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你在府中有感情相好的女子嗎?”李玉蝶一邊輕輕整理著散落的鬢發,臉頰上動人的潮紅還未散去。
她似乎還能感覺到臀尖上那如鐵石般堅挺的相抵。
張阿大知道騙不了李玉蝶,府中應該也是有風聲傳入她的耳中。
而他的並不想欺騙李玉蝶:“有的...一位是小綠,還有杏兒。她們都是三夫人院內的丫鬟,被三夫人默許送與我作為伴侶,另外,我的表妹,與我也是伴侶...”
三姨娘嗎...李玉蝶眨了眨眼睛,隨即輕聲道:“怪不得你這麼想去到二夫人院里當差,你的表妹我也見過,是個很可愛的人兒...”
“大小姐...”張阿大一時間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
“阿大,你覺得水兒可愛嗎?她可是也喜歡你很久了。”李玉蝶並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轉而說到。
張阿大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他總不好意思說這小妮子渾身早就被玩了個遍,就差最後一步了。
“大小姐,我...”張阿大剛想辯解一下,嘴巴上就傳來柔軟的觸感,李玉蝶用指頭輕輕按在上面,眼神柔和道:“不在府中,也無熟人。”
張阿大有些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松了口氣,隨即問到:“蝶兒,我不是想辯解什麼,水兒這丫頭的心思天真無邪,想法還不算成熟,我只是有些怕以後會讓她傷心,畢竟她眼中的我,和真正的我,說不定有著很大的區別。”
李玉蝶的目光靜靜的看著張阿大的神情,聽完之後露出了似乎明白了什麼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哇!”
“這是什麼妖獸!如此之丑!”
“看著還很凶嘞!”
“嗚嗚嗚!娘,我害怕!”
張阿大剛想朝著李玉蝶追問她何意,周圍忽然傳來了一陣陣驚呼聲。
下意識抬頭看去,遠處表演台上八個精壯的漢子正扛著一只鐵籠子上了台。
那晃晃悠悠的籠子里正盤踞著一條背甲如刺的大鱷魚!
張阿大略微眯著眼睛,比較了一下參照物,便知道這鱷魚絕不是這片土地上的物種。
也不知道這馬戲班子從哪里弄來的,倒是有幾分運氣和本事。
“那籠子里關的是什麼怪物?看不大清楚呢!”水兒伸著腦袋張望著,十分好奇的說到。
隔著這段距離,再加上牢固的籠子里的鱷魚正一動不動的趴著,從沒見過鱷魚的小丫鬟看不出也實屬正常。
李玉蝶眨巴了一下眼睛,也看不清那台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隨即便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張阿大,眼睛里露出了“你知道是什麼,告訴我吧”的目光。
張阿大從沒見過李玉蝶露出這樣生動而意會的可愛神色,一時間看的有些發愣,看上去就好像故意在裝傻充愣似的。
"這是一條鱷魚,長得如此之大,並非是中原大地的生物,應該是從遙遠的蠻荒之地捉來的。"看到李玉蝶的臉頰鼓了鼓,張阿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無意中像是在壞心眼的捉弄她,連忙將功補過,為李玉蝶解釋道。
"那這個叫鱷魚的魚,是不是跟烏龜王八是親戚啊?平時吃魚嗎?"從張阿大這里獲取了新知識的水兒立刻好奇的追問道。
張阿大看著已經在水面開始鋪設的大網,大致也猜到了接下來的節目表演方式,無非就是些血腥暴力的初級獵奇畫面而已,畢竟在沒有恐怖片的這個時代,能夠獲得相同效果的,大致就是猛獸的捕食畫面了。
"是啊,鱷魚很早很早以前是有殼的,但是這樣它們就沒辦法游泳了,所以後來鱷魚就把殼脫掉,它們游水變得快了,找到的食物變多,體型也就越吃越大了!"張阿大看著身邊兩個可人兒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李玉蝶的臉上也有些發呆,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看上去著實可愛。
張阿大指了指表演台上將大鐵籠子慢慢沉進水中的場面,對著沒心沒肺,但是又很膽小的水兒神秘的一笑,說到:“至於鱷魚吃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
新奇有趣的事物很快就讓水兒沉浸其中,完全忘記了剛剛李玉蝶又羞又氣的把她趕出傘下的舉動,一有發現就趕緊招呼自家小姐一起看。
空空的鐵籠從水中被提起,放在表演台邊上。
而之前那個打扮鮮艷的逗鳥人,手中提著一只不大的鴨子上了台,當著眾人的面,將翅膀上的羽毛剪掉,然後把鴨子扔進了那片被網圈進的水中。
鴨子落在水面上撲騰了幾下,因為沒有了羽毛,所以只能艱難的撲起水花,漂浮著用腳游動。
游了一會兒,鴨子沒有感覺到危險,也就逐漸安靜了下來。
在那片水中安逸的劃水。
在場的眾人等了一會兒,還是只看到鴨子游水的無聊畫面,紛紛有些不耐煩的催著看表演。
水兒倒是因為在府里不出門,所以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甚至還覺得這鴨子有點可愛。
張阿大對於馬上要發生的一幕心知肚明,輕松的看了看其他人的各種反應。
不遠處那艘較為精致的小舟上,那輕浮的公子哥倒是和水兒差不多反應,待在能最靠近的位置看熱鬧。
而那位大家閨秀則很安靜的品著茶,靜靜的等待著變化。
偷偷把李玉蝶柔軟的小手握在手中,一旁美人兒的臉頓時又紅了幾分,不過這悄悄的小動作藏在兩人中間,一般人看不見,所以李玉蝶也就任由張阿大的舉動了。
就在圍觀的眾人都忍不住喝倒彩的時候,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些許異常,可他們還來不及提醒別人,變故突然間就發生了!
