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瀠瀠亮時,欣然被囂張的敲門聲吵醒。
打了個夸張的哈欠,掙扎著從“長辮子姐姐”香噴噴的懷抱里爬起來,出門見客。
迪奧拍拍他那張睡不醒的臉,笑問道:“瞧你沒精打采的,昨晚跟哪個相好鬼混了?”
欣然還了他一拳,笑道:“還能有誰,你的夢中情人唄!”
“卑鄙!無恥!下流——”
“哈哈~你就嫉妒吧!”
欣然笑著跑出去。
迪奧怒衝衝的追在後面,穿過街道,來到港口。
這段時問,欣然與迪奧每天清晨都會來海灘散步。
海上日出誠然美不勝收,他們更關心的卻是與美景無關的東西。
一頭深藍色的巨鯨匍匐在船塢里,威嚴的瞪視著面前的兩人。
欣然和迪奧就鯨魚會不會眨眼的問題討論了十分鍾,而後爬上鯨背,檢查甲板與船艙的建造進度。
這頭仆鯨是內戰結束後聖女王送給羅摩王國的禮物,欣然和迪奧將乘坐它前往女人國。
負責施工的官員告訴迪奧,仆鯨能容納兩百名乘客,完成整備大約還需要一周。
迪奧對工程的進度很滿意,轉身問欣然,“老弟,咱們給這艘船取個名字吧——喂,你在干什麼哪?”
欣然正站在腳手架上,用紅油漆粉刷仆鯨的尾鰭,回頭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它‘鐵達尼號’可好?”
“他媽的烏鴉嘴!你稍微認真一點行不行?”
“呵呵,開玩笑的啦!”
欣然認真的思索了片刻,笑道:“‘新郎號’怎麼樣?”
迪奧滿意的道:“這才像話,等‘新郎號’從亞馬遜返航,就改名叫‘新娘號’。”
欣然跳下腳手架,笑道:“先別做美夢,能不能娶回新娘還不一定呢!哎呀!肚子好餓,去我家吃早飯好麼?你夢中情人的廚藝很棒的說。”
迪奧嫉妒的說:“免了吧!看到你們卿卿我我的肉麻相,我會忍不住痛哭一場,況且我還得回家陪老婆,順便對我兒子進行胎教。”
欣然失笑道:“小狼才兩個月呢!你別太心急。”
迪奧得意的說:“父親的心情你是不會理解的,單身漢們,快來嫉妒我吧!”
“已婚男人果然不一樣……”
欣然有些眼紅,忽然想起一件事,“狼大哥,下午來我店里轉轉,生意很忙,必要的時候你得給我打工。”
“你的店?”
迪奧微微吃了一驚,“什麼時候開的?我怎麼不知道。”
“籌備了很久,今天正式開張。”
“媽的,你還會做生意……別是走私軍火吧?”
“你來看一下就知道了。”
欣然留下店鋪的地址。
下午,迪奧滿懷好奇的找到那家店鋪,原來是一家新開張的照相館。
這在羅摩還屬於新鮮事物,門口圍著許多好事之徒,七嘴八舌的討論“照相館”是賣什麼的。
迪奧進去一看,店鋪里正忙得熱火朝天,一群雇工在欣然的指揮下布置暗室,擺設家具。
另有幾人砸開欣然從聖國購買的機械果,取出攝影器材。
欣然見迪奧站在門前,笑嘻嘻的走過來問:“怎麼樣,生意很紅火吧?”
迪奧撿起一只“相機果”問欣然:“照一張要多少錢?”
“很便宜,才十個銀幣。”
“這麼貴!白痴也不會上你的當……”
“敢打賭嗎?不出一周,我就能賺進一座金山。”
迪奧不服氣的說:“賭就賭,真有客人上門,老子免費給你打工。”
欣然嘿嘿賊笑,坐在轉椅上悠哉的品茶。
不出十分鍾,便有數名彪形大漢急匆匆的闖進門來,大聲唱道:“誰是老板?”
