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一走,欣然心中的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
心想,霸王花是罕見的凶悍女人,六親不認、殺人如麻,我萬萬不能再跟她打交道。
一旦虛天經交給她,免不了要被滅口。
不跑?
不跑的是傻瓜!
哼!
天下那麼大,不信你真能找到我。
此時官兵已經衝進礦坑,四下里都是腳步聲。
欣然唯恐被人當成土匪同黨,慌亂中也不敢去跟官兵打交道。
思來想去,脫身之計唯有裝死。
強忍著厭惡,在身上抹了些血汙,躺在地上裝死屍。
一躺下才驚覺涼颼颼的,身上一絲不掛,就算是死屍,這個死法也太難看了。
然而這時候再去找衣服已經來不及,只好祈禱官兵別來找這具“裸屍”的麻煩。
群匪真是流年不利,剛剛被女煞星霸王花闖進來殺了個人仰馬翻,突然又被官兵圍住,哪里還有半點斗志,幾乎毫無抵抗的被誅殺殆盡。
僥幸活下來的也都投了降。
這次前來圍剿土匪的全是女王的近衛軍,堪稱精英中的精英。
近衛軍的統帥“銀龍”水鏡,在中洲七朵名花中是性情最冷酷、脾氣最火暴、手段最狠毒,同時也是出名最早的。
早在二十年前的吸血鬼王位繼承戰中,水月就嶄露頭角,單槍匹馬闖入敵軍巢穴,一劍擊斃鬼族第一高手德庫拉伯爵,其後不久,水鏡在一個陰雲密布的黃昏率領百名精銳奇兵襲擊鬼族糧倉,誘使敵軍前來追殺,騙到黑暗結界之外,招來大風吹散烏雲,使全體鬼族士兵在陽光下化為灰燼。
一舉全殲鬼族王牌軍團“骷髏縱隊”成為名噪一時的風雲人物。
戰爭結束後,水鏡一直擔任著聖王侍衛長的職責,是聖龍王朝皇族的天字第一號保鏢,就連聖女王也要禮讓她三分。
水鏡將軍出身龍之島金屬龍族名門世家,以龍的年齡來算接近百歲。
不過龍的壽命是很長很長的,百歲的銀龍還屬於青少年,折合成人類年齡不足二十歲。
銀龍本來就是正義感強烈的動物,再加上水鏡將軍年輕氣盛,對待敵人下手極狠。
率軍攻入礦坑後立即下令:“所有俘虜就地繳械收壓,膽敢抵抗者格殺勿論!”
很快來到霸王花與群匪混戰的洞穴,看到遍地屍首,不由有些意外。
副官過來請示要不要檢查一下是否還有活口,水鏡點了下頭,冷冷的補充了一句:“屍體也要補一刀,確定是真的死了。”
這話落在欣然耳中,當然認為是針對自己,氣得暗罵這娘們兒歹毒,只好爬起來投降。
“報告侍衛長,這里有個活人!”
“押過來,我要親自審問。”
水鏡冷冷的望著欣然,見他赤身裸體,不由皺起眉頭,大感厭惡。
欣然也在打量這位女將軍。
只見她身穿雪白的戰袍,腰間懸著短劍,手持長鞭,威風凜凜的站在自己面前。
洞穴里又悶又熱,水鏡將軍摘下頭盔,光潔銀亮的長發有如瀑布般傾瀉下來,肌膚白嫩如凝脂,美好的瓜子臉上一點櫻唇,紅潤如胭脂,尖尖的耳朵自發梢露出來,原來是一位罕見的精靈美女。
(雌性銀龍在人間行走時通常會變身為精靈少女)欣然暗自稱奇,今天是什麼日子?
連續遇見兩位美女,而且都不是人類。
直到士兵告知這一位是國王的侍衛長水鏡將軍,他才恍然大悟,連忙討好賣乖:“將軍閣下,你怎麼才來啊,小人已經等了很久。”
水鏡聞言一愣,狐疑的問:“你是干什麼的,怎會知道官兵剿匪的計劃?”