只見那鴨子突然慌張的展開了翅膀,但它還來不及拍兩下,水下的一道黑影便突然破開了水面,一張血盆大口帶著水花,直接一口將那可憐的鴨子咬死,那鱷魚便在水面一邊翻滾,一邊調整獵物的位置,邊嚼邊吞,血肉四濺,場面十分凶殘。
這一幕頓時將眾人嚇了一大跳,周圍紛紛響起了驚嚇的呼叫聲。
可愛的小鴨子被如此殘忍吞吃,小水兒嚇得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船上,連忙轉身撲到了張阿大懷里。
張阿大一邊安撫著嗚咽害怕的水兒,一邊握了握趴在他肩頭,也被驚嚇了一下的李玉蝶的小手。
那青衣女子也不復之前的淡然,面前的茶桌灑了些許茶水,雙手按著心口,一雙黛眉緊促,偏過頭去不敢看這殘忍的一幕。
她弟弟臉上也有點驚魂未定的模樣,但臉上確是浮現出興奮的紅色,看來男子總還是喜歡刺激和暴力的。
張阿大看著周圍驚了一片,就算是八尺壯漢,從來沒見過如此猛獸,此刻也忍不住面色發青,想要離這條鱷魚遠一點。
張阿大心中忍不住暗笑,這要是放個恐怖片看,在場這些怕不是全得暈倒。
一只不肥的鴨子對這條鱷魚來說也就跟塞牙縫差不多,不一會兒鱷魚便再次消失在水面,只有那一道道漣漪間殘存漂浮的血紅色證明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很快,這絲血跡也在水中消散了。
馬戲團老板看著眾人這幅反應,內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感,他知道接下來就要到了自己賺錢的時候了!
乘著觀眾們還沒有徹底從這種情緒中脫離,他登上台,開始繪聲繪色的把這只鱷魚描述成遠古的凶獸,講著各種故事,就差把它說成上古神龍的兒子之一了!
“阿大,他說的是真的嗎?”李玉蝶緊緊的依靠在張阿大的肩膀上,略帶怯意的問到。
此刻她倒是顧不得被別人看到了,只求能夠尋求到更多的安全感。
要不是周圍還有人,水兒這丫頭還抱著張阿大的腿聽故事,她都想鑽進張阿大懷里。
張阿大看著嫻靜柔美的李玉蝶露出這幅柔弱的模樣,忍不住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笑道:“當故事聽就好,這鱷魚如果能聽得懂人話,估計也會驚訝自己有這麼厲害呢!”
聽張阿大說的有趣,李玉蝶忍不住抿嘴一笑,心頭浮現的些許嬌羞讓她低下了頭,幫著又被故事吸引了注意的水兒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後,自然而然的靠在張阿大的頸間。
“元生,我們回去吧,我不想繼續看了...”青衣女子平復著呼吸,忍著心頭的不適開口道。
而那公子哥此刻已經對這凶獸充滿了興趣,絲毫沒有聽見女子的話,興奮的自言自語到:“就是它!我終於找到了,父親的壽宴禮物!”
青衣女子聽到弟弟的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按捺著內心不安的感覺,沒有再多說什麼。
“有些不對勁啊,怎麼這麼久還不上來?”張阿大對馬戲團老板的故事沒有興趣,盯著水面不由得皺了皺眉。
李玉蝶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張阿大,柔聲問到:“怎麼了?”