欣然坐直身子,慢條斯理的說:“幾位面色不善,莫非是來收保護費的黑道朋友?”
大漢之一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一抱拳,朗聲道:“在下的確是混黑道的,不過今日拜訪貴店乃是為照相而來。”
欣然笑道:“歡迎光臨,這邊請。”
大漢鑽進攝影室,一分鍾後衣衫不整的出來,滿臉堆笑的對欣然說:“老板,謝謝你把我拍的這麼帥,到了亞馬遜,還請您老在姑娘們面前多替我美言幾句,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您一定要收下。”
說著送上一袋金幣。
欣然含笑收下,向迪奧炫耀道:“狼大哥,服氣了吧?”
迪奧抓抓腦袋,迷惑的問:“莫非今年流行拍寫真?群眾的興趣真是難以琢磨啊……”
“願賭服輸,出去給我干活!”
欣然塞給他一疊傳單。
迪奧低頭一看,上面登有性感火爆的美女廣告畫,一邊另附有夸張到令人心跳加速的廣告詞。
標題:男子漢通緝令——您想結婚嗎?
——您想性福嗎?
——您想享受亞馬遜美人兒的銷魂滋味嗎?
——您想讓自己的英姿飄揚過海,博得亞馬遜女郎青睞的目光嗎?
——請速至亞馬遜使節團唯一指定合作伙伴“烏鴉照相館”留下玉照,本店免費為您做媒!
——機不可失,終身幸福倒救計時中!
事實證明欣然的“金山宣言”絕不夸張,開張第一天的營業額高達四十八萬,門外等待照相的顧客排開了長長的隊伍,比冬至節慶典更熱鬧十倍。
然而生意也不總是一帆風順,偶爾也會出現不滿意的顧客。
有人嫌相片不如本人英俊瀟灑,欣然看了其長相,無可奈何的說:“很抱歉,本照相館的科技還沒高到化腐朽為神奇的地步。為了彌補您的損失,本店將免費贈送一面鏡子,早上起床的時候照一照就會相信照片里那個癟三兒就是您本人。”
為了忠實的再現顧客相貌中最微小的特征,烏鴉照相館要求每名獸人至少照三張相片。
一張全身相,一張面部特寫,外加一張裸照。
由於顧客太多,照相館里容納不下,欣然臨時在街上取景拍照,如此—來,顧客們勢必當街寬衣解帶,狀若裸奔。
有害羞者質問欣然:“為什麼一定要拍裸照?”
欣然義正詞嚴的說:“不拍裸照,亞馬遜的姑娘怎會曉得你的本錢足不足,是不是陽痿、不舉甚至天閹?若嫁過來才發現你不能人道,不鬧離婚才怪!”
翌日,各大報紙就烏鴉照相館事件做出了針鋒相對的報導。
思想較為活潑的報紙對欣然倍加贊揚,戲稱他為“國際月老”、“偉大的婚姻改革家”監察會控制下的喉舌報刊則對欣然口誅筆伐,痛心疾首的控訴他是“史上第一皮條客”、“邪惡的投機大亨”欣然不在乎媒體的評價,一次成功的商業運作總會引起各種自以為是的聲音,再嚇人的空話也不如白花花的銀幣來得實在。
一個星期後,烏鴉照相館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相片被裝箱送上“新郎號”滿載著羅摩人的希望,飄洋過海尋找終生伴侶。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兄弟倆就地分贓。
救十只盛滿金幣銀幣的箱子疊成高塔,迪奧的表情好像在做夢。
“老弟,你是不是也該繳點稅?錢他媽太多了!我不是沒見過城的鄉巴佬,可是這也大多了……我看著眼暈。”
欣然抓起一把金幣高高拋起,笑道:“大哥說得對,咱們不能光想著撈錢,也得為國家做點貢獻,我決定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用做使節團遠航的支出,剩下的咱倆二一添作五,你看怎麼樣?”