這是軍事機密,水鏡當然不理解欣然從何得知。
欣然連忙找回郵包,拿出那封檄文遞給水鏡邀功:“將軍閣下,這封檄文,就是小人冒著生命危險送到土匪手中的。”
水鏡掃了檄文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那麼你就是通風報信的奸細咯?”
她興師動眾的率軍圍剿,到了匪巢卻發現大部分土匪都已經事先逃走,心情非常惡劣。
她不知道群匪是被霸王花嚇得作鳥獸散,武斷的認為是有人通風報信,欣然自己送上門來,可謂自找苦吃。
她當然要狠狠的出一口氣。
欣然大叫失算,連忙笑著解釋道:“不、不,您誤會了,這封信是別人寄給熊王米奇的,我只是送信的郵差而已。”
“你不是奸細?”
“不是!”
“那麼寫信給土匪的人一定是奸細!”水鏡不容置疑的說。
欣然急於洗清自己,順著水鏡的意思說:“將軍說得對,寫信給熊王米奇的家伙一定是奸細,你快去抓他吧。”
“他是誰,在哪里?”
“呃……這個,我可不知道。”
“你替他送信,怎麼會不知道他是誰?”水鏡反問。
欣然一時無話可說,連忙翻出信封查找寄信人的姓名地址,然而根本就沒有,信封上只寫著“寄給青銅山熊王米奇”這下欣然慌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簡直百口莫辯。
水鏡根本就不聽他解釋,揮手吩咐左右:“把這奸細給我吊起來,狠狠的打,直到他招供為止。”
欣然暗自叫苦,心想我根本不知道寄信人是誰,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不顧一切的掉頭逃跑。
腳步沒等邁開,水鏡將軍拋出長鞭卷住了欣然的脖子。
欣然只覺得脖子一緊,一股絕大的力道襲來,將他掀翻在地。
脖子像被鐵鉗夾住,痛得喘不上氣來。
他奮力掙扎,沒想到越掙扎越緊,越發呼吸苦難。
官兵一擁而上,把他捆了個結實倒吊起來。
水鏡將皮鞭在掌心中輕輕的拍打著,面帶殘忍的笑容,冷冰冰的問:“招不招?”
欣然忍痛苦笑:“我真的不是奸細——”
水鏡臉色驟變,抖手甩出長鞭,在欣然身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痛得他當場慘叫:“我真的只是郵差而已啊!你再折磨我也沒用!”
“哼!欠揍的胚子!看你嘴巴硬,還是我的皮鞭更硬!”
水鏡勃然大怒,皮鞭像雨點一樣落在欣然身上,轉眼間把他打得遍體鱗傷,鮮血淋漓。
連旁邊的官兵都看得直皺眉,暗自責怪水鏡太冷酷。
就算欣然有當奸細的嫌疑,也不能在找到確鑿證據之前就不分青紅皂白使用酷刑啊。
一名軍官看不下去了,壯著膽子勸水鏡:“將軍,我看這小子眉清目秀,不像土匪,不如暫時放過他,交給陛下審問。”
水鏡默不作聲的瞪著他,冷冷的質問:“你是說我抓錯認了,還是認為我連一個小小的奸細都對付不了,還要煩勞陛下親自審問?”
那軍官哪敢跟脾氣火爆的上司頂嘴,連忙低頭認錯。
其它官兵看在眼中心里也涼了半截,不敢作聲。
水鏡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一旦確定了看法,就不容別人改變。
勸解非但無效,還加重了的怒氣,揮舞皮鞭把欣然打得死去活來,終於昏厥。
水鏡放下皮鞭,叫人拿冷水潑醒欣然,問道:“你招不招?”