張阿大沒有直接回答李玉蝶,而是沉默著觀察了一段時間。片刻之後他輕輕拍了拍李玉蝶的肩膀,揉了揉水兒的小腦袋說到:“有點問題,我們先不看了。
”
李玉蝶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還是很順從的點了點頭。
水兒倒是有些不舍,但對於阿大的話,她一直都言聽計從,乖乖的跟自家小姐坐在一起,看著張阿大坐到對面,支起船槳朝外面劃去。
路過那艘精致的小舟,張阿大下意識看了一眼,正巧與那戴著面紗的青衣女子對上了視线。
只見她靠在欄杆一側,並不去看表演台,眉間帶著一絲倦意,眼神憂愁的看過來。
她心中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一時間並沒有做出反應。
“這位小姐,接下來的熱鬧可能不大好看,我看你似乎有些身體欠安,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張阿大用對方能聽到的聲音提醒了一聲,對之前的事以示友好。
青衣女子聽到這話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扭頭看了看依舊興致勃勃的在船頭看馬戲的弟弟,便知道此時還不好回程,便收回了視线對張阿大說到:“多謝公子關心,小女子只是略有心事,待舍弟看完表演便會離去。”
張阿大聽了點點頭,兩人只是萍水相逢,有些話也只能點到即止,不好再多說什麼,弄不好被當成別有用心之人。
“多多保重。”張阿大說完,在青衣女子有些疑惑的眼神中劃著船,繞過看熱鬧的船只,朝岸上駛去。
——————————————
“此獸雖凶,但掌握好了方法,要馴服它也不是不可能!接下來各位就擦亮眼睛!觀看我們戲班大師的御獸絕學!來人,收網!將那凶獸帶上台來!”馬戲團老板結束了說書似的演講,觀眾們也早就等不及了,帶著又害怕又興奮的心情,看著那大網被壯漢們一點點從水中收起。
此時張阿大已經帶著兩女回到了岸上,把船交還給船家,便帶著她們在人群外稍遠一些的地方看戲。
“阿大,我們還要繼續看嗎?”李玉蝶踮踮腳,依舊看不清被人群擋住的台上的場景,旁邊比她還要矮一些的水兒就更看不見了。
“再等等,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些事得插個手...”張阿大抬高脖子,看著遠處的網一點點浮出水面的樣子說到。
“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水兒聽了有些好奇,興衝衝的問到。
“是啊,那條鱷魚說不定已經跑出來,現在就在哪條船的下面喘著氣呢。”
張阿大揉了揉水兒的小腦袋,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說到。
一旁的李玉蝶頓時手腳冰涼,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水兒似乎聽到了恐怖故事一般,張著小嘴,發不出聲音。
張阿大把兩個嚇得不敢出聲的姑娘摟在懷里抱了抱,沒想到給她們嚇成這樣,連忙說到:“放心吧,我們現在在岸上了,鱷魚只有在水里比較快,在岸上它可沒這麼厲害!”
“一會兒萬一有事,你們兩個就呆在這上面別動,我過去幫幫忙,要是有要緊事就揮揮絲巾,我就會看到你了!知道嗎?”張阿大神態溫和的對著李玉蝶笑了笑,對她倆囑咐道。
“阿大!”李玉蝶有些害怕的拉住了張阿大的胳膊,眼神里滿是擔憂的說到:“萬一是真的,太危險了...”
“放心....”張阿大剛想繼續說點什麼安慰她,表演台那邊突然一陣嘩然,緊接著就是驚叫聲和慌亂的叫喊聲,他轉頭看去,台上擺著的大網果然空空如也,台下岸邊的人群已經開始蜂蛹著離開水邊,生怕被那鱷魚一口咬死。
張阿大顧不得說太多,囑咐兩女注意安全,便沿途穿過潮水般散去的眾人,不時攙扶起跌倒了被踩了幾腳的百姓,引導失散的人聚集到空地去尋找。
李玉蝶站在高處,雙手捧在胸口,看著張阿大在慌亂的人群中鎮定自若,幫助著有需要的人,她的眼眸里滿帶崇拜和溫柔的意味,同時還在擔憂著張阿大自身的安危。
岸邊的人跑得是比較快的,倒是水中乘船的人一時間難以逃脫。
距離岸邊近的話還好,踩著緊挨著的船就跳回了岸上。
剩余的船就只能飛快的繞開,往湖的兩側散開。
但是之前為了觀看表演,船與船之間靠的太近,此刻爭先恐後的逃跑免不了撞來撞去,喧嘩聲驚叫聲頓時響徹了湖面。
王莫語緊緊的抓著搖擺不定的小舟的欄杆,周圍嘈雜的叫嚷聲和混亂的場面一時間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剛才並沒有看表演,只是在閉目養神。
好像突然之間就發生了混亂。
看著自己的弟弟面露驚慌,帶著怒氣的破口大罵的模樣,旁邊是同樣搖晃的厲害的小舟,上面的人表情與弟弟幾乎如出一轍。
王莫語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搖擺的船只讓她覺得腦袋里一陣陣暈眩,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她能做的就只有緊緊抓著欄杆。
她想起了那個不知名的男人離開前說的話,此刻才明白對方話里的深意,只不過現在才明白可能有點晚了。
王莫語思緒一松,船身猛烈的搖晃了一下,靠在船舷邊的她,整個人便一下子掉到了水中。
王莫語驚慌的求救聲淹沒在了嘈雜的人海中,紛紛逃命的眾人也無人敢舍命相救。
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她,看著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落水的弟弟駕著船離開,心中頓時一片絕望。