迪奧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說:“老弟你太仗義了!我要請父王授予你‘榮譽大獸人’稱號!至於我那份就免了吧!受之有愧。”
欣然笑道:“受之有愧?自家兄弟還說這種話,你不覺得惡心?就當是我送給小蘇寧的奶粉錢。”
迪奧笑著接受了,這是欣然給兒子的禮物,他沒有理由拒絕。
晚上,欣然在家里開慶祝酒會,迪奧夫婦當然是座上責賓。
一身綠裙的宋禧幸福的依偎在欣然身邊,儼然如女主人。
酒過三巡,欣然推心置腹的對迪奧說:“我開這家店,首要目的不是賺錢,而是宣傳,宣傳南女北嫁,鼓舞國民的士氣。當人們對明天充滿期待時,就會加倍反感現實的不公。從前不敢反抗,是因為監察會是傳宗接代的唯一希望,現在有了來自亞馬遜的福音,國民將恍然大悟——原來我可以不買監察會的賬。”
迪奧給欣然斟滿酒,滿面紅光的囔道:“好小子,哥哥算是徹底服了你!干了這杯酒,往後我就是你的鐵杆兒幫凶,你讓我往東走,哥哥我絕對不朝西看半眼!”
“幫凶……”
欣然滿臉黑线。
“瞧你醉的,話都不會說了。”
安琪拉白了丈夫一眼,旋即向欣然淺淺一笑,嬌嗔與微笑同樣的含情脈脈。
遠航在即,老皇帝特地召見欣然、迪奧,垂詢使節團的籌備情況。
欣然這段時問忙著賺錢,並沒有特別強調的使節人選。
“宋大人的全班人馬加上太子和我,再找一個翻譯,這就足夠了。”
霍夫曼大帝搖頭笑道:“連武官和秘書都沒有,哪像個使節團?算了,這些事想來你也不懂,我來安排。”
欣然覺得無所謂,笑道:“別把監察會的人安插進來就行。”
霍夫曼大帝道:“我正要問你,出使一事自公布以來,監察會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欣然搖頭道:“自從大使館的槍戰之後,卡洛特再沒露過面。”
老皇帝沉吟半晌,叮囑道:“我老了,腦筋也不如年輕人中用,總之多加小心,千萬要平安歸來。”
迪奧見父親心情不錯,趁機說道:“父王,孩兒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您能答應。”
老皇帝一瞪眼,佯怒道:“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兒!”
迪奧訕笑道:“我和小蘇離開羅摩以後,皇城里頭就沒有人管著你了,我怕你酗酒過度,傷了身子——”
老皇帝哈哈大笑,豪爽的說:“小混蛋盡管放心,新郎號歸來之前,為父發誓滴酒不沾!”
迪奧激動的跪拜高呼:“謝主隆恩!”
“哈哈哈哈~小崽子越發會討人喜歡了,快滾吧!”
迪奧興衝衝的離開皇宮,問欣然:“找個地方喝兩杯,哥哥請客,不醉不休!”
欣然沒好氣的說:“是不是想把你老爸戒掉的那份一並喝掉?”
迪奧笑道:“我還沒有墮落到醉鬼的地步,只是今天特別高興。老弟你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老爸是第一次接受戒酒的勸告。”
欣然嘆道:“狼大哥是孝子,霍夫曼陛下是嚴父,相比之下,我老爸就太軟弱了,從小嬌慣我,我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千方百計的替我摘下來。我在外面胡搞,你猜他老人家說什麼?”
“說什麼?”
“他說,闖禍沒什麼,但是不要惹那些用錢擺不平的家伙,不然爸爸只好替你坐牢了一。”
說著,欣然心中滋生出難言的鄉愁。
迪奧見老弟沒精打采,也沒了喝酒的興致,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欣然搖頭道:“出去鬼混也沒意思,還要提防刺客,干脆去我家喝兩杯。”
迪奧笑道:“既然你盛情邀請,哥哥就給你個面子吧!”