語氣里透出異樣的焦躁。
欣然勉強抬起頭來,氣息微弱的說:“我真的不是奸細……”
他雖然挨了一頓暴打,但神智還很清醒,知道絕對不能屈打成招,否則正好給了水鏡那凶女人就地正法的借口。
其實他猜錯了水鏡的心思。
欣然被打得快要死了還不肯屈服,水鏡已經有些心軟了,她也明白欣然可能真的不是奸細,問題是如果就這麼放了她,實在太丟臉。
她必須找個台階才能下台。
只要欣然嘴巴稍微軟一點,她就可以趁機收手。
無奈欣然出於怕死的心激發出烈士的勇氣,寧死不招,真讓水鏡騎虎難下,又一次把欣然打得昏迷不醒。
水鏡心里也很納悶。
她掌中的皮鞭叫做“飛龍索”是用魔法金屬“秘銀”拉成絲,糅合鯨魚的筋編成,是一件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
就連強壯的獸人也經不起一鞭,為何欣然被打了上百鞭,還能維持生命。
她當然不知道欣然是半吸血鬼,肉體有著很強自療能力,皮鞭打出的傷痕很快就愈合了。
水鏡又一次用冷水潑醒欣然,底氣不足的問:“你到底招不招?”
欣然痛苦的呻吟著,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不是奸細……”
水鏡絕望的怒斥道:“我要你說實話!”
欣然睜開沾滿血汙的眼楮,出神的看著水鏡。
水鏡與他四目相接,心頭突然一震,宛如被巨錘狠狠撞了一下。
連忙移開視线,詫異的想,這小子的眼神,好奇怪……
“真的……要說實話?”欣然有氣無力的問。
水鏡重新燃起了希望,放低姿態,柔聲道:“只要你說實話,我保證不再打你。”
欣然莞爾一笑,看著水鏡的眼楮,悠悠的說:“水鏡將軍,你真漂亮。”
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水鏡又驚又怒,驚怒之外還有一絲不可告人的羞喜。
被人當面贊美,就算是冷若冰霜的銀龍也不會反感。
“放肆!”水鏡兩頰酡紅,羞惱的喝道,“我讓你說實話,不是說昏話!”
欣然苦笑道:“將軍,我一直都在說實話,你不信,我有什麼辦法?就算把我打死,我能告訴你的還是只有這兩句話,第一,我不是奸細,第二,你很漂亮。”
水鏡坐立不安,打他也不是,放他也不是。
正在發愁的時候,忽聽見洞外有人通報:“陛下駕到!”
洞內眾人慌忙跪拜接駕,水鏡也不敢例外。
欣然頭下腳上倒吊,只能看見一雙纖美的小腳緩步走近洞門,深紫鑲金的龍袍長裾拖在地上,宛如踩著一朵祥雲。
不多時耳畔響起一個極為熟悉的嗓音:“各位將士辛苦了。”
眾人齊呼:“為陛下效忠,至死不渝!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水鏡將軍,掉在牆上的是什麼人哪?”聖女王問道。
欣然一聽與自己有關,連忙打起精神。
“啟稟陛下,那是臣下活捉的奸細。”
聖女王沉默半晌,忽然大發雷霆:“水鏡將軍,你活了上百年,一定很聰明、很有智能,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向你請教?”
水鏡不明白女王為何突然發作,誠惶誠恐的說:“陛下垂詢,臣知無不言。”
“你說那少年是奸細,可有證據?”
“這個……並無確鑿證據。”
“既然沒有憑證,為什麼把人打成這樣?就算他是奸細,是土匪,只要不加抵抗,就理應得到善待,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是不是沒把聖國軍紀放在眼里?”
聖女王聲色俱厲的申飭道。
水鏡不服氣的說:“啟稟陛下,為臣在他身上搜到一封寄給匪首熊王米奇的信,內中竟然藏有我軍的征討檄文,那少年若不是奸細,為何要把檄文送交匪首?”
女王不以為然的說:“檄文並非軍事機密,本來就是要公諸於眾的,否則又怎麼能收到聲討匪徒、威嚇附逆的目的?憑一張檄文就定他的罪,讓人不能服氣。”
水鏡道:“就算他本人不是奸細,那寄信的人也一定是奸細,我加以嚴刑拷打,正是要追問奸細的下落。”
女王沉吟片刻,說道:“拿那封信給朕看。”
看罷哈哈大笑:“水鏡將軍,你看朕像是奸細麼?”
水鏡莫名其妙的說:“陛下何出此言?”
女王笑道:“你口口聲聲指責寄信人是奸細,現在朕就實話告訴你,這封檄文,是朕寄給熊王米奇的,你來治朕的罪罷!”
