”
“滾你的吧!”
欣然不耐煩的揮揮手,“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本事,再修煉一百年也未夠格請教本少爺的大名,趁我還沒改變主意,馬上消失!”
珍.索倫如遭電擊,嬌軀劇震,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她怨毒的瞪了欣然一眼,把這冷酷無情的美少年牢牢記在心里,而後毅然轉身,躍向大海。
落海的刹那,鎧甲突然離體分解,組合成一條銀白色的蟒蛇,馱著珍.索倫游向遠方。
欣然出神的凝望著大海,腦海中再次浮現珍.索倫離去時那幽怨憤恨的一瞥,心里好像壓了一塊石頭,隱隱有些不安,卻又理不出個頭緒。
“哥,這艘海盜船好奇怪,清一色的女人。”
欣然讓昏迷不醒的宋禧平躺在甲板上,信口答道:“我也覺得很奇怪……”
忽然想起宋禧說起過,亞馬遜人為了得到足夠的配偶,經常假扮海盜搶奪男人,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小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問道:“哥,她們該不會是亞馬遜人吧……要不要打個招呼?”
欣然苦笑道:“大水已經衝了龍王廟,就算公開身份,人家也不會相信。你在這里保護宋姐姐,我去艙里轉轉。”
支撐起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向艙門。
剛邁出一步,忽覺寒光刺目,欣然慌忙低頭閃避。
一枝利矢貼著頭皮掠過,只差一寸就要了他的命。
欣然冷哼一聲,捏著脖子假裝中箭慘叫,而後放輕腳步衝進艙去。
但覺眼前一黑,撞到一堵軟綿綿的牆壁,接著便被一雙大手擒住肩膀拋出艙外。
欣然又驚又怒,想不到艙里還躲著兩位神秘高手。
敵暗我明,硬拚恐怕凶多吉少,於是高聲喝道:“艙里頭的兩只老鼠聽著,本人乃是羅摩王國海上糾察隊的路飛警長,你們再不滾出來投降,我便燒了這艘賊船!”
說罷向小傑使了個眼色:“傑克警官,准備動手!”
“是!路飛大人,兄弟們就等您下令啦!”
小傑捏著嗓子怪叫。
“哼哼,好得很,傑克警官,趁現在,把海上緝私隊的原則說給那兩只老鼠聽。”
“遵命!我們的原則是,抵抗從寬,坦白從嚴——”
“不、不!是抵抗從嚴,坦白從寬,嘿嘿~”艙里面寂靜無聲,半晌後有人嗓音顫抖的喊道:“主人,小傑……是你們在外面?”
欣然一愣,驚喜交集的叫道:“尤麗亞!”
半人馬女郎丟下魔法弓,一道風似的衝出船艙,撲到欣然懷里喜極而泣。
沙王也走出來,吃驚的望著欣然,“老公……剛才被我扔飛的人就是你?”
欣然在她屁股上抽了—巴掌,笑罵道:“迷糊小尼姑,你還挺得意?你們兩個為何會在船上?”
沙王指手畫腳的道:“鯨魚發瘋……我和尤麗亞擔心老公,就去找……唔,然後掉進水里,拚命的游泳……後來遇見亞馬遜的海盜黑姑娘,被救上船……她說要帶我們去亞馬遜,咦——黑姑娘跑到哪里去了?”
欣然拍額長嘆道:“別找了,她剛剛被我丟下水。”
尤麗亞杏目圓瞪,不敢置信的問:“主人啊……難道適才闖上船來胡作非為的人就是你?”
欣然苦笑道:“可不是,我踢飛了你的救命恩人,還搶占了這艘船,是不是很可惡?”
尤麗亞白了他一眼,嗔道:“還好意思說呢!冒失鬼,你就不能問問人家的來頭?”
欣然訕訕的說:“現在後悔有什麼用,咱們還是先想辦法去亞馬遜,希望不要再碰見那幫女海盜。”
尤麗亞憂心忡忡的說:“我們丟失了所有能夠證明使節身份的東西,就算到了亞馬遜也無能為力。”
欣然滿不在乎的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能遇見羅素老哥他們。”
“你確信他們能逃過海難?”
欣然信心十足的說:“梵厲爾能變成破冰船,狼大哥不會放著救命稻草不用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老子單干,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新娘子娶回羅摩!萬一狼大哥真的不在了,我有義務替他完成心願……”
話到末尾嗓音哽咽,幾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