說笑著來到欣然的寓所,門虛掩著。
迪奧吊兒郎當的闖進去,迎面看見宋禧背對著門跪在床頭,正聚精會神的打電話。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水綠的肚兜,奶油般細白的肌膚袒露在空氣中,甜軟的香氣撲鼻而來。
迪奧灰溜溜的退出門外,站在庭院當中結冰的池塘上整理衣帽,大衣紐扣也一枚枚的系好,活像個學生干部。
欣然竊笑著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迪奧仆倒在滑溜溜的冰面上,狼狽爬起來,卻只是瞪了欣然一眼,繼續整理儀表。
欣然本已經做好逃跑的准備,見他意外的沒有追殺上來,很是掃興,自行回家,懶洋洋的坐在床上,自背後抱住宋禧的香肩,臉頰緊貼在方才迷得迪奧神魂顛倒的胴體上。
宋禧享受著情郎的愛撫,冰涼的臉頰緊貼在火熱的背上,使她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寒戰。
欣然低聲問:“誰打來的?”
宋禧豎起中指,示意他不要吵。
纖纖玉指擺弄著垂在朐前的辮梢,面帶微笑的聆聽來自話筒對面的祝福。
末了,扣上電話,神秘兮兮的對欣然說:“小哥哥,五點鍾陪我去車站,有天大的好事。”
欣然親親長辮子姐姐的鼻尖,笑道:“耍什麼鬼把戲,到底誰要來?”
宋禧不依的撤嬌,“人家不讓我告訴你嘛!”
篤、篤、篤——(敲門聲)“宋女士,我可以進來嗎?”
欣然大驚失色,“狼大哥什麼時候學會敲門了?這不像他呀!”
宋禧披上外套,紅著臉兒笑道:“先別開門,我換件衣裳。”
五點鍾,宋禧和欣然准時出現在站台前。
迪奧無所事事,也跟來了。
獸列車進站的時候,欣然正手捧一筒爆米花,懶洋洋的嚼著。
當熟悉的身影走出車門,他的眼睛立刻直了,發瘋了似的衝上去,與走在最前頭的紅發青年熱烈擁抱,而後互相拳打腳踢。
“喂……宋女士,那些旅客是蘇老弟的仇家嗎?”
迪奧緊張的環顧四周,隨時准備出手。
宋禧掩口笑道:“別傻了,他們都是欣然的至親好友。”
說著,欣然已經帶領旅行者走來,興奮的對迪奧說:“來,認識一下,這位是大名鼎鼎的財寶獵人‘紅狐’羅素——我的老哥;羅素老哥,宋姐你認識我就不廢話了,這位高大英俊器寧不凡人面獸心的好青年,乃是羅摩當朝大子——”
羅素搶著說:“用不著你介紹,這廝是我的老朋友。”
迪奧在羅素背上狠拍一掌,嘿嘿笑道:“死狐狸,是不是混不下去,又來哥哥這里打秋風?”
羅素還了他一拳,得意洋洋的說:“瘟狼,你少看不起人,我是來找欣然老弟的。倒是你啊!聽說走了背運,連太子也沒得當。”
迪奧頓時矮了半截,苦著臉說:“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這時又有兩位奇特的女性走過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美麗妖嬈的半人馬女郎,柔順的長發披在肩頭,宛如黃金瀑布。
緊隨其後是身高十尺以上的女巨人,翠綠的肌膚光滑誘人,美麗的鵝蛋臉上點綴著一雙天真的明眸,痴情的凝望著欣然。
如此美麗而奇特的女性,便是在獸人國度也聞所未聞,免不了引來路人的矚目。
欣然拉著兩女的手,激動的說:“尤麗亞!沙王!真的是你們嗎?想死我了!”
尤麗亞熱情的撲倒在欣然懷里,奉上櫻唇索吻,俏臉通紅的說:“主人啊!我們不請自來,你沒有生氣吧?”