水鏡難以接受這匪夷所思的解釋,不悅的抱怨道:“陛下即便成心袒護那少年,也用不著拿為臣開心……”
女王冷笑道:“君無戲言,朕所說的句句屬實,你不懂朕的一片苦心也就罷了,竟敢語帶諷刺,無非是指責朕在說謊,簡直欺君犯上,罪不容誅!”
這一下不但水鏡被嚇得下跪請罪,洞內的軍官也一起替她求情。
“都起來罷,”女王負手望向洞外,語重心長的說,“朕親率爾等討伐逆匪,乃是堂堂正正的正義之師,自古君主督戰,最重要的便是師出有名、光明正大,發出檄文,是申明師出有名,兵臨城下之時將檄文寄給逆匪,是為了表明朕用兵光明正大,匪黨看了檄文,如能受到感召,痛改前非,兵不刃血的消除匪患,於國於民都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如若頑固不化,再做清剿也不遲。這一片苦心,你們居然不明白,朕真的很難過。”
聽了她的表白,群臣頓時肅然起敬,齊聲高呼萬歲聖明。
欣然旁觀水鏡被陛下訓斥,大感解氣,心想這位聖女王年紀雖然小,卻是一個是非分明、仁慈寬厚的君主,比起水鏡那臭娘們兒來,簡直天差地別。
我替陛下送過信,等同為國出了力,實在光榮的很。
無形中對未曾謀面的女王多了幾分好感。
水鏡畢竟是女王的心腹愛將,她也無意責罰,訓斥了一通就算了。
告知水鏡:“把那少年送到我的營帳,我要親自審問。”
說罷率眾離去。
水鏡遭了一頓臭罵,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悶悶不樂的給欣然松了綁,押著他去見女王。
欣然知道面見聖駕非同兒戲,自己遍體鱗傷一絲不掛,實在難看,要求穿上衣服再去。
水鏡因為他被女王罵,這筆賬不能找陛下算,當然要記在欣然頭上。
根本不理他的請求,純心害他在女王面前出丑。
欣然毫無辦法,只得硬著頭皮走進女王行營。
只見年方十六的小女王正背對營門站在房內。
聖女王揮退了侍衛,只留水鏡守在門外,轉身含笑喚道:“欣然哥哥,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我吧?”
那頭戴王冠身披龍袍的美少女,赫然是與欣然結伴而行的龍兒。
欣然兩眼直愣愣的盯著她看了,抱頭呻吟道:“原來你是聖女王……”
“怎麼,我不像女王?”
“其實我早就該明白的,”欣然追悔莫及的說,“若非是聖女王,怎麼會看到那尊雕像後會氣得昏倒。”
聖女王龍琦眼見欣然鼻青臉腫的糗樣,心疼之余又覺得好笑,拉著他的手揶揄道:“可憐的大少爺,被打得好慘喲~”吩咐侍女取來傷藥,親手替欣然敷藥包扎。
欣然尷尬的擺手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我還是自己來吧。”
手忙腳亂的搶過藥箱,借包扎傷口遮掩窘態。
龍琦挽著他的手臂,笑嘻嘻的說:“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後悔?”
“後悔?”
“後悔一路上欺負人家咯~還有那尊裸像……”
龍琦回想起當日看到裸像時的情景,臉不由臊得通紅,嗔道:“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欣然笑道:“陛下應該朝好處想,就會明白我的苦心。從前貿易都市的居民沒有見過陛下的聖范,只能從呆板失真的畫像里得到印象,因此普遍認為我們國家的統治者是一個豆芽菜一般瘦小干枯的小女生,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里也會產生輕慢的想法。而我那尊雕像把陛下刻畫的出神入化,人們看到後就會產生敬仰和愛慕的念頭,為了保護性感女神化身的陛下,就算是犧牲性命也是值得的。”
龍琦很清楚他根本就在胡說八道,但是誰有會討厭恭維呢?
龍琦被他捧得飄飄欲仙,眯著美麗的大眼楮笑道:“這麼說來,我非但不該懲罰你,還要重重的獎勵才對?”