欣然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嚷道:“生氣才怪!我高興的快瘋掉啦!”
忽然腳下一輕,被沙王抱了起來。
沙王緊張的問:“老公……還有我呢!想不想小乖乖?”
欣然笑道:“當然想,昨天我還夢見了呢!”
親昵的摸摸她的額頭說:“這里還是一根頭發也沒長呀!”
沙王害羞的問:“唔……是不是很丑?”
“鬼扯!”
欣然捧著她的臉蛋兒,在女巨魔光滑的額頭上印下深情的熱吻,“我就是喜歡小尼姑似的你,可愛得冒泡!”
“人都齊了嗎?孫傑?小傑死到哪里去啦?”
欣然站在人頭攢動的月台上高聲呐喊。
“我……我在這里……”
小傑奮力從人群中擠出來,一個箭步撲到欣然懷里,尚未開口,眼淚先掉下來了。
欣然替他摘下風帽,拍拍小男孩的腦袋說:“別哭別哭,大哥就在這里。”
“哥,總算找到你了……”
小傑胡亂抹了把眼淚,幸福的笑了。
欣然心弦劇震,問羅素:“你們一直在找我?”
羅素苦笑道:“還敢問?為了找你,我和小傑幾乎跑遍了半個中洲。”
原來當初欣然被霸王花與銀龍水鏡追殺,匆忙中帶著李濱(當時還叫魯濱遜)不辭而別。
羅素和小傑得知後立刻去追他,找遍了大淇也沒有线索。
只好去天方綠野的巨蠍京城,向凱瑟琳女皇打探消息。
凱瑟琳熱情款待了他們,並派遣仆鵬送兩人去艾爾曼與欣然相會。
可是到了艾爾曼,卻只見到尤麗亞和沙王,欣然已經去了天佑城。
當時聖國與羅摩正在交戰,前线的交通遭到封鎖,羅素和小傑只好暫居艾爾曼。
等候數日還是沒有欣然的消息,羅素有些坐臥不安,打算冒險去天佑城。
尤麗亞和沙王也受不了相思之苦,決定與兩兄弟同行。
幸而邊關侍來捷報,羅摩內亂平息。
東北鐵路重新開通,大家第一時間買了車票,趕來與欣然相會。
大家最初的計劃是浴血奮戰,拯救落入獸人魔爪的兄弟(情人)。
為了欣然,他們做好了犧牲性命的准備。
現實卻是欣然在敵人的地盤上照舊過的瀟灑快活,大伙兒固然松了口氣,可是忠肝義膽竟無用武之地,難免有些失落。
因此當迪奧提起使節團的話題,眾人第一時間要求加入。
欣然也不願與親友分離,滿口答應下來。
當天晚上,羅素、小傑、尤麗亞、沙王拜見了霍夫曼大帝,正式注冊為女人國出使團的隨行武官。
啟程之日就在明朝,霍夫曼大帝特別舉行了宮廷酒會,邀請內閣群臣替太子送行。
酒會上,欣然問起“狼牙”羅拉的近況,羅摩是她的故鄉,迪奧更是她的舊主,為何不一同回來呢?
羅素支支吾吾的說:“她是很想來,不過我勸她留在太陽城了,兵荒馬亂的,女人不宜同行。”
小傑偷偷告訴欣然:“羅拉姐姐不能來,是因為肚子里懷著‘小狐狸’,娜娜也留在太陽城照顧她呢!”
欣然哈哈大笑。
羅素見秘密被拆穿,訕笑道:“不告訴你不是不講義氣,是怕你動了邪念,把我家小羅素教成小傑之流的不良少年。”
小傑憤怒的叫道:“誰是不良少年?”
羅素搔頭訕笑道:“我,是我行了吧!”
迪奧在他肩上拍了一掌,笑道:“死狐狸!你早就人老珠黃啦,只能算不良大叔。下次一定要把弟妹和小狐狸帶過來,我家小狼快出世了,你家的若是女孩,恰是天造地設的娃娃親。”
羅素一愣,心想大哥不是絕後了麼,怎會突然冒出個兒子?
酒會人多口雜,他沒好意思問,笑著答應了。
欣然想起“去死去死團”便問尤麗亞嘻嘻王子和老鬼婆母子是否在艾爾曼。
尤麗亞笑道:“镔鐵城戰役之後,他們跟隨巴斯克大爺參了軍,聽說都升了官,上車的時候他們也吵著要來,海關的官員說有軍籍的人不得出境,只好留在艾爾曼。”
翌日清晨,港口格外忙碌,使節團的成員陸續登船。
欣然走在末尾,回望這座與自己結下深厚緣份的異國王都,心中竟有幾分不舍。
往事紛至沓來,仿佛一組幻燈片在腦海中此起彼伏。
晨鍾驚散了灘頭的海鷗群,嶄新的太陽毫無征兆的躍出海面,預示著全新的冒險生涯正在大海彼岸的叢林中等待著他。
一名水手快步跑來,“顧問先生,兩位來自聖國的軍官要求拜見您。”
欣然回頭望去,驚訝的發現兩個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男子並肩走來。
“巴斯克老兄?阿勛?我沒有作夢吧?”
欣然驚異的打量著軍裝筆挺的巴斯克,難以想像面前這位氣寧軒昂的青年將軍就是當初那個醉醺醺衣衫不整的哨兵連長。
巴斯克上前一步,緊握住他的手笑道:“沒錯!站在你面前這條生龍活虎的好漢,正是巴斯克大爺!”
欣然調侃道:“巴斯克老兄如今混得人模狗樣,吹牛的脾氣可沒改。”
李勛笑著幫腔:“師父,你可不能小看咱們巴斯克將軍,他現在是堂堂的少將參謀長,出門有專車接送,衛兵隨行,吹起牛來也威風凜凜。”
欣然也替他高興,打趣說:“聖國之虎巴斯克大人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差討一房母老虎壓寨啦!”
巴斯克哈哈大笑,得意的說:“急什麼,遲早會有崇拜英雄的無知少女送上門來!”
李勛還帶來了李炎兄妹的問候。
回想李炎的忠義,李筠的溫柔,欣然不免有些寂寞,強顏笑道:“你們兩位是軍中的大忙人,怎會來到天佑城?莫非也想去亞馬遜尋歡作樂?”
李勛苦笑道:“師父啊!我何嘗不想追隨你呢!可惜大少爺只給放三天假。送你上了船,我和巴斯克大人立刻乘仆鵬回國——就是這樣,還未必來得及報到哩。”
欣然眼圈一紅,嗄咽道:“傻瓜蛋,何必專門來送我!又不是生離死別……”
巴斯克笑道:“感動個屁啊!老子沒有你想得那麼好心,我和阿勛來找你,是為了炫耀這身新軍裝,怎麼樣,蠻帥吧?”
欣然被他逗得破涕為笑,嘆道:“得了,快滾吧你。”
李勛問:“師父,聽說你要給我和巴斯克將軍著書立傳,有這事嗎?”
欣然笑道:“有!等你練成了與骰子心靈相通的超級賭術,我就動筆。”
別前,欣然拜托巴斯克多提攜李勛。
巴斯克一手捏著李勛的脖子,窮凶極惡的笑道:“烏鴉小子,你這話為什麼不早說?現在我已經和阿勛混成了狐群狗黨,並且以虐待他樂,假如突然變得好脾氣,這家伙恐怕會擔心我患了神經分裂症。”
欣然聞言大笑,“這就行了。”
仿佛大伙兒商量好了要給欣然上一堂悲歡離台的人生課,巴斯克和李勛剛走,羅蘭又打來電話送行。
羅蘭告訴欣然,花無忌父女已經平安抵達聖都,正在前往機械都市的途中。
“花妹妹不能親自替你送行,很難過,委托我祝你‘一路順風’。”
欣然笑著反問:“你呢?有沒有一丁點難過。”
羅蘭深深的嘆了口氣,說出令欣然毛骨悚然的話,“我恨羅摩人,特別是迪奧父子,如果不是他們多事,你就用不著冒險了——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他們!”