欣然連忙誠懇的說:“陛下心里記著我的功勞就行了,千萬不要公開獎勵,否則讓那些喜歡投機鑽營的刁民聽說我因為建造裸像得到了陛下的表彰,肯定會群起而效仿,陛下的玉體橫陳於舉國上下每一個村莊城市,那些容貌、身材不如陛下的女孩,豈不是要羞愧的集體自殺?到時候全國只剩下陛下一位女性——我們這些男人可怎麼活呀?”
龍琦被他逗得笑彎了腰,喘著氣說:“你越說越過份了,明明做了大逆不道的勾當,可從你嘴里說出來,好像朕欠了你莫大的恩情似的。”
欣然笑道:“陛下如果過意不去,一定要獎賞,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龍琦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撒嬌似的說:“你這人口是心非的厲害,一面說‘不要、不要’,一面又伸出手來討賞,朕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臉皮如此厚的人。好罷、好罷,念在你剿匪有功,朕便封你為‘聖騎士’如何?”
欣然一愣,不敢置信的問:“陛下不會是開玩笑吧?”
從剛才龍琦公布了身份,欣然就不遺余力的溜須拍馬,目的無非是哄她開心,不治他的欺君之罪已經謝天謝地,哪里還奢望獎賞。
其實欣然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如果龍琦真要治罪,欣然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何必等到現在。
女兒家的心事他並非一竅不通,可是一方面不敢肯定,另一方面也不太願意接受。
從前他在家當少爺的時候就對父母說,只想風流,不願結婚。
對別的女人可以逢場作戲,占夠了便宜就溜之大吉,可對女王他敢嗎?
既然不想負責,那就干脆不要沾手。
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女王陛下對他有情,他有幾個腦袋敢拒絕,一旦成了王夫,他又有幾個腦袋敢跟別的女人風流?
這一層,欣然還沒有考慮到,否則真的要哭了。
欣然的心事,龍琦當然不知道。
一心想著替心上人鋪平通往名譽與權力的道路,心想:聖騎士的正規授餃儀式很復雜,對授餃者的功業、品德考察極為嚴格,欣然哥哥固然沒有立下豐功偉績,品德更是糟糕的一塌糊塗……算了,我不妨來個先斬後奏,就地封他為聖騎士,日後就算有人反對也無法改變了。
打定主意後便對欣然說:“每一位騎士都有稱號,比如大名鼎鼎的唐吉訶德,稱號便是‘愁容騎士’,蘭斯洛特,稱號是‘湖上的白衣騎士’,至於你嘛……”
女王見欣然光著屁股,神態非常可笑,回想之前被他欺負的很慘,故意報復,“你這麼喜歡光著身子,就叫做裸體騎士吧。”
欣然表面上是個無賴,其實性格里也有害羞的一面。
在眾人面前出丑已經夠難堪的了,現在又被女王捉弄,簡直無地自容。
連忙搖頭拒絕:“我寧可不當聖騎士,也不要接受‘裸體’的稱號。”
龍琦臉色一沉,冷笑道:“朕是看得起你才給你授勛,你有幾個膽子,竟敢拒絕!你是不是不想替朕服務,不願做朕的騎士?”
欣然當然沒有幾個膽子,苦笑著哀求道:“陛下,萬能的陛下,仁慈的陛下,求您開恩放過我吧,小人甘願為你犧牲生命,只是不能接受這一稱號,否則會被天下人恥笑的。我身為陛下的騎士,別人笑話我,你也面上無光啊。”
龍琦見他被整治的服服帖帖,大有出了一口惡氣之感。
“既然你也有不願接受的請求,當初又何必為難朕,強迫朕去跳——”
臉一紅,沒好意思說出口。
欣然這才明白小女王是跟他耍性子呢,心弦頓時一松,笑嘻嘻的說:“龍兒你真會記仇,我昨天說的玩笑話,你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龍琦板臉喝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對朕妄加誹謗,來人哪,給我拉出去砍了!”
伺立在一旁的水鏡早就看他不順眼,拔劍橫在欣然脖子上,冷笑道:“臭小子,這一刻我等了很久了!”