欣然連忙解釋道:“蘭蘭你錯了,這次的旅行是我自願的!”
羅蘭咯咯嬌笑,“別害怕,我是開玩笑呢——誰住讓他們奪走了我的小男孩兒呢!我無法陪你同行,發句牢騷也不行?”
欣然擦了把冷汗,關切的問:“你還好嗎?我最不放心你的身體……”
“身體好得很。”
羅蘭幽幽說:“就是心里好像缺了點什麼……小男孩兒,一定要盡快回到我身邊哦。”
欣然心頭一熱,抱著話筒遐思不已。
羅蘭清清嗓子,笑道:“別發呆了,讓小傑過來接電話。”
欣然猛然想起羅蘭是小傑的親姐姐,回頭衝他扮了個鬼臉,暗示道:“小子,你要大禍臨頭了。”
小傑灰溜溜的接過話筒,哭喪著臉問:“姐……我是小傑,有啥指示?”
話筒里隨即冒出高八度的尖叫,“死小鬼!還沒玩夠?馬上滾回來上學,不然學校要開除你啦!”
“唔,知道啦……”
小傑無奈的答應,把電話還給欣然。
欣然等著他過來求情,不料小傑似乎早有准備,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羅蘭神秘的說:“先別掛,還有人要說悄悄話哩。”
話筒對面侍來壓抑著笑聲的甜美話語,“壞小子,我也來給你送行了。”
欣然立刻聽出是銀龍水鏡,半真半假的笑道:“水鏡老婆,陪我同去亞馬遜可好?”
水鏡嘆道:“陛下不准我去,還說我是女王的侍衛,不是蘇欣然的侍衛,整天不務正業不像話。”
欣然故意逗她,“你不去也好,到了女人國,嘻嘻~我便可以為所欲為啦!”
水鏡想不到他會如此的坦白,氣得怒道:“你還真是無法無天了呢!先說清楚,此去亞馬遜,絕對不訐亂搞女人,你敢不乖,回來姑奶奶剝了你的皮!”
欣然滿臉堆笑的討價還價,“好老婆,我絕對不亂搞,一本正經的搞可不可以?”
“不行!”
“那麼只坐而論道,建立純潔的男女友誼呢?”
“也不行!”
“嘁……你真哆嗦,難道我連交朋友的自由也沒有?”
“不是啦,你這個人嘴上說得好聽,到時候肯定胡作非為……算了,反正我不在你身邊也沒辦法管你,你就憑著良心好自為之吧!”
“啊呀!你提到良心,這恰擊中我的短處……”
“……對呀!你似乎沒有那種東西昵!”
水鏡咯咯嬌笑,忽然壓低嗓音,一本正經的說:“蘇騎士,此行請多珍重,特別要注意生活作風,須知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聖國的榮譽,萬不能給陛下臉上抹黑——”
欣然一愣,問道:“誰在偷聽?”
電話里沙沙作響,片刻後響起出谷黃鶯般清脆可人的嗓音,“是我在偷聽,不行嗎?”
欣然一驚,訕笑道:“原來是陛下,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請您放心!”
龍琦輕撫話筒垂首不語,等水鏡、羅蘭知趣的走遠了,才親昵的道:“欣然哥哥,想我嗎?”
欣然笑道:“不想——”
“啊!”
“才怪!”
“唉,你還是那麼調皮,本來以為長大一歲會變得稍微成熟些呢!”
欣然狼狽的道:“喂喂,你是我的丫鬟啊!怎麼可以揭穿主人的傷疤?況且,你還比我小呢!龍兒,日子過的快樂嗎?”
龍琦幽幽的道:“聽到你叫我龍兒,真是感動得想哭呢……王宮里哪有快樂的事,你快回來吧!帶我出去玩……”
話到末了,無語凝咽。
欣然笑道:“好啊!亞馬遜的事情一結束,我第一時間返回聖都見你。”
龍琦精神一振,笑道:“說話算數哦!我等著你……”
迪奧拍拍欣然的肩膀,催道:“老弟,抓緊時間,差不多該上船了。”
“知道啦,再給我五分鍾。”
“要開船了?”龍琦幽幽的問。
欣然頗有些感傷的說:“沒事,還來得及。”
龍琦強顏笑道:“不耽誤你了,快走吧!”
“唔,那麼……再見。”
欣然剛要放下話筒,忽然對面侍來三位女生的“合唱”“壞小子,一路順風!”
“小男孩兒,別胡鬧哦!”
“欣然哥哥,記得我們的約定!”
啪嗒——電話掛斷了。
欣然失神的抱著話筒,尚未出發,卻已歸心似箭。
萬人歡送下,仆鯨駛出港口。
欣然站在甲板最前端,腳下是蔚藍的大海,頭上是晴朗的天空,寒冷的海風劈面吹來,帶走了離愁與感傷。
他閉上眼睛,想像著遙遠國度的奇遇冒險,心髒驀地加速跳動起來。
羅素走過來問他要不要唱點朗姆酒,他還記得欣然很怕暈船。
欣然搖頭說不必麻煩。
羅素笑道:“還是喝點吧!喝了就滾回艙里睡覺,免得一會兒暈船吐得甲板上亂七八糟。”
仆鯨縱身躍出浪頭,甲板劇烈搖晃起來。
欣然開始感到頭暈,心知暈船勢必難免,只得點頭答應。
羅素拿起鐵鉗(開桶子的工具)走向一只酒桶。
酒桶忽然跳起來尖叫道:“不要撬,是我!”
小傑頂著空桶蓋站起來。
羅素不悅的說:“你姐不是讓你回聖都上學,怎麼不聽話!”
小傑委屈的說:“我要跟欣然哥一起旅行!我討厭和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坐在同一個教室里,聽滿腦漿糊的教師胡說八道!”
欣然深為震驚,感嘆道:“小傑變了,我記得不久前你還純潔得好似礦泉水,現在說起髒話來臉都不紅。”
小傑得意的說:“我沒變壞,我是長大了。哥,帶我—起去亞馬遜吧!說不定什麼時候我能幫上你的忙哩。”
羅素悻悻的說:“我早就說他是不良少年,現在你們相信了?”
迪奧聽到爭吵聲,走上甲板,拉著小傑的手說:“我不知道你們聖國人是怎麼定義小孩子是文明還是粗魯,反正在我看來,小傑是標准的羅摩好少年,有骨氣,有見地,有勇氣,我很喜歡!”
小傑笑嘻嘻的說:“迪奧大哥好,我是欣然哥和老狐狸的結拜小弟,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哥啦!”
迪奧哈哈大笑,摘下自己的佩劊送給小傑,“我這個大哥可不是白當的,今後再來羅摩,人們看到這口劍就會把你當成王子。”
小傑連聲道謝,眉飛色舞。
羅素給他潑了盆冷水,“你別高興的大早,我要給元帥打電話,讓她抓你回家。”
小傑知道羅素是擔心他出事,滿不在乎的說:“我已經把電話线剪斷了。”
“你小子!簡直……”
“狐狸老哥,我是跟著你和欣然哥混出來的,有這麼點頭腦不該讓你覺得意外。”
(換句話說,這就是近墨者黑?)就這樣,使節團額外增加了一名成員。
欣然打趣說:“小傑可以去跟亞馬遜的小女生做外交,煸動她們來羅摩當童養媳。”
在大家的笑聲里,仆鯨遠離海港,航向那個美女如雲的溫柔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