剛才欣然對女王出言輕慢,言行舉止形同調戲,她看在眼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不可思議的是女王本人非但不生氣,還要封他為聖騎士,水鏡更加不以為然,恨不得一劍戳死欣然。
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自然不容錯過。
欣然非但不怕,反而狂妄的笑道:“陛下剛剛封我為騎士,尚未建立功勛就砍了頭豈不是很浪費?陛下只是想嚇唬嚇唬我而已,你難道看不出來?你面孔冷冰冰,腦子也是硬邦邦的,連這都看不出來,真是個蠢材。”
水鏡是修行百年的古代銀龍,地位遠非一般軍官所能比較。
她生性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就連國軍對她也禮讓有加,敬畏有加,何曾被人當面辱罵過,當下氣得七竅生煙,不顧一切的揮劍刺下。
“住手!”
龍琦急忙阻止她下毒手。
水鏡吃驚的望著女王,不敢置信的問:“陛下真要護著這無賴?”
龍琦粉腮飛紅,垂著頭說:“水鏡,你先出去一下。”
水鏡大失所望,氣苦的收劍退出門外。
出門前,惡狠狠的瞪了欣然一眼。
欣然微微一笑,還了她一個飛吻。
氣得水鏡頓足暗罵,世上竟有如此寡廉鮮恥的男人!
水鏡一走,房間里就剩下龍琦和欣然,兩人誰也不先開口,氣氛變得很尷尬。
對坐了半晌,龍琦紅著臉低聲嬌嗔:“你這人,簡直一點正經也沒有。對我耍無賴也就算了,連水鏡將軍也不放過,她是什麼脾氣?哪里容得下你放肆,惹惱了她,你今後少不了要吃苦頭。”
欣然苦笑道:“我哪里想惹她,是那臭娘們兒誠心找茬。”
龍琦噗嗤一笑,嬌聲道:“你總是一幅嬉皮笑臉的樣子,人家當然會看你不順眼。”
欣然摸摸鼻子,困惑的說:“我的樣子很可惡嗎?”
龍琦痴痴盯著他的臉,兩頰的紅暈亦飛速加深、擴散。
“也不是可惡,”龍琦感觸良深的說,“你這人不管在什麼場合,遇見什麼人,都會擺出一幅開心的不得了的笑臉,如果人家心情好,自然無所謂,如果心情不好,就會懷疑你幸災樂禍,不生氣才怪呢。”
欣然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誠懇的對他做出評價。
無可奈何的的說:“龍兒,其實我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總是很開心——人都有煩惱,哪里會永遠開心呢?只不過我不喜歡被憂愁所困,所以就算是很慘的時候也還是喜歡開玩笑。如果因此傷害了你和水鏡將軍,我願意道歉。”
龍琦見他改口叫自己的小名兒,語氣又很誠懇,知道欣然是真心道歉,芳心為之感動,嬌柔的偎依在他身旁,安慰道:“你能這麼說,我就一點也不生氣了。至於水鏡姐姐那里,我會替你解釋的,盡管放心。”
兩人挨得很近,欣然嗅著龍兒的體香,聽著她溫柔的話語,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伸出胳膊想抱她,猛然間想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乃是聖女王,哪里還敢放肆,灰溜溜的縮回手來。
龍琦看到了他的舉動,也猜出了他的心思變化。
心想,女兒家必須保持尊嚴,要是讓他輕薄慣了將來還不定怎樣放肆呢。
於是也不點破,起身笑道:“既然你這麼喜歡笑,我就贈你個微笑騎士的稱號罷。”
欣然連忙單膝跪地,接受女王的授餃。
不等儀式完成,又笑嘻嘻的抬起頭來說:“英明的女王陛下、仁慈的女王陛下,您對我真是太好了,微笑騎士,這稱號我喜歡死了。”
龍兒按著他的頭強迫跪下,低聲恐嚇道:“再多嘴多舌,朕就讓你變成‘微笑的裸體騎士’。”
欣然吐吐舌頭,叩拜謝恩。
門外的水鏡看到兩人的舉止,名為授勛,其實根本是打情罵俏。
少不了搖頭嘆息,大發牢騷:聖國建立迄今,沒有比這更荒唐的授勛儀式了,蘇欣然躋身聖騎士之列,無異是全體聖騎士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